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科普绘本中的“科学性”探析
2021-12-03姚利芬
姚利芬
[摘 要] 面向幼儿创作的科普绘本所传达的科学知识有其独特性,不仅要传达准确的、被公认的科学知识,还要涵育正确的科学思维方式。绘本中科学形象的表达主要通过理想化的路径,语用指向是判断理想化合理与否的重要参考;同时,要规避对科学的歪曲化。此外,还需要从叙事方式、叙事线索、叙事视点等选择上构建科普绘本的创作策略,以达成科学性和艺术性的最佳耦合。
[关键词] 幼儿 科普 绘本 科学性
[中图分类号] G232[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5853 (2021) 06-0020-08
[Abstract] The scientific knowledge conveyed by the popular science picture books for children has its own uniqueness. It should not only convey accurate and “recognized” scientific knowledge, but also convey correct ways of scientific thinking. The representation of scientific images in picture books is mainly through idealized paths. Pragmatic direction is an important reference to judge whether idealization is reasonable or not. At the same time, it is important to avoid the distortion of science. In addition, it is also necessary to construct the creation strategy of popular science picture books from the aspects of narrative methods, narrative clues and narrative perspectives.
[Key words] Children Science popularization Picture book Scientific nature
新世紀以来,我国共有500多家出版社涉足儿童绘本出版,绘本创作队伍逐渐壮大,编辑对绘本的策划、编排越来越趋于专业化。世界范围内的绘本奖项如国际安徒生奖、凯迪克奖、凯特·格林纳威奖、德国绘本奖,以及国内的丰子恺儿童图画奖、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等激励着绘本创作与出版水平的不断攀升。以近五年来看,少儿图书市场码洋呈现持续上升态势,2016年后成为码洋比重最大的类别,2020年前三季度在整体零售市场中码洋比重达到28.27%,其中,少儿科普百科类表现突出,规模增长明显,占少儿图书市场比重超过20% [1]。从时代背景来看,公民科学文化素养培育从娃娃抓起,是落实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的举措,对于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具有“地基”性意义。STEM教育在幼儿阶段的实施已成趋势,科普绘本作为幼儿STEM教育阅读活动的重要承载,迎来了创作、出版与传播的春天。
科学是关于自然、社会和思维的知识体系,是揭示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探求客观真理的工具,是人类认识、解释世间万象的有力武器。所谓科学性便是事物所包含的这种属性[2]。科普作品通常将科学知识进行通俗的、艺术化的演绎,以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承担向大众普及科学知识、启迪科学思想、传授科学方法、弘扬科学精神的职责,助益公民科学素养提升,幼儿科普绘本以幼儿为科普对象,其传播的科学知识有着与科学论文、科学教科书中的科学知识不同的特点。本文以面向幼儿传播的科学知识的特点、科学知识的形象塑造进路及策略为例,钩沉探索幼儿科普绘本中的“科学性”内涵。
1 幼儿科普绘本中科学知识的特点
幼儿识字水平和认知能力有限,注意力集中时间短,他们在阅读时,通常聚焦于图书中丰富的色彩图案,大多通过“媒介”成年人的讲述来切入对内容的理解。因此,绘本的语言表达、故事叙事宜删繁就简、清晰明了,以适应幼儿的理解力。幼儿就像一张白纸,他们常常会将所学到的知识奉为“真理”,因此,幼儿科普绘本创作应当特别注意科学知识的准确性和成熟性,并要引导幼儿科学思维的养成。
