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城”

富丽

千千万万人的小“家”聚成一座城。在“住”这一主题的最后，我们有必要来说一说这个“城”字。

“城”的早期字形主要有两种：一种金文为。左边中间的圆圈表示一定范围的区域，上下相对各有城楼之类的建筑物，有人说它是“城郭”的“郭”的古字，也有人说它是表示城墙的“墉”的古字;右边是“成”，其字形主体像斧头形状的武器，跟左边合起来表示以武器守城的意思，同时，“成”也起表示字的读音的作用。

“城”的另一种字形较前一种出现得稍晚些，金文为，上面是“成”，下面是“土”。“土”表示字的意思与泥土有关，在此处显然是就建筑材料而言;“成”既有用武器守卫的意思，也表示字的读音与之接近。可见，“城”的两种早期字形虽然构形方式不同，但是在表达意思方面却是一致的。后来，上“成”下“土”的结构逐渐演变成左“土”右“成”的“城”，于是就有了今天这种字形。

“城”最初是指在城邑周围用泥土等构筑的、起防御作用的高墙，即城墙。《左传·僖公四年》：“以此攻城，何城不克？”《穀梁传·隐公七年》：“城为保民为之也。”《墨子·七患》：“城者，所以自守也。”可见，古代的“城”是出于军事防御目的而修建的。

正因如此，城墙一定要修得坚固。“金城”指如金属铸成的坚固城墙，比喻城池坚固。汉代贾谊《过秦论》：“金城千里。”班固《西都赋》：“建金城而万雉，呀周池而成渊。”“金城汤池”则是如金属造的城墙和如滚水的护城河，形容坚固不易攻破的城池，后来也比喻防守严密，无懈可击。《汉书·蒯通传》记载：“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

“城”字的字形演变

城邑四周起防御作用的高墻，一般有两重，“城”是里面的一重，其外通常还会再修筑一道防御工事，叫作“郭”。当“城”“郭”对举时，一般分别指内城和外城。比如《孟子·公孙丑下》：“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李白《送友人》：“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当“城”“郭”连用时，则泛指城市。比如《玉台新咏·古诗为焦仲卿妻作》：“东家有贤女，窈窕艳城郭。”王粲《从军诗五首》之五：“城郭生榛棘，蹊径无所由。”

“城”由指城墙，进一步又指被城墙围起来的区域。许慎《说文解字》：“城，以盛民也。”实际上说的就是“城”这个后发展出来的意思。古代王朝的国都、诸侯的封地、卿大夫的采邑，都是以有城垣的都邑为中心，因此都可以称为“城”。可见，古代的城在规模、地位等方面也是有差异的。

由于城里跟城外、郊区及乡村具有相对性，于是，“城”进一步又泛指“城市”。《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秦王以十五城请易寡人之璧。”宋代苏洵《六国论》：“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城”既可保一方平安，又是人们的安居之所，于是自古就是文人骚客喜爱吟咏的对象。唐代王勃《杜少府之任蜀州》：“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王昌龄《出塞二首》其一：“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韩翃《寒食》：“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都是脍炙人口的佳句。

又由于古代城墙对于防御的重要作用，围绕它进行的修建、守卫等行为动作，也都可以用“城”来表示。比如，《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今吴是惧而城于郢”，“城于郢”的意思是在郢这个地方修建城墙。《诗经·小雅·出车》：“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大意是说，周王命令南仲大将军去遥远的北方筑城。再如，唐代孙樵《书何易于》：“城嘉陵江南。”《宋史·李庭芝传》：“（李）应庚发两路兵城南城。”前一个例句中的“城”和后一个例句中的第一个“城”字都是“守城”的意思。

今天的“城”不再做动词使用，不过，也多了一些古代的“城”所不具备的功能。比如，商城、服装城、美食城、电器城、建材城等，都是新的用法，“城”在其中指大型营业性场所。当然，这种新用法的出现，可以从“城”表示较大范围的区域这种含义中找到发展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