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兴会的重要历史地位

◆周烨（长沙）

华兴会是中国国内第一个革命团体， 华兴会第一次将国内革命志士聚集和组织起来，提出革命纲领，宣传民主革命思想，策划武装起义。章士钊在《沈荩》一文中说过：“吾闻之，在海外谈革命者万人，不如在本国谈革命者得十人；在租界谈革命者千人，不如在内地实行革命者得一人。”意思是说，在海外、在租界高谈阔论空喊革命的人哪怕成千上万，其作用还不如在内地从事革命实践的一个人作用大。华兴会和长沙起义，时间虽然短促，起义亦未发而败，但对于全国的革命进程，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民族民主革命的开始。

一、华兴会的介绍

1903年黄兴等一批革命留学生归国策划革命，6月黄兴抵达上海，见到长沙明德学堂监督胡元倓，即应胡元倓之请，主持明德学堂速成师范班。黄兴邀请张继来任历史教员，吴禄贞、李书城应邀来湘小住，陈天华、宋教仁等也应约先后来长。他们以明德学堂为基地，进行革命宣传，发展革命力量。黄兴在明德执教期间，充当教习的不少是留日回国、倾向革命的人，他们充分利用了教师的身份，向学生灌输革命思想，又大量翻印《警世钟》《猛回头》《革命军》等革命书籍，散发广布军商各界，还与社会上的一些进步知识分子取得了广泛联系，使许多人萌发了革命思想，为华兴会的成立提供了良好的群众基础。

1903年11月4日，黄兴借庆祝三十寿辰为名，邀集革命同志十二人，在长沙保甲局巷彭渊恂宅举行秘密会议。会上，决定建立反清革命团体华兴会，以“兴办矿业”为名，计划集股100万元为开矿资本，实际上是用“矿业”二字代表“革命”，对外则称 “华兴公司”，以半公开的形式开展活动。规定公司的任务是“兴办矿业”，入会者都说成入股，“股票”即会员证，并巧妙地以“同心扑满，当面算清”这两句生意人行话作为革命口号。1904年2月15日（癸卯年除夕），在长沙龙璋的西园寓所，华兴会借聚宴之机举行成立大会，省内外100多人参加。黄兴被推举为会长，宋教仁、刘揆一为副会长。会后，华兴会建立了相当庞大的组织系统，总机关“华兴公司”设在长沙南门外。在小吴门正街设立东文讲习所，借教授日语、算学为名，培训会员和做联络据点；又在东街设立作民译社，“以讲求实学，翻译新书为宗旨”，作为宣传和联络机关。此外，在醴陵设立渌江学堂，刘揆一任监督，侧重联络会党；周震鳞联络文武学堂的教师和学生等。许多会员分赴其它各府、县开展活动。华兴会是湖南革命运动的中心。省外在武昌设华兴会湖北支部，在上海设爱国协会，使得华兴会活动远远超出一省范围。黄兴更热衷于湖北，促成革命团体科学补习所成立后，黄兴亲往联系，商定湘省发难，湖北响应。华兴会先后有五百多人加入，绝大多数是从日本留学归来和在国内各学堂肄业的进步知识分子，他们构成了华兴会的领导层。华兴会会员又分别在湖南、上海、东京等地创办了“同仇会”“黄汉会”“爱国协会”“革命同志会”“新华会”“十人会”等外围组织，成为当时中国内部各省最有影响力的反清组织，会众号称十万。

二、华兴会领导的长沙起义

华兴会成立后积极筹划武装起义，黄兴把自己长沙祖产两千亩地和三十亩的庄园变卖，彭渊恂、刘揆一、柳聘农、张斗枢等也踊跃出资，共筹得两万三千余两白银，以用于运动新军、联络会党购买枪械。

