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中国道路自信的三个维度
2021-12-04周建锋蓝燕燕
周建锋,蓝燕燕
(福州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道路问题是关系党的事业兴衰成败第一位的问题,道路就是党的生命。”[1]自信,是一种主观的积极感受,是发自内心对自己身份、地位、成就及价值观的认同。道路自信,就是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对党领导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必然性、现实性、科学性和优越性所形成的高度的情感认同、理性认知和行为遵循[2]。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中国道路的基本轮廓和图景日益清晰地展现在国人世人面前,我们可以从历史与逻辑、内容与形式、对立与统一的辩证关系中深入理解和把握中国道路自信。
一、历史与逻辑的辩证统一:中国道路自信理性认知生成的逻辑展现
历史与逻辑的辩证统一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重要研究方法之一。马克思指出:“历史从哪里开始,思想进程也应当从哪里开始,而思想进程的进一步发展不过是历史过程在抽象的、理论上前后一贯的形式上的反映;这种反映是经过修正的,然而是按照现实的历史过程本身的规律修正的,这时,每一个要素可以在它完全成熟而具有典型性的发展点上加以考察。”“逻辑的研究方式是唯一适用的方式。但是,实际上这种方式无非是历史的方式,不过摆脱了历史的形式,以及起扰乱作用的偶然性而已。”[3]由此可见,逻辑的展现是源于剔除历史中偶然因素之后的概念链条和理论推理,但与此同时,科学的逻辑顺序不是无序的排列,而是与实际的历史进程高度统一的。同理,中国道路首先是社会主义道路。中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既是中国道路的逻辑起点,也是中国历史发展的必然。同时,中国道路是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逻辑展开。因此,中国道路自信既源自于中国道路的历史发展的合理逻辑,也应该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时间维度上形成统一。
首先,中国道路自信需要对过去的历史进行深刻反思,充分认识中国道路在历史潮流中的生成逻辑。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后,西方列强的入侵使得清王朝从“天朝上国”的美梦中苏醒过来,无数的仁人志士开始寻求救亡图存的中国道路,但不管是由农民阶级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封建地主阶级领导的洋务运动、资产阶级维新派领导的戊戌变法,还是资产阶级革命派领导的辛亥革命,都无法改变中国任人宰割的悲惨命运。1840年鸦片战争到1911年辛亥革命的这段历史证明,人民不解放、民族不独立,仅仅照搬西方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是行不通的。1911年辛亥革命到新中国成立的历史证明,实行专制独裁、封建的买办的官僚制度是走不通的;新中国成立之后到改革开放之前的这段历史证明,模仿苏联的模式,盲目追求高速度,违背客观规律,走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道路也是行不通的;苏联解体、东欧剧变等社会主义失败的历史教训也证明,走全盘西化的“改旗易帜”的道路也是行不通的。总而言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就是在历史中被检验的正确选择,有着深厚的历史根基。
人生处处充满了荆棘,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亦是如此。我国在1956年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后,也遇到一系列曲折。1957年党内开展了整风运动,掀起了反右派斗争,急躁冒进的思想也随之爆发。在1958—1960年的“大跃进”运动中,中国共产党在全国范围内推行了极“左”路线,提出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总路线,但太过于急于求成,忽视了客观规律,给党和国家造成了严重损失。1966年5月16日爆发了“文化大革命”,这场运动由毛泽东错误发动和领导并且被林彪和江青两个反革命集团利用,使国家政权遭到削弱,民主与法制遭到践踏,严重摧残了教育、文化和科学事业,我国社会主义事业遭受到严重挫折。“文化大革命”的结束,成为我国重新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时间节点。重新探索社会主义道路不是盲目地否决过去道路,而是在对过去道路的深刻反思的基础上形成有益的经验。正如邓小平所言:“我们根本否定‘文化大革命’,但应该说‘文化大革命’也有一‘功’,它提供了反面教训”[4],“促使人们思考,促使人们认识我们的弊端在哪里。为什么我们能在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提出了现行的一系列政策,就是总结了‘文化大革命’的经验和教训”[4]。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正是在新中国已经建立起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并进行了二十多年建设的基础上开创的。习近平同志也曾经指出:“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走得再远、走到再光辉的未来,也不能忘记走过的过去,不能忘记为什么出发。”[5]因此,道路自信既不应该用改革开放后的历史来否决改革开放前的历史探索,也不应该用改革开放的前三十年来否定改革开放以后的实践,两个时期统一于党领导人民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探索中,将两个时期割裂开来和对立起来违背了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观点,也是有害的。换言之,对中国道路的自信,既要看到中国道路是符合历史规律的逻辑结果,还应正视在过去中所犯的错误,并不断总结和吸取历史教训。
