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觉视域中的《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
2021-12-03张艳蕊
张艳蕊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河南郑州 450046)
叶舒宪新著《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①叶舒宪:《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下文简称《玄玉时代》),是“中华创世神话考古专题·玉成中国丛书”中的一部,在丛书第一辑七部整体讲述玉文化催生华夏文明具体历程的研究大格局中,这部讲述中原玉文化发生史的《玄玉时代》排序在首位,凸显出中原文明在整体的华夏文明发生中的关键性地位。导论以“创世——宇宙秩序与显圣物”点题,将《山海经》《越绝书》《竹书纪年》等古文献中关于黄帝食玉、种玉等长久以来被视为神话的内容,落实到21 世纪新发现的中原考古文物玉礼器,将玉礼器视为华夏先民崇奉的显圣物,揭示物的背后潜蕴着的先民们宇宙秩序观念和生命观念。第一章“华夏文明起源之谜”,聚焦近代以来有关“华夏文明五千年说”的虚实争论,确认迄今的知识条件下能够证明什么,不能证明什么。从而找出足以确证五千年社会历史发展脉络的符号物——玉礼器系统,有效地走出文字牢房,超越囿于文献的文化小传统探究文明起源的局限,强调应从考古挖掘的史前时代所特有的“神圣遗留物”入手,解读这些象征符号的神话观念与宗教信仰,找到对华夏文明产生至关重要的文化基因。第二章“玄玉时代说”,是大胆提出新理论命题的部分。阐明了“玄玉时代”的命名依据、年代范围(距今5500 年至4000 年)和空间覆盖范围。强调这一时代是说明中国文明国家起源的可实证的新线索。第三章“玄玉时代开启”,以河南灵宝西坡仰韶文化墓葬玉器的用玉材质、玉器品种,从“作为人类学的考古学”视角,打通宗教学、神话学等学科知识,解析灵宝西坡大墓结构的模式化编码(玄黄二元编码),超越学界关于华夏文明分别发源于神权崇拜与世俗王权两种不同文化模式的现有观点。第四章聚焦黄河上游地区史前玄玉分布,兼及仰韶文化、龙山文化、齐家文化的承继关系,说明中原用玉取材的来源地、中原玉文化与黄河及其支流的漕运关系。第五章具体考察中原以北和中原以西三个龙山文化遗址的用玉情况,以距今4000 年前后玄玉所占比例日渐衰减的情况,说明玄玉时代的结束。第六章对玄玉的源流做全面的考证,勾勒出西玉东输运动的六个阶段,完成一部长达5000多年的玄玉资源更新换代史。
《玄玉时代》是作者在学术研究领域创建中国话语的一次成功尝试。无论是研究对象、研究方法还是研究结论,都体现了一位立足时代前沿、有强烈使命感的学人敏锐的文化自觉意识,对于中原文化的寻根溯源,对启迪本土文化自觉,有着重要的推进意义和引领作用。
一、研究对象:华夏文明溯源的中原定位
自1921 年瑞典学者安特生在河南渑池县发现中原仰韶文化以来,迄今已百年。百年以来,考古工作者在以河南为主的黄河中游地带累计发现多达5000 多处仰韶文化遗址。2005 年和2006 年发掘、清理出的西坡墓地入选2006 年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是一个世纪以来仰韶文化最重要的发现之一。《玄玉时代》主要以21 世纪考古新发现的河南灵宝西坡大墓(属于仰韶文化庙底沟期)及其玄玉礼器为研究对象,将出现这类玉礼器的时代命名为史前的“玄玉时代”。
