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当今青少年教育亟需回归心性
2021-12-03曹纪奎 袁萌
曹纪奎 袁萌
摘要:在当今分数挂帅的功利性教育大背景下,虽然素质教育已然开展多年,但仍不能有效深入心性塑造的教育仍然导致许多同质问题反复出现。从《训蒙大意》与《教约》视角出发,我们可以推导出在当时明朝科举背景下王阳明关于心性的教育理念以及实施方法,同时应用到当今教育环境下,充分诠释当今青少年教育亟需回归心性之必要性与可能性。
关键词:王阳明;应试教育;心性;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教约;
中图分类号:G4 文献标识码:A
在当今应试教育的大环境下,几乎一切学生都以最后那一锤定音的分数为目标。于是乎,一切素质教育的展开也不可避免地以这一目标为导向。这大概也是经历这么多年教改口号下的学生愈加疲乏的原因之一——最后的录取标准本质上没什么变化。由此,好像一切学生都应以一个功利的目标做青春的标杆;参与者与旁观者在此基础上对非功利事物的探究则就颇显得不合时宜。而且愈是在应试的大压力下给学生灌输“素质教育”的观念,则愈会使得年轻人觉得成年世界的冲突与伪善。此种种行为近似于“又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亦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位思考,自然就能理解学生之苦闷与烦躁。但是身心的苦闷与烦躁又岂是功利的攫取所能彻底解决的?退一步讲,如果说考上名牌大学可以作为解毒良药,那每年上百万没能踏入985、211或是“双一流”的学生,岂不是只能等着失败后的情绪零碎?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心理的问题,必须依靠心性的良药来解,方是对症下药。同时,正如上千年来人类对非功利的科学、哲学、艺术的探求终究推动了时代发展之启示,难道对于非功利的學习与修行对一个以应试为目标学生就不值一提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且看当时王守仁,即便落第两次依然坚定道“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足以在年轻、紧张、竞争、功利的应试环境下,除去技术与扎实的基本功外证明心性之修炼才是一个学生最关键的非智力核心竞争力。而对心性的磨练,也使得每一位学生拥有一个自由发展、道德精神完善之人格的基石,这也正是教育的初心!
心性的发展在人年轻时每一个阶段是各有侧重的,而且与身体的发展密不可分。比如,人在青春期时心理交际上开始寻求异性。面对这一客观规律,我们应该做的是及时进行心智上的引导,而不是因为高考不考这些就一味地围追堵截;再比如长身体时候性腺发育、精力旺盛,自然多动,喜欢向外探求,好奇心“爆棚”。这一时期就可以通过加强体育锻炼,使激素的分泌、大小脑的发育得到平衡,才更有利于身心的健康发展以及在课堂上保持专注度(这些也可见于《训蒙大意》与《教约》如:譬之时雨春风,沾被卉木,莫不萌动发越,自然日长月化)。同时,青少年时期正是不断接受新知识最佳时期,更应该全面的了解物质以及精神世界,绝不能因为物质世界之功利而忽视精神世界之道德文明。反过来想,那些因为心理或者性格原因在现实中各种事物上耽误学习的人,难道不正是因为心性之修养或者说精神世界之学习有所缺乏吗?难道一个在社交、运动、精神探索上有缺陷而不敢正视自己心性问题的学生,不会因此直接影响到功课的学习或是考试的发挥?肯定会!
在这一点上王阳明看的是透彻,而且其所处时代背景与我们也多有吻合。比如,应试教育是普通人改变命运的几乎是唯一的途径,因此有能力读书的孩子从小就开始了备考之旅,这和当今中学生的遭遇简直如出一辙。与此同时诸大人对青少年心性培养的教育形式也逐渐嗤之以鼻。[]如:“后世记诵词章之习起,而先王之教亡”;“今人往往以歌诗、习礼为不切时务......”王阳明也针锋相对道“此皆末俗庸鄙之见,乌足以知古人立教之意哉!”[]这不正是习近平总书记一直强调的“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吗?教育上道理一样。且看明末一群读者经史子集上来的当朝大学士,在亡国灭种的危险面前依旧损公肥私、寡廉鲜耻。崇祯找自己亲自提拔起来的魏藻德商量对策。他草草捐了500两银子就选择撂挑子不干。李自成问他为什么投降,魏藻德竟厚颜无耻道:“方求效用,哪敢死?”同时把亡国责任推给崇祯。这一切被不得不说跟官方对阳明心学的打压以及功利性过重的选拔标准密不可分。扪心自问,难道我们希望自己教育出来的年轻一代也以功利为荣?显然不是!
