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应急管理体系的现代化变革
——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启示
2021-12-05袁韶华施松左晓宝
袁韶华 施松 左晓宝
引言
随着近年来全球环境变化,天灾人祸层出不穷:2021上半年,雷暴、冰雹和龙卷风席卷德国、比利时、荷兰、捷克和瑞士;加拿大、澳大利亚、美国、俄罗斯等国世纪山火此起彼伏(图1);加拿大和美国部分地区则被持续高温炙烤;德国、卢森堡、比利时、中国等则面临着严重的洪涝灾害;印度的蝗灾;菲律宾的火山;局部地区军事冲突升级……天灾人祸不一而足,人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据保险公司财报,2020年,全球因自然灾害造成的保险损失达810亿美元,创历史新高,自然灾难已造成至少770亿美元的全球经济损失,远高于过去十年平均水平。
图1 2021年7月美国加州北部山区“迪克西山火”肆虐
2019年到2021年全球蔓延的新冠肺炎疫情,更是对全世界造成了深远的影响。截至2021年8月22日,全球累计感染185987387人,累计死亡4013410人,很多国家深陷泥潭,民众于水深火热中挣扎维生,而我国由于措施得力、反应迅速,快速控制住了疫情,实现了GDP的逆势增长,并成为全球抗疫的重要支撑。这离不开各级政府及全国人民的坚守与互助,也离不开我国城市应急管理体系发挥的作用。但本次疫情应对期间,也反映出一些问题,如各部门协调联动不足,信息发布滞后,交通管制缺乏统一协调,多地应急管理体系僵化、应急物资储备不足等。随着病毒的变异、周边竞争局势的复杂化,我国将会面临更多的摩擦、冲突、紧急事件,我国各级政府亟须转变思路,结合各种信息技术手段,构建后疫情时代的现代化应急管理体系。
应急管理体系存在的问题
我国早期的应急管理以应对自然灾害为主。1993年8月“分类分级”的“应急管理”模型初现。2003年“SARS”暴发,给“一案三制”(“一案”是指应急预案,“三制”是指应急工作的管理体制、运行机制和法制)的设立奠定了基础。2004年,国务院把建设“一案三制”作为年度重点工作。2006年,国家明确要建立健全社会预警体系。200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突发事件应对法》颁布。2014年,“总体国家安全观”被写入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2018年,国务院应急管理部成立。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我国应急管理体系还存在以下问题:
(一)重应对轻预防
认识决定行为,行为决定后果。目前我国应急管理存在一个普遍的误区,侧重应急,强调偶然性,而忽略了背后的必然性和常态化管理,即注重危机事件、燃眉之急的抢救、抢险,但忽视危机发生前的预防(程序上、制度上、法律上),应急管理带有极大的被动性。如天津“8·12”特大爆炸事故、广东依柯化工有限公司反应釜爆炸事故、2019年的江苏天嘉宜化工有限公司化学储罐爆炸事故,都造成了重大的财产和人员损失。这些事故如果提前在规划选址、安全操作规程等方面严格限制,也许可以避免的。注重事前危机管理,规范各类社会专业行为,建立良好社会秩序,有助于将危机发生的概率降至最低,从源头减少危机损失。
(二)多头管理,条块分割
我国已经基本形成了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统领的应急管理模式,建立了以宪法为依据、以《突发事件应对法》为核心、以相关法律法规为配套的应急管理法律体系,使应急工作可以做到有章可循、有法可依。目前已有国务院部门应急预案 57 部,国家专项应急预案 21 部,全国各级应急预案 130 多万件,制定了《突发事件应对法》,以及相关法律法规60 多部。但我国应急管理条块分割、多头主管现象比较严重,很多部门有各自独立的应急管理系统、监控系统或指挥系统。这些系统数据不共享、标准不统一、建设水平参差不齐,因此在应急事件中难免顾此失彼,调度失据。多头管理不仅使复杂的应急事件无法及时得到处理,也不利于建设互联互通、信息共享、互为支撑、安全畅通的国家应急平台体系。目前我国正在这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改革,新组建的应急管理部承担了之前5个国家指挥协调机构的职责,整合了原有11个部门的13项职责,这将有助于形成更为有效的应急管理机制。
