大人物不走直线路径

万维钢

当今的人才观，本质都是“打工者心态”。社会上有什么位置、哪个行业挣钱多、哪个职位待遇好，我就争取去成为这样的人。这种心态出来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优秀的绵羊。大人物的成长，可不是这样的路线。

哈佛大学的托德· 罗斯和欧吉· 欧格斯合写了本《成为黑马：在个性化时代获得成功的最佳方案》，描写了一种关于大人物的人才观。两人专门调查各行各业的大人物，看看他们是如何有了今天的成就，想从他们的成长经历中找到共同点。

托德· 罗斯认为人才不应该是标准化的产品，沒有固定的成长路线。

什么叫标准化呢？ 举个简单例子，在20 世纪90 年代，如果说要在全中国范围内选拔几位“未来领军人物”，让他把中国通信行业带到世界第一，你会选谁呢？你肯定想从通信技术的重点研究所、大专院校和国有企业中去选吧？这样你肯定选不到退伍军人任正非。

黑马项目中所有的人才走的都不是直线。有的人上学的时候表现不行，后来竟然成了某个领域的专家；也有人原本在一个领域做得很好，突然不想干了，结果转行做得更好。

有一项研究追踪了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地区学生的职业生涯。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学生们高中时就要选定自己的专业，一直到大学都是上对口专业。但苏格兰正好相反，学生们在大学头两年都不需要选专业，到了大三才分专业。结果跟踪研究发现，定型越晚的人，越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收入也更高。

这个普遍规律是，如果你一开始就想好了这辈子要做什么，不太可能取得特别大的成功；反而是一开始走错了，后来才找到人生目标的人，更容易取得高水平成功。

真正的人才，都有黑马气质。那黑马气质是什么气质呢？

第一是黑马总是在追求“满足感”。

这些人不问这个工作挣多少钱、这个职位的地位高不高。他们问的是“我到底喜欢做什么”。他们更在意对工作本身的享受，想要一种“满足感”——不是因为收获而满足，而是做这件事就很满足。卓越是他们追求满足过程中的副产品。

第二个特点是黑马没有长远的目标。

标准化思维总是树立一个长远的目标并为之奋斗。如果你认为金融工作最厉害，那你就要先考上一所好大学的金融专业，然后加入一家顶尖金融公司，一路努力拼搏最后成为一个成功的金融人士……这样是可以，但这是金融打工者的攻略。

那些最厉害的金融人士，他们并不是这条标准化流水线的产物。他们有的学历史，有的学哲学……他们是自己用五花八门的方式折腾出来的。不过，黑马们并不是为了复杂而复杂，他们只是在探索。

你不太可能大学一毕业就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人的价值观是会变的。

所以黑马们的策略是走一步看一步，每次选择一个自己最关心最能取得满足感的项目去做，从一个个局部最优中寻找全局最优，这才是不确定世界中的最佳路径策略。

真正的奢侈是冒险，真正的富足是自选探索方向，真正的优秀是藐视标准，真正的自由是个性发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发挥自己的个性，这并不是对人的一种祝福或者一种愿望，而是一个要求。

（摘自《看天下》2021 年第7 期，本刊有删节，黄鸡蛋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