其次,中国道路自信在于能直面现实,客观认识中国在历史发展潮流中的辉煌成就,这是夯实中国道路自信的实践基础。改革开放四十余年以来,中国人民的生活实现了由贫穷到温饱、总体小康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跨越式转变。在经济方面,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逐渐完善,国民生产总值由1978年的3645亿元跃升到2020年的1 009 151亿元,稳居世界第二。同时,中国GDP占世界经济比重也从1978年不足2%跃升到2020年超过17%.在政治方面,基本形成了以宏观调控、市场监管、公共服务、社会管理、保护环境为核心职能,以“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为框架和以大数据互联网技术为支撑的共建共治共享、公共服务型现代治理新模式。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务院已经分16批取消下放1094项行政许可事项,其中,国务院部门实施的行政许可事项清单压减比例达到47%[6].在教育文化方面,截至2020年,我国九年义务教育巩固率达95.2%,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54.4%,教育文化事业呈现出蓬勃的发展态势。教育的蓬勃发展也推动了我国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纳米材料、高温超导、高性能计算机、超级杂交水稻等关键领域取得重要突破。近年以来,在载人航天、探月工程、深海探测、量子科学等战略高技术领域取得重大原创性成果,C919大型客机飞上蓝天,国产航母下水,高铁、核电、特高压输变电等高端装备大步走向世界。在社会民生方面,我国经历了由温饱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转变,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978年的343.3元增加到2020年的43 834元,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978年的133.57元增加到2020年的17 131元,人均预期寿命从1978年的65.9岁提高到2020年的77.3岁。截至2020年底,我国基本养老保险覆盖人数达9.99亿人,基本医疗保险覆盖人数达13.61亿人,覆盖全民的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基本建成。在社会结构方面,我国城镇化率经历了由1978年不足20%到2020年超过60%的重大转变;改革开放以来,有7亿多人口摆脱了极端贫困;1978年城镇居民家庭的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为311元,恩格尔系数为57.5%,到2020年时,分别为27 007元和29.2%,而1978年农村居民家庭的人均生活消费支出为116元,恩格尔系数为67.7%,到2020年分别为13 713元和32.7%;我国实现了从温饱向小康的历史性飞跃,从落后的乡村型社会向富足的城乡融合型社会转变。在外交方面,通过成功举办“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二十国集团领导人杭州峰会、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会晤、亚信峰会等多场重要国际会议,中国为解决世界面临的难题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传播了中国好声音,在国际体系中的影响力、感召力、塑造力进一步提升。因此,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伟大成就是全方位的,我们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有足够的底气。
再次,中国道路背后蕴含着深刻的科学性和真理性,敢于直面未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既源于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指导,也遵循了党的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顺应了时代发展的潮流和趋势,揭示中国道路的强大生命力和广阔发展前景。
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来看,社会主义道路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选择。科学社会主义基本理论揭示了“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的重要思想,“两个必然”是指资本主义必然灭亡和社会主义必然胜利。“两个绝不会”是指“无论哪一种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绝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胞胎里成熟以前,是绝不会出现的”[7]。这两者是辩证统一的。一方面,“两个必然”揭示了历史发展的总趋势,而“两个绝不会”进一步为这种发展趋势提供了理论依据;另一方面,“两个必然”的思想论证了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是不可抗拒的历史规律。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一直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旗帜,40多年来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昭示着马克思主义关于“两个必然”和“两个绝不会”思想的正确性,也表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必将越走越宽。