此外我国目前的应急协同机制不健全,缺乏各专业的常态化合作机制,这样在突发事件中仓促组队难免低效合作。紧急事件应对也需要交通、物流、生命通道、能源通道等的畅通,因此应急管理是一个系统工程,而不应是单一应对。
(三)信息滞后
应急事件发生时,不明真相的民众可能出于恐慌,做出一些不理智行为,导致事态恶化,如武汉封城前大量人员出城,客观上为疫情在其他城市的暴发埋下了隐患。紧急状态下,也不排除少数别有用心的人趁机造谣生事,歪曲事实,导致社会上谣言纷纷。此时权威的官方信息如同定海神针,不仅安抚民心,戳破谣言,也可以使大众的关注点转移到救死扶伤、减少灾难损失上来。
(四)预警监测技术有待提高
应急管理的处置程序包括预警及信息报告、应急响应、信息公开、后期处置四个环节,灾害的预警和监测是减少应急事件损失最有效的手段之一,但其准确性取决于现代化技术水平的发展。某些灾害的预警(如地震)甚至是世界性的难题,因而造成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唐山大地震24万人遇难,汶川地震近8万同胞遇难,这一切都是中国人民无法忘记的痛。随着科技的发展,我国各方面的应急预警水平不同程度上有所提高。但我国对多种灾害的预警和监控系统还不够完善,在危险因素防范(如生物、基因、粮食、气象、信息、经济、化学、金融、娱乐、文化)及危机传导途径等很多方面认识不足,再加上一些侥幸思想,忽视安全生产,极易导致重大生命财产的损失。
(五)应急预案(演练)重形式轻内容
应急预案分为国家整体预案、国务院专项预案、部门专项预案、地方总体预案和企业预案是我国应急管理“一案三制”的核心。目前不少城市的风险管理意识比较欠缺,应急预案流于形式,应急演练如蜻蜓点水,导致真正危机发生时进退失据。因此为了有效应对危机,注重事前控制,应联合权威专业人士,编制可行的、有效的应急预案,并进行应急演练,在实践中检验方案的可行性和科学性,提升应急预案的预防效果。
(六)公众参与欠缺,自救互救能力薄弱
应急事件影响巨大,会牵涉大量群众,公众的自救能力和互助意识是提高灾后生存率、减少生命财产损失的重要因素,但目前我国对民众风险防范、应急处理、风险自救的培训和教育(如地震、火灾、触电事故、水灾、战争等各种灾害下民众的自救和紧急避险训练)比较欠缺,不少居民社会危机意识薄弱,自救知识和互助能力储备不足,甚至出于看热闹的心理,导致自身也处于危险之中。
因此,作为常态化的应急管理手段,各级政府应注重应急知识的普及,提升居民自救能力。此外我国应急管理的公众参与度较低,缺少信息优先权,这也是导致百姓盲从的主要原因之一。对于不涉国家机密的应急事件,应充分发挥百姓的公众参与,使公众和民间团体成为应急事件信息传播和应急救援的有效助力。
(七)应急保障滞后
应急管理需要韧性的领导核心、极高专业素质的应急处置队伍、多专业的协同配合,以及充分的资金物资保障,这是应急救援有序进行的前提。但本次疫情早期,口罩脱销、消杀用品价格上涨、医生护士防护设备不足、医院病床人满为患,虽有雷神山、火神山的神奇助攻,但是我国应急保障滞后却是不争的事实。不仅应急物资储备不足、生产滞后,物流调度也不畅,保障物资的全链条(生产、采购、储备、运输、储存、分拨、快递、配送)都存在一些问题。在世界安全局势日益复杂的今天,我国应从法律层面充分关注紧急资金的救助与拨付、应急物资的生产与储备,确保应急保障充分及时。
后疫情时代的现代化应急管理体系
(一)信息化的应急管理体系
应急管理体系包括整个紧急事件应对的流程管理、决策管理、物资管理、人员管理等,具象化为软硬件系统和紧急应对策略、行为及后果,是一个管理系统,泛在的预警源数据、科学的决策系统、流程化的管理平台缺一不可。现代信息技术为预警数据的收集和应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各类通信基站、导航卫星、监测系统、无人机基站等,在极端条件下是生命救援通道开启的关键。
2021年7月24日郑州暴雨袭城,多地通信中断,关键时刻“翼龙”-2H无人机紧急升空,为受灾地群众提供了长达5小时的应急网络和通信信号,使得受困群众能及时发出求救信号,给生命救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图2)。已经示范运行的中国地震预警网,背后则依托着1万余个铁塔基站及监测站点、“天—空—地—地下”近30种数据源、地震预警监测仪、GNSS(基于全球导航卫星系统技术的地灾监测设备)、雨量计、多点位移计、断线仪、泥(水)位计和视频摄像监测站等多种现代化信息手段。信息化的应急管理体系结合现代高技术成果,是未来应急管理的核心。
