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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缘起、发展与展望

2021-12-05姬明华郑济洲

关键词:全党纪律统一

姬明华,郑济洲

(1.福建医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1;2.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党的建设教研部,福建 福州 350001)

从党的百年历史发展进程来看,重视政治纪律建设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和政治优势,其内容具有鲜明的政治含义和政治取向,对促进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具有强大的政治感召力和凝聚力,是实现全党团结统一的根本纪律规范。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基本要求是维护党的集中领导和全党的团结统一。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认真学习党章 严格遵守党章》中指出:“要带头执行党的政治纪律,自觉维护中央权威,厉行工作规程,做到令行禁止,保证中央政令畅通。”[1]在《严明政治纪律,自觉维护党的团结统一》讲话中,习近平强调:“政治纪律是各级党组织和全体党员在政治方向、政治立场、政治言论、政治行为方面必须遵守的规矩,是维护党的团结统一的根本保证。”[2]131-132政治纪律内蕴着全党维护中共中央权威,这是实现全党向心力、凝聚力,继而实现全党团结统一的关键。自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共产党人已然认识到,党的团结统一是党由弱变强,实现革命、建设和改革事业转危为安,国家发展持续进步的重要前提,而政治纪律正是维护党的团结统一的根本保障。政治纪律因其独特的政治性和纪律性,具有政治规范、行为规范和目标规范三个重要内涵,是党的纪律体系中最重要、最根本、最关键的纪律,只要违背任一纪律,最终都是对无产阶级政党性质和宗旨的违背,都会最终违反党的政治纪律。

一、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缘起与塑形(1921—1949 年)

追求团结与统一,是近代中国遭遇“数千年未有之变局”后,无数仁人志士的夙愿。一个国家的团结统一离不开政治权威的稳固。对于古代中国而言,儒家道统与君王政统的互动构建起了具有“超稳定结构”的中国传统社会权威,于儒家道统而言,伴随着西汉的儒家制度化,其在意识形态层面确立了古代中国的“观念制度”[3];于君王政统而言,构建了一整套自上而下的中国古代官僚体制,这一自上而下的科层制度与自下而上的科举制度在古代士人与庶民的政治生活中构建起了一套“帝制权威”。然而,近代中国在外国列强的坚船利炮下,孔教与帝制一并解体,中国人民陷入观念的迷茫和制度的瓦解。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感时之难,一生至少25 次提到“一片散沙”[4],而促成中国人民团结统一的重要方式就是重构组织权威,通过权威的向心力实现全国的凝聚力。马克斯·韦伯在《政治作为一种职业》一文中将政治权威的类型分为个人魅力型、传统型和法理型[5]。在孙中山的革命生涯中,他在所领导的同盟会与国民党的政治实践中所扮演的角色更多是一种个人魅力型权威。在百废待兴的近代中国,不乏类似于孙中山式的个人魅力型权威,但是,个人魅力型权威必然伴随着个人的离逝而消失,其所遗留的将是一个不团结且不稳定的政治团体。因此,相较于个人魅力型权威的易断性,法理型权威由于其制度的刚性和纪法的普适性,对于政党的构筑和国家的发展来说更具有积极的价值。

1920 年9 月16 日,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之前,留学苏联的蔡和森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党的组织为极集权的组织、党的纪律为铁的纪律。”[6]在中国共产党早期筹建的过程中,毛泽东对党的建设理念与蔡和森具有诸多相似,针对蔡和森信中所言,毛泽东说:“我没有一个字不赞成。必如此才能养成少数极适应战争时代及担负偌大的改造事业。”[7]两人关于“铁的纪律”的探讨,实际上在内涵意义上已经具备了党的政治纪律的核心内容,这不仅因为“铁的纪律”这一表述已然通过“铁”这一修辞词,彰显了党的政治纪律维护党的团结统一的目标追求,更在于“铁的纪律”实际上是列宁纪律思想中一个兼具通识内容和特定内容的独特概念。列宁认为:“在党内实行近似军事纪律那样的铁的纪律,党的中央机关成为拥有广泛的权力、得到党员普遍信任的权威性机构,只有这样,党才能履行自己的职责。”[8]从通识内容来看,铁的纪律是对政党内部纪律严格性、严密性、不可触犯性的强调;而从特定内容来看,铁的纪律的根本内涵指向就是服从中共中央决议,实现全党的团结统一,这与党的政治纪律概念的早期内涵具有一致性。中国共产党一大上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通过制度治党来推进自身建设和革命任务。从这一事实来看,中国共产党最初的权威构建方式是法理型权威,中共党员在统一的主义、一致的理念和共同的理想下团结起来,继而通过集中统一领导工农群众“组织起来”,推进中国的革命、建设和改革。

