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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唐代山水画与山水诗结合的思考

2021-12-02冯洁

艺术品鉴 2021年27期
关键词:山水诗诗画王维

冯洁

一、山水画与山水诗的产生与繁荣

(一)山水画的产生与繁荣

山水画在魏晋南北朝得以兴起,随着人们审美意识的发展,艺术家们从“成教化”的功能观中挣脱出来,转向秀丽的山川,表现现实生活。而最根本的原因是“玄学”的兴起,老庄崇尚“无为自化、清静自正”,知识分子因政治环境产生了厌世、没落的情绪,他们希望从山水中领略玄趣,居住山林,从而使山水画和山水诗勃然兴起。

唐代山水画从人物画的背景身份中挣脱出来,发生了变革成为了独立的画科。迄今为止,山水画被发现最早的是隋代画家展子虔的青绿山水《游春图》,而唐代山水画兴起于吴道子,随后大小李将军将青绿山水真正的推上历史舞台。李思训《明皇幸蜀图》场景复杂而又具体,色彩绚丽却沉着,青山翠水之间透露着一丝悲剧主题。王维则提出“水墨为上”,认为意境是尤为重要的,表现主体的精神追求和山水的本来面貌。

(二)山水诗的产生与繁荣

山水诗的孕育期是在先秦至西晋,与“玄学”有着密切关系,大批山水之士徜徉于山水之中,沉醉自然,感受与道冥合的精神境界。盛唐诗人王昌龄在《诗格》中道:“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艳秀者。”“山水诗”一词就这样出现了。

唐代诗歌,在继承与发展的基础上,又有了更高的成就,不仅诗体丰富,而且作者的阶层广泛,诗歌数量巨大,还体现了诗歌发展规律。首先由于隋朝结束了南北对立,后来唐朝的社会经济逐渐上升,与国外友好往来,各种艺术的发展,相互刺激。其次,因为是唐代注重以诗赋取士,文人们想有一番成就,就必须学习诗赋。

二、诗画的意境

人们很早就看到了诗与画的联系,中国北宋文学家、画家苏轼说:“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古罗马大文论家贺拉斯在《论诗艺》说道:“画如此,诗亦然”。

柳宗元的《江雪》可明显感知到水墨技法在诗中的巧妙应用。柳宗元的诗多抒写抑郁悲愤、思乡怀友之情,展现出一幅活脱脱的“寒江独钓图”,意境深远,任读者拥有万象全景。山水诗的创作是个人情感的抒发,这种情感往往与山水画中的意境不约而同,山水诗成为山水画情感的载体。

(一)诗画中呈现的山水之神

山水画与山水诗都追求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在唐代诗人与画家的笔下,山水与人的关系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山水是具有被人们赋予主观品德的主体,正所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于是才有李白“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的诗句,才有王维“夫画道之中,水墨最为上,肇自然之性,成造化之工”的超越体验。

唐代山水画从精雕细琢的青绿山水,到浑然天成、自由抒发的水墨山水,反映了文人介入后山水画的风格倾向。唐代诗人陈子昂提倡诗歌复古,不雕不琢,崇尚自然。水墨山水讲究的是一气呵成、气韵贯通,比如,王治作画,“每欲作画之时,必待沈酣之后,解衣磐礡,吟啸鼓跃,先以墨泼图幛之上,乃因似其形象,或为山,或为石,或为林,或为泉者。自然天成,倏若造化”。如此,山水形似走向了神似。

(二)诗画的结构布景

文学语言不但诉之于视觉,而且诉之于听觉,我们可以在他的诱发下,用心灵去品味诗的内蕴之美。以动衬静的手法是山水诗的另一大特色。王维的《鸟鸣涧》首句“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便以声写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使全诗富有节奏感。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说:“一切艺术都希望达到音乐的状态”。山水画的音乐素质不仅体现在笔法上,还体现在墨法和“经营位置”的构图上。

在创作《辋川图》的过程中,王维与友人裴迪在山水环绕的辋川别墅吟诗弹琴,不仅创作出了诗集《辋川集》,还有了这幅《辋川图》,作品围绕别墅展开,四面环山,树木点缀在山脚处,干与湿,黑与白,疏与密,作者精心布局,使画面富有节奏,增添了画面音乐感。

唐人对以自然山水为主题的绘画表现出浓厚兴趣,这一点在题画诗中反映得尤其明显。现存唐代山水题画诗有一百多首,如李白《莹禅师房观山海图》中写道“僧”、“嶂”、“森”、“霄汉”等景物,一见这些字眼,崇山峻岭、僧侣论道便浮现在眼前。

杜甫的《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中“水流”、“岷山”、“青嶂”、“杉松”、“雪云”、“沙草”等,更是一幅流水潺潺的山水画。