《玄玉时代》通过解读玄玉这种前文字时代的重要文化符号,重建史前期仰韶人生活于其间的文化文本,追寻史前玉石神话信仰在中原地区乃至整个华夏文明创生期的核心作用。叶舒宪强调,提出玄玉时代的意义在于,这是对中原地区玉文化发展情况的考察,而中原文化与中国文明国家的起源紧密相关。沿着玄玉时代的脉络,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华夏先民如何由史前期对玄玉的崇拜出发,发展到夏商周三代王权国家对玉礼器资源的渴望与寻找,进而依次发现西部地区特产的优质玉料,自西周中期开始形成中原人对“昆山之玉”的无限神往,最终“昆山之玉”中的羊脂白玉成为华夏文明国家统治者们梦寐以求的神圣信物,羊脂白玉制成的玉玺升格为帝国王权“受命于天”的神圣物证。从此,在漫长的中国大一统王权时代,手持玉玺的历代君主成为天命所归的统治者,一个又一个朝代以奉天承运的名义更迭相续。“只有中原地区的玉文化发展本身,才能有效担当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说明中国文明国家起源的可实证线索。”①叶舒宪:《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第62 页。
《玄玉时代》主要围绕河南灵宝西坡的墓葬群用玉材料、礼器品种等展开深入分析和追踪探索,其范围从河南灵宝扩展到中原与西部地区相连的周边地域,进而从点到线、从线到面,经过广泛排查和对比,获得规律性认识。从灵宝西坡到石峁遗址发现的玄玉礼器,其年代间隔为距今5300 年至4000 年,对应于传说中的黄帝时代,这时代正是中原地区文明国家孕育和奠基的时期,因此,玄玉时代说的提出,给华夏文明起源的百年研究史,提出一种全新的理论命题和解决方案,其研究方式和空间地域系统采样的求证范式,都具有空前的意义。
郑州商城、安阳殷墟以及华夏第一王都——偃师二里头考古遗址,三者的历史时限为距今3600 年至3200 之间,以此说明中原文明国家的玉礼器源流,显然是有所欠缺的。《玄玉时代》立足于仰韶文化而提出的新的史前时代划分方法,将中原史前文化向文明演进的标志性礼器的完整传承脉络,向前推进了1000 多年,即上推到距今5300 至5500 年。从灵宝西坡仰韶文化庙底沟期批量出现的玉钺礼器,到二里头出土的象征王权之玉钺,其年代相隔长达1700 年。这1700 年间中原玉礼器数量不断增加、材质逐渐多样化,玉礼器体系规模不断扩大,推动玉礼器变化史的根本力量是史前先民虔信的神话信仰观念,即“拜物教的信仰和以玉为神为圣为永生不死的神话观念体系”。②叶舒宪:《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第67 页。这也正是突破文化小传统之后,从大传统中发掘到的华夏文明延续五千载不曾中断的文化基因。
《玄玉时代》指出,先秦礼书中有关“夏人尚黑”的说法、《山海经》中有关黄帝播种“玄玉”的神幻叙事,乃至先秦诸子中的墨家得名,道家尚玄,皆可以归因为中原地区以甲骨文、金文为主的早期汉字系统对无文字时代的玄玉时代的遥远记忆,而先于中原地区的南方与北方地区的史前玉文化,由于没有当地文字系统的及时承接,就几乎完全淹没在历史地表之下了。这样对照之下,更加凸显“玄玉时代”对于开启中原玉文化研究的重要意义。
二、研究方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玉成中国”丛书旨在借助考古发现的玉礼器,解读华夏先民们在无文字时代通过作为象征符号的玉礼器所表达的神话观念与信仰特点,找寻并重建文化大传统时期华夏文明的创生过程。为此,叶先生组织了多达15 次名为玉帛之路/玉石之路的田野考察,走遍了中国西部各省区所有主要玉石资源产地,还包括中原与西部各省史前玉器出土之地,将玉矿资源地的玉料标本与考古出土的史前玉礼器标本相互对照,勾勒出玉石产地与玉器加工和消费地之间的传播输送路线图,并考察不同时期玉石开采、运输与玉器使用的发展变化情况。《玄玉时代》作为“玉成中国”丛书的开山之作,是“玉成中国”研究宗旨、研究方法的标准样本。其研究方法的突出特色是跨学科性,这种方法突破传统的从书本到书本的纸上谈兵式研究,充分利用系列实物多地点举证的方式,综合采用文化人类学田野考察和考古学文物测年数据,大量借用艺术学、宗教学、神话学等领域的新知识,着力创建集传世文献、出土文献、活态文化、出土文物“四重证据法”为一体的中国话语。