罗亦农在1927 年3 月撰写的《关于政治与本党工作方针》中单列“党的政治纪律问题”一部分,其中写道:“因为C.P.系战斗的军队,不容有某一部队之松懈,全体同志应该要一律懂得党的策略,一致服从党的命令。”[9]1927 年,中央政治局通过《政治纪律决议案》,强调:“只有最严密的政治纪律,才能够增厚无产阶级政党的斗争力量。”[10]这次会议要求严肃政治纪律,对于那些违背党的策略和中央命令的党员,要进行明显的处罚。《政治纪律决议案》中对不执行中共中央命令的党员干部的批评与处罚奠定了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的核心规范,即全党维护中共中央。正是因为政治纪律的刚性保障作用,使党在大革命失败后的危急面前,能够始终保障着党组织和全党同志的团结一致,为取得革命胜利提供纪律保障。

全面抗战时期是考验中国共产党团结统一程度的关键阶段,严峻的革命形势与分散的根据地建设对政治纪律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党的团结统一有赖于中共中央的科学领导和各项党内制度的有效保障,而党的政治纪律无疑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这一时期,中共中央严肃处理张国焘违反党纪事件,通过对中共中央领导人的严肃执纪,保障了政治纪律的刚性权威。同时,通过党的政治纪律建设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总结,党对政治纪律和“国际纪律”关系的认识更加成熟,也更加辩证认识政治纪律建设中的“自觉性”,并强调遵纪执纪中的“平等性”。延安整风通过全党的运动式治理,反对党内长期存在的教条主义和宗派主义,实现了全党在政治方向、政治立场、政治言论、政治行为方面的高度一致,使得党的政治纪律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在全面抗战时期确立的党的一元化领导体制之下,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得到了体制化、系统化的继续发展。解放战争时期,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在党内得到了进一步贯彻。面对国内解放区的逐渐扩大,中国共产党要迅速将革命的重点从武装革命转换为政权建设。在这一过程中,四大野战军出现了一些“自治”的现象,部分党员“侍党而骄”“因功而傲”,局部的无政府现象和城市接管过程中的指挥失序现象时有出现。面对这一时期所出现的独立主义、分散主义等不正确倾向,中国共产党继续加强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加强完善请示报告制度、改组强化地方中央局、健全强化党委集体领导,为党的政治纪律建设提供了更加有力、更加全面的制度保障和体制依托,有效保障解放战争的胜利和新生政权的建立。

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历经理念酝酿、概念提出、执纪实践与制度完善等过程,对党组织的发展壮大和夺取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一时期,由于党在不同时期的政治路线、政治原则和政治方向不尽相同,“政治”的内涵也各有侧重。对于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纪律而言,它首先是一种政党内部的纪律,并在概念的核心规范上与政党之间的纪律、政党与国家政权的纪律、政党与人民利益的纪律构建概念的“粘合”。透过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这一较长历史时期的政治纪律建设过程,可以看出党的政治纪律建设是实现全党团结统一的首要纪律规范,政治纪律建设的实践成效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中国共产党是否具有高度的“整体性”和“统一性”。由于共产国际高度集中的领导体制,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革命实践实际上是以共产国际为最高的领导机构。伴随中国共产党独立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进程,以及共产国际七大后更加注重各国实际的领导方式转变,直至1943 年共产国际解体,共产国际作为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所服从的最高机构的角色逐渐淡化,中共中央成为党的政治纪律所要求的党内同志必须维护的核心对象。

二、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曲折发展(1949—1978 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借鉴和发展了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政治纪律建设的宝贵经验和实践机理。党的八大党章中写道:“党的团结和统一,是党的生命,是党的力量的所在。经常注意维护党的团结,巩固党的统一,是每一个党员的神圣职责。”[11]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面对政权建设中的新问题、新挑战,在历史的传承中推动着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实践发展,为党的建设和国家治理提供根本性的纪律保障。

