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旅游扶贫发展现状及对策研究——以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为例

雷 霄

(国家林业和草原局林产工业规划设计院,北京 100010)

2018年机构改革将农业部的草原监督管理职责纳入国家林业和草原局职责范围,由此草原资源的功能发生了转变,由原来的生产资料转变为生态资源,草原资源的管理方式和使用功能都发生了重大改变。这样的改变也带来了新的矛盾,对草原这一生产资料赖以生存的牧区群众,由于环境保护力度的加大而限制了生产活动,导致贫困状况加深,并使保护与生产的矛盾升级[1]。在这种情况下,将原有单一以放牧为主的生计模式向草原生态旅游为主的多种生态产业协调发展方向转变是缓解这一问题的良好方式[2]。发展草原旅游是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助力当地脱贫致富的有效途径,是衔接国家乡村振兴目标任务和政策措施的有力举措,对于草原地区巩固脱贫成果避免返贫具有重要意义[3-4]。

甘肃甘南藏族自治州夏河县具有北方草原的典型特色,其居住人口特征、产业发展状况均具有较强的代表性,本文以夏河县草原旅游扶贫发展为例,通过研究其草原旅游扶贫发展的有效途径,提出解决草原地区旅游扶贫发展典型问题的方法,力求以典型案例研究的方式,对全国其他草原地区旅游扶贫发展方式的探索产生重要借鉴和启发,并对草原地区巩固脱贫成果、实现乡村振兴奠定重要的理论基础。

1 研究区概况

1.1 基本情况分析

夏河县地处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西北部,因大夏河横贯县境,县城邻河而建得名。全县常住人口9万余人,是一个以藏族为主的少数民族地区,境内包含藏、汉、回等共18个民族,其中藏族人口约占80%。

由于地处青藏高原东北端,与黄土高原相交,地势高峻,境内海拔在3 000～3 800m,夏河县高原大陆性气候特点比较明显,日温差较大,夏短冬长。独特的地理和气候条件造就了夏河县面积广阔、类型丰富的草原生态系统。全县共包含有50.62万hm2草原,占全县土地总面积的80.78%。夏河县的草原:面积大、分布广、类型多,草原过渡性明显,区系复杂,植物种类成分丰富,地域差异显著,包含有灌丛草甸、高寒草甸、亚高山草甸、沼泽化草甸、草原化草甸、盐生化草甸等多种草场类型。

1.2 贫困及扶贫现状

夏河县是国家扶贫开发重点县、“三区三州”深度贫困县。2013年底,全县有建档立卡贫困人口3 635户17 121人,建档立卡贫困村27个,省级深度贫困村4个,贫困发生率为24.8%；2019年4月,实现了整县脱贫摘帽。

夏河县虽然实现了脱贫摘帽,但由于目前脱贫主要依靠当地的扶贫措施和政策资金,属于“输血式”扶贫模式,贫困群众自身脱贫动力不足；同时,当地少数民族整体文化水平较低,学习新的劳动技能、实用技术能力较弱,群众自身脱贫增收能力薄弱,以及当地产业结构单一,支柱产业缺乏,等等诸多问题的存在,所以有较大的脱贫后再次返贫的隐患。

2 草原旅游扶贫现状

2.1 草原旅游业态现状

夏河县依托丰富的草场资源,多年来一直积极发展草原畜牧业,并适当开展了一些草原生态旅游,发展最早建设最为成熟的是桑科草原景区。近年来还逐步建设了甘加草原、熊猫沟等其他不同类型的草原景区。这些草原景区以生态观光、藏民俗体验为主要的旅游产品类型,并结合臧家乐住宿、藏餐品尝等配套服务来丰富旅游活动。由于著名的藏传佛教圣地拉卜楞寺坐落在夏河县,宗教文化旅游在其客源市场中占有较大比例,因此夏河县的草原旅游也开展了诸多和宗教文化旅游相结合的旅游产品,例如:“金顶梵音—拉卜楞”大型藏族传统歌舞表演。目前,夏河已经基本形成了“草原观光+民俗风情体验”“草原休闲+宗教文化体验”“草原度假+历史古迹观光”为主导的旅游业态形式[5]。

