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石在中国画中的表现研究
——以陈洪绶绘画为例
2021-12-01杨懿玲
杨懿玲
一、陈洪绶高古寂历的石世界
在陈洪绶的绘画艺术中,始终不变地追求高古格调,因当时他正处在极其痛苦的现实环境之中,“生”与“死”是他时常思考的问题,“偷生始学无生法”,陈洪绶所说的“无生法”就指传统文化中的解脱之法、超越之法,他想要在多变的世界中追寻超越生死之法,所以便创造了其艺术中的高古之境。高古境界是为超越时间、空间,使人的精神得以解放,高古并非面向过去、逃避当下,而是对古今、生死、雅俗的超越,返璞归真、得以永恒。
千年万年的石、易坏却又“不坏”的芭蕉、锈迹斑斑的铜器、苍老蜿蜒的枯藤古树,都是陈洪绶绘画作品中常见的“道具”,他用这些“道具”创造了高古寂历的艺术境界。石本身具有不变性,而人的生命易变,人与石相对,表现人对生命价值的思考。石的永恒正合陈洪绶对“超越生死之法”的思考,在其晚年的绘画作品中大量出现对太湖石的描绘,将易变的人与永恒的石放于一处,对生死与永恒进行审视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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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画中石的内涵
(一)石的不变性
宋代郭熙在《林泉高致集》中有说:“石者,天地之骨也,骨贵坚深而不浅露”,石头坚硬、朴拙,有永恒不变之意,石头的内里似乎蕴含了强大的智慧与力量。古人也说:“山无石不奇,水无石不清,园无石不秀,室无石不雅”,古人爱石,随处皆可见到石头,他们玩石、赏石正是想领悟亘古不变的石头中的深意,得到精神上的超脱。大自然雕琢的太湖石给画家带来思考,画家们将石作为自我生命的象征,在作品中寄托自我的情感表达不同个性,并用不同的表现手法表达不同的体悟与思考。在陈洪绶的作品中,我们就可以体悟到《长物志》中的“石令人古”,这里的“古”指石的不变性,在老莲的作品中,嶙峋叠立的太湖石便表达了岁月绵延之意。
(二)石的自然性
“瘦”的造型使太湖石显得独立高标,孤迥特立,有野鹤闲云之情,但无萎靡柔弱之态,超然物表,不落凡尘,如同智者的象征。正如文人画在色彩和水墨上,更注重水墨的运用,“运墨而五色具”,黑白相应,自出性灵,以清雅滋润之效,给人诗意的境界。因此,对于太湖石,抛肥腴而取其“瘦”,是中国艺术审美情趣的独特之处。
三、太湖石本身造型的艺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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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即空隙、通透、活络,与窒塞相对,太湖石上有大小形状不一的孔洞,孔隙贯通上下,灵气贯通,交融贯彻。“瘦漏生奇,玲珑生巧”中国文化视天地自然为生命,倡导“天人合一”的终极宇宙观、生命观,“万物并作”“生生之为易”而成盎然的生命空间。由此可见,太湖石之“漏”,即彼此贯通融合,通透活络而得生生不息。从太湖石作品中都可以看出,太湖石的“漏”生动、灵气、有趣,充满了留白和伸展的美感,若缺少了“漏”之美,画面就显得“塞”,呆板而失去生气,木讷而缺少灵性。
(一)瘦之形
太湖石的“皱”,指其凹凸不平、起伏变化、明暗多变,太湖石起伏形成褶皱富有生动的形态美,能表现出石头不同的质感与肌理的美感,这些纹理是自然形成的,曲折变化,耐人寻味。朱良志先生在《曲院风荷》中提出:“假山中含有水的魂魄,山石是硬的,有皱即有水的柔骨。如冠云峰之皱,一峰突起,孤立泽畔,其皱似乎为波光水影长期折射而成,其影倒影水中,更与水中波纹融为一体,奇妙无穷。”石之“皱”如水的起伏,富有节奏感,还象征着文人的思想、情操、修养及处世为人之道。艺术家可以通过石寄托一时的情思,捕捉稍纵即逝的艺术灵感。
