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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质的永恒与形式的变化

2021-12-03丁海斌

档案管理 2021年6期
关键词:数字档案档案学

摘  要:当代档案学在转型的过程中是面临危机的。新《档案学概论》在内容上贯通传统时代与信息时代,来回应时代的需求。围绕着“变”与“不变”,转型时代的档案学寻找着答案:不变的是档案与档案工作本质的东西,本质意味着永恒。不变的是基础理论,是本质与抽象的东西;改变的是技术与应用,是形式与具象的东西。尤其处于信息时代,笔者正在做出努力,使新《档案学概论》所代表的档案学成为传统档案学与数字档案学融为一体的新档案学。

关键词:《档案学概论》;档案学;档案学基础理论;数字档案;本质与永恒

Abstract: Contemporary archival science is facing crisis in the process of transformation. The new Introduction to Archival Science connects the traditional era and the information age in content to respond to the needs of the times. Around the 'Change ' and 'unchanged ', archival science in the transitional era seeks the answer: what remains unchanged is the essence of Archives and archival work, which means eternity. Invariable is the basic theory, is the essence and abstract thing. Change is technology and application, is form and concrete things. Especially in the information age, the author is making efforts to make archival science represented by the new Introduction to Archival Science become a new archival science integrating traditional archival science and digital archival science.

Keywords: Introduction to archival science; Archival science; Basic theory of archival science; Digital archives; Essence and eternity

1 引言

当代档案学有一个重要特征或主题:转型。转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改变。但事物是辩证的,与“改变”相对应着的是“不变”“永恒”,所以,转型时代的档案学就要寻找“改变的是什么”“不变的是什么”。改变的是新时代的新形态与新特点,不变的是档案与档案工作本质的东西,本质意味着永恒。不变的是基础理论,是本质与抽象的东西;改变的是技术与应用,是形式与具象的东西。新《档案学概论》是在转型的时代背景下编写的,所以它必须回应时代的需求。怎样回应呢?总的来说,就是在内容上贯通传统时代与信息时代。要做到这一点,笔者主要做了两个方面的工作:第一个是全面的原创性的基础理论创新,实现基础理论的高阶化、永恒化——创造能够跨越时代的档案学基础理论,以形而上的方式实现时代的贯通;第二个是突出数字化、数据化的档案学理论特征,反映新时代的主要特点——归纳和反映新时代档案理论的新特点、新问题,以形而下的方式实现时代的贯通。

应该说,当代档案学在转型的过程中是面临危机的。这个危机既来源于外部世界的变化,也来源于我们是否能够“守中持本”,我们的基础理论研究能不能解释和适应时代的变化?我们需要贯通传统档案时代与数字档案、数据档案时代的档案学理论,需要发展具有普遍性和永恒意义的档案学理论。基础理论是需要具有永恒意义的,是需要能够打通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这是档案学基础理论的应有之义,并关系到档案学和档案事业的未来。《档案学概论》的编写是负有自己的历史使命的,希望新版《档案学概论》能够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完成它的历史使命。

2 寻找本质与永恒

2.1 什么是具有永恒意义的档案学。什么是永恒的东西?回答是:本质的东西是永恒的。那么,什么是本質的东西?在档案学中,回答这个问题的学问叫做档案学基础理论,对于一个建筑物而言,基础部分是具有基础支撑意义的部分,是它的根,并因此而具有长期性、恒定性。

第一,“档案哲学”是档案学基础理论的核心。哲学是形而上学,形而上学说到底就是寻找本质,寻找事物中具有永恒意义的东西。形而上学具有超越性。形而上学在亚里士多德那里的原意是一门超越的科学,后世的哲学家们也都认同形而上学的超越性。它不依赖于“经验”,但是用于“经验”。形而上学与形而下学相对应。《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档案学的形而上学就是理论的抽象,是“道”;档案学的形而下学就是理论的具体应用,是“器”。

世界观、价值观、方法论等是带有本质意义的东西,而哲学就是研究世界观、价值观、方法论的学问。档案哲学是档案学中研究档案和档案工作的世界观、价值观、方法论等问题的部分,这些内容在档案学中具有本质意义,真正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找到档案学中具有本质与永恒意义的东西。档案学是应用科学、经验科学,但也需要较高的理论理性,需要专业哲学。理论理性面对的是经验世界,但它要对这个经验世界进行形而上的工作,要抽象出普遍性来,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抽象出本质来。说到底,学术理性是对本质的追求,要有一追到底的理论深度,要解决根本问题。档案学要讲对错,还要讲深浅,唯有深度,才能触及根本,才能最后把问题说明白。我们要排除、淡化偶然性的东西,强调理论的普遍性和根本意义。避免用偶然性的东西排斥、取代具有普遍性和根本意义的东西。