1904年春，黄兴与刘揆一冒雪到湘潭矿山的一个岩洞中与哥老会首领马福益会晤。成功地说服马福益参加反清革命，率会党助攻。湖南布置就绪后，他又派陈天华、姚宏业去江西游说巡防营统领湖南老乡廖名缙，杨笃生、章士钊被派往上海组建的爱国协会（蔡元培、陈独秀、蔡锷等均秘密加盟）为外围组织，招邀江浙志士策应（黄兴之谋，又曾“预告蔡元培，欲浙江协约共起，元培以告<陶>成章，成章即偕魏兰、魏毓洋等赴嘉兴会龚宝铨、范拱薇等商进行方略，议既定，复至杭州，趋兰溪、金华布置一切，拟告长沙期约三日起事”），派周维桢和张荣楣去四川联络会党，还通过东京浙学会与陶成章、敖嘉熊等取得联系。黄兴特别重视湖北，胡瑛和宋教仁被派往武昌，建立起华兴会支部，积极结纳当地同志，运动新军，为实行黄兴的革命计划，还参与组建了科学补习所。黄兴到上海购买武器弹药后，1904年七八月份到了武昌，受到科学补习所的热烈欢迎，双方约定由湖南发难，湖北响应。科学补习所还确定了行刺计划，只待长沙发难，就立即行动，由王汉行刺湖广总督张之洞，易本羲行刺鄂军首领张彪。黄兴编组了各路义军，自任主帅，刘揆一、马福益为副总指挥。主攻长沙的任务由倾向革命的武备学堂学生联络新旧各军为主，哥老会众为辅。城外分五路（浏阳、醴陵、衡州、常德、岳州和宝庆）响应，由华兴会派遣指挥与监军，会同向长沙进攻。9月25日，浏阳普集市沿例开牛马交易大会，赶集者数万人。黄兴派刘揆一、陈天华赶去与马福益秘密会见，议定大批军械运到后，即提前举义。城南书院山长王先谦一直窥伺着新学界的动向，华兴公司成立后即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华兴会员在无意中走漏消息，被王门生侦知，王先谦急向巡抚告密，官厅侦探又结识了会党成员，赚得实情，即在醴陵车站将之捕送省会，长沙起义计划被和盘托出。清兵大举出动，黄兴正在侍郎龙湛霖家中议事，龙慨然藏宾，其子绂瑞并亲往学堂将华兴公司的文件取出销毁。黄兴转移到吉祥巷圣公会，由教士黄吉亭等掩护，剃掉了“黄帝”式的胡须，乔装改扮潜出长沙，逃往上海，刘揆一、马福益等也相继逃亡，华兴会的首次武装起义就此流产。因为组织不够严密，纪律性也不强，许多活动处于半公开状态，哥老会人员更缺乏斗争训练，起义的失败也就在所难免。此后黄兴等华兴会领导人和骨干分子先至上海，图谋在武昌、南京等地再谋起事。因万福华枪击王之春案发生，黄兴等被牵连入狱，后虽释出，但已无法继续在国内活动，于年底出走日本。

三、华兴会的历史意义

1.国内第一个革命团体，成立之初就明确了革命目标、策略

华兴会是中国国内第一个革命团体，是当时不限一地（外围组织和活动遍及湖北、上海、江西、四川等地，直到日本）、规模最大（会众在10万以上）和影响最大的革命组织（政党）；是同盟会成立入会人数最多、重要骨干最多的革命组织（1905年7月30日同盟会筹备会上，参会79人，其中湖南20人，据同盟会最初两年名册共有会员979人，其中湖南158人）。

革命目标与宗旨：

“倾覆北京首都，建瓴以临海内”“驱逐鞑虏，复兴中华”。

革命性质：

国民革命。

斗争方式：

武装斗争。“炸药”“引火”“发难”“应援”。

革命主力：

“革命思想日见发达”的军学界、“潜移默化”的市民和“同一排满宗旨”的洪会党人。

革命先锋队：

“待吾辈引火线而后燃”的吾辈，即由先觉先进的知识分子为主组成的革命组织华兴会。

革命方法：

审时度势或由会党发难，或由军学界发难，互为声援；“不难取湘省为根据地”，“采取雄踞一省与各省纷起之法”，互为应援。“对于本省、外省各界有机缘者分途运动，俟有成效，再议发难与应援之策。”