从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规律来看,立党为公、执政为民是中国共产党执政的本质特征。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将实现无产阶级解放、实现中华民族的独立作为奋斗目标,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中国共产党在自己的旗帜上鲜明写上代表工人阶级和最广大人民的利益的阶级立场,中国共产党没有自己特殊的利益。毛泽东指出:“共产党人的一切言论行动,必须以合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最大利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所拥护为最高标准。”[8]邓小平指出:“中国共产党员的含意或任务,如果用概括的语言来说,只有两句话: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一切以人民利益作为每一个党员的最高准绳。”[9]江泽民同志也多次强调“党要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党的一切工作的落脚点。胡锦涛同志也要求全党践行“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执政理念和价值取向。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多次阐述了“人民主体论”的思想,强调“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把党的群众路线贯彻到治国理政全部活动之中,把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奋斗目标,依靠人民创造历史伟业”[10]。纵观我国的历史发展,中国共产党能够始终把人民群众利益放在首位,人民群众的拥护也成为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的坚实依靠力量。
在革命和建设的实践中,中国共产党人也用实践谱写了民族独立、国家富强、人民幸福的壮丽诗篇。在革命战争时期,一批又一批共产党的革命烈士为了中华民族独立抛头颅、洒热血;在新中国成立后,雷锋、铁人王进喜等中国共产党的先进代表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在改革开放时期,人民的好书记孔繁森、以身殉职的小岗村党支部书记沈浩等党员干部用自己的一言一行践行了执政为民的铮铮誓言。实践已经证明,中国共产党是得民心、顺民意的政党。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实现社会变革的决定力量。中国共产党扎根于人民,紧紧依靠人民,也必然会充分调动人民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有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和拥护,我们更有理由对中国道路的前景充满自信。
从社会主义发展规律来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存在一个由不成熟到逐步成熟、由不发达到发达的发展过程。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从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到21世纪中叶社会主义现代化基本实现的整个历史阶段,是一个长达百年的漫长的发展阶段,生产力相对落后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最突出的问题。我国历史上的“大跃进”等实践也证明,超越生产力水平、超越发展阶段、违背客观规律的做法只会带来灾难,要改变生产力落后的基本现状还需要漫长的过程,这也说明我们不能用短视的眼光看待中国道路的发展前景,不能因为我国与西方发达国家存在一定差距就对中国道路丧失信心。我们党目前的战略目标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到203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再到21世纪中叶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进而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当今我国已经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实现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性飞跃,鲜明地体现了我们坚定中国社会主义阶段目标的可行性和可期待性。近些年来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也日益缩小,正在经历由积贫积弱到温饱小康再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的转变,中国道路的光明前景值得期待,进一步验证了社会主义发展的基本规律。
中国道路自信的逻辑起点是中国选择了马克思主义,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这是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国情相结合的历史产物,彰显了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当今中国不断披荆斩棘、克服各种艰难险阻,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成就,既进一步验证了马克思主义的正确性,也构筑了中国道路自信的现实基础。同时,马克思主义是关于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科学总结,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道路也必将在未来具有广阔的前景。总之,中国道路自信既源于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指导,也源于我国在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指导下取得的辉煌成就,呈现了理论与实践、历史和逻辑的统一。