《玄玉时代》在研究方法上突出文学人类学派独家倡导的四重证据法,传世文献和出土文献为第一重、第二重证据,民族学和民俗学研究领域内的活态文化传承作为第三重证据,出土的遗址和文物则为第四重证据。文中借用的文献涉及中外多个时代、多种学科,既有传世文献也有出土文献,显示了作者广阔的学术视野与深厚的学术功底,除了《山海经》《淮南子》《越绝书》《周易》《尔雅》《史记》《汉书》等中国古典文献,还有弗雷泽的《金枝》、金巴塔丝的《活着的女神》、伊利亚德的《宗教思想史》、利普斯的《事物的起源》、肯·达柯的《理论考古学》、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以及古埃及的《金字塔》《亡灵书》等。台湾世居排湾族对琉璃珠的崇奉和云南白族的神话等,各种民间活态文化是文中对先民崇奉玉石的语境化还原与激活的尝试。在四重证据法的运用中,《玄玉时代》更突显第四重证据的表征作用。书中用大量图片展示出土玉器实物,用叶先生在“中华创世神话考古专题·玉成中国”总序中的话说,是“让史前中国所特有和独有的一系列玉器文物发出声音,让玉礼器自己讲述出的华夏文明的创世记”①叶舒宪:《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第3 页。。书中展示的各类玉器图片主要根据第十一次玉帛之路考察(2017 年5 月陇东陕北道)中对中原仰韶文化庙底沟期玉礼器的认识线索,是作者走访各地大中小型博物院馆乃至私人博物馆和研究院、博物院馆、文管所的文物库房,查阅大量玉器考古资料以及实地考察考古工地现场所得,在大量实物观察、图片对比基础上,重新梳理出土文物,为以往的博物馆陈列知识尚语焉不详的史前期中原地区蛇纹石玉礼器正名,赋予其“中原文明第一玉”的应有地位。
对考古发现的借用是《玄玉时代》的重要特色。该书充分挖掘出土文物这类第四重证据的强大解码功能和文化阐释力,使得原本停留在文献文字学方面即文化小传统方面的资料,超越了文献记载,上溯至史前大传统的文化基因。正如叶舒宪所说:“一个古老文明中的最高价值物认定,绝非一朝一夕或哪些个人所能够完成。史前文化大传统时期,才是孕育此类圣物崇拜的漫长积淀过程。”②叶舒宪:《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第97 页。“文化文本的历史性生成,贯穿于大传统到小传统的全过程。”③叶舒宪,等:《文化符号学:大小传统新视野》,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 年版,第25 页。自仰韶文化发现百年以来,随着考古工作者在黄河中游地带累计发现多达5000 多处的仰韶文化遗址,今人对中原文化的认知可前推至5000 年前,远远超过将尧视为最早圣王的孔子、将黄帝演绎为捕风捉影传说的司马迁以及近代以来的康有为、梁启超等学人。《玄玉时代》应时代需求,将以往仅仅停留于专业考古领域的知识引入文学文化研究,彻底改变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认知缺乏有力佐证的窘境。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正是对文学人类学以中国话语阐释玉文化对建构华夏文明、民族精神的生动写照。学术领域的跨学科组合与互动,使得“务虚”的文学研究有了“实在”的立足点,深入到文学文化文本的根源,挖掘出驱动各类文学文化现象产生的文化基因。这种跨学科方法汲取文学研究强调理论建构、整体框架、宏大视野的学术优长,将考古发现视为某种象征符号,致力于寻找“物”背后的观念,让文物“活”起来。这种方法的推广、运用,对于考古学、历史学等学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三、研究结论:物证优先,实证五千年
