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断伸向未成年人的“黑手”

雷杰能

“宝宝有个小肚肚，上上下下要保护。如果有人向上摸，大声说出‘不不不。如果有人向下摸，大声说出‘不不不。如果有人摸屁股，大声说出‘不不不。这些都是坏动作……”这是由乐安县“刘莹姐姐工作室”改编的防性侵操歌词。

“刘莹姐姐工作室”成员万慧娴介绍说，防性侵操的歌词通俗易懂、动作易学，用做广播体操的形式把防性侵的知识很巧妙地传授给孩子们，目的是让他们知道该保护身体的哪些部位。

全面推广防性侵操是乐安县中小学（幼儿园）开展防性侵教育的一项工作举措。多年来，乐安县教体局倾情构建预防性侵、校园欺凌等危害青少年学生安全事件发生的立体网络，于2020年8月4日联合乐安县人民检察院等8家单位创新打造“刘莹姐姐工作室”，全方位、立体化推进防性侵教育，为青少年学生健康成长保驾护航，斩断了伸向未成年人的“黑手”。2021年上半年，乐安县未成年人被性侵犯罪零发案，预防未成年人被性侵工作取得了明显成效。

“一号检察建议”催生了一个特别的工作室

“刘莹姐姐工作室”坐落在乐安县人民检察院办公大楼一楼，设有报告厅、身体检查室、询问室、讯问室、心理援助室，工作室招牌上的第一行大字让人过目难忘：“‘刘住快乐 ‘莹在平安”，它犹如一句精彩的广告语，道出了成立工作室的宗旨。

工作室发起人刘莹是乐安县人民检察院司法警察大队大队长，她毕业于赣南师范大学，进检察院工作之前曾有在校从教的经历，这让她对呵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多了一份情愫。刘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司法警察，荣获个人三等功2次，获得各类荣誉20余项。

“为什么要成立‘刘莹姐姐工作室？”记者问刘莹。

“为未成年人成长保驾护航是检察机关的一项重要职能。多年的司法实践告诉我，性侵未成年人案件在我国时有发生，曾发生过不到1岁的女童遭性侵的恶性案件。2018年10月19日，最高检向教育部发出了‘一号检察建议，其核心内容为进一步健全完善预防性侵的制度机制，加强对校园预防性侵相关制度落实情况的监督检查。在这种大背景下，我们成立以防性侵为工作重点的‘刘莹姐姐工作室，以新体制新机制探索保护未成年人成长的新路子。”刘莹回答说。

乐安县教体局党委委员龚万根介绍说，乐安是个劳务输出大县，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近5万人，留守儿童占义务教育阶段学生的21.5%。很多学生的父母常年在外务工，由爷爷奶奶看管，这些学生是预防性侵的重点对象，成立“刘莹姐姐工作室”，在全县教育系统开展预防性侵工作意义重大。

“刘莹姐姐工作室”成员有4人，即牵头人刘莹和3名在编教师。全县学校共配备了261名工作室联络员（一级联络员由县城学校和乡镇中学、中心小学的教师担任，二级联络员由村小或教学点的教师担任），并与工作室保持24小时通联，在全县学校70714名学生中，建立了全覆盖、全天候、全时段未成年人保护联络机制。

乐安县教体局原局长黄财明介绍说，“刘莹姐姐工作室”采用“4+3”运行模式，“4”即设立法治宣教、案件办理、媒体宣传、社会化工作4个团队，每个工作团队由三四个部门联合组成;“3”即聚焦维护未成年人合法权益、保护未成年人身心健康、预防未成年人犯罪3大工作任务。这种运行模式旨在形成“一个窗口在前、工作内部流转、职能单位支撑、全社会共同参与”的防性侵工作大格局，打通跨部门合作壁垒，有效破解工作重复、二次伤害难题，全方位、全过程保护未成年人健康成长。

“刘莹姐姐：您好！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是我知道您能把我的烦恼消除。我的烦恼是我喜欢唱歌，可就是唱不好。”这是记者在谷岗乡登仙桥小学“刘莹姐姐倾听信箱”里随机抽取信中的内容。信箱里每周都会收到一大摞学生写的信，他们有什么烦恼都愿意向“刘莹姐姐”倾诉。很多学生把信包了一层又一层，像呵护自己心中的秘密一般。