2.华兴会发动了被称之为“中国内地革命之先声”的武装起义

华兴会谋划的长沙起义，是第一次由国内革命团体组织的武装起义，被称之为“中国内地革命之先声”，震惊两湖，波及国内外，对于全国武装起义的兴起乃至武昌起义爆发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长沙起义提出了组织反清武装起义的方略，为反清武装起义成功积累了宝贵经验；长沙起义播下了革命的种子，为反清武装起义的兴起创造了有利的条件；长沙起义锻炼了革命党人，为各地组织和发动反清武装起义准备了一批骨干。

3.华兴会产生了多位中国近代史上的著名人物

华兴会湘籍著名会员

黄兴

辛亥革命伟人、中华民国开国元勋，和孙中山并称为“开国二杰”。1903年黄兴创建国内第一个革命团体华兴会。1905年黄兴和孙中山一起创建中国同盟会，孙中山遭到清朝政府的通缉，无法在国内立足，长期流亡海外，因此国内的革命领导与组织发动工作，自中国同盟会成立起，主要是由黄兴主持。在黄兴的领导下，革命志士通过多次武装起义，结束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君主帝制，建立了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

宋教仁

中华民国的主要缔造者，参与起草中国破天荒的《鄂州临时约法草案》和《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组织法》，是中华民国初期第一位倡导内阁制的政治家。他成立了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鼓动湖广新军觉醒，促成了武昌起义。后任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唐绍仪内阁的农林部总长，也是国民党的主要筹建人。

刘揆一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1903年9月在长沙，与黄兴、宋教仁、陈天华、谭人凤及胞弟刘道一等发起组织华兴会。1907年1月加入同盟会，代理东京本部执行部庶务干事，后又代行总理职务，始终拥护孙中山先生。武昌起义爆发，亲临汉口前线任督战员。南京政府成立，任参议院议员。1912年8月，担任陆征祥内阁工商总长。解放后被聘为湖南省军政委员会顾问，多次与毛泽东主席书信往来。

陈天华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华兴会创始人之一、中国同盟会会员，清末的革命烈士。陈天华是同盟会重要发起人、组建者之一，被选为书记，参与拟定《中国同盟会总章》，又任同盟会机关报《民报》编辑，为主要撰稿人。先后写《猛回头》和《警世钟》两书，以血泪之声，深刻揭露帝国主义列强侵略中国和清廷卖国投降的种种罪行，风行于世，影响深远，对20世纪初的中国产生过巨大的推动作用。

蒋翊武

中国近代杰出的民主革命家、辛亥革命武昌起义主要组织者和领导者、中华民国开国元勋。辛亥革命前夕曾任武汉文学社社长，主办《大江报》等报刊。1911年任蒋翊武武昌首义总指挥，1913年在广西进行反袁世凯的活动，被亲袁广西军阀逮捕并杀害，被孙中山誉为中华民国“开国元勋”。

杨毓麟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1902年4月，杨毓麟东渡日本留学，入早稻田大学。1903年，杨毓麟与黄兴等人组织横滨暗杀团，研制炸弹。杨毓麟后由日本携带炸弹潜赴北京，暗杀慈禧未果。1903年12月，杨毓麟参与组建华兴会的筹备工作。1906年华兴会合并入中国同盟会。12月4日，萍浏醴起义爆发，杨毓麟准备在上海响应，但未能如愿。1909年，杨毓麟赴英国苏格兰爱伯汀大学读书，同时担任《民立报》特约通讯员，为国内读者介绍西方各党派的活动情况。

刘道一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1903年加入华兴会。1904年赴日本留学。1905年加入中国同盟会。1906年，刘道一受黄兴委任为萍浏醴起义领导人。刘道一因在长沙、衡山等地运动新军、筹集军火，由于引起清政府注意遂从衡山返长沙，途中被清军逮捕。面对严刑拷问，刘道一怒斥道：“士可杀，不可辱，死即死耳！”1906年12月31日，刘道一在长沙浏阳门外从容就义，年仅22岁。

刘复基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1904年加入华兴会，发动长沙起义。1906年回国，运销《民报》。1909年赴上海创《竞业旬报》，后至武汉主办《商务报》，宣传革命思想。1911年夏文学社与共进会联合任临时总司令部参议。

