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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绘画中窗的图像意义研究

2021-12-08杨宇

艺术品鉴 2021年26期
关键词:绘画艺术

杨宇

一、窗在绘画中所带来的

(一)窗在建筑学中

钱钟书这样曾言:“窗子打通了大自然和人的隔膜,把风和太阳逗引进来,使屋子里也关着一部分春天,让我们安坐了享受,无需再到外面去找。”从建筑的外立面上分析,窗户的存在不仅满足了建筑功能上的需求,同时搭配了建筑所需的美观性。原始居住空间之中,祖先通过对居所的墙面开洞以达到通风透气以及防御观察的目的,从而慢慢演变为现在我们所熟悉的“窗”。窗作为建筑中不可分割的元素,在建筑构成中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中国传统建筑之中,框架结构的中式建筑给予了窗户最大的可能性,抛开了承托作用进行四周的围合;欧洲哥特教堂的玫瑰花窗,五彩斑斓的玻璃在阳光的映衬下为教堂的神秘披上纱衣。因此,窗成为了空间内外相互对话的媒介。连通两个空间,内与外、有限与无限;窗的存在呈现出建筑中的虚空间,空间似隔非隔,似断非断。窗户好比情感交换的一扇门,一个通道。窗户连通人们与外界,联通感性与理性。从亨利·马蒂斯的绘画到切割边缘的现代美术,再从美术的框架到世界建筑窗的历史,因此,在美术家们的眼里,窗户同样也饱含了更多的情感与故事。

(二)自文艺复兴时期至印象派后期窗的运用

诗圣有云:“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窗这一艺术载体,在诗中被赋予了超脱时间与空间能力,内外取景,成为引导视觉移动的视觉路径,轻易地将观者的思维纵横来回于千万里,这是窗在艺术作品中所赋予的功能其一。窗作为古今中外艺术创作的中的长青客,每每出现后所承载的艺术功能,都会根据古今中外不同的文化语境而产生不同的功效,以体现出艺术家基于其艺术背景下独特的眼光与记录方式。

文艺复兴时期,窗得到了最初的充分展现,这个时期绘画以描绘客观存在为主要核心,兼以叙事性构成了文化内涵的内在支柱。所以窗的现实意义被带到了画面当中,清朝美学家李渔说:“开窗莫妙于借景”,以窗为画框,内外观景,妙趣横生。一为借景,二为输入光源、营造画面整体色调和氛围的需要。譬如,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窗前的圣徒们与窗外的风景两个空间交相呼应,窗外的自然光柔和的渗透到主场景中,形成了独特的光源美感,从作品角度丰富了画面构成,改变了昏沉的氛围感,从情感方面,使得本次叙事更增添了观者的想象空间,压抑的情节得到缓解。达成了画家所需要的艺术观念表达。卡拉瓦乔以其知名的明暗对照法应用到诸多作品当中,而多幅作品以适当的角度安放了窗户,为其明暗比照带来合理的逻辑,增强了人物节奏关系,产生了戏剧性,带来了神圣又神秘的色彩。相类似的维米尔对于窗同样钟爱,维米尔的窗多为紧闭,淡黄色空气感十足的光线轻轻的撒落到窗下人物场景当中,色彩柔和优雅,窗在画家手中,幻化为解析光线的魔杖,柔和优雅,清新自然,既蕴含了17 世纪荷兰民众生活的平静、安逸和自我满足,又让所营造的氛围感使得普通的场景变得庄重崇高,或是诗意抒情。因此,通过对比检验众多画家的关于窗题材的绘作,在这个阶段,窗的本体语言并未受到改变,无论是建筑中的窗还是绘画中的窗,其现实意义,美学影响,内在含义都互为相通。

二、现代绘画中重新审视下的窗

(一)客观到主观

现代艺术之父—塞尚,基于对于传统的反叛与思考,为了追寻眼睛的真实所见,使得塞尚对于透视法则,体积感的营造开始放轻。如果拿主次关系来说的话,对于他,画面是最重要的。自此,西方再现学所引领下的尊重客观尊重规则发生了转变,从反映外部世界到内心世界,从客观到主观。自现代性意味开始出现这样的背景下,窗图像也逐步褪下了现实意义的外衣。在此列举几位画家进行分析。

