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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文化”解读与青年社会心态透视

2021-12-04陈淑珍

关键词:亚文化青年人心态

陈淑珍

(福建警察学院公安管理系,福州 350007)

近年来,以“丧”式表情包和“丧”式语言为载体的“丧文化”在青年中广为传播,成为与主流文化相悖的“他者”。作为“他者”,“丧文化”属于众多青年亚文化中的一种,并逐渐成为亚文化中的“主流”。在各种解读“丧文化”的内涵中,主要建构了“消极悲观说”和“反讽自嘲说”两种学说。前者,如代俭英、张君玲对“丧文化”的界定是:“青年以颓废心态表达对现实生活的不满和无奈的社会现象。”[1]后者,如程明对“丧文化”的界定是:“青年群体在理解并受困于自己的凄凉现实之后的一种自嘲式的无力反抗。”[2]无论是消极悲观说,还是反讽自嘲说,“丧文化”在青年群体中的盛行映射了新时代青年的社会心态。习近平指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中国青年始终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先锋力量!”[3]青年只有具备积极健康的社会心态,才能担负起这一时代重任。因此,解读“丧文化”,并从中透视青年的社会心态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丧文化”的源流与发展

与其他文化的发展变迁一样,“丧文化”的出现也经历了酝酿、产生、发展、流变的过程。“丧文化”的源流可追溯至2008年出现的“囧文化”。“囧”,本义为“光明”,但其楷体字形神似兵马俑的四方脸,集呆滞、萌宠于一体,又似苦恼、尴尬的面部表情,且与“窘”字谐音,因此,“囧”的出现迅速红遍网络,成为网络聊天中出现最高的单字,被形容为“21世纪最风行的单个汉字”[4]之一。作为文化符号,“囧”被赋予了尴尬、窘迫、困窘、无奈、郁闷等意义,有效化解了网络聊天中的不愉快。但随着“囧”的使用泛化,在网络交际中,“囧”的意义已不再那么鲜明。

2009年,随着电视剧《蜗居》的热播,“蜗居”一词迅速火爆网络,成为当年的“十大流行语”。“蜗居”多被用于对高房价的调侃和自我精神上的自嘲。2010年,“神马都是浮云”成为新晋的网络交际口头禅,映射了青年群体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社会心态。2011年,“伤不起”“悲催”“吐槽”流行网络,“丧文化”从酝酿中的“囧文化”向青年亚文化进一步发展。2012—2015年,“压力山大”“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是醉了”等相继成为“十大流行语”,“丧”式吐槽进一步形成。2016年,“葛优躺”火爆网络,标志着“丧文化”的正式形成。2017—2019年,代表“丧文化”的“油腻”“佛系”“我太难了”等词句名列《咬文嚼字》发布的“十大流行语”。“废材文化”“小确丧文化”“佛系文化”都是“丧文化”的子文化。

从“丧文化”的发展过程来看,“丧文化”既不是青年亚文化的突变,也不是转瞬即逝的文化符号,而是青年社会心态的映射。“社会心态是在一定时期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影响下形成的,社会中多数成员表现出的普遍的、一致的心理特点和行为模式,并成为影响每个个体成员行为的模板。”[5]作为一种仍在发展中的文化形态,“丧文化”映射出的正是这种在青年群体中普遍存在的、一致的社会心态。

二、“丧文化”的青年亚文化表征

作为与主流文化共存的青年亚文化,“丧文化”既有自己独特的表达形式和叙事逻辑,又遵循亚文化的共性形态。表征是个体对信息的记载和表达方式,是一种文化符号的编码、存储和提取。“丧文化”独特的青年亚文化表征,形成了与主流文化不同的文化形态。

(一)“丧文化”的叙事风格

“风格”是亚文化的关键要素。前苏联著名美学家鲍列夫认为:“风格是某种特定文化的特征,这一特征使该种文化区别于任何其他文化。风格是表征一种文化的构成原则。”[6]“丧”是“丧文化”的特征,是“丧文化”区别于其他文化的显著风格,也是“丧文化”的构成原则。