1.1 传播准确的科学知识
幼儿科普绘本的语言具有模糊性与准确性并存的属性。模糊词语经常出现在绘本中,例如,将身高1.9米和1.5米的人分别称为“高个子”和“矮个子”。然而,在涉及关键概念、事实、数据时,一定要准确。准确性是幼儿科普绘本传播科学知识的第一要义,不可想当然地信口开河,弄虚作假,或者宣扬伪科学。
随着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市面上涌现出不少围绕防护疫情、卫生保健展开创作的绘本,其中个别绘本存在科学知识表述不准确的问题。在绘本《瞧,他们都戴上了口罩》(图1)中,作者在行文中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置换成了“传染病”,出现“发生了传染性疾病,一定要戴上口罩等防护用品,早发现,早隔离,早就医”这样的表述。从科学角度看,这种替换显然是错误的。我国《传染病防治法》根据传染病的发病率、流行面、危害程度对传染病实行分类管理,目前列为法定管理的急性和慢性传染病共有35种,根据其传播方式、传播速度及其对人类危害程度的不同,又将其分为甲、乙、丙三类[3]。由于“因病施管”,不是所有的传染病都需要戴口罩和隔离,如果像绘本中所写,将本应是新冠肺炎的防护措施扩大到所有传染病,就会误导小读者。至于把人类为了预防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而戴口罩的行为延伸到松鼠、刺猬、长颈鹿等动物群体,也是失之严谨的,目前科学界对新冠肺炎在人类之外的动物群体间的感染及传播机理尚在探索中,贸然做此延伸不妥当,也轶失了创作的科学性原则。
1.2 传播现有范式内经过科学共同体认定的成熟的科学知识
根据托马斯·库恩(Thomas S. Kuhn)的理论,科学是由科学家组成的科学共同体的实践。范式是一个科学共同体的成员所共有的东西,包括共同拥有的观点、方法及价值取向等。一般而言,幼儿科普作品传达给读者的须是经科学共同体认定的科学知识,对于尚在探索阶段的科学问题不宜向幼儿传播。如果作为激发读者兴趣的探索型知识出现在科普作品中,则需要注明该知识的权威来源。目前国内大部分科普读物未列参考文献,这是有失严谨的。有的科普作者将网络上传播的未经确证的信息当作科普创作的知识源,这也是不妥当的。网络上的信息鱼龙混杂,有真有假,权威性难以保证,不适合用于科普传播。科学童话绘本《抢救苹果妹妹》(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基于植物血型知识,讲述草莓、辛夷、南瓜、山茶、葡萄输血救治受伤的苹果妹妹的故事,但这种“输血”是基于何种层面而言的,作者没有解释清楚。另外,關于植物血型的科学知识是否经得起科学界的权威验证也未知,贸然将其作为科普的知识源进行艺术化演绎,只会给孩子造成误解。
1.3 涵育幼儿科学思维方式
幼儿科学素养的提升,不仅是习得科技知识,更重要的是学习科学思维。逻辑严谨,全方位考虑问题是很重要的科学思维形式。儿童行为教育是近年来的热点,市面上涌现出系列相关主题的绘本。美国兰登书屋和“行为教育之父”斯坦·博丹(Stan Berenstain)共同打造的“贝贝熊系列丛书”中有一册《对待陌生人》(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04年),是教幼儿如何对待陌生人的。书中,作者将陌生人群体一分为二地来看,写到熊妈妈教育小熊妹妹,并不是所有的陌生人都是坏人,就像是一桶苹果,每桶里面总有几个是坏的,陌生人也是一样。但在同类绘本中不乏有失偏颇的教育策略,如在绘本《中国儿童十大安全理念》(青岛出版社,2018)中,第五条安全理念是“不和陌生人说话”,这样“一棒子打死”的指导办法,未免有矫枉过正之嫌。即使是向小孩子普及怎么看待陌生人和如何对待陌生人这样的生活常识,也涉及科学思维是否逻辑严谨、是否考虑周全等问题。
2 幼儿科普绘本中科学知识的形象塑造:理想化
幼儿科普绘本创作中经常涉及对科学知识的理想化演绎,通过故事情节的营造、图像的表达、渲染等将科学知识艺术化、形象化/抽象化、趣味化,使其更易于小读者接受。
2.1 合理的理想化
美国哲学家查尔斯·莫利斯(Charles Morris)在20世纪30年代首次提出“语用学(pragmatics)”这一术语。语用学研究语言在具体语境中的使用,关注交际代码与其运用环境、与使用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影响[4]。从语用学角度观照绘本创作,可以考察绘本之“用”与出版社策划目标、作者创作动机之间是否一致。以英国著名插画师米莉·玛洛塔(Millie Marotta)创作的绘本《地球上最孤单的动物》(四川美术出版社,2019)为例,书中描绘了43种野生濒危动物,颇具典雅精致的维多利亚美学风格及“不似之似”[5]的趣味。那么,从幼儿科普图书的评价标准来看,《地球上最孤单的动物》是否是优秀作品呢?