“刘莹姐姐”呵护未成年人成长是全方位、全天候的。全县每所学校都有“刘莹姐姐倾听信箱”，这是“刘莹姐姐”与学生交流情感的桥梁和纽带。“成长之路，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声音我们都能听到，相信倾听的力量，全社会为你护航。”这是“刘莹姐姐”的心语。

目前，“刘莹姐姐工作室”先后获得“江西省学雷锋活动示范点”“抚州市工人先锋号”“抚州市三八红旗集体”和“抚州市五四青年奖章”等荣誉称号，工作室经验赢得了社会的点赞。

聚力打造保护体系

乐安县“刘莹姐姐工作室”是一个由县委政法委牵头抓总、部门各司其职、条块紧密结合的组织领导体系，通过定期召开联席会议，经常性开展防性侵、防欺凌、关爱留守儿童的相关活动，即时掌握相关信息，实现信息资源共享，定期形成信息研判报告。

乐安县人民检察院党组书记、代检察长乐新义说，开展未成年人保护工作需要形成部门齐抓共管的合力。工作室只是一个代号，它的背后有很多人，可以是每个有着关爱和帮助未成年人举措的人。乐安县委县政府高位推动未成年人保护工作，县领导多次调度公安、检察、法院、教育、卫健和社会团体，抓好未成年人保护的法律监督、法治教育、司法救助、心理帮扶等各项工作，并把未成年人保护工作纳入全县平安建设考评体系，举全县之力构建保护未成年人的社会化大格局。

乐安县教體局联合检察、公安、卫健等部门下发《关于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意见》。工作室成员陈嘉仟解释说，按照这个制度，宾馆要向公安机关签订承诺书，如果有成年人携带未成年人入住宾馆的，宾馆要进行身份甄别，发现可疑情况，有义务向公安机关报告;医院发现未成年人怀孕要做人流手术或身体隐私部位遭受不法侵害等可疑情况，有向相关部门报告的义务。

强制报告制度能够有效解决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发现难、报告难、干预难、联动难、追责难等问题。乐安县人民检察院分别向县公安局、教体局、卫健委发出检察建议，要求相关部门认真履行强制报告义务。乐安县人民检察院还积极开展司法救助，推行联席会议制度。工作室案件办理团队依法严惩犯罪，利剑出鞘斩断性侵未成年人的“黑手”。

乐安县形成了保护未成年人成长的大环境。据龚万根介绍，截至目前，工作室已组成含网格员、妇女主任、青年团干、青年教师、关工委主任在内的社会化团队3000余人，开展各类法治宣讲800余场次，全县有7万学生、15万家长参与。

唤醒沉睡的心灵

预防未成年人被性侵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以防为主、关口前移，更需要唤醒家庭与社会的防性侵意识。为了让“一号检察建议”精神走进千家万户，2021年5月，工作室法治宣教团队在全县教师中招募了103名普法志愿者，到全县176个村委会开展了200余场专题法治宣讲，并针对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补充完善条例中的细化家庭监护职责进行讲解，累计12万人参与宣讲活动。

“我刚开始进村给村民宣讲防性侵知识时，工作的难度还是蛮大的，因为前来听宣讲报告的村民大都感到性侵事件离自己很远，甚至有些老人认为听这种报告很难为情。”二级联络员、谷岗乡中心小学教师黄萍回忆在谷岗乡圭峰村宣讲的经过时说，“我在宣讲时，很多村民都在玩手机。”

但是这没有影响黄萍宣讲的情绪，她把精心准备的几个性侵害案例讲给村民听，让他们一下子感到震惊了：“不要以为‘男孩不可能遭遇性侵、性侵只会针对大点的孩子、性侵孩子的大多是陌生人……其实從发生的案例来看，熟人作案的占80%。”讲到这些，再也没有人玩手机了，他们听得非常认真，巡讲结束时还主动与老师交流。

乐安县建立法治进村组巡讲常态工作机制，“刘莹姐姐普法小分队”走遍了全县所有的村组，巡讲的内容针对性强且通俗易懂：孩子可能遭性侵的十个信号，发现孩子被性侵了怎么办……工作室还以“送戏下乡”的形式，通过表演戏剧、小品、诗朗诵和乐安采茶戏等，生动形象地宣讲“一号检察建议”精神，在全县16个乡镇演出36场，受到了社会的好评。

