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主播
2021-12-07徐颢
■文/本刊记者 徐颢
2021年7月30日,对于38岁的倩倩来说,是个特殊且重要的日子。历经近一年的试水之后,在传统媒体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她终于决定改投短视频的怀抱,成为新业态劳动群体中的一员。
从去年开始,倩倩凭借媒体人的敏锐直觉,判断出短视频的风口来了,媒体的可视化发展方向势不可挡。她想“抓住机会,占住阵地”。
看起来很香的短视频行业,初来乍到的她需要做的事是——“在走通所有流程的基础上深度了解这个行业”。2020年8月29日凌晨2点30分,倩倩同时登录了腾讯视频号、抖音和快手,放上同样的内容,早上8 点,数据显示,腾讯视频号的“公域推流”能力最强,同样的时间段,有5300 多人打开了倩倩的视频号,三者之中播放量最大。
于是,倩倩兼职在视频号上做起了人们口中的“主播”。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个通过流量变现可以一夜暴富的职业,也是鱼龙混杂、雅俗同存的染缸。不过,倩倩从一开始就不这么认为——“这个行业不是没有门槛,相反,短视频和直播对专业内容和专业背景要求很高,仅仅只靠蹭流量涨粉,然后做广告变现是短视的,好的话题、资源和背景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长远。”
白天,倩倩还像往常一样朝九晚五,晚上,她在短视频直播领域“策马扬鞭”:她开通“赵倩频道”进行直播,聊自己熟悉的互联网、科技、财经;时不时蹭蹭社会热点,转发网络视频引流;她登录带货平台,玲琅满目的商品明码标价;她还会按时申领直播任务,“完成有效直播50 小时和有效开播15 天,平台会额外奖励5%;如果任务加码,比如完成有效直播100 小时和有效开播25 天,奖励比例能达到12%”。当然,前提是,“除了额外奖励和带货之外,主播的所有收入平台分成50%,包括直播打赏,以及作为大头的广告收入。”
2021 年7 月,“赵倩频道”粉丝数突破10 万。她有了自己的刊例,即软广收费标准:一条1—3 分钟的原创视频收费3.5 万元,非原创直投2 万元。直播活动单次3800 元(差旅食宿报销)。
刚过去的7 月份,倩倩将自己在短视频直播的成果展示给记者看:完成50 小时的直播任务以及开播15 天,打赏和平台奖励共计6784 元;带货收入627 元;正在做一条蒙牛牛奶的原创视频软文。
貌似收入不菲。不过,“收入倒不是我转行的最大收获。”倩倩说,“在当下短视频直播野蛮生长的初级阶段,最大的收获来自于我完成了‘从0 到1’的突破,这个新业态混沌中自有脉络,没有人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单打独斗走到最后,正规化、组织化才是方向。”
的确,让倩倩决心脱产搞视频的不是可以匹配全职的兼职收入,而是“找到组织了”!她加盟了某视频号产业服务平台,平台将提供创业孵化、媒体平台、数据研究等全方位的服务;倩倩在继续当主播之余,将会把工作重点放在扶持新人,孵化主播方面。她透露,平台公司签约主播一般分为全约和非全约两种,全约主播拿工资,有五险一金,目前公司有七八个;非全约主播有4 名,与平台是合作关系,实行利润分成。
《就业蓝皮书2021》显示,随着移动互联网技术的普及,我国直播行业进入3.0 时代,以抖音、快手为代表的短视频平台快速崛起,直播与传统行业全面融合,“云购物”“云学习”“云演出”直播业态层出不穷。截至2020 年8 月,淘宝直播共带动直接和间接就业岗位173.1 万个,其中新型岗位70.9 万个,主要包括经纪机构(MCN)和主播以及主播团队等多种新就业机会。而在众所关注的抖音平台,据2019 年8月至2020 年8 月数据测算,抖音创造就业岗位3671 万个,共有2097 万人通过抖音平台从事创作、直播、电商等工作而获得收入。
工作的高度灵活性、高度创意性、高度包容性和高度市场导向性是主播新职场的4 个显著特点,这“四高”导致在直播新业态中主播群体的合计占比高达83.7%,其中兼职主播比全职主播高出7.8 个百分点。与“四高”相呼应,主播群体的自我职业评价呈现“三高”,即较高的工作满意度、较高的职业认可度和较高的从业意愿。有73.9%的主播表示会继续从事主播职业,44.4%的主播认为主播职业符合自己的职业发展预期。可见对主播职业的发展前景总体持肯定态度。