我们不妨来看一下作者的绘图风格。图2为书中所绘“墨西哥钝口螈”及该动物的摄影资料图。可以发现,米莉的绘图精致繁复,关于墨西哥钝口螈基本形态和特征的描绘符合科学意义上的正确要求,但未必能使读者建构起关于墨西哥钝口螈的科学意义上的形象印记,即其科普效果未必好。这是因为一来墨西哥钝口螈不常见,为稀有动物,二来绘者做了艺术化处理。这种现象的发生与米莉的创作意图和动机有关—她更注重物种的艺术化演绎与艺术美学的传达,而非有效的科学传播。这种介于“似与不似”之间的动物形象塑造,体现了科学与艺术之间的角力与撕扯。
那么,米莉对作品科学意象的理想化处理究竟合理与否呢?我们可以从语用学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语用学研究语言的使用与使用者的关系,阐释人们如何通过语言达到交际目的”[6]。幼儿科普绘本之“用”主要在于对孩子进行科学启蒙,墨西哥钝口螈的艺术化处理显然偏移了这一语用目标。从艺术角度看,图中所绘的墨西哥钝口螈是一幅极具艺术价值的作品,以各色花卉背景相映衬,有一种富丽雅致、活脱生姿的古典之美。然而,从出版营销角度而言,有明确的作者定位及功能指向,会更有利于读者做选择,也有利于营销商做市场推广。倘若《地球上最孤单的动物》定位是“科普绘本”,其意在辨物精审,引导读者对大自然中的名物进行观察与分类,以增强对生命及其多样性的切身理解与人文关怀,那么,作者和出版商需要充分考虑如何通过绘图帮助读者构建起关于该物种的形象的准确印记。绘本所选动物皆濒临灭绝,并非读者生活中习见的、已建立起初步经验积累的物种,在这一前提下,如果创作者对所绘之物进行过度艺术包装,势必影响读者的辨识。因此,从“科普之用”的角度看,对墨西哥钝口螈进行这样的处理未必是合理的。鉴于此,在策划图书时,创作者的“绘图之用”与出版商对该书的功能定位需要尽可能地达成一致,如果均指向“科普之用”,那么,编创者可以在艺术化造型一旁辅以该物象的科学摄影作品,从而方便读者对比识记,感受科学与艺术的双重启迪。可见,绘本创作的“理想化”实践须为“语用”所规约,否则就成了“脱缰的野马”。
此外,抽象化也是理想化的典型创作实践。抽象化指在创作主题的引导下,对表现对象进行删繁就简的处理,剔除具体对象中的无关属性,突出其最具有表现力的部分。例如,普通的消防车水罐里一定装着很多水,但科普绘本中的消防车只需要表面形象与真正的消防车相似,不必画出消防车中的水。另外,也可以将对象进行适度的夸张和变形,在葆有其本质特征的同时彰显艺术美感。当然,在对所描述对象进行夸张和变形时,一定要符合语用的规矩和法度,避免因“动作”过大而造成走形失真。
2.2 避免歪曲化
幼儿科普绘本创作中经常出现的问题是对科学的歪曲化。歪曲化指违背了科学本来面目或对科学作不正确的反映。造成歪曲化的原因,一是作者的科学意识较弱,对科学知识的把握不到位,二是作者未能很好地把控科学性与艺术性、趣味性之间的分寸感。以2018年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的绘本《刺猬爸爸做饭》为例,书中讲述了刺猬爸爸为双胞胎儿子做蛋炒饭的故事。其中一个情节讲到两只调皮的小刺猬端着已经冒烟的炒锅在屋里跑,同时大喊“炒锅火车来了,这个火焰好看吗”(见图3)。无疑,作者描绘了如火车一般、正在冒烟的炒锅给两只小刺猬带来的乐趣:“好玩”又“好看”。但作者没有考虑这一幕存在的安全隐患,以及可能给孩子带来的不良示范,以至未在接下来的篇章给予纠偏。那么,孩子们模仿小刺猬,也在自家厨房表演“炒锅火车”怎么办?艺术旨趣须建立在安全、科学、健康的背景下,倘若创作者缺乏安全理念这根弦,对创作情节中存在的潜在隐患不敏感,歪曲科学的现象便会出现。