谭人凤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同盟会早期会员和重要骨干、中部同盟会主要负责人，在武昌首义起了重要作用。

周震鳞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教育家，华兴会元老之一，湖南和平解放的功臣。1905年，周震鳞在长沙创办宁乡师范时，破格免试招录徐特立就读，所以被毛泽东尊称为“祖师”。解放后，毛泽东力邀并批示湖南省委，请他们派人护送周震鳞进京，但他不愿为官只选择在北京定居。

仇鳌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1904年在东京参加华兴会，1905年转为同盟会会员。1917年仇鳌任湖南交涉署外交司司长，主持船山学社。1921年，毛泽东、李维汉等在船山学社内创办自修大学缺少资金，仇筹集几千银元资助。仇鳌后来干脆将船山学社和自修大学交由毛泽东等人打理。1926年仇鳌主持《国民日报》，聘谢觉哉、龚饮冰等为主笔，推动了革命斗争和农民运动的发展。解放后，毛泽东亲自邀请仇鳌北上。1949年12月，毛泽东设家宴为他洗尘敬酒时说：“早年我们在长沙闹革命，亦山（仇鳌字）先生赞助最力，对我们的革命是帮了大忙的。”

覃振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孙中山后期亲信，担任国民党要职。1924年1月20日，广州召开国民党第一次代表大会，覃振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毛泽东等17人当选为候补中央执行委员。茅盾在回忆录中有这样的记述：“毛泽东在国民党上层人士中，与覃振私交最好，就同乡关系、私人交情，除覃而外别无第二人。1945年毛泽东赴重庆谈判。覃振特地宴请毛泽东，且用蒋介石对张学良的背信弃义的事实提醒毛泽东他早日离开。毛泽东亲切地称大他9岁的覃振为‘覃理老’（覃振字理鸣）。”

章士钊

著名民主人士、学者、教育家和政治活动家，曾任上海《苏报》主笔、广东军政府秘书长、南北议和南方代表，解放后任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1920年赴法勤工俭学运动中，毛泽东、蔡和森持杨昌济手书拜见章士钊求资助，章当即以两万元巨款相赠，毛以一部分资助赴法学生，一部分用于湖南的革命活动。1956年春天，毛泽东委托章士钊转去一封中共中央致蒋介石的信，信中提出了和平解放台湾的具体办法。

唐群英

中国近代民主革命家、教育家。她是中国女权运动的创始人，为中国妇女解放做出了卓越贡献。她也是亚洲最早发起女子参政运动的领导人。

林伯渠

著名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教育家，党和国家重要领导人，中共五老之一。林伯渠早年追随宋教仁，加入了华兴会。1905年8月，又经黄兴和宋教仁介绍，加入同盟会。1921年经李大钊和陈独秀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新中国成立后，林伯渠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秘书长，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一、二届副委员长。

华兴会的非湘省籍著名会员

华兴会是一个全国性的革命团体，其中有湘籍志士，也有不少的外省籍人士参加，如直隶张继，安徽陈独秀，江西彭素民，广东苏曼殊，福建翁巩、林白水，浙江王正江，江苏秦毓鎏、赵声，湖北吴禄贞、李书城、李步青、周维桢、金华祝、曹亚伯等，多为著名革命志士。时在明德学堂教书的周震鳞曾回忆：“各省的革命党人，来明德、经正任教的日多，参加和赞助华兴会的秘密革命活动，从而与各省革命党人取得联系。”他们参加华兴会以后，回到原籍，又成为各地革命的首领。

华兴会是近代国内第一个革命团体，他的目的是推翻帝制，建立民主自由的国家。华兴会的成立和起义，开内地革命之先声，培养了一大批进步青年，使民主共和制度深入人心，推动了内地革命运动的蓬勃发展，推动国内地其他革命团体的建立，并对同盟会的组建、发展和成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习近平总书记在参观《复兴之路》展览时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是中华民族近代以来最伟大的梦想。”华兴会正是为实现这个梦想而奋斗的国内第一个革命团体，他为中国民族民主革命打下了最坚实基础，他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开始，他在中国民主革命中占有重要的历史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