丧,《现代汉语词典》有两种不同的释义:一为“丢掉;失去”。二为“情绪低落;失意”[7]。 “丧文化”中的“丧”取“情绪低落;失意”的基本内涵,又进一步外延为颓废、认命、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与积极向上的主流价值观形成鲜明对照,成为主流文化的“他者”。“丧”决定了“丧文化”消极的叙事风格,在内容呈现上表现为反鸡汤的叙事逻辑。如“万事开头难,过程难,后面更难”“对今天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不必着急,因为明天还是解决不了”“有时候你不努力一下,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等。

“丧”的叙事风格除了消极颓废,还有反讽戏谑。布鲁克斯将反讽界定为:“语境对一个陈述句的明显的歪曲。”[8]如果说消极叙事是青年负能量的释放,那么,反讽叙事则是青年不满情绪的表达。随着现实伦理在互联网伦理中的建构,“丧”的反讽叙事风格逐渐转化为自我反讽,即以自我反讽的形式表达某种情绪、化解某种窘境。

(二)“丧文化”的表达载体

“丧文化”在互联网媒介中诞生,其表达载体具有互联网媒介传播的特性。由于“丧文化”主要传播于微博、微信、QQ等社交媒体中,因此,“丧文化”的表达载体具有便于网络社交传播的特点。在网络社交平台上,意义符号的传播形式主要有文本和表情包两种,“丧”式文本和“丧”式表情包也就成为了“丧文化”表达的主要载体。

“丧”式文本,是指表征“丧”意义的语言文字符号。“丧”式文本以解构与消解主流“鸡汤”话语的形式建构自身逻辑,呈现出形式上的负面语境,是对主流文化的“仪式抵抗”。“丧”式文本具有以下特征:一是“反鸡汤”的语言范式,即以积极向上的“心灵鸡汤”为本体,以正话反说的方式颠倒“心灵鸡汤”的内在意义,从而实现由“上”到“丧”的转化;二是语言的反讽性,而反讽的指向包括社会、他人与自身;三是修辞的抵抗性,即在“丧”式文本中广泛运用修辞艺术,而修辞的使用在于与主流价值观相抵抗。

“丧”式表情包,是指表征“丧”意义的图片。“表情包俨然成为中国网络时代尤其是微信时代的语言,它以图片形象或图片加文字的形式生产、传播着某一情绪、观念和思想。”[9]与其他文化类型的表情包一样,“丧”式表情包也有两种表达形式:一种是纯图片形式;另一种是图片加文字形式。纯图片形式常以颓废、消沉、忧伤的形象表达“丧”的意义,如“葛优躺”的剧照;图片加文字形式并不旨在图片本身是否表达了“丧”的意义,而是重在文字表达出的“丧”的内容。在某一特定语境下,并无特殊意义的剧照、生活照、漫画等图片,配以“丧”式语言,就构成了承载“丧”意义的“丧”式表情包。

(三)“丧文化”的建构方式

“丧文化”的建构方式,是指“丧文化”风格的形成方式。“丧文化”的建构方式呈现出多元特征,其建构方式包括反转、重构和篡改。

反转,是指意义表达的突然转向,可以起到刺激思维的效果。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单身和穷可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本是众所周知的俗语,本意是告诫人们要懂得取舍,有舍才有得;而“但单身和穷可以”以转折的方式,将本是表达舍得道理的警语转变成了灰色幽默,而这一灰色幽默又是赤裸裸的现实,既让人忍俊不禁,又深表认同。反转常以“心灵鸡汤”、名言警句为目标对象,因此,反转只有建立在共同的文化背景中,才能起到颠覆思维的效果。

重构,是指重新赋予语言符号以“丧”的内涵。与反转不同,重构是对原本没有“丧”意义文本的重新组合,使其成为“丧”符号。如“每天都在用六位数的密码保护着两位数的存款”,这句“丧”式吐槽并不是“反鸡汤”语录,而是通过对文字的重构,实现了“丧”式诙谐。

篡改,是指通过对原有文本的增删实现“丧”的意义。“青年亚文化的风格是一种社会符号式的隐喻,它不是凭空创造或想象出来的,它要借助于已有的物品体系和意义系统,通过对这些物品的挪用和对意义的篡改来实现。”[10]篡改与反转是建构“丧文化”的主要方式,反转主要是创造“丧”意义的反鸡汤语录,而篡改主要是对名人名言的伪造。如近年来很多网民模仿鲁迅先生的语气,配以鲁迅先生的各种表情,伪造了很多“鲁迅名言”,还制作了很多鲁迅先生的表情包,而最诙谐的莫过于“我没说过这句话——鲁迅”。为此,北京鲁迅博物馆还专门推出了“鲁迅著作全编在线检索系统”。