2.2 草原旅游收益及扶贫成效

近年来，夏河县草原旅游迅速发展,2019年全县共接待游客290万人次,实现草原旅游综合收入14亿元,同比分别增长10.4%和14.2%[6]。夏河县草原旅游收益主要来源于5个方面,即草原类型景区观光门票、草原景区开展的休闲活动、草原农牧产品售卖、餐饮及住宿收益、交通宣传等相关产业收益[7]。其中，与扶贫关联最为紧密的就是餐饮住宿和农牧产品售卖,这两部分收益直接与当地居民的收入挂钩,是促进百姓脱贫致富的最直接体现。同时,旅游公司通过租借牧民草场开展旅游活动,将门票、草原休闲活动等经营活动收益按照一定比例分成给牧民作为补偿,因此草原景区的门票、草原休闲活动等经营收益对牧民的收入也有较大影响,对于百姓脱贫致富有间接作用。目前,由于除桑科草原以外的其他景区均处于发展的起步阶段,草原旅游产业整体发展规模有限,旅游整体收益有限,旅游产业助力扶贫的成效尚不十分明显。

2.3 草原旅游扶贫存在问题

1)政策导向不够鲜明,扶贫体制尚未建立。

夏河县目前出台有《夏河县中央脱贫攻坚专项巡视反馈意见整改落实方案》(1)夏河县脱贫攻坚领导小组.夏河县中央脱贫攻坚专项巡视反馈意见整改落实方案.2019.《夏河县中央脱贫攻坚专项巡视反馈意见整改工作计划》(2)夏河县脱贫攻坚领导小组.夏河县中央脱贫攻坚专项巡视反馈意见整改工作计划.2019.《2019—2020年脱贫攻坚滚动计划》(3)夏河县脱贫攻坚领导小组.2019—2020年脱贫攻坚滚动计划.2018.等与扶贫相关的政策措施和工作方案,对全县的扶贫工作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但是针对草原生态补偿及草原旅游扶贫等相关的政策文件比较少。现有政策对当地的旅游发展及扶贫工作起到的引导及带动作用不足,针对草原旅游扶贫中存在的问题和制约因素缺少充分的研究和有效解决措施,导致难以形成完善的草原旅游扶贫运行机制。在缺少有效的草原旅游扶贫政策和完善的运行机制的情况下,草原旅游扶贫处于散乱发展的状态,难以形成合力,草原旅游扶贫效益发挥受阻[8]。另外,由于缺少草原旅游扶贫激励性政策,对社会资金吸引力小,进一步制约了草原旅游扶贫工作的快速推进。

2)草原旅游收益不足,旅游扶贫效益有限。

首先,夏河县现状草原旅游景区景点处于分散状态,各景区整体规模偏小,且缺少合作,尚未形成草原景区间的联动发展,无法形成规模效应,导致旅游整体收益有限[9]；其次,现状草原旅游景区景点附近餐饮、住宿等接待服务设施发展不完善,尤其是臧家乐、藏餐饮等直接助力当地居民脱贫致富的产业发展滞后,直接影响旅游扶贫的收益；最后,夏河县对草原旅游发展的规划不够系统、科学,造成了草原旅游发展方式粗放,发展方向不明确。以上原因导致夏河县草原旅游产业无法打出品牌、难以形成规模效应、旅游产业附加值提高缓慢。草原旅游经济效益低下,不可避免地在扶贫方面发挥的效益也受到限制。

3)旅游相关产业缺乏,旅游扶贫方式单一。

夏河县目前开展的旅游产品类型较为单一,由旅游衍生的相关产业也不丰富,仅局限在餐饮、住宿、购物、观看演出等较为基础的产业类型方面。新兴的旅游文创产业、草原康养产业、教育培训产业等类型较少,尚未形成完整的旅游产业链条,草原旅游的发展对当地经济的带动作用发挥的还不充分。草原旅游扶贫在依托政策和政府资金的同时,更要依托于当地的草原相关产业,这样才能实现真正的脱贫,才能有效避免再次返贫。夏河县草原旅游单调的产业链条限制了草原旅游扶贫方式的拓展,难以支撑庞大的扶贫需求。

4)旅游宣传力度不够,旅游扶贫覆盖面窄。

夏河县虽然有着优越的草原旅游资源,但由于经济发展上属于落后及欠发达地区,对于自身旅游资源及旅游产品的宣传和推广力度不足,主要体现在宣传形式单一、宣传途径有限、宣传体系尚未建立等方面,影响旅游市场的拓展。同时,目前宣传推广的范围也不够广阔,主要集中在甘肃省内,以及针对周边的四川、青海等省份重点宣传,而对于旅游需求较高的北上广及长江沿线等经济发达地区的宣传推广则较少,致使现有了解夏河县草原旅游资源、草原旅游产品的渠道非常有限,直接限制了草原旅游的发展,影响草原旅游市场的拓展。草原旅游知名度低,发展规模过小,直接影响旅游扶贫工作的推广范围和深度。