图2 “翼龙”无人机
(二)智慧化的城市布局管理
应急管理体系离不开硬件基础设施的建设,有效的危机预防更离不开完善、科学的城市建设。智慧城市是指利用各种信息技术(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社交网、通信终端等)或创新概念,将城市的系统和服务高度集成,实现精细化和动态管理,提升城市运行效率,实现信息化、工业化与城镇化深度融合。智慧城市内容涵盖智慧公共服务、智慧政务、智慧安居、智慧教育、智慧物流贸易体系、智慧健康保障体系、智慧交通体系等。智慧城市是继数字城市之后信息化城市发展的高级形态。
本次疫情中,智慧健康和智慧交通体系遭受了极大挑战,一些地方的“口罩预约”系统上线即崩溃,有的网上服务系统一度瘫痪停摆。疫情监测和流动调查方面,由于智能化手段未全面普及,一些地方只能通过人工采集的方式进行地毯式排查,既难以保证数据的真实性,效率又不高,基层工作人员负担很重。疫情追踪方面,由于不是所有公共交通工具都实名乘坐,而公共视频监控又存在盲区,且视频分析算力不足,疫情信息共享机制也尚未形成,导致跨地区、跨层级、跨部门之间的数据无法完全无缝对接。
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方面,还应注意科学地布局民生设施、城市基础设施以及重要军事设施和工业设施,利用BIM技术实现智慧建造,使社区建筑、公共建筑的局部空间具备相应的人防功能、隔离功能、水、电、空气等备用系统,甚至急救系统。设备设施上应合理布设环境监测系统、危险物质探测系统、各类传感器、信号传播系统,对危险工业品、化学品、核设施则要充分安全地进行运行监测,并具备数据采集分析系统、机器人探测系统,且在十万火急时应具备自动停机、自锁功能,防止巨大灾难的发生。
城市地下空间具有恒温、抗震性能强、隐蔽性好、能抵御武器破坏等优点,是紧急状况下的优良避风港。二战后,许多国家都把重要工业、军事工程转入地下,将废旧矿坑、矿井、隧道和大型下水道等改建成地下飞机工厂、兵工厂、军械仓库等,并在城市中大量构筑平时和战时两用的地下民防工程(图3)。我国地下空间开发较早的是上海,已开发地下空间约4000万平方米,形成了多座“地下城”,武汉、北京、长沙等都在大力开发地下空间,目前地下空间开发主要用于城市地下交通、平战两用的地下公共建筑、能源的地下储存、高放射性核废料和工业垃圾的地下封存等诸多方面。
图3 新宿地下街
各级城市应根据其战略地位,基于现代化技术手段,改造废旧矿坑,或构建地下应急指挥体系、重要工业生产体系和生命保障体系,结合5G(6G)网络,确保紧急时刻的应急预警、信号传输、数据分析、态势监测,确保国民在紧急事态下的避难和生存。2020年,中国移动联手70多家企业成立了全新的“5G智慧矿山联盟”,还携手阳煤集团、华为公司在矿井下534米处部署了“超千兆上行”的煤矿5G专用网,实现了煤矿的自动化管理,这一技术为地下应急指挥和信息传输、数据传输提供了可能(图4)。由于应急事件复杂多样,地下设施的建设应充分论证,项目施工时,应同步做好洪水、地震、化学品、病毒扩散时的紧急避难设施,减少人员伤亡,避免2021年郑州地铁五号线类似的悲剧重演。
图4 井下“超千兆上行”煤矿5G专用网
在智慧城市建设过程中,将地上、地下空间综合集约利用,合理布置交通设施、商业设施、市政管线、城市应急防灾、军事设施、仓储设施,提高城市应急避险能力,是城市危机预防的重要手段之一。
(三)现代化的应急预警平台
现代社会的风险来自多个方面,如自然灾害、敌对国军事冲突甚至战争、公共医疗卫生事件、化学品泄漏爆炸、核泄漏核辐射等。在技术可及的范围内加强应急管理体系、提供精确可信的灾害预警是减少损失最有效的途径。我国的应急预警体系任重道远。
1.地震预警
地震是我国面临的严重自然灾害之一,研究表明:如果地震预警时间为3秒,人员伤亡率可减少14%;预警时间为10秒,可使人员伤亡率减少39%;而如果预警时间为60秒,人员伤亡率甚至可以减少95%,对地震的预警一直是中国地震学者孜孜不倦的努力方向。
2021年7月23日,一些正在收看东京奥运会开幕式的四川居民突然发现,电视屏幕右下角弹出了地震预警,这就是上千名科研和业务人员历经5年攻关,覆盖220万平方公里地震多发重点地区的中国地震预警网。随后中国地震局在河北唐山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中国地震预警网已在京津冀、四川、云南和福建地区实现示范运行,这是中国应对地震灾害的可贵壮举,也打开了我国地震预警的探索之路。