第二,建立高度理性、具有真理意义的档案学基础理论。基础理论包括一门学科的基本概念、基本范畴、基本判断与推理等,是在这门科学的理论体系中起基础性作用并具有稳定性、根本性、普遍性特点的理论原理。它们适用于对象存在的任何时代,即它们不但适用于传统时代,也适用于数字时代。也就是说,只要档案这种事物存在,关于它的基础理论——只要它是真的,就永远存在,因此它们也被称为元理论。一门学科不但需要有元理论,而且还需要这些元理论具有高度的科学性和广泛的认可度,形成本学科的理论硬核,否则这门学科就是一个缺乏核心的松散联盟,就不能被称为一门科学。每门学科,都应该有自己的既具哲学普适意义更具本专业特殊性的专业基础理論(以专业哲学为骨干)体系。这个基础理论体系代表着本学科的科学理性水平,决定着本学科理论的基本高度和深度,是学科存在的理论基础。它关乎本学科内部的理论一致性、认同度、凝聚力,也关乎本学科的社会认同度、推广度与传播能力。一个学科如果有较高水准和成熟度的基础理论体系,是无需谈论所谓“档案学科尊严”“档案无学”之类问题的。“学科尊严”不是用嘴说出来的,是用基础理论奠定出来的。如果我们的基础理论水平足够高,只会让兄弟学科和社会大众肃然起敬,“学科尊严”问题自然而然就不存在了。但如果我们学科的学者多数不务正业,自己的东西还没有搞清楚,却去忙活别人的东西,自家的东西不过硬,别人家的东西搞不好,又怎能解决“学科尊严”问题呢!

在档案学领域中,包括在其他学科领域中,本体论问题、定义问题、价值与作用问题、形成问题、根本原则问题、时空问题、方法论问题等,都是具有永恒意义的问题。这些理论本身是否确实具有永恒意义,以“真”作为必要前提。那么,新版《概论》中就这些问题所给出的结论,是否具有“真”的特征和恒久意义呢?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这些理论是具有“真”的属性的,如:档案学本体论——实践本体论[1];档案定义——档案是保存起来的人类活动的原始性符号记录[2];档案根本价值——事实性经验价值或原始符号记录性经验价值[3];档案根本作用——一种原始符号记录形式的人类思维(包括人类创造的计算机的机器思维、云思维)的经验基础,或称人类思维的第二经验基础[4],等等,都具有理论之“真”属性,并具有哲学理性理论高度,具有顶天立地的特性,是有恒久价值的档案学基础理论。

2.2 档案学的学术理性急需提升。要想解决档案学内核的普遍性、根本性、恒久性问题,必须提升档案学的学术理性。只有具有了高度的学术理性,档案学基础理论才会具有真正的普遍意义、永恒意义,才是跨时代的档案学。

对“知识”的探讨是统编教材之理论基础的逻辑起点。科学化课程教材开发范式的思想源头肇始于斯宾塞提出的著名问题“什么知识最有价值”,这个问题是由知识本身的科学性(理性)回答的,即:科学的知识最有价值,具有学术理性的知识最有价值。从哲学上讲,理性就是思想体,与现象体相对应。讲理性就是讲科学,所以又经常称为科学理性。提升档案学的学术理性,简单地说就是提升档案学的思想水平、思维深度与高度,形成有理论高度的档案学学理——科学的法则与原理等。认识的真正任务就在于经过感性认识到达理性认识,把握事物存在与发展的客观规律性,然后运用这种对客观规律性的认识去能动地改造世界。在档案学界,《概论》是此任务的首要承担者。