那就返璞归真,从《训蒙大意》与《教约》(下简称《训》与《教》)视角出发来好好审视我们的心性教育。如果说要对王阳明的教学理念做一句话的总体概况,即可为:“在环境敦促与老师的良好引导下,通过端正身心,顺应天性的学习模式,达到修炼(格正)心性的效果。”很多人疑问于《训》开篇“古之教者,教人以人伦。”在这里我们应该注意到,这里的人伦在阳明心学的范畴里可以化为心性的外延,不同于程朱理学之纲常。所以在《训》与《教》中大量的篇幅实在讲引导心性,以及正思正念,最终帮助学生构建属于自己的道德主体,这样才能理解这里的“人伦”之核。再者,笔者认为一些学者直接把“致良知”与《训》之阐释相联系的做法有失妥当。原因在于王阳明在完成《训》后至少三年才提出此说法。在这两篇文章中更重视在于知行合一中真正回归心性、直视心性。
从引导方面看,《训》与《教》可以说在视听说与身体锻炼相配合:大人们所教与所行合一,学生们所学与学行合一,最终落脚于端正心性。比如王阳明让老师安排学生集体学习吟诵诗歌、礼仪规范,这样就使眼耳鼻舌身意都得到归正。更深层次的讲即:“凡习礼需要澄心肃虑,审其仪节,度其容止,毋忽而惰,毋沮而怍,毋径而野,从容而不失之迂缓,修谨而不失之拘局。久则礼貌习熟,德性坚定矣。”[]同时,王阳明规定,学生们集体排练要全校的人“就席敛容肃观”。[3]这样做不仅加深了全体学生对礼仪之道的心理认同,还给予了所有人一个正式严肃的心理氛围。最终,在“顺导其志意,调理其性情,潜消其鄙吝,默化其粗顽,日使之渐于礼义而不苦其难”中潜移默化至“中和”的境界。[2]这种情况下的学习效率,又岂是当今许多伴随着学生昏昏欲睡之疲乏的高中课堂可比的呢?宏观来看,王阳明是利用师生之间在“知行合一”里相交互,达到对心性的归正;它的内核是学生自己的道德主体,外延则是礼仪、体育、背诵与词章(应试技巧)等。从微观来讲,王阳明是从改良日常的教学细节与阐释逐步教育原理入手,讲学生日常的学习内容(礼仪、体育、背诵与词章等)与心性相联系,使得同学们在举手投足之间同时得到肉体与精神上的锻炼。[][]
王阳明也在《训》与《教》中反过来讲,如果学生们的学习不能顺应其心性的自然规律,一味强调KPI(作业、成绩等),就会造成“若冰霜剥落,则生意萧索,日就枯槁矣”[2];在师生或长辈之间的结果就是“彼视学舍如囹狱而不肯入,视师长如寇仇而不欲见,窥避掩覆以遂其嬉游,设诈饰诡以肆其顽鄙。偷薄庸劣,日趋下流。是盖驱之于恶而求其为善也,何可得乎?”[2]面对这样的学生,无论用多強大的技术手段,恐怕大人也无法阻止他们“无瑕及于邪僻”[3]了。所以关键在于,学生与大人之间对于“学习”这件事的共同认同与实践,否则结果必然是“针尖对麦芒”。
因此,当我们看到王阳明写道:“教者如此,则知所施矣。虽然,此其大略也;神而明之,则存乎其人。”[3]的时候就应该明白。最后一步落脚点还是回到了我们现实中的教育工作者上。首先,教育存在的前提就是学生需要求学,老师需要教;当然,我们可以说在心性方面是“引导”学生明心见性。所以,一个老师的教学状态无可推诿的成为了教育质量之基石。试想,如果老师自身就缺乏教育技术和师范师德,那在早晨老师所问:“在家所以爱亲敬畏之心,得无懈忽、未能填切否?温凊定省之仪,得无亏缺、未能实贱否?……”[3]时,在学生内心里难道不只会产生反感与厌恶吗?又怎么可能跟随老师积极的学习文化知识呢?更别提构建心性或是其他。在现实生活中,有学生因为讨厌某些老师或因为一些老师行为不端正而使得个人或整体教学水平出现滑落的现象古今中外已是屡见不鲜。因此,王阳明所反复强调的回归“心性”,不仅是学生,更是老师啊!