2.战争预警
战争是我国未来可能面临的另外一种风险,且未来战争的趋向是高技术战争,战略预警平台的打造至关重要。高技术战争是航天技术、信息工程、生物工程、新材料技术、新能源技术等广泛应用于现代战争的产物,其技术力量来自侦察卫星、电子系统、预警机、电子战飞机、高性能战斗轰炸机、反辐射导弹、激光制导炸弹、电子侦察机等,电子对抗已发展为一种有效的战斗力,电子战场是与陆、海、空、天四维战场相并列的第五维战场。
目前公认的战争预警信号包括舆论宣传、大肆储备战略资源、经济危机、大规模的撤侨行动。面对现代无孔不入的高技术战争,我国应建设具有高度技术性和准确性的战略态势感知和预警平台,如我国已有的南海战略态势感知平台(SCSPI)以及各类企业态势感知及风险预警平台等(图5)。这些预警平台以安全检测为核心,以事件关联分析、态势威胁情报(如国外主要媒体舆论导向、战略资源信息、经济信息)为重点,利用大数据技术、云计算、人工智能,对国家或重要企业面临的外部攻击和内部潜在风险进行深度检测、多维度分析,以及时准确进行预警。
图5 南海战略态势感知平台
3.公共卫生事件预警
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是我国可能面临的另一种群体性风险事件。由于事发突然(如2019年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管理层、医学界、公众缺乏相应认知,无法及时采取有效措施,故可能造成疫情在社会的广泛传播、造成民众健康严重损害,而我国由于人口基数大,此类事件的影响更是灾难性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因其成因的多样性、分布的差异性、传播的广泛性、危害的复杂性、治理的综合性,是人类社会面临的重大风险。
本次新冠肺炎疫情我国控制较好,但是也体现出一些不足:如风险管理意识不足,导致疫情应对被动而仓促;对重要数据和事件缺乏足够警惕和追踪关注,且无预警措施;在国际舆论场话语权不足,导致我们的声音、事件的真相传播不到世界,我们需要从应急事件的特点出发,打造现代化的预警平台。
公共卫生事件极易人际传播,交叉感染,因此应急管理预警平台的打造和信息的收集分析,宜由政府部门牵头,专业人士负责,社会公众参与,借助于现代化信息技术手段,如大数据技术、物联网技术、云计算、人工智能、各类传感器、遥感、监测系统,对重点数据及危机事件的蛛丝马迹进行追踪分析、行程分析、行为分析、上下游分析,深入挖掘表面数据后万事万物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以正本清源,梳理脉络,揭示并截断传播路径。
2021年7月21日,中国电信发布了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与指挥决策平台,以监测预警分析为重点进行常态化运行,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进行事态评估和大规模综合性实时指挥调度,以实现事前预警防控、事中应急处置、事后评估分析的全流程管理。该平台将与国家应急管理平台、全民健康信息平台对接,实现对各区域内各类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动态监测与汇总。这一平台将是我国公共卫生事件应急管理的一个里程碑事件。此外浙江率先推出“疫情五色图” “健康码” “精密智控指数”,总结出“一图一码一库一指数一平台”管理手段,在疫情预警和控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中国疾控中心研究人员表示,要进一步建立舆情监测系统、医务人员的报告系统、科研发现报告的多元化信息收集渠道,建立智慧化的预警多元触发机制等。
(四)专业化的应急处置决策
应急处置是否及时、科学和有效,很大程度上决定突发危机事件的走向、后续灾难是否发生,以及人员的伤亡情况,因此专业的应急处置决策、及时的现场排险和医疗救治至关重要。这需要科学有效的事前模拟、应急预案、应急演练,更需要专业的决策团队和管理团队。由于应急事件的偶发性和专业处置的科学性,应急管理体系应注重专业技术人才的常态化储备和危机协作机制,此外也要注意专业的应急决策系统、模拟系统的打造,基于现代化手段,提升决策的科学性。