博纳尔被称为色彩的魔法师,他的作品中不乏窗主题的出现,对色彩的执着,使得对于作品考虑的更多的是以色团关系为出发点,对于画面整体色彩绚烂及和谐度的把握。这幅《窗前》,室内场景运用了橙色红色的高彩度构成,窗框侧翼则是由上至下的黄色。左侧上三分之二面积开窗取景,右侧窗框恰好的定在黄金分割点上,使得方体面积由大至小,阶梯式下落。而窗内的颜色则更加考究,蓝紫的天空,很好的呼应了黄色窗帘,与橙色内景,绿色的树丛则对应了偏红色的左下角区域,在逆光中显现缤纷的色彩变化,混合幻想与视像,超越现实的视觉感受。

巴尔蒂斯作为20 世纪卓越的具象绘画大师。他的作品充斥着现代性意味,以平面化的处理手法,形体的概括与变形,提炼,颜色的主观编排,情感体现了许多矛盾冲突:平静与极端紧张、梦幻世界与神秘现实、色情与天真。女孩、猫、窗户都经常出现在画家作品当中,他的窗更加赋予了象征意味以及对自我的挖掘,这幅《女孩在窗口》,窗占据了近乎三分之一的画面大小,分割线达到画面的下半区域。光线从外而内,将鲜亮纯活的颜色集中于窗口之中,而室内则是稳重的灰色,仿佛将观者拉向窗外,画中女孩单膝跪于椅子上,上半身探出,使得观者与小女孩的状态达成共鸣,一同的望向了窗外。宗白华说:“一切美术都是望,望就是欣赏,不但游发生望的作用,就是‘住’也同样要望,窗子不单为了透空气,也是为了望出去,望到一个新境界。”

(二)具象到抽象

19 世纪伊始对于主观感受再到对生命的反思成为了创作的主旋律。当绘画逐渐撕下了三维写实的‘欺骗’后,抽象艺术的产生也就情理之中。例如康定斯基,他采取“身心二元论”的态度,认为精神是世界的本源,物质是蒙在真实世界上的一层面纱,人们只有透过面纱才能看到闪光的精神。提出了心灵激荡的观点,为了作品能更上一层高度而反复考量,如果非要举例的话,有些相似于中国古文化中的诗词,所谓敲字相似。不受羁縻的创造性精神在任意抽象的过程中排斥物质,并在符号与精神之间建立起对应关系,这是抽象艺术所行走的过程。窗这一题材更多的是拥有了图像属性,或者是进行了象征主义,又或者得到了解构,进行了重组,重新获得语境,形成了不同的作用,例如德劳内的《城市之窗》,完全对窗进行了抽象的重构,画面已完全没有了原本窗的含义,赋予了艺术价值之下的形式语言,成为纯粹的犹如音乐那样的艺术。

三、中国艺术家关于窗的再创造

(一)艺术创作中的窗存在的意义

在当下的中国文化语境之下,油画作为西方画种,学习的同时,更应该考虑本土文化的结合,盲目的追随只会失去历史优势,变得不伦不类,同样作为相似的题材“窗”的运用更是应追根溯源,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李清照的“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那样遥遥的思念和寂寥之苦;卞之琳的“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和郑愁予的“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那朦胧幽婉的悸动;《红楼梦》中潇湘馆的“茜纱窗” “软烟罗”,都是中国语境下的窗的意境,我国当代画家同样扎根于传统,进行实践,例如仲清华。

仲清华,清华美院博士后,他试图在绘画中找到一个契合点:意境与形式的完美融合。叙事性场景,古典式静谧格调以及现代建筑空间的巧妙融合,这是我常用的表现手法之一。这种当代古典意识与唯美情境,拉近了观者与画面的空间和时间的距离。这个契合点与其选择的题材窗有很大原因,他的作品并不刻意遵循西方的绘画透视学理论,画中常常以光线,色彩和画面的二维分割为手段来诠释其中的关系。窗作为光线的有效输出载体,完成了画面形式的构成。

(二)对于今后艺术的发展瞻望

威尔贡培兹在《现代艺术150 年》的最后一章命名为‘名利场’,诚然,经济的高速发展,社会信息化爆炸交流,再加上快速的生活节奏,作品能带来多大的收益,名气利益逐渐成为了重中之重,与此相匹配的便是作为千百年传承的写实技艺的泛滥,并不是说写实的绘画有所贬低,作为不同的艺术追求,其本质为再现的形式仍然是被美术史所认可的,但当写实变为了快速在这个名利场站稳的一种手段时,为了满足人的欲望而成为那种“无目的艺术”时,或许该反思所谓何为艺术的本我。将自身的视野关注点仍保持在对绘画的热情,无论是怎样的题材,都不局限于物体本身的含义束缚,保持艺术家的敏感度,对艺术的追寻。做一个在外部世界中探索内在精神的艺术家,用自身的语言传递心灵内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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