所有学科都需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学术理性,档案学更是“急需”提升自己的学术理性水平。为什么“急需”呢?一是档案学作为一门年轻学科、应用学科,毋庸讳言,我们的学术理性水平相对较低,这急需改变;二是社会信息化步伐加快,实践给学界提出了严峻的学术拷问,这些学术拷问涉及档案学的一些基本问题,如:档案是什么,它在新的时代(数据时代)该如何称呼,等等。在结构复杂的当代社会里,没有理性知识结构的文字生产者容易陷入盲目。对象愈是复杂,研究者愈是需要把握理性。没有理性知识结构指导的“纯记录”经常成为爬行的记录、近视的记录、碎片化的记录、细腻而肤浅的记录。档案学面对着非常复杂的研究对象,这就使得它更需要、也必将产生高度的学术理性,时代呼唤具有永恒意义的贯穿历史的档案学。而要完成此任务,唯有使档案学成为具有高度学术理性的档案学。

档案学界具有高度的学术自觉与学术理性吗?具有能够跨越时代具有学科永恒意义的学术理性吗?这两个问题,是当今时代作为一个独立的成熟的档案学科必须回答和解决的问题。也是笔者和新版《概论》其他编写者首先要解决的问题。经过我们的努力,笔者认为新版《概论》在这两个问题上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按照追求本质的要求,新版《概论》中围绕本体论、根本价值论、根本作用论、时空论、定义论等纲领性理论,形成了基本理论框架,形成了一个具有统一性的科学概念体系。这些理论都是有深度的,都涉及档案学的根本问题。当然,认识本身还会不断地发展,档案学的“理性”面对的是具有高度复杂性、多样性的档案事务,因此我们要充分认识思想认识方面的艰巨性,不断提升档案学科的学术理性。

2.3 学术理性是对理论问题的学理化表述。所谓“学理化表述”,是一种学术性的理论表述,是一种有理论高度的哲学化、法则化、原理性的理论表述方式,它与现象性描述相对应。

一般而言,一个学科的理性知识水平是需要不断提高的。这是一个高层次理性知识(学理化表述)与低层次理性知识(现象性表述,工具性知识)跨层次相互作用过程:一方面表现为高层次理性知识在低层次理性知识中自上而下地展开或应用(演绎);另一方面则表现为低层次理性知识向高层次理性知识自下而上地跃迁或升华(抽象,归纳)。《概论》的修改也包含了这两方面的作用过程。这两个过程的根本目的是将形而上的目的性知识提升为学术和学理性知识,并更为自觉地将工具性知识也同时纳入学术视野,包含在学理性知识之中,从而孕育出更为突出的科学观念。

以往的档案学理论中“现象性描述”的东西比较多,如关于档案的价值与作用,我们以往的表述方式是“凭证与参考”,以及更早一些时候的典型表述:“档案的基本作用是机关工作的查考凭据、生产建设的参考依据、政治斗争的有力工具、 科学研究的可靠资料、宣传教育的生动素材。”这些显然是一些现象性描述。这种现象性描述缺乏理论色彩,缺乏概括性、普遍性、抽象性。新版《概论》在现象性描述的基础上(不完全排斥现象性描述)加强了学理化表述。首先,提升了学理的概括性、普遍性、抽象性,使之上升到哲学高度,如将档案的根本价值定性为“事实性经验价值”,将档案的根本作用定性为“人类思维的原始性经验基础(第二经验基础)”,等等,具有了学理化的特征。此外,新版《概论》还有了更多的法则与原理性的表述。理性在知识领域具有“立法”功能,所以它可以表现为法则与原理。如哲学家们所说:“理性对表现-现象就具有了立法的功能;不符合理性立的法,就不能进入科学领域。” [5]

一般来说,针对某一具体层次的学科的理性知识的变革便构成该学科相应内容的学术创新。如果这种变革是针对该学科理性知识的核心内容(理论范式)的,即表现为其核心概念和原理的重建与变革(如核心定义、本体论问题等),那么,这种变革便可能引发该学科整体层面的科学革命。当然,这是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过程,在具有分层结构的科学理论体系——学理性知识体系中,最初的科学理论范式的变革只能在某一具体层次的某一部分中发生。

在新版《概论》中,笔者进行一系列的概念重建工作,如实践本体论、经验价值、符号记录等;并增加了较多的法则与原理性的表述,如,“档案工作根本原则”、档案价值实现的“刚性律”、档案业务机构的“归属定性原理”等等。这些学理化的理论表述大大地提升了档案学的学术理性。