第一,开展党内整风教育,实现全党团结统一。1950 年,为解决党内部分领导干部取得革命胜利后的骄傲自满和违纪违法现象,党中央再次决定面向全体党员开展整风运动,并提出要在短时间内对全体党员进行一次彻底的政治教育,强化党员干部的阶级意识,摒弃任何特权思想,防止脱离群众现象的发生。同年3 月和4 月,党中央分别通过了《关于整顿党的基层组织的决议》《关于发展新党员的决议》,明确指出在新的历史时期,虽然党的建设、国家发展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也对党的组织建设和党员发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全体党员的斗争和工作“必须在党的统一领导下进行”[12]。新中国成立之初的整风运动,通过全党服从中央、加强政治教育的模式,党内逐渐形成了团结稳定、积极向上的政治局面。在1954年召开的中共七届四中全会上,党中央继续推动党的政治纪律建设,通过《关于增强党内团结的决定》,坚决反对分散主义和个人主义,要求全党高级干部都应检查、改正不利于党内团结的言行。1957 年,中共中央审时度势,作出了《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毛泽东提出“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13]。由此在党的政治纪律所规范的全体党员维护中共中央的纪律要求下,推进着下层党员与上层党员的良性互动,为党的发展和国家治理注入了既有集中、又有民主的政治氛围。

第二,完善相关规章制度,推进政治纪律建设体制发展。1949 年11 月,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伊始,党中央就成立中央和各级党的纪律检查委员会,负责检查党员干部是否实行党的决议与政府法令,保证国家计划和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切实执行。由此,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在国家层面和省、区、市、地、县各级层面的体制依托正式构建起来。1955 年3 月,党中央又决定撤销中央及地方各级党的纪律监察委员会,正式成立党的监察委员会。在国家纪律检查机构的逐步建立和完善下,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作为最为根本的纪律规范,具有了重要的执纪载体,对稳固国家政权至关重要。

第三,严厉惩治违反政治纪律的行为。对于党的政治纪律建设而言,它所强调的是全体党员对中共中央的维护,由此形成向心力与凝聚力量,实现全党的团结稳定。但是,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最大威胁,并不仅仅来自于下层党员干部,更来自于党内重要领导干部的违纪行为,甚至是反党、叛党行为,他们违反政治纪律的行为对党造成的危害更为重大。1970 年,林彪与其反动集团组建“联合舰队”,企图发动政变,阴谋败露后试图另立中央,妄想分裂党和国家。1971 年,中共中央惩戒了林彪反革命集团,彰显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制度权威”。历史已然证明,任何反党、叛党等严重违反政治纪律的行径,必然受到党内政治纪律的严惩。党的政治纪律建设是维护党的团结统一、保障国家安全稳定的关键,任何党员不得触犯。

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根本指向是推进全体党员对中央权威的维护,实现全党的凝聚,继而将全体党员乃至全体人民“团结起来”。团结统一是中国共产党的重要价值追求,政治纪律建设在维护全党团结统一、增强党的凝聚力和战斗力方面发挥着关键性作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成绩不容忽视,但过程中的曲折经历亦发人深省。实际上,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就出现过因民主与集中的互动失衡,而形成的党内“一言堂”。1957 年,党内的“反右倾”斗争逐渐扩大化。“文化大革命”时期,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亦被严重破坏,直到改革开放之初,政治纪律这一强化全党集中统一的有力武器才慢慢回到正轨。

三、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巩固加强(1978—2012 年)

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其对政治纪律建设的坚持和践行是贯穿在党领导中国人民革命、建设和改革之始终的。党的历史已然证明,党的团结统一是实现党的建设和国家发展的根本前提。“文化大革命”期间,邓小平针对军队存在的派性现象痛心疾首,他指出:“现在不只是组织纪律差,政治纪律也差。”[14]17邓小平深刻认识到军队的团结统一事关国家的稳定,而军队的一大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在“文革”之后非但没有实施,并且在诸多场合出现了怠惰,甚至背离。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以邓小平为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提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改革开放新时期理念,这一理念中的“团结一致”不仅是一个思想基础,也具有政治纪律的思想规范,只有全党、全国人民团结一致于党中央的统一领导之下,在政治上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才能避免小团体式的无意义的政治争论,集中精力推动生产力发展。改革开放以来,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不断强化中共中央的“顶层权威”,邓小平在这一阶段强调:“中央要有权威。改革要成功,就必须有领导有秩序地进行。没有这一条,就是乱哄哄,各行其是。”[15]