乐安县形成了为未成年人健康成长护航的立体宣传态势。在“乐安检察”“法治乐安”“乐安县掌上公共法律服务平台”等微信公众号上发布未成年人防性侵知识和普法案例。工作室媒体宣传团队通过刘莹姐姐FM、公交广播、公共场所公屏推广由工作室制作的未成年人保护宣传片，设立服务台接受群众现场咨询，免费向现场群众发放宣传手册和普法环保袋，多角度宣传“一号检察建议”精神，形成了搭成戏台子、变成小册子、装进蓝袋子、走进千家万户心窝子的工作局面。

金竹乡引水村的一名老大妈，在听完巡讲报告后，拉着宣讲老师的手说：“我儿子、儿媳妇都在外打工挣钱，只有我在家照应孙子孙女生活。我也想教给孩子们一些防性侵知识，但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讲，也不好意思讲。听了你们的防性侵课，我知道了性侵有哪些误区，该怎么防护，怎样在事后将伤害降低到最小，还知道该怎么对孩子普及这类知识。感谢你们，盼着你们下次再来。”

构建防性侵大课程

2020年9月2日，新学年开学之际，刘莹到乐安县第二中学为师生上了“开学第一课——法典护成长、助力少年强”普法专题讲座。

“仅仅开展零敲碎打的法治讲座，对学生进行防性侵教育是远远不够的。为此，我们构建了完整的防性侵教育课程体系，通过视频教学、现场教学、联络员教学等多种方式普及防性侵知识，让防性侵教育常态化。”黄财明这样概括乐安县学校开展防性侵教育的特点。

防性侵课程是以系列讲座形式为主，注重讲座内容的关联性，并根据各学段学生成长规律确定不同的讲座内容：在中学开展“法典护成长、助力少年强”系列讲座，在小学、幼儿园则重点举办防性侵专题讲座和教做防性侵操。在“刘莹姐姐工作室”成立后的一周时间内，普法小分队到34所学校举办防性侵讲座，6000多名学生接受了防性侵教育。截至目前，普法小分队到全县261所学校宣讲防性侵知识，受益学生达7万余人。

构建防性侵课程体系需要组织力量编写教案和整理教学资料，还需要先行一步对教师进行防性侵培训。工作室统一制作了防性侵课件供教师选用。记者翻阅工作室编写的《“一号检察建议”与您》（教师版）《青少年自护手册》《儿童自护手册》3本小册子，每本小册子都注重精选案例、文字简洁、通俗易懂。

“在前期，我们主要通过云课堂、主题座谈会等形式对教师进行防性侵知识培训，使教师知道防性侵有哪些误区，该怎么防护，以及该怎么对学生普及这类知识。”万慧娴介绍了对教师开展培训的情况。

教师在防性侵课程教学中，注重内容创新、形式多样，既有防性侵、防欺凌、防家暴等主题宣讲，又有检校共建、检家互助系列活动，还有防性侵知识的网络竞赛，以及针对留守儿童开展的微心愿收集和心理疏导活动。

2021年1月22日，正值寒假前夕，“刘莹姐姐工作室”成员以及江西省人大代表蓝丽专程到乐安县南村乡望下村小学开展防性侵宣传教育活动。最高检全程直播报道这堂“寒假前最后一堂课”，相关微博阅读量近4000万，吸引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同学们，哪些部位是隐私部位？”课堂上，老师向学生发问。“背心和短裤遮挡的地方就是隐私部位……”学生站起来回答。老师说：“如果有人想摸自己的隐私部位，就要及时制止并把这件事告诉自己最信任的人……”这样的课堂在乐安县随处可见，法治教育、预防性侵教育缺位问题在乐安县已得到有效解决。

2021年上半年，“刘莹姐姐工作室”与乐安县幼儿园联合召开以防性侵为主题的座谈会，与33名家委会成员座谈交流。一名家长感触很深：“防性侵教育不应该停留在羞于启齿的状态，今后要从家庭教育入手，增强孩子们的自我保护意识。我们家长应该留意孩子异常的细微变化，给予孩子最及时、最适当的保护。”广大家长的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了。

乐安县已构建未成年人保护的社会大课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