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漏窗在江南园林及现代景观中的应用

王雪乔

（苏州大学金螳螂建筑学院，江苏苏州 215024）

漏窗属于花窗中的一种，在江南园林造景中被广泛运用。漏窗虽是我国江南园林建设中很小的一部分，却具有扩大空间的景深和层次、加深意境等景观功能，其中沧浪亭的漏窗精致且形式多样，不仅含蓄雅致地展示园林自然之景，也赋予漏窗鲜明的人文特色，表达人们对于生活的愿景。也正因如此，漏窗元素及其艺术手法日益得到景观设计师的青睐，正逐渐广泛地被应用于当今的景观设计之中。

1 漏窗位置及形式

漏窗俗称花墙头、漏花窗，是江南园林的重要特色之一，展示了中国古典园林艺术的独特魅力。《营造法源》中将其称为“花墙洞”，“花”指其图案造型优美，“墙”是指其位置在墙上，而“洞”则是说其内外透漏空明[1]。

1.1 漏窗位置

不同位置的漏窗会给予游人不同的游览体验。在江南园林中，有的漏窗位于廊的一侧，它们大多排列规整、间距相近，给游人一种韵律感。透过漏窗往外看，远山、流云、山林错落有致，亭台楼阁若隐若现，花木迷离摇曳，营造了幽静深远的空间和含蓄雅致的意境。游人在亭廊中漫步，一侧成排的漏窗使游人步移景异。有的位于庭院粉白墙的转折处，配植芭蕉、翠竹及山石等，同时窗外之景映入眼帘，二者相互渗透，丰富游人的空间体验。

1.2 漏窗形式

漫步在江南园林中，游人会不自觉地被园中各种样式的漏窗所吸引。漏窗的形式多样，不仅是窗框形式丰富，窗芯图案也富于变化。其中窗芯的变化更夺人眼球，大多赋予了人们对于生活的美化愿景，展示了生活智慧。

1.2.1 窗框形状。漏窗的窗框分单体形式和组合形式。单体形式较为常见，一般有方形、扇形、多边形以及不规则的样式，江南园林中单体形式的漏窗居多。不同形式的漏窗在园林中放置的位置也不尽相同。一般说来，走廊上成排的漏窗，大多以方形为主，且形状大小及间隔相近，便于产生一定的韵律美，而形状较为独特的扇形、如意形等形式，多是单独出现在亭廊的转折处或视线聚焦的地方，这样可以形成视觉和审美焦点[2]。

1.2.2 窗芯图案。江南园林中窗芯图案大致分为规则的几何形体和自然形体2 类，其中自然形体较为丰富，有蝙蝠、荷花、梅花、石榴等以动植物为原型的图案。此外，还有多种图案组合式样的窗芯，如将扇形和几何形组合，冰裂纹和不规则形体组合等，展现了造园者的匠心，增添了游园者赏景的雅致。有时，为产生独特的艺术观赏性，也将走廊上连续的漏窗做成完全相异的形式。如苏州沧浪亭中步碕亭与御碑亭之间的漏窗，形式分别有贝叶、寿桃、葫芦、海棠等图案，透过这些图案各异的漏窗，窗外树影婆娑，光影斑驳闪烁，带来了不同的空间景致，使空间、时间一起奏响婉约雅致的乐章。

2 漏窗在江南园林中的运用

漏窗是中国园林建筑的独特造园形式，通常多设立在廊墙或建筑立面上，具有满足采光通风的基础实用功能，增加景深，扩大园林空间的景观功能。

2.1 漏窗的景观功能

2.1.1 借景。在园林中有些空间可能面积有限，除了借园外之景，还可通过漏窗进行借景，将窗外之景纳入小空间之中。例如在烟雨江南，隔着漏窗侧听雨打芭蕉，窗外树木随风摇曳，窗内静谧平和，一处空间2 种体验。通过漏窗进行借景，带来不同空间景致，丰富小空间的景观体验，显得意境无限。

2.1.2 漏景。漏景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认为是由若干个小的框景组成，漏景的景观效果与窗的位置、形状、尺度以及窗芯图案等息息相关[3]。将园中漏窗和优美的庭院景观相结合，从而达到空间内外渗透、景色丰富的境界。江南园林中多利用漏窗、花墙、疏林等营造漏景，在廊一侧或院墙上开漏窗，透过漏窗，窗外之景朦朦胧胧，这种景色渗透不仅可以引起游人寻幽探胜的兴趣，同时还会产生若隐若现、婉约雅致的观景效果。

2.2 漏窗的空间作用

2.2.1 层次性与渗透性。中国古典园林意境的营造追求优雅深邃。利用空间的渗透可极大加深景的深远感。园林中的廊除了遮风避雨、连接园内建筑，还可以分隔空间，同时廊一侧的漏窗可使其两侧之景相互渗透，增添空间的景观层次。

2.2.2 虚实性。出于观景和丰富建筑立面的需要，传统园林建筑立面多是虚实相间的，为了虚实对比不那么强烈，造园者多通过漏窗进行调和。恰到好处的漏窗设计，能够让建筑空间更加和谐地融于周围的自然环境之中。园林建筑立面可通过虚、实及半虚半实3 要素的巧妙组合而获得优美动人的效果[4]。通过虚实对比，赋予建筑生动的形象。