邓小平深刻认识到个人崇拜所导致的负面影响,尤其在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过程中,如何平衡中共中央核心领导人和全体党员乃至广大人民群众的关系,是实现党的政治纪律良性发展的关键。邓小平认为:“权力过分集中的现象,就是在加强党的一元化领导的口号下,不适当地、不加分析地把一切权力集中于党委,党委的权力又往往集中于几个书记,特别是集中于第一书记,什么事都要第一书记挂帅、拍板。党的一元化领导,往往因此而变成了个人领导。”[14]328-329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与一元化领导的互动,决不能转变为一人化领导,而要避免历史的重蹈覆辙,就必须使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内在于民主集中制的运行模式中,实现民主与集中的动态平衡。在改革开放新时期,党的政治纪律建设深刻汲取历史经验,并不以牺牲民主模式为代价,而是在维护中共中央所制定的路线、方针、政策中,保障党员意志的充分表达,最大程度地激发党员乃至群众的积极性,推动党内“团结一致”。

20 世纪80 年代末至20 世纪90 年代期间,国内外的形势变化多端。苏联解体、东欧剧变给社会主义阵营带来极大挑战,同时,国内市场经济的发展对建党以来所形成的思想政治格局带来冲击,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和西方式民主思潮在国内暗流涌动。在复杂多变的历史条件下,江泽民指出:“我们搞现代化建设,中心任务是发展经济,但必须有政治保证,不讲政治、不讲政治纪律不行。”[16]为了保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良性运行,必须通过政治力量加以引导,其中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以一种全党维护中央的向心力无疑可以避免市场离心力的过度运行。由此可见,政治纪律不仅是对党员政治行为的有效规范,同时对社会市场经济发展的有序运行也起着刚性的保障和指引作用。

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内在于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之中,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更加强调:“我们必须在全党重申严明政治纪律的极端重要性,使全党同志提高遵守和执行政治纪律的自觉性。”[17]正是在政治纪律建设的强有力保障下,保证了党的建设与时俱进,促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的迅猛发展。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与党的建设伟大工程同频共振、与时俱进,通过政治纪律建设统一思想,排除内部干扰,通过全体党员和各级党组织之间的团结一致保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正确方向。党充分发挥了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重要作用,政党、国家、社会的关系在密切互动中推进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快速发展。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起步关键期,以党内教育为主线的思想建党不断深入,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也取得了新的成绩。

四、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进一步贯彻(2012 年至今)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在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场合都强调要严明党的政治纪律。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当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深刻地认识到,必须充分运用唯物辩证法来应对世界的变局,在波诡云谲的世界局势面前,党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必然能够实现全党的团结统一,因此,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只能加强,不能落后。习近平管党治党的战略思维具有破和立两个维度,在破的方面,必须通过反腐斗争,营造风清气正的党内政治生态,习近平指出:“一些人无视党的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有的人已经到了肆无忌惮、胆大妄为的地步!”[18]新时代在推进反腐败斗争的历史进程中,政治纪律已然成为每一位党员干部最重要的行为规范。在立的方面,就是以制度治党来开启现代化建设的“后半程”,通过以党章为母法的各类党内法规的建设,推进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制度规范。在国际局势深刻变化的客观背景下,全体党员只有维护党的团结统一,维护党中央权威,实现全党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才可以战胜一切国外和国内的挑战。

面对新时代和现代化“后半程”相互叠加的历史方位,习近平指出:“后半程,我们的主要历史任务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为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为人民幸福安康、为社会和谐稳定、为国家长治久安提供一整套更完备、更稳定、更管用的制度体系。”[19]制度是纪律的规则约定,纪律是制度的现实规范。在建设现代化强国的征程中,政治纪律建设最为重要的纪律规范无疑对在促进新时代和“后半程”党的建设的团结统一具有重要作用。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核心就是全党维护中央,实现全党的团结统一。正是中国共产党对政治纪律建设的不断推进,促成中国共产党不断由小变大、由弱变强并恒久地保持党的团结统一。

伟大时代呼唤凝聚力和向心力,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基本要求是维护党的集中领导和全党的团结统一。因此,党的政治纪律是党内“最重要、最根本、最关键的纪律”[2]131-132,它不仅指向对关涉党的政治建设内容的保障,更以实现全党的思想凝聚和行为凝聚为旨归,促进拥有9500 多万党员的中国共产党形成磅礴有力的非凡力量。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强化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亦可以使全国各族人民在党的凝聚之下实现力量聚合。当代之中国,面临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机遇与挑战并存,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进程中,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离不开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在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中的重要作用。习近平指出:“遵守党的政治纪律,最核心的,就是坚持党的领导。”[2]132对于全体党员来说,党的领导是在理念层面确立主义、思想、理想、政纲的指引,而政治纪律是在制度和实践层面确保党中央的权威,实现全党的团结统一。