三、“丧文化”折射的青年社会心态

新时代的青年以“80后”“90后”和“00后”为主体,而作为网络原住民的“00后”和部分“90后”构成了新时代青年的主要群体。“丧文化”的盛行,使得“90后”被贴上了“垮掉的一代”的标签;而“00后”虽避免了“垮掉”的标签,但却被贴上了“颓废”“二次元”“不可理解的一代”的标签。“丧文化”折射的青年社会心态,反映了青年在社会转型时期的社会情绪。“透过社会心态的状态及其改变,可以看到社会发生的变化,以及这些变化可能产生的后果。”[11]“丧文化”映射了青年群体消极的社会心态,但这种消极并不是对人生、对社会的失望和悲观,而是一种自我价值的保护。

(一)中国式焦虑

中国式焦虑映射在青年人身上表现为学业焦虑、情感焦虑、就业焦虑、职场焦虑、生存焦虑等,青年人正在提前遭遇“中年危机”。“新华网调查显示,近60%的“90后”被调查者承认自己有‘中年危机’的相关症状”[12]。尽管青年人谈“中年危机”有夸大的嫌疑,但焦虑却是实实在在的。

青年人的学业焦虑虽因人而异,但每个学子有每个学子的烦恼:对“双一流”名校的学子而言,能不能顺利毕业、能不能到更好的学校继续深造、能不能出国留学、能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等,每一项都是无尽的烦恼;对普通本科的学子而言,他们虽然毕业难度并不大,但能不能考上更好学校的研究生以及能不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是最为烦闷的事情;对高职院校的学子而言,3年在校学习,很难有扎实的技能,对未来更加迷茫。

青年人的情感焦虑主要来自于婚姻,一方面是父母亲戚的“逼婚”;另一方面是高房价、高聘礼的现实。对个性自由的追求与传统习俗的束缚,对自由恋爱的向往与被迫相亲的无奈,对真挚爱情的追寻与年龄渐长的窘迫,企望与现实的矛盾让青年人倍感压力。

青年人的就业焦虑既来自于生存的压力,又来自于对理想工作的渴望。步入社会的青年常猛然发现,所用非所学,而找一份与所学专业相关的工作极其不易,很多人迫于生存压力,被迫选择与所学专业大相径庭的工作。

青年人的职场焦虑,一方面来自于自我发展;另一方面来自于职场交际。体制内的青年“一眼望到头”,体制外的青年,尤其是工作在制度不完善的中小企业的青年,晋升之路迷茫无期。而复杂多变的职场交际,更是让脱离单纯校园交际的青年无法应对。

无所不在的焦虑让青年人的“丧”更加“饱满”,“伤不起”“杯具”“被平均”“鸭梨山大”等“丧”语体就成为了青年人的口头禅。

(二)消极悲观

“丧”表征的不仅是种种焦虑,还有消极悲观的心态。在学业层面,一些青年人在历经多次的考试失败之后,最终奋斗激情锐减,走向自我放弃;在情感层面,一些青年人在经受失恋的打击之后,不再相信真爱的存在,自暴自弃;在职场层面,一些青年人在历经就业及工作的挫折之后,不再自信满满,开始自我怀疑;在生活层面,一些青年人的生活“一地鸡毛”,过着“月光族”和“蚁族”的蜗居生活。

消极悲观的情绪在社交网络极具传染性,青年人不仅纷纷认领“丧”式语录,还热情极高地加入进创作队伍中。在群体的认同中,青年个体觉得找到了“组织”,在消极的生命里有了同行者,从而进一步强化了消极悲观的情绪。

消极悲观的后果是颓废。“葛优躺”是“丧”式颓废的典型特征,即有气无力地躺在生活的温柔乡中,当下不奋进,也不对未来抱有希望,任凭时间的流逝。自我放弃的青年人得过且过地应付生活,深陷“丧”的泥沼而无法自拔。