新业态发展方兴未艾,直播领域更是如火如荼。但这个风口行业是否如我们所见一派欣欣向荣?如倩倩一般的有媒体专业背景的经验人士留下了自己的成绩单,更多前赴后继的后来人或者在直播行业沉浮的就业人员,又是否能够顺利实现自我价值,并以此找到职业归属?个人与平台如何合作,又何以抗衡?公共政策服务和现行劳动法律法规又该如何保障这些热情高涨的年轻从业者?下面,让我们开启“就业云观察”,听听来自中国劳动和社会保障科学研究院就业创业室副主任陈云的观点——
就业“云观察”
打造新就业形态成熟“生态圈”
主播,2016 年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解释为“担任主要播音任务(的人)”。也许没人想到,5 年前这个词典解释颇有些专业化味道的词语,在最近两年会“火出天际”;曾经“高大上”的主播职业,仿佛一夜间成了人人皆可为之的“网红”;主播的含义也大大超出了“担任播音任务”。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各类平台和直播间的“主播”们数以千万计;每天“上新”的主播达人、直播潮品成千上万。而炙手可热的主播只是新就业形态里的一种职业类型。
近年来,我国劳动力市场变化最受关注的“大事件”,莫过于新就业形态的蓬勃发展。2015 年10 月,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公报首次提出“加强对灵活就业、新就业形态的支持”,2016 年3 月的政府工作报告对此再次明确,表明“新就业形态”作为政策概念进入就业研究和政策决策的视野——新就业形态规模与涉及领域迅速发展。
“新就业形态”是在信息化经济社会条件下形成的以移动互联技术为基础,信息平台为依托,以开放、共享、随机、协同的就业资源与机会配置机制,弱雇佣化的生产关系,更加自主、更具灵活性的工作方式等为特征的一种新的就业形态;是在以移动互联技术为依托的信息流、以快速交通网络为基础的物质流、以“线上到线下”(OTO)支付方式为基础的资金流、以及基于自主择业制度就业的劳动力流动等各种要素共同作用下产生形成的——它的发展反映了现阶段经济社会条件变化对劳动力市场的影响,也体现出新的就业资源机会配置机制、新的经济社会关系、新的就业表现形式、新的工作观念和价值。其开放、共享、随机、自主性特征,吸引了诸多劳动者,特别是得到部分青年劳动者的青睐,关于新就业形态的话题也常常进入“头条”“热搜”的顶端榜,从业人员的就业状况、收入水平、劳动权益保障等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
2020 年两会期间,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来,新就业形态也是脱颖而出,要顺势而为。同时指出新就业形态发展存在法律法规一时跟不上的问题,要及时跟上研究,把法律短板及时补齐,在变化中不断完善。近年,中央和各部门围绕促进和规范新就业形态发展制定和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措施。最近,由人社部等8 个部门共同印发的《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对相关问题提供了更多更具体的政策解决思路和方案。进一步明确企业和劳动者权利义务关系,明确企业责任。对新就业形态从业较多的行业和平台作了专门的规定;进一步完善维护公平就业、最低收入保障、工资支付、共享企业发展成果、休息休假、安全生产、职业伤害、社会保障等劳动权益保障的政策措施;对加强公共就业服务、职业培训、改善劳动者生活教育文化等方面也提出了要求。
随着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等不断发展,产业数字化转型和融合发展,各类要素配置的流动性和效率不断提升,劳动者就业观念和方式的日趋多元,新就业形态涉及的领域日益广泛,形态和职业类别愈加丰富,从业群体类别和规模持续扩大。我国新就业形态的发展从“草根”的野蛮生长状态逐步成长为结构、层次、类别更加丰富,业态日趋成熟的“生态链”“生态圈”,更加系统全面深入地渗透和融入经济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新就业形态”逐步成为“常态”;国家相关政策制度也从最初“让子弹飞一会”的审慎包容进入到促进其规范健康可持续发展阶段。
在政府部门、企业平台、社会机构和劳动者等各方协同努力下,新就业形态的发展将进入更可持续更高质量的发展阶段,主播、骑手等各类新就业形态从业者也将不断实现自己职业发展的新跨越、新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