学理化表述与概念重建,还包括“正名”的问题,即将档案学中某些不恰当的概念转换为更具有普遍意义的与其他科学相统一的概念,使它更学理化、更科学化。如档案学中所说的所谓“前端控制”,在系统科学与心理学中被称为“负反馈调节”。系统科学与心理学具有更广泛的学术意义,所以我们就应采纳它的概念。“前端控制”在此之前受到了较多的质疑,其中重要的原因是没有使用正确的通用的概念,其基本的思想是没有问题的,但名不正则言不顺,所以有一个“正名”的问题。

3 阐发特殊与不同:变了什么

我们今天编写的《档案学概论》,是“21世纪的《档案学概论》”,所以,就应该具有21世纪的特征,其中最重要的特征是信息化、网络化、数字化、数据化问题。社会在转型,档案事业、档案学也在转型,档案教育也在转型。档案学的教材也要转型,要具有合时代性。

目前,档案学的著作和教材存在着“两层皮”的问题:传统的档案学与数字档案学(数据档案学)没有实现有机融合,各讲各的。特别是表现在《档案学概论》《档案管理学》等课程上,目前的《档案学概论》《档案管理学》基本上讲的是传统档案工作,数字时代的档案管理内容则表现在《电子文件与电子档案管理》等课程里,构成了现在档案学研究与档案学教学中的泾渭分明、互不相干的两个体系。这就使得两个体系都有缺陷,其学术合法性都有所不足。

笔者在编写新版《概论》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在写作过程中,在保证基本原理即“形而上”的正确性(正确的原理一定既适用于传统时代也适用于数字时代)的前提下,在一些“形而下”的具体内容中同时关注传统与现代,关注数字时代的特殊性。如,在“档案价值实现的规律与特点”这一节,笔者首先闡述的是“根本规律与一般规律”,然后分别谈了“传统时代档案价值实现的规律与特点”与“信息时代档案价值实现的规律与特点”。

在问题叙述上采取了“总→分”的叙述模式,即先总后分、从总到分。“总”是本质的永恒的,是可以包含各个时代的,是形而上的;“分”是较具体的具有时代特征的。其基本叙述路径是:一般性知识(原理)→不同时空条件下的特殊性(传统时代的特殊性与信息时代的特殊性),整体上体现了新《概论》中档案学几个重要问题思想内容的贯通性和跨越时代性(见表1)。

关于数字档案学的内容更新,笔者把握的基本原则是:融为一体,把握永恒,强调渗透与融合。千百年来,档案的载体和传播方式发生了诸多变化,但档案本身的事物本性不变。因此,在介绍数字档案时,要以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眼光,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待数字档案与数字档案管理,反映事物发展的必然性和具体过程与内容,使新《档案学概论》所代表的档案学成为传统档案学与数字档案学融为一体的新档案学。这是本书撰写过程中的一个重大课题与必须完成的任务。

在具体做法上,有不同的选择:一种是形式上的选择,即可以在相关部分直接加入数字档案、数字档案馆(室)、数字档案资源等独立章节,这是一种简便并看起来显明的办法;另一种是内容上的选择,即不独立设立相关章节,而是在所有相关内容中体现数字化的内容。这两种方法的选择根据具体对象而定,如,关于档案价值实现规律部分,在说明一般规律后,分别谈传统时代与数字时代的规律与特点;而在档案定义的理解问题上,则采取第二种方式,将传统与现代融为一体。总的来说,两个时代理论的相互渗透与融合,已经取得了较好的效果,我们在新《概论》中看到的是一种新的档案学基础理论——跨越传统、贯通时代的档案学基础理论。当然,不足仍然存在,融合继续发生,档案学将继续发展。

*注:本文系新版《档案学概论》理论创新系列论文之本质的永恒与形式的变化——谈编写贯通传统时代与信息时代的《档案学概论》

参考文献:

[1]丁海斌.档案学本体论——兼谈档案学的根本原则[J].档案学通讯,2015(06):14-19.

[2]丁海斌,李娟.从信息划分与定义规则出发再谈档案定义[J].档案,2011(06):6-9.

[3]丁海斌.档案价值论[J].档案学研究,2015(05):4-12.

[4]丁海斌,颜晗.论档案的根本作用是人类群体思维的重要经验基础——兼论档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J].档案学通讯,2020(01):41-47.

[5]叶秀山著.哲学要义[M].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06:159.

[6]由于篇幅限制,这里只选择部分档案学基础理论中的重要问题来进行列表说明.

(作者单位:广西民族大学管理学院 来稿日期:2021-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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