南方科技大学计算机科学与工程的研究团队研发了“人流大数据和人工智能(AI)驱动的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传播建模预测和模拟推演平台”,通过整合分析各类多模态人流移动和出行大数据,结合人工智能技术,实现在城市区域内病毒传播的细粒度预测、模拟,并能推演预测病毒的传播感染,以辅助决策。该平台为应急事件模拟及决策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五)规范化的应急保障体系
应急管理保障主要包括应急物资、资金保障。应急资金的保障以常态化(平时)的应急储备为基础,对紧急事件发生时(战时)的大额资金缺口也需要通过保险、再保险、转移支付等方式予以满足。以本次新冠肺炎疫情为例,确诊患者人均医疗费2.3万元,重症患者人均超过15万元,个别案例救治费用甚至高达百万元,全部由国家承担。截至5月31日,全国各级财政共安排疫情防控资金1624亿元,如果没有完善的资金保障机制,这是无法想象的。
应急物资根据危机性质不同而有所区别:公共卫生事件需要大量的口罩、防护服、隔离设备、消杀用品、药品、担架、救护车等;消防事件需要消防灭火用品、医疗用品等;地震需要救灾帐篷、食品、水、能源等;如果是战争等极端事件,则生产、生活、基础保障设施都应纳入应急管理的内容范围。维持生命的基本物资(如水、电、氧气、食品、药品等)都可能成为应急物资。应急物资应按城市地理位置、经济地位、主要风险,落实储备、保管、调配、划拨、运输、补充制度,并加强监管,以备不时之需。应急物资保障离不开交通运输,应急管理应与交通部门进行耦合联动,且提供备用方案,以确保紧急事态下交通畅通。
(六)权威化的应急信息发布
信息是应急管理体系中重要的资源,且极具时间价值。在重大应急事件中,真实权威的信息是防止不明真相的人群被谣言裹挟的重要武器,越是重大事件,越要关注信息主导权。尤其在新媒体、自媒体、全媒体时代,抢占第一时间,具有战略意义。与日常信息发布相比,突发事件信息发布具有舆论环境复杂、时间要求紧迫、信息压力巨大等特征,故应遵循及时、准确、统一等基本原则。突发事件信息发布主要有政府公报、声明、谈话、政府网站信息、新闻发布会、手机短信群发、信息告知栏、电子信息屏公开信息、电视广播、宣传车、人员上门通知、电话、传真、电子邮件答复等多种形式。政府在舆情应对方面的滞后将导致谣言满天飞,并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进而引发群众不满情绪。因此应关注应急管理信息发布平台的建设,注重权威信息的及时有效传递,以正视听,防止不明真相的群众偏听偏信。
社区层级的应急管理应以社区、居委会、街道办事处为核心,建立社区化、网格化的扁平网状应对体系,尽可能利用现代化预警平台、微信群、QQ群、社区服务App、宣传栏、公告栏、手机短信等,减少信息传递层级,以最短路径将紧急事件的事态、后果、应对策略、实施步骤,准确、及时地传递到利害关系人,做到共消息、同进退,互帮助,减少伤亡损失。社区也应针对性开展应急管理知识宣传、培训、演练,使应急管理常态化地融入社区生活,提高百姓自救、互助能力,减少风险来临时的生命、财产损失。
(七)有针对性的灾后心理疏导
重大灾害(洪灾、地震等)后容易发生心理应激障碍,精神障碍的发生率为10%~20%,因此在全世界的灾难救援活动中,灾后心理辅导已被列为正式医疗救助项目,如美国“9·11”事件后的心理辅导。我国最早的灾后心理干预出现在1994年的新疆克拉玛依大火后,且取得了显著成效。以大连“5·7”空难为例,由于干预及时、措施得当,遇难者家属的失常程度相对要轻很多。由于不同灾害事件造成的心理伤害随灾害的种类、受害者的心理素质、周边群体的舆论氛围等多种因素影响,灾后心理疏导应针对个案区别对待,务求有效。应急管理平台中,应提前储备心理疏导人员信息,并明确救助机制和程序,也应配套以资金支持。
结论
应急管理体系包括监测、预警、处置、善后诸多环节,涵盖法律、资金、物资、人员、技术诸多要素,牵涉医疗、交通、信息、资源、计算机、化学、生物等诸多专业,是一个由核心组织、专业技术人员、各类保障体系共同组成的大系统。由于发生概率的不确定性,后果的不可测性,原因的多重复杂性,应急事件向来是人类社会面临的共同风险。现代高技术手段和信息化技术的不断发展,给我们精密监控、精细防范、精确预警、精准处置提供了可能。基于此次疫情暴露出的问题,针对性、长期性进行我国应急管理体系的改革,将有助于提升我国的灾害和灾难应对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