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食品GDAs标签的发展经验及对中国的启发

黄泽颖 - 黄贝珣 -

(农业农村部食物与营养发展研究所，北京 100081)

饮食相关营养性疾病严重威胁人类健康并给社会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据《2020年世界粮食安全和营养状况报告》[1]显示，全球普遍存在非健康饮食方式，如果持续下去，那么死亡和非传染性疾病所带来的与膳食相关健康成本预计在2030年超过1.3万亿美元/年。为促进合理膳食，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将包装正面(Front-of-package, FOP)标签列为一项重要营养措施[2]。所谓FOP标签，是指位于食品包装正面(在主视野中)的营养标签，通过营养素度量法(Nutrient Profile, NP)，以图标、符号或描述性文字的简化格式评价食品的整体营养价值[3]。目前，FOP标签已在美国、英国、法国、澳大利亚、意大利、瑞典、荷兰、新加坡、智利等多数国家推行。中国FOP标签起步晚，直到2017年中国营养学会发起并试行“健康选择”标识，并于2019年将预包装食品FOP标签列入《健康中国行动计划(2019—2030)》。当前，中国居民膳食结构不合理问题凸显，肥胖问题严峻，根据2004—2018年6项全国代表性健康调查数据(近65万18～69岁受访者)显示，中国肥胖患病率从3.1%增长至8.1%，平均100人中就有8.1人肥胖[4]。对此，中国FOP标签设计不仅需要结合国情，而且还要借鉴国际经验。近年来，新的FOP标签层出不穷，但多数是在经典FOP标签基础上发展形成，故有必要对早期产生并沿用至今的FOP标签进行发展经验总结，其中，英国的每日摄入量指南(Guideline daily amounts, GDAs)标签是诞生于20世纪90年代末，从包装背面标签转变为FOP标签的营养标签，受众广且影响深远。笔者拟从欧洲食品信息理事会官方网站[5]收集GDAs标签的相关报道，开展案例研究，希望为中国FOP标签设计与完善提供经验借鉴。

1 GDAs标签特征及其实施效果

GDAs标签由英国食品杂货分销协会(Institute of grocery distribution, IGD)创建，在1996年由英国食品标准局(Food standards agency, FSA)的前身——农业、渔业和食品部(Ministry of agriculture, fisheries and foods, MAFF)启动。为指导消费者了解食品营养状况并做出健康选择，IGD规定了居民对脂肪、饱和脂肪、钠、糖和纤维的每天摄入量，并于1998年开发了包装背面的GDAs标签。2004年，GDAs标签转为FOP标签，2006年食品和饮料工业联合会(现在的欧洲食物饮料联合会)根据欧洲膳食建议制定标准的欧盟GDAs标签。一般而言，GDAs标签提供能量和4种可能会增加饮食相关疾病风险的营养成分信息，见图1，从左到右依次显示每份食品和饮料的能量、糖、脂肪、饱和脂肪、盐的含量和相应的成年人(18岁以上、正常体重和/或维持体重的健康男女)每日参考摄入量占比。需要说明的是，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和纤维等营养成分标示可由生产商自行决定，且GDAs标签数值由食品、饮料及零售行业自愿提供(不受英国法律或欧盟指令影响)。其中，GDA数值根据国际、欧盟和多数欧洲国家最新发布的膳食建议计算[6]，例如，能量的GDA取自估计平均需要量(Estimated average requirement, EAR)关于欧洲普通人群的能量数据(普通女性一天的能量是8.37 MJ，普通男性一天的能量是10.46 MJ)。

英国许多生产商和零售商在1998年后引入GDAs标签，且GDAs标签在欧洲市场逐步推广，消费者对GDAs标签有良好的印象，72%的受访者声称见过该标签[7]。而且，消费者认为GDAs标签信息采用集合排列方式简单清晰[8]，且显示食物份量，能帮助他们选择适合的摄入量[9]。然而，GDAs标签并非十全十美[10]，每日摄入指南占比(GDA%)数值不易被识别和理解[11]，有时还被错误解读[12]，尤其是受教育程度低的消费者[13]。英国一家大型零售商的销售数据显示，GDAs标签引入并没有提高健康产品销量[14]，且对居民选择和摄入含量饮料未产生显著的影响[15]。

图1 某食品的GDAs标签[5]Figure 1 A GDAs labeling of certain food

2 主要特定营养素体系FOP标签比较

特定营养素体系FOP标签以标示食品中所含的关键营养成分含量为特征[16]。最早实施特定营养素体系的FOP标签是GDAs标签与多交通灯信号标签，随后在美国、意大利等国出现(见表1)。这些标签均显示能量、脂肪、饱和脂肪、糖、盐，虽然排列顺序有所不同，但均显示每份食品的营养成分含量与营养素参考摄入量占比。稍有区别的是，Facts Up Front标签的每份食品计量单位并非“g/mL”，而是“一杯”“半杯”“一瓶”。而且，在普通人群营养素参考摄入指标方面，英国的GDAs标签采用每日摄入指南(GDA)，而多交通灯信号标签、营养电池标签采用参考摄取量(Reference intakes, RI)，仅有Facts Up Front标签采用日需摄入量(Daily values, DV)。这些指标的区别在于，GDA与RI根据欧洲居民营养健康状况设计，其中RI是在GDA基础上完善的指标；而DV根据北美洲居民设计。在这些FOP标签中，比较有特色的是多交通灯信号标签(采用红、黄、绿三色编码)与营养信息电池标签(采用电池容量显示食品健康程度)。