3 漏窗运用典范之沧浪亭

沧浪亭位于苏州市城南，占地1.08hm2，是苏州现存古典园林中历史最悠久的园子，园内堂轩简朴，漏窗形式多样且精美。

沧浪亭内的漏窗共108 种形式。园内漏窗在满足实际功能的同时展现着深刻的文化内涵，这使其成为历经沧桑而不朽的艺术典范[5]。沧浪亭中漏窗形式多变，造型精美，将人们对生活的美好愿景凝练于漏窗之中，除了动植物、几何等具象图案，还有象征“春夏秋冬”“福禄安康”等意象图案。通过漏窗将园内外自然山水有机融合，在有限的园林空间中给予人无限深远之感。进入沧浪亭门厅，东北面的复廊首先映入眼帘，复廊的侧墙连开21 扇漏窗，这些漏窗均为长方形，图案各不相同，如扇形、菱花、梅花等。复廊上的漏窗将园外葑溪河借入园内，使园外河水与园内花木山石之景相互渗透。通过漏窗把园内的山和园外的水互相引借，使山、水、建筑构成整体[6]。游人漫步在复廊上，透过一系列连续的、变化丰富的漏窗，看到窗后一幅幅景色各异的画面，窗后景色随着游人移动时隔时透，若隐若现，给人步移景异之感。

说到沧浪亭中漏窗的经典代表，不得不说从明道堂到翠玲珑之间侧廊一侧的漏窗，它们是分别象征着“春”“夏”“秋”“冬”的柳树、荷花、石榴、蜡梅漏窗，表达了人们对于生活的美好愿景。透过漏窗，可以看到外侧种植的竹、芭蕉、松、梅等植物，借助漏窗使室内外空间相互渗透，产生不同的景观效果。四季漏窗不仅展示了中国古典园林之美，也尽现四时之景。

沧浪亭除了廊上有漏窗，园内建筑立面也巧妙地设有漏窗。园内翠玲珑立面设有图案简洁的漏窗，透过漏窗可以看到院内的芭蕉与翠竹，每当月光倾泻，光、声、色和影相互交错，给人缥缈幽静之感。恰到好处的漏窗设计，将室内和室外空间进行了自然的过渡，让建筑空间更加融于自然，使空间变得更加的立体、深远、富有意境，增添楼阁等建筑的独特魅力。

4 漏窗在现代景观中的运用

在现代景观及景观建筑设计领域将漏窗作为一种传统元素，运用漏窗的艺术手法或对漏窗的形式、符号进行提取并植入现代景观设计中，实现文化底蕴的植入，使景观更具有典雅的艺术效果。

4.1 景观小品

对传统漏窗形式进行提取，将漏窗的艺术装饰功能应用到现代景观小品的设计之中。例如，奥运村的屏风、草坪灯等利用了不同的窗花图案。将漏窗作为一种传统元素提取出来，融入现代景观小品设计中，传承经典，增加景观的文化厚度，赋予景观人文意义。

4.2 景观空间营造

在现代景观设计中，借鉴漏窗艺术中借景、漏景、框景等手法进行景观空间的营造。在小场地设计中通过借景等手法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空间不足的缺憾。景物的若隐若现易勾起游人寻幽探景的兴致。将漏窗分隔空间的功能应用到现代景观中。例如，在现代景观设计中通过局部镂空的景墙、屏风及现代组合灯柱等营造半开敞或私密的景观空间，满足使用者对于空间的不同需求。有了较好的景观环境，才能实现漏窗有景可借，有景可漏，实现步移景异。所以漏窗外的景观空间也需设计者进行精心的设计。

4.3 景观建筑立面

在处理室内空间与室外景观的关系中，窗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在现代建筑设计中，往往通过图案简洁的漏窗，将建筑内外环境巧妙结合，使得建筑空间得到充分的利用。漏窗与建筑周围环境的巧妙融合，赋予了简洁漏窗超强的设计感。例如苏州博物馆建筑立面的漏窗，不再是江南园林中传统的漏窗形式，设计者用六边形窗框和玻璃窗芯进行组合，与繁复的立面形成对比，复杂之中见简练，形成和谐整体。游人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孤树或主庭院内的凉亭、假山、池水等等，建筑内外景色相互渗透，增添了游赏的趣味。

5 结语

漏窗是瑰宝，是中国传统园林重要的组成部分，其精美的图案样式以及景观功能赋予其审美与实用的双重价值。保护承载历史的江南园林漏窗的同时，在现代景观设计中，传承经典融合新生，对于传统漏窗进行创新，将漏窗元素或其艺术手法巧妙地运用于现代景观设计之中。在城市化进程加快，中心城区绿地空间有限的背景下，对于城市街头巷口大小受限的小场地绿地营建，漏窗相关的艺术造景手法将发挥其价值，在有限的场地之中创造丰富的空间体验，提升城市居民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