(三)诗画的色彩

唐代山水诗对“青”“绿”两色有特别明显的偏爱。比如,“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等,诗人对自然景观进行艺术提炼,并转化为固定的颜色意象,在文学系统中积淀下来。李思训和李昭道父子的金碧山水,主要设以“石青”、“石绿”和“赭石”,唐代山水诗对青绿色的偏爱与“青绿山水”在设色上高度趋同,也许是诗人、画家两大群体在日趋紧密的艺术交往中互相影响的结果。

三、诗画结合——王维诗画结合的造诣与传达

以盛唐时期著名诗人兼画家王维为代表,对山水诗画合一的创作实践进行深入的研究,是研究唐代山水诗与山水画关系的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王维画作据记载,数量很多,但由于各种原因,最终还是没能保存一幅下来。幸运的是两篇山水画论保存了下来,即《山水论》和《山水诀》,它们是山水画中有关山水布局、设色等方面的总结,这为当今人们研究王维的造诣填补了空白。对于诗歌,王维一生作诗无数,其中,以淳朴的山水诗为主。其流传下来的诗歌有400 余首。

诗画结合的时间选择在盛唐,诗画结合的典型是王维。苏轼对王维的评价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中国画讲究“留白”,即在作品里的一部分留有空白,不画任何物象,给观者“神游”的余地,增添画面韵味,体现“咫尺有千里之趣”,留出“气眼”,还可让画面富有节奏,不至于呆板。

“留白”在王维山水诗中也有所体现,如《过香积寺》里“薄暮空潭曲,安禅制毒龙”,《积雨辋川庄作》里“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秋夜独坐》里的“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孟城坳》中“来者复为谁?空悲昔人有”,《山中》里的“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空”字与“留白”无不体现了王维淡泊的心境,也表达了禅宗思想。

王维主张“水墨最为上”,他的山水画偏向写意,赋色以墨色为主,使独特的中国画水墨体系得以形成,至今被大家推崇。如王维《雪溪图》是其代表作之一,描绘雪中乡村景象,墨色对比,章法布局,表现了丰富的层次。

王维在山水诗的创作中,运用许多丰富的色彩,例如,《积雨辋川庄作》中“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着色有色彩浓淡的差异,夏木茂密,水田广布,盎然的原野景象浮现在读者眼前。所谓“诗中有画”,正是如此。《辋川别业》“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春意盎然,将静态景物描绘得具有动感,以静写动,碧绿的草、红艳的花放在一起产生的对比,不仅更加突显诗的主题,而且使得诗的节奏更加明快,向读者传达诗人自己当时的愉悦与惬意。《新晴野望》是诗人放眼原野所望见的景色,雨水将原野冲洗得一尘不染,显得格外空旷开阔。远远看去,河边的渡头被门楼临靠着;视线回移,又有村边的绿树连着潺潺溪流。

王维的山水诗与山水画对色彩的运用,仿佛很相似,但仔细品味会发现,他在创作山水诗时将自然风光的颜色表现为它的本色,将自然淳朴的意境表现了出来;而创作山水画时,使用写意的艺术方法,削弱了对象的形体与本体颜色,突出水墨的层次,蕴含了“禅意”与“玄趣”。虽然两者有微妙的差异,但更多的是促成了王维的简朴风格,使得大自然的本质得以表现。

王维的诗歌将山水画中的“三远法”运用在了其中,例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体现了“平远”;“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体现了“高远”;“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过香积寺》)体现了“深远”。王维使多种取景方法融合在一首诗里,比如,《终南山》中,“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一句,属于平远法,登高望远的景象呈现了出来,山川辽阔,诗人眺望远处;“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描绘的是山里的雾和云,诗人将视线从远处向山中转移;“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视线从远处转移到近处,好像处在了终南山的分水岭;“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整理思绪,隔着河询问樵夫。诗的整体上像一幅美丽的山水画。王维作诗作画讲究山水布局,使意境在山水画、山水诗中生成,也更好地表达作者的所思、所想、所感,可能这也是山水画中章法布局的内在因素。

王维在诗画创作中,对后世产生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诗歌与绘画相辅相成,共同发展,诗歌创造的是一个虚幻的空间;画中有诗,一种是在画上题诗,另一种是画面有诗境,画上题诗也是一种增加意境的方法,诗画结合在中国诗画创作中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所以,诗与画结合的意境是大多数画家与诗人共同追求的。

中国诗歌与中国画联系紧密,诗从内容和构图,以 及精神气韵上都影响着中国画,诗与画的融合也是中国画魅力之所在,优秀的传统文化需要今人在处处创新的同时,得以继承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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