叶先生所追求的学术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要弥补我国文科学术的最大短缺,不遗余力地创建中国版的文化理论,以文化文本论为核心内容。文学人类学派的中国话语的建构实践,已经坚持30 多年,四重证据法的研究实践充分整合考古学、人类学、比较文学、神话学、民俗学和宗教学的知识与方法,并在近年形成“物证优先”指导原则,以多学科视野的文明起源攻坚研究为基石,从中提炼和总结能够为新文科建设提供系统解决方案的、可操作的研究经验和理论体系。这正是改革开放以来的文科学界所期盼已久的。
“玄玉时代”特别看重从实证出发的研究,从灵宝西坡仰韶文化大墓出土的、中原最早的一批玉礼器——玄玉制成的玉钺、玉环等,链接周边各地的同类器物,从而得出结论:历史上存在一个距今5000年以上的玄玉时代。为落实这一论点,多年来相继考察黄河上游及其各大支流地区,中原以北和以西的史前用玉情况,并勾勒出玄玉材料来源的六个阶段,为玄玉时代的发生、发展及结束提供准确翔实的周边实证。
华夏文明为何崇奉玉石,《玄玉时代》认为玉石崇拜最根本的原因是出自一种坚定的信念:相信玉石承载着神圣的能量,代表天、天神或天意,因而足以通灵通神、驱邪逐疫、护身保家、禳灾祈福、拒敌避害。玉因此成为本国祭祀即“礼”的核心物质要素。①叶舒宪:《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 年版,第35 页。《山海经》这部上古之书,之所以有近200 处关于玉石产地的记载,并非好事文人的虚构创作,而是在玉石神话观念驱动下的特色行为方式使然。史前初民对不同玉石种类的关注和搜寻,其背后正是对玉石神话的坚定信念。至于史前仰韶人为何独尊玄玉这一问题,《玄玉时代》也作了解答,一方面是由于中原地带缺乏其他更好的玉石资源,另一方面也是“天玄地黄”上古观念的作用使然。
5000 年前采用蛇纹石玉料的玉钺,作为随葬品的灵宝西坡大墓靠近黄河,有同样用玉情况的陕西杨官寨遗址位于黄河支流渭河与泾河边上,4000 年前有大量玉器随葬品的清凉寺遗址位于黄河北侧附近,同一时期的石峁古城与陶寺古城也位于黄河支流边上。通过对史前文化遗址的实地探查所勾勒出的这些事实,自然导向一个结论:黄河作为中华文明摇篮的说法,是否仅仅指向其作为农业灌溉的功能?是否还应指向黄河及其支流作为玉料漕运的史前文化大通道作用?《玄玉时代》关于黄河作为文明摇篮的新说,是非同凡响的,也值得关注和思考。
《玄玉时代》结论的提出,不仅有由点到线再到面的实物谱系验证,而且有对中国古代文献的追根溯源、对中外文献的对比与筛选。文中涉及的各类中外文献和考古报告达上百部(篇),涉及学科众多。得益于这种宏大的学术视野、深厚的理论背景,其实证性的结论还获得理论建构的有利契机,具有从整体上宏观把握文明源流的大格局与大气派。
此外,《玄玉时代》立论时体现出“实证优先,追根溯源”的原则,对学界已有的权威观点也保持着清醒,不盲从也不随意附和。严格遵循实事求是原则,从实证材料中谋求见解上的推陈出新。学界因仰韶文化遗址的面貌相对于5000 年前的北方红山文化和南方良渚文化,显得十分简陋朴素,既没有大量精雕细刻的玉器群,也没有规模宏大的庙宇和建筑,故此一面倒地认为中国文明起源有两种不同模式,简朴节约的中原仰韶文化属于催生出夏商周王权国家的世俗王权模式,而南方文明则属于神权信仰模式。叶舒宪认为,不能仅因为中原仰韶文化遗址中玉器少而得出其属于勤俭节约的世俗王权文明、没有神话信仰观念的结论。