五、对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相关研究的展望

党的政治纪律的基本要求是维护党的集中领导和全党的团结统一,内蕴着全党对中共中央权威的维护,这是实现全党向心力、凝聚力,继而实现全党团结统一的关键。对建党百年来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基本理论、历史发展和执纪经验的梳理与研究,可以使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特定内涵和体系构建逐渐清晰,但并不意味着这一研究的结束,党的政治纪律建设问题在下述四个层面仍具有一定学术生长点。

第一,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与共产国际的关系有待进一步探索。1928 年前后,在全党普遍开展政治纪律执纪过程中,诸多党员干部对其较为陌生,并试图从苏俄汲取宝贵的执纪经验,例如江苏干部在向省委的报告中提到“(俄国)政治纪律怎样?除政治纪律外,还有什么纪律?”[20]这一问题时至今日仍没有完全解答。毫无疑问,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纪律建设意识来源于苏俄,但是,在目前公开发布的苏联、俄共(布)、共产国际等文献中,尚未找到“政治纪律”在中国共产党内正式引入的相关文件。由此,在梳理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从观念到概念的演变过程,较多借鉴了列宁的“铁的纪律”理念。来自苏联、俄共(布)、共产国际等原始文献支撑的缺乏,导致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在党内的提出和执纪过程存在一定程度的“悬置”。也许,在苏共和共产国际浩如烟海的文献中存在“政治纪律”一词,但其挖掘不仅需要通晓俄语,而且需要更多相关历史文献的深入挖掘,这些对进一步明确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前史”具有重要意义。

第二,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与党的政治路线的关系有待进一步深究。建党百年来党的政治纪律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自党的政治纪律建设规范化发展以来,它就与党的政治路线紧密相关、相生相伴,二者高度辩证统一,同时在边界上又自成一个体系。不可否认的是,百年中国共产党革命、建设和改革进程所经历的失败和挫折都与错误的政治路线制定紧密相关,而在这一过程中,党的政治纪律建设在维护中共中央的同时,又在助推党内错误政治路线的执行。究竟如何在开展政治纪律建设的同时对政治路线进行理性化保障,应该如何在党领导国家体制、民主集中制、党的领导制度中重新梳理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与党的政治路线的关系,需要在党的建设研究的宏大背景中进行揭示。

第三,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与党领导国家体制的关系有待进一步梳理。任何一个政党都具有自身的政治纪律,但由于不同政党对政治的定性不同,其政治纪律规范亦有不同的内涵。西方政党的政治纪律是在“民主”“自由”为核心的价值观下所规范的政治纪律。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中国共产党探索出了一条符合自身发展和革命实践的国家体制,即党领导国家体制。这一体制有别于近代西方政治思潮下所普遍倡导的在“自由”与“民主”价值观下的政党“分权”模式,而是在民主与集中的互动中,通过政治纪律维护中共中央,实现全党的团结统一,乃至全国人民的团结统一。因此,必须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维度系统梳理党的政治纪律建设与党领导国家体制的内在关系。

第四,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违纪判断和执纪规范有待进一步研究。从中国共产党政治纪律建设的早期实践来看,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的违纪边界和执纪规范较为模糊。土地革命时期,政治纪律没有明确的违纪边界,在党的建设统领下,其违纪内容出现了“大而不当”的倾向。由于政治纪律自身所特有的严肃性和严格性,其执纪方式带有一定的残酷性,诸多党员干部往往因为政治方面甚至经济方面的失误,曾遭遇严厉的政治纪律处罚。在以制度治党开启现代化后半程的“新时代”,必须对政治纪律的违纪边界和执纪方式做出科学性、体系化的界定,以此保证其规范性和统一性。

一个政党,不严明政治纪律,就会分崩离析。目前,党内存在的“七个有之”问题仍然存在,对党不忠实不老实、阳奉阴违的两面人、两面派要坚决清除。党的政治纪律建设所规定的“十不准”是每位党员干部在党内外生活中必须要严格遵守的。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中国共产党更需要从维护领导核心、净化党内政治生态、完善全面从严治党制度的政治高度上看待政治纪律建设的重要性,中国共产党和全体党员要从历史境遇中深刻理解新时代加强政治纪律建设的历史必然性、紧迫感和责任感,通过加强党的政治纪律建设,维护和保障党的团结统一,增强全体党员对政治纪律的认同、吸收和内化,确保新时代政治纪律建设的有效开展,确保全党统一意志、统一行动、步调一致。“事在四方,要在中央。”[21]无论是既往历史,还是当代发展,政治纪律所具有的政治功能与法制功能有效促发着中国共产党的凝聚力、向心力、战斗力,使中国共产党在世界政党之林焕发出难以匹敌的“政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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