二、内容和形式的辩证统一:中国道路自信展现情感认同的两个维度
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内容和形式是辩证统一的概念。内容是事物的内在诸要素的总和,形式是内容的存在方式,是内容的结构和组织。内容与形式是叠态的影像。内容决定形式,形式依赖于内容,并随着内容的发展而改变;但形式又反作用于内容。当形式适合于内容时,它对内容的发展起着有力的促进作用,反之就起严重的阻碍作用。中国自1956年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后,在不断实践探索中,形成了丰富内容。党的十八大报告对中国道路的内容做出了准确的概括,明确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就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立足基本国情,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改革开放,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逐步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11]。这一表述揭示了中国道路的丰富内容。与此同时,随着改革开放实践的不断丰富和发展,中国道路也创造出独具中国特色的实践形式。因此,中国道路自信不仅源于对中国道路内容的认同,还在于对社会主义建设过程创造出的新实践形式产生了高度认同。
首先,中国道路自信是对日臻完善的实质性内容的认同。中国道路具有丰富的内容,也在实践中不断与时俱进。历史已经证明,中国共产党是我国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取得的一切成就都离不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还将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既是中国道路社会主义性质的保证,又是符合当今我国国情的基本路线,任何否认我国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否认我国基本路线的观点都必然会背离我国社会主义的性质,偏离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正确轨道。中国道路的底色是社会主义,坚持共同富裕的价值目标是中国道路的本质要求。中国道路的优越性就在于能实现西方资本主义道路无法实现的共同富裕的价值目标,没有共同富裕的价值目标,中国道路将黯然失色。中国道路在时代发展中不断与时俱进,形成了“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是我国在长期社会主义实践中把握社会主义建设的基本规律的科学总结,是保证社会主义建设向前发展的方向指引。总之,中国道路内容的各个部分相辅相成,形成了有机统一的整体。因此,中国道路自信是充分认同中国道路各个方面的内容,而不是片面强调某一方面的内容,更不是只认同中国道路的某一方面的内容而否定其他方面的内容。
其次,中国道路自信是对当今独具特色的中国实践形式产生的高度认同。任何事物既有其内容,也有其形式。对中国道路的内容认同,也必然要通过具体形式展现出来。中国道路具体形式在实践中不断发展,同时也在不断充实中国道路的内容。中国道路自信不能仅仅停留在内容上,还必须对中国道路的具体形式形成高度认同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们在当今创造出具有时代感的中国模式,中国模式是对中国道路的内容在实践形式方面的逻辑展开。
中国模式是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将广大人民群众的意志通过具体方针和政策体现出来,创造出丰富的实践形式。在如何坚持党的领导方面,我国逐步探索出维护党中央权威和集中统一领导,确保党在各项事业中居于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地位,践行民主集中制等方面一系列卓有成效的经验。在坚持党的基本路线方面,我国从积极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坚持不懈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武装全党、推动和共建“一带一路”等方面赋予了新的实践形式;在“五位一体”总体布局中,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坚持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建设美丽中国成为当今新的实践课题;在共同富裕的价值目标方面,实行乡村振兴战略、推动收入分配体制改革、补齐民生领域短板等成为党和政府在当今实践的着力点。总之,中国模式的背后的实践形式是深刻总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以及当今世界发展规律,结合中国具体国情,解决中国当今存在的一系列问题的产物,体现了社会主义建设中“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的统一,对中国模式产生深厚的认同感也就是一种顺势而为。