幼儿科普绘本创作的目的是向儿童普及科学知识,培养儿童的科学精神,涵育儿童的科学思维,因此,幼儿科普绘本的创作必须以严谨的源科学知识为依据进行合理的理想化演绎。出现在幼儿科普绘本中的绘图,狮子不能是粉色,月亮不能画得比地球大。那么,科普绘本中的“本”因“科”字当先,是不是不能用童话故事来讲述,只能选择博物百科、知识集萃式的表达形式呢?对于“自然科学知识能否用童话的文类来叙述”的问题,我国著名科学文艺作家王国忠曾在《科学童话浅谈》中指出:“如果情节、结构是童话所要求的,而阐述的知识材料和拟人化了的‘人物又是具有个性特征的(即角色性格塑造符合其现实意义上的习性),那么,童话的艺术形式就不会侵犯到科学知识的精确性,绝不会引起读者对科学知识的歪曲误解。相反,年幼的读者会因为童话有趣的情节,更易理解知识内容而牢牢记住,达到知识教育的目的。”[7]这样看来,狼和羊一起玩耍、公鸡飞上高空等有违动物习性的情节在幼儿科普绘本中都需要规避,换言之,幼儿科普绘本的设定需要符合物种习性,展现食物链相生相克的“自然律”。幼儿科普绘本的作者要有明确的科学意识,要秉持科学精神进行创作,告诉孩子狮子的毛发颜色有浅灰、黄色、茶色,没有粉色;月球的体积只相当于地球体积的1/49;狼与羊之间是捕食关系;鸡一般可以飞1—2米,没有飞向高空的能力。违背科学精神、科学原理的素材不宜运用到明确定位为“幼儿科普读物”的创作中。因此,如何在紧扣所表现对象特质的前提下做到恰到好处、合情合理的演绎,突出所表现形象的强烈艺术魅力,又符合科学精神,能让儿童收获来自科学与艺术的双向熏陶,是幼儿科普绘本创作需要思考的命题。
3 幼儿科普绘本创作策略
3.1 叙事方法:天马行空的想象与科学知识相映,激发幼儿惊异感
日本绘本大师松居直认为,优秀的绘本必定会抵达孩子的内心深处,他甚至称,“如果孩子的内心没有被触动,那绘本就丧失了存在的意义”[8]。传达科学知识和信息固然是幼儿科普绘本的一项功能,但激发儿童的想象力,催生惊异感,使孩子对科学产生探索的兴趣,激发起对真理的追求,比对知识的单纯传达更为重要。
第十五届文津奖获奖绘本《两个天才》(二十一世纪出版社,2019年),讲述两只小鼹鼠睡前吹牛,展开狂想的故事。比如,他们想象在珠穆朗玛峰开凿一条超长的滑梯,从山顶滑向大海,从春天滑到冬天;想象把伊瓜苏瀑布改造成大澡堂,大家在里面快乐地洗澡。这种奇思妙想纵横开阖、启发思维,无疑应和了爱因斯坦所言,“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可贵的是,作者在想象的图景上精确地标注了珠穆朗玛峰的高度、伊瓜苏瀑布的宽度(见图4)。这种对所构拟物象兼顾科学性与艺术性的处理办法值得提倡:一方面,天马行空的恣意想象匠心独运、别有洞天,玩笑、夸张、荒诞、幽默趣味与游戏精神契合儿童对惊异感、趣味性的追求;另一方面,作者又能在想象力飞腾的同时顾及科学知识的普及,而科学与艺术之间的张力无疑丰富了该书的肌理和层次感。
3.2 叙事线索:以线性叙事为主,契合幼儿科学认知特点
幼儿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心,有一定的探索欲,但因为其发育尚未健全,理解力有限,创作者对情节的设计需符合幼兒的认知逻辑。例如,要清晰呈现设题到解题的过程,使幼儿带着疑问顺藤摸瓜,条分缕析,找到正确答案。因此,线性叙事应当是幼儿科普绘本讲述故事的主要方式。适宜的选题只是绘本创作的第一步,关键的步骤是理清叙事逻辑,并且符合幼儿接受特点。《孩子的第一套环保贴画书》(中国环境出版社,2020年)中的《送垃圾回家》分册,前4页内容描述吃饭等生活中可能产生垃圾的情境,随即进入实操阶段,给出生活中的垃圾种类,让小读者区分可回收垃圾与不可回收垃圾,中间缺少对可回收垃圾、不可回收垃圾、有害垃圾各自特点的清晰展现。类似这种逻辑断线的叙事,不利于读者对知识点的理解。在绘本创作中,作者需要以成人之思到幼儿的思维海洋涵泳,在绘图设计上既要有统一性,又要定位好每一幅图像在全书中的作用,运用适当的色彩和材质加以表现,注意图像与文字的耦合关系,为幼儿阅读创造连续性关联线索。如果单纯硬生生地讲述科学知识,前后缺乏贯通,不仅不利于儿童理解,还容易使儿童丧失对绘本的阅读兴趣。
科普绘本不仅需要颇具表现力的画面,更需要主线清晰的结构。岩佐祐子的《圆鼓鼓的土豆》(少年儿童出版社,2018),以清晰的线条介绍了土豆的生长过程,以及其他块茎类植物如芋头、红薯的生长特点,既告诉幼儿土豆的生长过程,又传达了关于土豆的常见种类、培植知识等,还拓展至同样是根茎类蔬菜的芋头和红薯。叙事线索具有纵线为主、横线为辅的特点,无需过度的逻辑思考:既有简洁明了的线型的“土豆成长叙事”,又引入与土豆相关联的“兄弟”进行类比,有利于幼儿对核心科普点“土豆知识”的掌握,也有利于其探索精神的培养。活泼、稚拙而又写实的绘图,也能戳中幼儿的审美。
3.3 叙事视点:幼儿科普绘本需要兼顾科学性、艺术性与儿童性