5)季节制约较为严重,旅游扶贫时间受限。

夏河县平均海拔在3 000m以上,具有日温差大、夏短冬长这样典型的高原气候,这造成夏河县适宜旅游的季节偏短。最佳旅游季节一般在每年的6—9月,这段时间气温舒适,自然景观最为优美,是游客量最大的季节,旅游收益占到全年旅游总收益的80%以上。而每年10月到翌年的5月之间长达8个月的时间内,由于气候寒冷,草木凋零,旅游景观较差,适宜开展的旅游活动较少,草原旅游的游客量明显减少。这种明显的旅游季节的制约,造成非旅游旺季大量旅游设施的闲置、旅游相关产业全年收入的不均衡、旅游服务人员就业和收入的不稳定,直接影响全年草原旅游扶贫时长,大大影响草原旅游扶贫效益的发挥。

3 推动草原旅游扶贫发展的具体措施

1)健全草原扶贫机制,落实专项扶贫政策。

首先,应结合国家生态扶贫政策导向,加快出台满足当地实际并能有效推动草原旅游扶贫发展的相关政策,确立扶贫政策鼓励的发展方向和主要内容,明确具体的政策支持方式,疏通申请政策支持的环节及渠道,使扶贫措施切实能落地、有效果、促发展[10]。其次,健全草原生态补偿机制,一方面,通过政策奖补控制草蓄平衡,为发展绿色生态产业奠定基础；另一方面,对由于开展生态旅游、草原康养等相关产业而对当地草场生态环境产生破坏和影响的行为人及企业征收生态补偿费用,用于弥补草场所有者的经济损失并补充恢复草原生态环境的相关工程费用。针对贫困群众旅游发展启动资金匮乏的情况,建立草原旅游扶贫专项基金,对贫困农户自主发展并具有前景的草原旅游项目给予一定的启动资金支持,以此推动草原旅游扶贫示范点的建设[11]。同时,建立金融惠农工程,支持县内各商业金融机构到草原周边旅游资源较好的贫困村开展金融业务,通过加大财政资金贴息力度,为贫困户提供免抵押、免担保的小额信贷,鼓励当地贫困群众发展小型草原旅游服务产业,以此通过产业兴旺助力当地百姓彻底脱贫[12]。综上所述,首先,通过扶贫政策的出台、生态补偿机制的完善不断健全当地的扶贫机制；然后,再通过有针对性地开展金融扶贫专项政策,促进当地的草原旅游扶贫产业迅速发展。

2)加快整合旅游资源,联动周边共同发展。

为改变现有景区景点分散发展、规模较小的格局,必须从政府层面整合现状旅游资源,合理布局各旅游景区的发展定位,以互补的差异化发展寻求自身的特色和发展空间[13]。通过开展专业旅游规划,对全县草原旅游发展进行系统科学的谋划,明确草原旅游下一阶段发展方向和目标,走科学发展、有序发展的途径,有步骤地加强现有景区景点的建设,不断扩大旅游产业规模,带动草原旅游收益不断增长。单靠从自身优化和加强建设尚不足以全面扩大旅游产业规模,夏河县还要充分利用甘肃、青海、四川旅游资源中心节点的良好区位优势,加强与周边著名景区的联系,形成联动发展效益[14]。借助周边景区目前已经凝聚的客源市场,找出差异化旅游资源重点推介宣传,吸引游客将夏河县也作为旅游线路上的重要一站。只有游客量达到一定规模,才能支撑未来景区景点建设力度的加大,从而促进草原旅游产业规模的不断扩展。同时,作为青海—四川、兰州—九寨沟旅游线路上的重要节点,过境自驾游客数量众多,做好旅游基础设施及接待设施的建设,提升旅游的接待服务能力,吸引过境游客留在夏河县旅游消费,亦是促进夏河草原旅游发展的重要途径。只有当夏河草原旅游产业发展到一定规模,产生一定的规模效益,才能够有效助力草原旅游扶贫效益的增长。

