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绘画元素的比较研究

贾庆

一、20世纪初现代抽象绘画的发展背景

进入二十世纪以后，很多人在进行精神宣泄的过程当中，逐渐地注重抽象艺术载体的运用。这在一定层面上要求绘画作品具有相应的叙事性、思想性以及寓意性。“他们要求作品从传统的叙事性的、思想性的、寓意性的、一般预先安排好的意义的内容中解脱出来，最后也从对立的现象界的描述中解脱出来。”1通过抽象绘画来实现自身的内心情绪的宣泄与表达，这也呈现出了新的艺术表达路径。很多传统的、理性的具有一定叙事性的绘画开始遭到了新生代画家的抵制和反对。再加上，新科技数码产品的出现，对现实的传统的绘画技巧产生了一系列的影响。很多画家自身难以对绘画的艺术价值进行深刻的体会，也就导致了其自身在绘画的思想及理念方面呈现出了一定的变化。这些变化，在绘画艺术领域其所呈现出来的一个主要结果是现代绘画形式的诞生，也就是抽象绘画的出现。

塞尚被称为“现代绘画之父”，作为现代的绘画领军人物塞尚，在进行绘画过程当中，通过对物体进行几何造型维度的分析，以此来进行物体永恒与稳定性的思想的表达。他这种绘画的倾向性，不仅为立体主义的绘画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也在一定层面上进一步地颠覆了传统的绘画手法，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绘画技巧的表达。这种表达不仅注重造型方面的求新求异，而且在表达构成方面，更是呈现出一种意识层面的觉醒。对于整个绘画来说产生了新的绘画流派，也就是抽象绘画。作为一种形而上的绘画艺术形式，其发展有着一定的阶段性特征，也在一定层面上是一种对传统绘画形式的颠覆以及对新的绘画形式的拥抱与接纳。可以说，塞尚在进行绘画语言的抽象表达方面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二、康定斯基与蒙德里安绘画理想的追求

（一）抽象表现形式相同

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追求“最内在的本质”的永恒性，绘画不再需要明确的主题以及特定的场景、情节和内容，更无时代面貌，画面仅由简单的点、线、面和色彩构成，从客观物象中抽取出形与色，并成为艺术家表达主观感受的独立元素和必要手段。无论是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二人都突破了传统绘画的一般的教育和解释的功能性，他们把各种基本的元素如点、线、面提取出来并重新组合，从而构成一幅画。

在康定斯基的主要理论著作中，正是这种“内在需要”原理的驱使使绘画达到了纯艺术的高度。2他进一步地阐述了绘画的基础本质以及绘画上升为抽象形式的一种可能路径。他将内在的需要原理作为绘画者艺术追求的一个重要高度，他认为艺术创作的主要目的，不仅仅是局限在对相关物象的外形的捕捉，还应该把握其内在的核心以及其所承载的灵魂。换句话说，在进行绘画创作的过程当中，应该对物象进行放弃，更大层面地追求物象背后的意义层面的表达。蒙德里安则认为，在进行抽象表达的过程当中，应该注重纯粹的造型，借助造型艺术的追求来进一步体现出形式、色彩以及内在运动动态的真实性。可以说，虽然两者对于抽象绘画的表达在表述方面有着一定的差异性，但是，其最终的落脚点是相通的，也就是说，借助确定或者不确定的相关的绘画元素来进行真实事物的客观存在的表达，其中包括形态，色彩以及线条等。

（二）自由丰富与限制极简追求不同

在两者共同的绘画过程当中，虽然自身的创作风格以及以往的创作经验有着一定的差异，在其绘画的追求方面有着一定的共通之处。这种共通之处在一定层面上也彰显了二者在自由丰富以及限制极简追求方面的差异化。例如，对于康定斯基而言，其自由丰富的表达更多的是一种创作手法的创新，对于蒙德里安来说其在日常的创作中更加主张的是简约与和谐。米歇尔·瑟福认为，两者不同的风格代表了人类精神发展的两个方向，一个是奔放，一个是容忍3，但是，虽然在丰富与极简方面方向上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其共同的精神内核是相通的。

三、风格演变的成因

“抽象艺术的直接先驱者是野兽派、分离派和立体派。野兽派画家影响了康定斯基，立体派画家则对蒙德里安艺术有决定性的作用。”4

（一）康定斯基——由野兽主义到抽象的转变

在野兽主义到抽象的改变过程当中，主要是进行空间营造感觉的具体变化，借助相应的颜色以及光的作用来进行实现。康定斯基在进行色彩的使用过程当中，通过粗放、激情以及浓烈鲜艳的色彩来进行绘画对象的极致表达，放弃对原本物像的造型的追求，进一步地融入自身在绘画中所体现出来的色彩和情感。在康定斯基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其进一步延续了原本的野兽主义的表达方式，这种表达方式借助诸多的规则以及不规则的图形，借助重叠避让来形成独有的画面表现。无论是从直观中进行自然物象的捕捉，还是其所反映出来的物象背后的自然世界，都是其通过自身的表达需求而进行绘画作品载体的呈现。