反观我们当下一味求功利应试教育问题,可以说与《训》与《教》中出现的教育问题大同小异:心性教育逐渐缺位或者说被选择性的忽视的背景下,一味地强调分数是衡量一切的标准,同时把它披上爱国、孝敬等冠冕堂皇的外衣(其实是失去本心),不就是当年披着圣贤之学的外衣实则求于功名的风气吗?这使得越来越多的学生沉溺在其中却无法在精神上得到真正的升华,最终大部分被导向从世俗上寻找刺激以满足精神空缺;而无正确的心性栽培又必然会导致世俗世界寻求的失败与堕落;同时,大人们在不能也不敢于直视青少年心性的状况下难以找到真正与学生拉近心理距离的教学方式,于是乎经常倾向于一边倒的打压或者放任自流只顾分数而已。这些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严重影响了学习成绩,这哪怕与提高学生成绩的初心也是背道而驰的,遑论其他。也正是因为心性教育工作之重要与急迫,才使得王阳明反复强调:“尔诸教读,其务体吾意,永以为训,毋辄因时俗之言,改废其绳墨,庶成‘蒙以养正’之功矣。念之念之!”[2]
此外,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那些心性尚未成熟而过早接受功利主义熏陶的人在人生第一轮筛选就面对失败时若不会将怨怒内化,难道不会归咎于社会?不会归咎于那些“人上人”?同时那些成功的人在未明白心性之关键而沉浸于“成王败寇”似的考试成功后,难道不会加深对“功利主义”之认同?不会更易于认同社会达尔文主义?最近一年火遍全网的“内卷”一词,不正是当今这些青少年对部分教育失落的控诉?我们不应忘记,这些青少年将来可是建设我们国家的主力军。如此下去,不重视“心性”的教育理念对中国教育大环境和下一辈的成长只能弊大于利。
最后要说的是,王阳明并非不注重应试。在他早年与徐爱的书信中就强调身为学生考试是本分,其中讲“既业举子,便须入场,亦人事宜尔。”[]同时也讲了很多备考的技巧。但一切技巧之上最重要的是要做到“中心融融,自有真乐,盖出乎尘垢之外而与造物者游。”[3]这样说到底,最关键的应试技巧还是一个光明豁达的心性啊!
参考文献
[1] 石霞. 王阳明儿童教育思想管窥[J]———以《训蒙大意》《教约》为中心[J]. 国际儒学论丛,2019,(01):199-201.
[2] [明]王守仁. 王文成公全书[M]. 北京: 中华书局. 2016: 109.
[3] [明]王守仁. 王文成公全书[M]. 北京: 中华书局. 2016: 110.
[4]杨福程. 从《教约》看古代“书院体育”[J]. 体育文史,1992,(05),32.
[5] 黄琴. 王守仁儿童礼仪教育思想对当代儿童教育的启示——基于对《训蒙大意示教读刘伯颂等》的解读[J].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2021,(15):115-116.
[6] [明]王守仁. 王阳明家书[M]. 北京: 台海出版社. 2017: 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