3)扶持特色产业发展,拓宽草原扶贫渠道。

通过“草原旅游+”,把草原旅游同体育、教育、文化、艺术、社会生活等有机融合,使旅游与其他产业融合发展、互相促进,产生“1+1>2”的“叠加”效应,形成更大的生产力和竞争力[15-16]。研究表明,娱乐项目的多样化对于草原旅游发展具有重要影响,能提升游客对草原旅游的感知满意度[17]。特色产业的发展对丰富草原旅游产品类型、提升游客满意度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同时,特色产业的发展将为扶贫拓展更多发展空间,拓宽旅游发展渠道,起到丰富草原旅游扶贫方式的作用。政府可以组织牧民参与到唐卡、帐篷、藏香、服饰等文化旅游产品的制作中,学习新技能,付出劳力获取收益。对于不掌握相关专业技术的贫困群体,由政府组织技术培训,帮助脱贫基础尚不稳定的牧民上岗就业。同时,对于已经具有一定旅游规模的藏族村落,通过组建牧民民俗演出,招募能歌善舞的牧民参与表演,获取收益,实现带动当地经济发展,帮助牧民巩固脱贫成果的目标[18]。

4)精准定位旅游市场,拓宽旅游宣传方式。

根据夏河草原的资源特色及甘南藏族自治州本土的地域文化,综合考虑交通、居民收入、经济状况和出行习惯等因素,分析定位夏河草原旅游的客源市场,核心市场、潜力市场和机会市场。在充分考虑夏河的草原旅游资源特色和发展程度后,定位其主要客源群体为草原观光爱好者、宗教文化爱好者、民俗文化爱好者、家庭亲子旅游者,同时还有康体养生、休闲度假等人群。根据定位的旅游市场、目标人群,策划和完善夏河的草原旅游产品体系,调整旅游发展方向,精准发力,促进当地旅游发展。在草原旅游景区建设完备后,应根据目标客源市场,在不同地区根据目标群体的特点采取差异化的宣传方式,制定不同的旅游宣传方案[19],逐步推广夏河草原旅游产品。旅游宣传方式可采用在主流杂志、旅游期刊等平面媒体投放广告,在主要交通枢纽进行平面媒体的宣传,与携程、途牛、马蜂窝旅游等专业网站合作进行网络宣传和推广,同时要注重结合公众号、网络直播等新形式进行旅游形象的宣传和推广,最终实现吸引目标市场游客来到夏河县旅游度假的目的。通过精准定位旅游市场,拓展旅游宣传方式,最终促进夏河县旅游的长远发展,提高当地旅游收益,巩固当地脱贫致富成果。

5)发展特色节事活动,延长旅游扶贫时间。

夏河县是以藏族为主的多个少数民族聚集区域,拥有众多传统民俗节日,如酥油花灯会、插箭节、浪山节等。这些民俗节日历史悠久、寓意深远,沿袭至今仍被当地百姓广为传颂,每年均开展形式多样的仪式活动共同庆祝,是当地民俗文化的重要载体。民俗节日拥有美好的寓意,无论从繁荣当地文化还是发展草原旅游的角度都值得进一步挖掘和推广。立足夏河县月月有节庆的民俗资源优势,制定全年节假日和重大活动组织方案,做到月月有活动、季季有高潮,从而达到在不同季节吸引游客前来旅游的目的。在传统节事活动的基础上,结合各种体育、音乐赛事等表演,策划“夏河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节”“达久滩赛马节” “草原马拉松”“草原国际自驾车越野节”“国际草原摄影节”“草原国际摇滚音乐节”“夏河国际旅游形象大使选拔赛”等品牌活动,进一步提高夏河草原旅游的知名度和曝光率,延长旅游适宜季节和旅游收益时间,巩固脱贫成果。

4 结语

发展草原生态旅游是带动草原地区生态产业发展,促进当地产业转型,助力少数民族脱贫致富,巩固地方脱贫成果的有利方式。国家草原监督和主管部门已采取开展“国家草原自然公园试点建设”来促进草原地区生态旅游产业的发展,各草原地区应借助国家和地方的政策优势,以政府牵头多举并重、加大投资、广开合作以促进当地草原产业的迅速发展,最终实现通过生态产业挖掘当地百姓自身创造财富的能力,将“输血式”扶贫转变为具有长远效果的“造血式”扶贫,实现从根本上消除贫困并带动草原地区乡村振兴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