(三)仪式抵抗

仪式抵抗是“丧文化”折射出的另一种社会心态。所谓仪式抵抗,是指以非暴力的语言形式表达的不满。其不满的对象,既包括社会或某一组织,也包括家庭或某个人。例如,“别老说你输在起跑线上,别人的起跑线是你永远到不了的终点”,表达了青年对社会种种不公平现象的不满。又如,“有人说世上99%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但是他们没说的是,解决剩下的1%需要更多的钱”,表达了青年对物质至上价值观的社会现实的不满。再如,“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并不只是它有多努力,而是它的父母就是白天鹅”,表达了青年对种种“拼爹”现象的不满。

“丧文化”表达的仪式抵抗,充满了反讽、诙谐、幽默和无奈,但又揭露了赤裸裸的社会现实,因此,“丧鸡汤”才被广大青年所接受并不断传播。仪式抵抗,既反映了青年对现实社会中不公平、不平等现象的不满,也反映了青年的无奈与妥协。语言的抵抗终究是没有效果的狂欢,尽管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却在精神上得到了短暂的慰藉。

(四)自我赋能

“尽管丧文化充斥着满满的负能量,但是‘丧’潮流之下却涌动着一股积极向上的正能量。”[13]“90后”和“00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垮掉的一代”,而是有责任、有担当、充满正能量的一代。一些青年的“丧”式吐槽虽然确实映射了他们消极悲观、无力颓废的一面,但青年的主流只是通过“丧”式吐槽自我减压,或通过“丧文本”表达诙谐戏谑。“丧”式吐槽既让青年释放了负能量,又让青年表达了对圈层的认同,这种认同可以避免被攻击、被孤立,从而将自我保护起来。

一面“丧”式吐槽,一面努力奋斗,“丧”形态的减压方式,让青年人找到了“同盟”。尽管社会中存在种种不公平、不平等现象,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拼爹”,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官二代”,在竞争的起跑线上“我们都一样”。线上吐槽,线下奋斗,正是大部分青年的真实写照。

(五)自我反讽

所谓自我反讽,即自我嘲讽自我。“具有亚文化光谱的‘丧文化’,在大众传播里的风行一时,是因为它具有在不同青少年人群中的最大公约数——‘自我反讽’。”[14]自我反讽是自我主动污名化,通过对“屌丝”“2B青年”“隐形贫困人口”“拖后腿”“矮穷矬”等的自我指认,从对社会的“仪式抵抗”转向“自我批判”。批判的转向并不是因为社会问题得以解决,恰恰相反,社会问题的顽疾使社会改变极其困难,青年人正是意识到自身的弱小而无力实现梦想的变革,才转向了自我反讽。此外,自我反讽也是青年在交际中的一种自我保护策略,即通过污名自身,降低交际对方的攻击性,从而实现交际的和谐。

“‘自我反讽’堪称丧文化的一个思想贡献,它也是当代青年亚文化网络集聚的必然归宿。”[14]自我反讽是不是青年亚文化的必然归宿,现在看来还不得而知,但自我反讽消解了“丧文化”的消极内核,使“丧文化”增加了更多的诙谐、幽默、戏谑因素。

四、辩证地看待“丧文化”

“丧文化”在青年群体中的传播是社会转型期生成的社会情绪、新媒体塑造的媒介生态、商业资本的推波助澜等共同因素作用的结果。尽管“丧文化”与社会主流价值观相悖,但“丧”式吐槽是青年群体一种表达与沟通的渠道,其建构了个人与社会的关联。笔者认为,不应妖魔化“丧文化”,更不应给青年贴上“丧”的标签,而应辩证地看待“丧文化”。

(一)不妖魔化:“丧文化”的积极内核

“丧文化”是当下青年亚文化中的“显文化”,从媒体视角和学者视角来看,多是“警惕”“忧虑”的态度。刘雅静指出,“丧文化”“反映了当下中国青年群体意义追寻的迷茫与彷徨,实则自我暴露了一种丧失了批判力与行动力、无力将个人与历史联结、陷入自恋主义的退缩型主体。”[9]“丧文化”的确表达了部分青年的消极颓废心态,但将在社交中使用“丧”式吐槽的青年表述为“丧失了批判力与行动力、无力将个人与历史联结、陷入自恋主义的退缩型主体”,夸大了“丧文化”的消极思想,也没有看到“丧文化”的积极内核。