中国模式不仅得到中国人民认同,在西方也有大量拥护者。2004年时任美国《时代》周刊高级编辑、美国著名投资银行高盛公司资深顾问乔舒亚·库珀·雷默发表了《北京共识:提供新模式》,在文中他提出了与“华盛顿共识”相对立的“北京共识”,认为在改革开放以后,我国的道路和发展模式具有坚持主动创新和大胆实验相统一,坚持循序渐进的改革思路,坚决捍卫国家主权和利益,强调在对外开放中不断提高外汇储备等特点[12]。“北京共识”概念的提出,代表着大量西方学者对中国模式和中国道路的关注和认同。原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教授撰文指出“中国模式”不同于传统的社会主义模式,也不同于世界其他国家的模式,其特色在于其独特的政治经济模式。在经济领域,中国坚持公有制的主体地位,特别是关键领域,国有经济掌控国家经济命脉,能有效抵御相关风险。与此同时,中国也允许大量私有制经济存在,在扩大就业、增加税收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政治领域,“党权是中国政治的核心,不理解党权,就很难理解中国政治”。中国一党执政,“把外部问题内部化来求得问题的解决”,进而化解政治危机,是中国政治的独特性所在[13]。美籍日裔学者弗朗西斯·福山也指出,“中国模式”体现了社会主义的最本质要素即以人为本的价值取向,尽管中国是一个威权体制,但这个体制的集中表现是政治上对人民负责,体现“民本主义”[14]。此外,还有大量学者对中国模式表达了不同看法,但这些学者都充分肯定中国模式在国际舞台上日益展现出的非凡魅力和巨大吸引力,从而使得对中国模式认同的声音也日益响亮。
中国道路因为这些丰富的实践形式才显得更加充实和丰满,丰富的实践形式构筑了当今具有时代特色的中国模式。中国共产党、政府和人民利益存在一致性,任何一项大政方针和政策的制定都是基于人民意志的考量,充分尊重和维护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因此,这些大政方针和政策的制定也折射出广大人民群众对党和政府的领导,以及相关实践形式的认同感。自信的更深层次含义在于由自信的心理向自觉行为的转化。进一步来讲,对中国模式的认同与自信,还在于广大人民群众在对中国模式认同的基础上,积极贯彻和践行这些大政方针和政策,在行动上积极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中国当今发展的实践也反复证明,中国改革开放进行的一系列举措是基于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考量,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独具中国特色的中国模式的认同也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中不断增强。
没有无内容的形式,也没有无形式的内容。中国道路的内容决定了中国实践形式的方向和路径等,而具有中国特色的实践模式从根本上反映的是中国道路的内容。中国道路的内容既是在不同时期的实践中不断形成的,也需要相应的实践形式进行充盈和丰富。进一步来讲,不能割裂中国道路的内容和形式之间的关系。中国道路的实践形式(中国模式)不能背离中国道路的内容这一根本,更不能用错误的实践形式来否定中国道路,我们需要充分认识到中国道路内容与实践形式(中国模式)之间的内在逻辑,由此,中国道路自信体现在中国道路的丰富内容和实践形式相统一的情感认同上。
三、矛盾的对立与统一:中国道路自信转化为行为遵循的两个方面
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矛盾是指事物之间或事物的内部各要素之间的既对立又统一的关系。对立和统一是矛盾的两种基本的关系或属性。矛盾的双方之间的对立通过互相否定、互相反对、互相限制、互相离异、互相分化、互相批评等形式体现出来,矛盾双方相互排斥的属性,在事物内部的不断斗争也推动了事物的前进。矛盾无处不在,否认矛盾的存在,事物也就无法获得发展。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同样存在一系列矛盾。中国道路在改革开放以来取得辉煌成绩的同时,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充分、不可持续等一系列问题依然突出。辉煌成绩与这些问题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矛盾的两个方面。我国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正是在不断解决问题的基础上而不断获得发展,没有这些问题,我国也就丧失了向前发展的动力。进一步来讲,中国道路自信既需要看到我国所取得一切成绩,又不能否认我国客观存在的一系列问题,也不能片面夸大矛盾的一方而贬低另一方。
首先,中国道路自信应对“封闭僵化的老路”有清晰的认识。中国历史发展的事实已经反复证明,封闭就落后,落后就必然挨打。我国社会主义发展的事实已经证明,采取苏联式的高度集权的、封闭的、僵化的体制是行不通的。1978年党中央做出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开始了新征程,中国的大门由此打开。我国在向西方国家学习的过程中不断吮吸营养,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腾飞的助推器。自小岗村家庭承包制的惊天变革以来,中国在不断改革中也释放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也由此走上康庄大道。40多年来,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主义事业由此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真正的自信是既不能沉醉于我们所取得的辉煌成绩,也不能逃避我们发展中出现的问题。正如一枚硬币的两面,中国道路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的同时,我国在思想、社会、生态等各个领域都出现了许多新情况、新问题、新考验,诸如发展不平衡、不可持续的问题,经济结构不协调、不合理的问题,发展方式粗放型问题,创新能力不足的问题,城乡差距、贫富差距过大的问题等正成为影响中国道路自信的消极因素。由此,中国道路自信需要对两种错误倾向有清醒的认识。一种错误倾向是只对比改革开放前后我国存在的问题,夸大我国当今存在的问题,为改革开放前的体制辩护,鼓吹走“封闭僵化的老路”的合理性。另一种错误倾向是只看到我国所取得的巨大成绩,忽视和轻视我国存在的一些问题,从根本上否认了当今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的合理性,也是走“封闭僵化的老路”的生动体现。因此,中国道路自信既需要看清楚走“封闭僵化的老路”的危害,也需要避免只看到成绩的好大喜功、否认问题的存在、拒绝改革的自负心态。