（二）蒙德里安——由立体主义到抽象的转变

立体主义的绘画不会要求在画面上表现深度，用人的幻觉掩盖二维从而达到三维空间的效果，立体主义最有意思的是恰恰用这个悖论来取得审美的效果，用简单的要素完成作品，最终导致一幅画上就只有几个矩形或正方形再加上几块简单的色彩块面。蒙德里安被立体主义这种追求简洁表现的艺术思想所吸引，开始转向关心艺术创作中的“形式”。到了后期，他就完全脱离了立体主义最初的形式，试图去用一些简化的抽象形式去发展到自然本质上去，以“新造型主义”来宣称他的几何抽象原则：“借助绘画的基本元素：直线和直角（水平和垂直）、三原色（红、黄、蓝）和三个非色系（黑、白、灰），这些有限的图案意义与抽象相结合，象征构成自然的力量和自然本身。”5

在进行绘画语言的选择中，围绕绘画的主题、绘画的形象存在着一定的差异，这就导致了绘画中围绕绘画所需要的透视、空间、结构等方面也会融入更多的情节以及追求。具体在绘画层面就是在绘画中相关元素的使用方面有着一定的差异性。

（三）色彩的自由与限制

在康定斯基大部分作品中都大量运用原色对比，在其《即兴》系列作品中，运用红色、黄色、蓝色、绿色和紫色在平面上结合，创造出一些令人目眩的效果。在康定斯基的色彩世界里，色彩是完全自由的，如他所说：“色彩好比琴键，眼睛好比音槌，心灵仿佛是绷满弦的钢琴，艺术家就是弹琴的手，它有目的地弹奏各个琴键来使人的精神产生各种波澜和反响。”6

而蒙德里安则是一种理性的表达方式，表现了一种处在控制之下的情感，致力于几种简单纯粹的原色的运用，用一些横平竖直的结构，几乎是达到了一种很严谨的程度，虽然立体主义对他的绘画产生一定影响，但其画面却是十分安静，其强烈的色彩常被放在置于一个经过精心安排的空间内，并以此表现出精神性的表现。

（四）形的感性与知性

在康定斯基早期的绘画作品中，多强调对表象的主观感受，他的绘画世界是感觉的，靠感觉来平衡一些物象的需要，以一些形状来制造动态，明显又不明显的动感，是整个画面充满了神秘感，他的形是感性的。

蒙德里安认为“艺术就是直觉”，他所表达的直觉并非无意识的直觉，而是指通过意识辨识后产生的认知感觉。正如他所说的“在无意识的人身上，‘无意识’就意味着模糊和遮蔽。在有意识的人身上，直觉就变得清晰而明确。”7蒙德里安利用简单的颜色，简单的矩形来安排抽象的造型，他的形是知性的。

四、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对现当代艺术的影响

抽象艺术经过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的发展与推动，逐渐成为20世纪现代艺术中影响深远的一个艺术形式，通过绘画和造型形式表达精神感受。在当前的绘画发展过程当中，围绕绘画的抽象艺术的表达，更需要借助思想层面的颠覆与创新。尤其是追求主观精神层面的、实质性的表达。通过对艺术表现手法的丰富以及题材范围的进一步扩充来实现现代艺术创作灵感的源泉的丰富与发展。“抽象艺术的意义仍是艺术家利用消极题材的直接表达，而不必像往常那样，需要从美丽或适于绘画的形式的外表世界来求得绘画的媒介。”8随着现代艺术发展的不断进步，对于康定斯基和蒙德里安的创作手法和创作学习有了更大的追求以及思想方面的升华。这种升华需要借助美丽和具体的外表来实现，绘画媒介的传承，也需要借助创作者自身在思想层面的解放和观念审美方面的表达来实现绘画艺术形式与功能的统一，从而对整体的艺术表现形式实现新的建构与解读。

注释

1 宗白华译:《西方美术名著译》,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5。

2 壹立译:《康定斯基文论与作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30。

3 [法]米歇尔·瑟福著,王昭仁译:《抽象派绘画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37。

4 [法]米歇尔·瑟福著,王昭仁译:《抽象派绘画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38。

5 壹立译:《康定斯基文论与作品》,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25。

6 徐沛君编著:《蒙德里安论艺术》,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24。

7 [法]米歇尔·瑟福著,王昭仁译《抽象派绘画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22。

8 何广政:《蒙德里安》,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