幼儿科普绘本应当具有科学性、艺术性和儿童性,其中科学性是第一要义,关于科学性与艺术性,前文已有详述,这里主要讨论儿童性。儿童性指儿童在其所隶属的成长期间发生的生命综合现象形成的特性,由信仰、价值观、经验、记忆、期待、观察、希望和恐惧等因素集合在一起[9]。科普绘本的创作者发掘作品的儿童性,需要考虑儿童的接受能力、接受心理、审美趣味,从儿童的视角出发观察世界,反映他们对世界的认识,将浅显的科学知识、生活道理用儿童能读懂的通俗语言来表达,内容符合儿童的欣赏习惯和心理特点。
近年来,我国深海载人潜水器研制和载人深潜试验取得重大进展,大连出版社出版的绘本《蛟龙潜海》(2019年)描述了“蛟龙”号神秘惊险的海试过程,展示了大海深处神奇瑰丽的景象。绘本文字部分以第一人称展开叙事,以拉近与读者的距离,然而其叙述没有脱离机械感,语言表达的趣味性、通俗性、感染力均较为欠缺。例如图5中的两段,叙述语言都不是儿童化的语言,里面有很多夹生的表述,成人带领儿童阅读的时候,需要进一步解释“悬停定位”“海底洋流”“机械手”“母船”“电磁波”等概念。同时,该绘本对于相关原理的解析也不够透彻,比如电磁波为何“在水里不管用”,从而造成理解障碍。类似这种远离儿童视阈、脱离“儿童性”的“成人化”叙述,未能充分考虑学前儿童的认知能力、兴趣和审美偏好,是幼儿科普绘本创作应该避免的问题。
4 结 论
本文探析了幼儿科普绘本的“科学性”内涵,解析了以幼儿为对象的科学传播特征:需传播准确的、经过科学共同体认定的成熟的科学知识,同时注重幼儿科学思维方式的养成。
综上,幼儿科普绘本中科学知识的形象塑造主要通过合理的理想化实现,需避免落入歪曲化的泥淖。“理想化”主要通过艺术化、形象化/抽象化、趣味化等手段实现。需要注意的是,当论及幼儿科普绘本创作的“理想化”时,需要考虑其语用指向。最佳的理想化效果是出版策划者、创作者及读者的意图达成一致。这需要出版人在绘本策划阶段明晰其内容及读者定位,与创作者做好需求沟通工作。创作者要根据策划需求把控好科学性与艺术性的张力,避免为了追求艺术表达而牺牲科学性,甚至歪曲科学的做法。
为了更好地传达绘本的“科学性”,幼儿科普绘本作者应当掌握一定的叙事策略:将科学知识嫁接天马行空的畅想,可以激发幼儿的惊奇感。叙事应当以线性叙事为主,以契合幼儿科学认知特点。叙事还需具有儿童性,这需要创作者在充分消化科技知识的基础上,以儿童的思维、儿童的视角、儿童的语言展开对科学的讲述。综上,以“科学性”为核,合乎法度的“理想化”为翼,驭以丰富多样的叙事策略,是打造幼儿科普绘本的王道。
注 释
[1]孙竹. 2016—2020少儿出版怎样走过这五年 [EB/OL]. [2021-03-21]. https : //www. sohu. com/a/ 432505571_120056681
[2]杨益.医学科普创作[M].上海:上海医科大学出版社,1998:34-35
[3]戴允明.健康挚友[M].贵阳:贵州科技出版社,2015:64
[4]温晓亮,江晶瑶,柴冒臣.语用与认知语用学研究[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17:2
[5]地球上最孤單的动物:每一种动物都值得在这大千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EB/OL]. [2021-03-21]. https://www. sohu.com/a/450956405_120865497
[6]方梦之.应用翻译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9:197
[7]王国忠.科学童话浅谈[M]//北京科普创作协会编.智慧的花朵:中外科学普及作品选.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387
[8][日]河合隼雄,松居直,柳田邦男,等著;朱自强译.绘本之力[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11:96
[9]张嘉骅.儿童文学的童年想象[M].福州: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2016:78
(收稿日期:2021-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