其次,自觉抵制走“改旗易帜的邪路”是中国道路自信的应有之义。自信的反义词是自卑,而自卑心理源于比较带来的巨大差距。同理,中国道路自信不是故步自封的,也需要进行客观比较。我国当今发展状况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较,仍然存在较大差距,这是客观事实。如果只是看到差距,也会产生一种自卑心理,进而否认中国道路的合理性和优越性,容易掉进走“改旗易帜的邪路”的陷阱。
一方面,我们不能割裂历史孤立地看待中国和西方国家之间在发展程度上的客观差距。1956年我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但相对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如美国,在道路确立的时间起点上,落后西方发达国家有上百年的历史,因此,中国和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当今存在的差距本身就不能成为中国道路进行“改旗易帜”的理由。相反,我们需要用历史发展眼光来看待这种客观差距。从我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的那一刻起,我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和这些国家之间的差距也呈现出不断缩小的态势,在不断追赶这些西方发达国家的新征程中不断彰显出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在国际舞台上,“二战”结束后大多数民族独立的国家走上资本主义发展道路,与中国确立社会主义道路的时间起点基本一致,但与当今中国发展情况比较,中国成为当今发展中国家中的最耀眼明星,这也说明中国道路是符合中国国情的正确选择。
另一方面,我国还需要从国际比较视域来看我国存在一些突出问题。由于当今我国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出现了一些国家在发展转型时期出现的共性的问题,如经济质量不高、腐败猖獗、文化素质不高、生态问题突出等。这些问题是影响我国道路自信的重要因素,而且西方发达国家在解决这些问题时在某些领域上比中国出色也是客观事实,于是部分人就将解决这些问题寄托于西方道路,言外之意就是中国需要走“改旗易帜的邪路”。但这同样也是荒唐的。因为从历史发展来看,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在发展过程中也曾经遇到类似的问题,如英国在发展初期同样遇到严重的污染问题。当今世界选择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国家占绝大多数,但这些国家大多数比中国落后,而且类似问题在许多国家同样存在甚至比我国还严重,这也证明以我国存在的问题为借口来宣扬走“改旗易帜的邪路”的观点是站不脚的。
此外,我们还需要警惕宣扬走“改旗易帜的邪路”的另一种说辞: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中国是否要走“改旗易帜”的道路同样需要实践来检验。换言之,如果不进行“改旗易帜”的试验,怎么知道就不能发展得更好?言外之意就是,只有实践才能证明我国是否适合“改旗易帜”,才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但是宣扬“改旗易帜”的试验的观点,存在一个可怕的陷阱。在这里,可以借用美国著名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斯关于路径依赖的观点,即一旦进入某一路径(无论是“好”还是“坏”)就可能对这种路径产生依赖。一旦人们做了某种选择,就好比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惯性的力量会使这一选择不断自我强化,并让人轻易走不出去。同理,中国道路在进行“改旗易帜”时,一旦试验失败,很难进行修正。也就是说,盲目地进行“改旗易帜”会面临巨大的风险。在这里,降低风险是进行“改旗易帜”试验的关键。一种理想化的状态是,是否有国家进行过类似的试验。如果存在这样的国家,就可以通过在试验前后的变化来验证“改旗易帜”的实际效果。如果实际效果较好,我国就没有理由不进行相关试验;如果这些试验的国家并没有出现较好的效果,甚至出现比我国还严重的一系列问题,我国就更没必要进行这种“改旗易帜”的试验,我们也就理所当然对中国道路充满自信。在国际历史潮流中,东欧剧变后,大量社会主义国家一夜之间改走资本主义道路,但从三十余年的发展事实来看,这些国家并没有获得很好地发展,甚至出现了发展倒退和停滞,这些惨痛的教训也警示着我们,鼓吹进行“改旗易帜”的试验注定是没有出路的。
中国道路的成绩和问题构成了矛盾对立的统一体。中国道路自信需要客观看待我国所取得的成就和所存在的问题,需要避免两种极端倾向:一种是夸大我国取得辉煌成就而贬低甚至否认存在的一些问题,进而也就为拒绝一切变革的封闭僵化的体制站台;另一种错误是盲目夸大我国存在的问题而忽视和贬低我国所取得的成绩,从而在根本上否认坚持中国道路的合理性,隐含着进行“改旗易帜”的主张。新中国发展的历史也已验证“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只有社会主义道路才能发展中国”这一简单真理。“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取得一切成绩和进步的根本原因,归结起来就是: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15]同时,中国道路自信需要宽广的宏观视野,需要将中国道路置于世界发展的潮流之中,通过国际比较,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内在优越性,自觉抵制走“封闭僵化的老路”和“改旗易帜的邪路”的两种错误倾向,这是中国道路自信转化为基本行为遵循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