“丧文化”的积极内核包含两个方面,即自我赋能和自我反讽。无论是步入社会中的青年,还是致力学业中的青年,都承受着来自不同层面的压力。严酷的社会现实降低了“心灵鸡汤”的“药效”,他们开始认识到生存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于是,他们从“心灵鸡汤”中“苏醒”过来,并以反鸡汤的方式将社会现实呈现出来。“丧”式吐槽之所以能引起众人的共鸣,是因为它折射了赤裸裸的社会现实。“心灵鸡汤”从“人生导师”转变成了“调侃对象”,“反鸡汤”语录成了新的减压方式。“丧文化”让青年人校准了共同所在的阶层,找到了共同的心灵归属,而相同的圈层为青年人划定了相同的起跑线,在这条相同的起跑线上,青年人又找到了内心的平衡。因此,“丧文化”内隐着积极向上的内核,而“90后”与“00后”在社会中的卓越表现,也印证了这一点。

(二)不批判:“丧文化”的内在反抗

媒体和学者对“丧文化”多持批判态度,其论点还是基于“丧文化”呈现的消极颓废的一面。从“丧文化”的建构方式和建构指向来看,“丧文化”本身就是对社会现实的反抗。尽管这种反抗并不激烈,只是语言形式的吐槽,但其内核是反抗性的。青年群体表现出的消极颓废,是因社会中存在的种种不公平、不平等现象,故才有了“翻身后的咸鱼还是咸鱼”的吐槽。尽管社会经济体制并不完善,但打破阶层固化之路畅通无碍,对此,青年有清醒的认知,并在这条路上努力奋斗。如果媒体和学者看不到这一点,而对“丧文化”大加批判,不仅不能引导青年走上正途,反而会增加青年的“丧”式反抗。

笔者认为,“丧文化”是青年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既无需妖魔化,也无需横加批判。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存环境,也就有不同的话语语境,变革中的中国既有阵痛、有挑战、有压力,但也有动力、有机会、有希望。社会的稳定既要有强制力量的维持,也要有纾解压力的解压阀,“丧文化”正是青年的“解压阀”。因此,社会应正确认识“丧文化”,并客观看待“丧文化”,批判并不是解决的有效路径。

(三)不漠视:“丧文化”的不当归因

“丧文化”的出现其实是青年对自身境遇的归因。对自身遭遇的失败和困境,青年的归因有3种:一是归因于自身,认为是自身能力不足导致的失败。“当一个人控制特定事件的努力遭受多次失败后,他将停止尝试,并把这种控制失败的感觉泛化到所有情景中。”[15]二是归因于他人,主要是父母,即认为是父母没有能力或父母教育不当,才导致自己处于困境之中。如一些青年感叹自己没有“李刚”这样的爸爸,或感叹自己出生在贫穷之家等。三是归因于社会,认为是社会中不公平、不平等的现象泛滥才导致自己的失败。四是综合归因,即认为自己的失败既有自身因素,也有家庭和社会的因素。

归因不同自身的心理疏解也就不同。归因于自身的青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后果:一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再接再厉,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水平;二是陷入迷惘失落的泥沼不能自拔,失败感泛化到所有事情中。归因于他人的青年,容易陷入抱怨之中,不能对自己有正确的认知。归因于社会的青年,容易成为愤青,严重者会陷入对社会的仇恨。综合归因的青年,对自身和自身境遇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一般可以科学化解失败的苦闷。就现实中的青年来说,多数都能对自身能力以及自身所处的社会环境有较为客观的认知,陷入迷惘不能自拔者、抱怨愤青者、仇恨社会者只是少数。处在不同发展阶段中的青年,其对失败的归因是动态变化的,随着阅历的增加,多数愤青也会对社会逐渐形成客观认识。

由于“丧”式吐槽的背后是青年不同的归因,因此,同样是吐槽,但原因可能大不相同。基于此,对“丧文化”既不必妖魔化,也不必横加批判,但不能漠视。虽然多数青年对自身的失败和境遇有较为客观的归因,他们的“丧”并非真实的“丧”;但部分青年因不能有正确的归因,他们的“丧”是真实的“丧”。因此,媒体和学校应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导向,引导青年从“丧文化”回归到主流文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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