3 不同FOP标签实施效果的比较

FOP标签之间实施效果的比较是营养标签研究的一大热点[20]。关于GDAs标签与其他FOP标签的比较如表2所示，学者们较多选择多交通灯信号标签与GDAs标签进行比较，也会将警告标签、Nutri-score标签、绿色勾选标签列入比较。仅有Blades等[23]肯定GDAs标签在指导均衡饮食的作用，其他研究均持否定态度，认为GDAs标签在吸引消费者注意力、准确识别含量高的营养成分、购买较健康食品等方面不如其他FOP标签。这可能是因为，GDAs标签由于缺乏颜色编码容易被消费者忽视，且不如Nutri-score标签、绿色勾选标签等总结指示体系的FOP标签容易被识别。

表1 主要特定营养素体系FOP标签比较

4 GDAs标签与中国营养成分表的比较

中国预包装食品营养成分表与英国的GDAs标签都适用于预包装食品，虽然标签格式具有相似性，如标示关键营养成分含量与普通人群营养素参考摄入指标，但仍有很多差异。如表3所示，GDAs标签是自愿标示的FOP标签，而营养成分表是强制实施的包装背面标签；GDAs标签主要标示限制性营养成分，而营养成分表还标示蛋白质等推荐性营养成分；GDAs标签采用食品份量标示营养成分含量，而营养成分表采用100 g/mL标示。需要说明的是，营养成分表采用营养素参考值(Nutrient Reference Values, NRV)作为普通人群营养素参考摄入指标，除了与GDAs标签一样能判断摄入是否足够或超标外，还能为选择低热量、低脂肪、低钠食品提供参考依据[24]。

5 对中国的启发

GDAs标签是普通人群每天健康膳食应摄入能量和营养成分总量的指南，启动至今已有22年，从英国扩大到多数欧洲国家，一直富有生命力，不像美国明智选择计划标签、加拿大Health Check标识等已被停止施行。虽然GDAs标签并非完美，但其发展经验和不足值得中国思考。围绕中国营养标签发展情况，拟提出如下3点启发。

5.1 将营养成分表的能量、脂肪、钠等信息直观显示在包装正面

GDAs标签启动之初为包装背面标签，然后转为包装正面标签，对英国乃至多数欧洲国家消费者的健康食品选择有重要作用。中国营养成分表显示了能量与重要营养成分的含量值与NRV%(营养素参考值百分比)，但只标示在包装背面，容易被消费者忽视。而且，2017—2018年，中国修订并发布了《预包装食品营养标签通则》(征求意见稿)，提出增加强制标示的营养成分，但没有提出将营养成分表的重要信息选择显示在包装正面。目前中国营养学会采用总结指示体系设计并推行的 “健康选择”标识，将脂肪、盐、糖等含量纳入营养评价标准。由此，中国可考虑在包装正面显示脂肪、钠、糖的含量与NRV%，向消费者直观展示与营养相关疾病风险较高的营养成分信息。

表2 GDAs标签与其他FOP标签的比较

表3 GDAs标签与中国营养成分表的比较

5.2 在包装正面显示食品份量的营养成分信息，方便消费者了解食品整体营养状况

GDAs标签与营养成分表都显示营养成分名称与普通人群营养素参考摄入量占比，但区别的是，中国食品计量单位是100 g/mL，而GDAs标签是食品份量。然而，中国食品计量单位并非直接明了，需要消费者将100 g/mL的能量、营养成分与食品净含量相乘计算，才能得出整个食品的营养成分含量和NRV%，故这种计量单位容易让消费者误解与计算错误。因此，中国可考虑采用食品份量替代100 g/mL作为计量单位，将食品份量的营养成分信息直接显示在包装正面，让消费者省去计算环节，提高他们的关注积极性。

5.3 加强营养成分表宣传，提高消费者的识别与理解能力

GDAs标签虽然现为FOP标签，但与交通灯信号标签、Nutri-score标签相比，标签信息不易被消费者识别与理解。同样，中国营养成分表内容晦涩难懂，消费者难以理解。针对此问题，除了实施FOP标签，让消费者能快速了解食品营养状况并作出正确的选择外，还可对营养成分表相关营养知识、标签使用方法进行科普，让消费者提高对营养成分表的关注、理解并转化为使用行为。而且，建议将营养标签教育列入中小学生教学内容，从小培养儿童、青少年养成购买食品时观察营养成分表的好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