通过对墓葬物叙事功能的深入解读,叶舒宪发现,仰韶文化时期的墓葬、死者头部和随葬玉器等大都朝向西方,随葬玉器多被放置于死者头部旁,以灶釜组合为主的随葬陶器多在死者脚下,诸如此类模式化的设计,显然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传达出中原先民用于祝福死者、抚慰生者的某种宗教神话和来生信仰。对玉石矿产资源地的田野考察进一步证明,仰韶文化庙底沟期大墓玉器随葬品数量稀少、品种单一,极有可能是限于当地缺乏优质玉料资源的现实条件,并不能证明是当时出于世俗王权勤俭节约的考虑。再联系古埃及文明、苏美尔文明、克里特文明、特洛伊文明等世界各文明古国都植根于神权信仰的比较神话学知识,更不能得出中国文明起源于两种不同模式的认知。这种有理有据的质询,为学术领域的推陈出新留下了广阔的空间。
四、文化自觉的学术体现
“文化自觉”是由著名人类学家费孝通先生提出的,这一说法超越了费先生《乡土中国》《江村经济》强调文化要素制约个人的局限,看到个人对文化的能动作用。费孝通提出:“文化自觉只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来历,形成过程,所具的特色和它发展的趋向……”①费孝通:《从实求知录》,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年版,第398-399 页。文化自觉理念体现了对自我文化历史传统的重视,其任务首先是要对自己的文化有“自知之明”,只有充分了解、认识自我文化,才能看到他者文化的长处和劣势,“美人之美”,达到文化自觉的理想状态,即“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②费孝通:《从实求知录》,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年版,第399 页。自费孝通先生1997 年首次提出“文化自觉”说来,迄今已20 余载。作为专业研究者,如何将文化自觉的精神体现在自己的学术研究中呢?
叶舒宪《玄玉时代:五千年中国的新求证》通过对文物的考证和西玉东输地理路径的勾勒,让我们认识到,中原与黄河沿岸地区对华夏文明的摇篮意义,原来并不仅是农耕文化的经济基础奠基作用方面,还在于其对华夏文明发生期的“玉成中国”信念的建构方面。没有史前漕运渠道和西玉东输运动,中原地区的玉文化就没有发生的物质条件。这部书既是对华夏文明创生的新思考结晶,也是作者自己通过学术研究达成文化自觉的生动案例。
我国自古就有得中原者得天下、问鼎中原之类的流行说法。当代的河南省领导也曾有一句名言,叫作“一部河南史,半部中国史”。《玄玉时代》聚焦中原玉文化发生发展这一特殊视角,重建出一个大大先于甲骨文汉字而存在的,总共延续1000 多年的“玄玉时代”。这一学说所蕴含的文化创新意义,不论对河南的地域文化还是对华夏文明整体而言,都是不言而喻的。本土文化自觉的启迪之门已经打开,以玉为神圣并信奉君子如玉的民族精神,千百年来传承不息。从玉成中原到玉成中国的大思路,《玄玉时代》给出令人耳目一心的理论建构。就华夏文明起源这个老话题而言,我们可以不再停留于人云亦云、自说自话的旧局面,重新把握本土文化再认识和再自觉的学术机缘。文化不仅是龙门石窟、白马寺、甲骨文等物的存在,更在于对文物的深入研究与解读。传承文化,也不仅是对文物象征符号外在物象浮光掠影的介绍,更在于深入领会其对史前先民精神世界的符号塑造作用。《玄玉时代》对中原文化根源和华夏文明创生过程的细致挖掘,无论是对学界还是普通大众,都有很切实的启发意义。
饮水思源,培根固本。华夏文明寻根的思考像一场接力赛,刚刚问世的《玄玉时代》一书无疑属于这场接力赛中的新时代领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