太湖石本身的外形与质感就具有艺术性,其纹理、孔洞、起伏与质感,浑然天成,本身就像一幅国画。在形态上,太湖石有曲线、有直线,转角有柔和、有尖锐,表面有凹、有凸,变化起伏,具有韵律感与立体感,其外部线条天然的律动与节奏极其适合入画。在质地上,太湖石也是多变的,有粗糙与光滑之不同。它变化多端的外形,使它在绘画构图中具有独特性,即可单独成画,也可与其他物象一起出现在画面。
中国画家的“求真”分为物理的“真”与本质的“真”,物理的“真”是绘画的写实性,是将被自然激发出的感动,通过对具体物像的描绘以表达出来。本质的“真”是指“意”与“神”,是精神层面的触动,不可言说的真,心灵的描绘,也就是朱景玄在《画断》提出的“万类由心”。主观精神与客观面貌可以有所侧重,但不应偏废。中国人尊崇自然赞美自然,是以一种审美的、诗意的眼光去看待的,希望与自然融合以达和谐,取于自然而高于自然。中国画也始终追求“自然而然”,即事物本来的样子。而石头最强调的是自然性,石头最大的特征就是因为纯天然的形态,不经任何雕琢的艺术感,这便是文人画家爱石的原因,文人画家画石、咏石,正是对理想人格的向往。
(二)漏之灵
太湖石是大自然创造的艺术品,具有天然的美,它的精神内涵与其形态可以让画家产生艺术创作的灵感,画家给予太湖石另一层含义,再根据画面需要对太湖石形象再塑造,通过对太湖石的描绘表达画家的人生理想与情感。这便是从“以形生神”到“以形传神”的过程。自古人们对石便有“瘦漏皱透丑怪”的造型标准,米芾也曾用“瘦、漏、透、皱”四美来评价太湖石,这些词不仅为太湖石赋予了生命精神,也影射了中国文化艺术的博大精深。
(三)皱之变
所谓“瘦”,指太湖石形态优雅、玲珑多孔,形态富有曲线美,变化丰富又不臃肿。在中国古典文化和审美传统中,自李唐一朝后,皆以瘦为至极。“瘦”即是去除炫目色彩后的清淡之风,太湖石以“瘦”为美,不仅因为造型上的“瘦”更富有优雅精干之美,还因为“瘦”的形态美感充满了超然的寓意与文人的思想情感。
第三,受到人力、经费以及调研时间的限制,本文访谈与问卷调查样本数量不足,而本文的假设基于访谈结果,因此可能降低研究的客观性,并且影响后期数据进行定量分析的真实效果。
(四)透之润
“透”,是指太湖石明晰而灵动,轮廓丰富而多变,精致、细腻、富有诗意,光洒在石之上,给人干净、温润细腻、玲珑剔透之感。石的“透”还表现在石的纹理贯通,所谓“纹理纵横,笼络起稳”。中国艺术文化的审美精神中,多讲求委婉清澈、意会而不可言传之境,从古至今文人们始终通过石头的透、润来表现自己对理想世界、高尚人格的追求。在喻慧的作品中,整体意境,充满“透”之精神,“纹理纵横,笼络起稳”而又在“似与非似”之间,太湖石如玉般温润、细腻,扣之铿然。这便是画家在对太湖石细细欣赏、观察之后的再创造,通过对太湖石的描绘表现心中所想。
(五)丑之拙、怪之奇
“丑”与“美”相对,但“丑”并非真的丑,不是世俗所爱的精致、细腻之美,而是传统哲学中所追崇的古拙、自然之美。怪石、丑石是传统中国画中常见的题材,中国文人赏怪石、品怪石、画怪石,通过怪石寄托情思,在“丑”“怪”之中,体会升华的崇高的美感。王水清教授说过:“怪石题材的审美价值,体现在它们引发的相应悲剧情感的美”。亦怪亦俊,不辨美丑。
苏轼在《枯木怪石图》中将石头描绘为古怪、混沌之状,形状怪异、不似一物。竹枝似一股盘郁之气,从怪石这端盘旋而进,渐快、渐强、渐壮大,使石头变形,突破丑石。米芾评价其“枝干虬屈无端,石皴硬,亦怪怪奇奇无端,如其胸中蟠郁也”。怪石与枯木,都表达了苏轼心中郁结。
四、太湖石在绘画构图中的作用
构图是实现画面整体效果的关键,构图可以将画家的意图最直观地表现出来,使得观众立即感受到艺术的感染力与画家的情感。工笔画构图最主要的是处理画面中各种物象的前后、疏密、主次、藏漏、虚实等关系,并通过反复地推敲、组织,创造出独特的有意味的构图形式。而形态各异的太湖石不仅本身造型具有艺术性,能够引起画家艺术创作的灵感,它在画面中,也对画面构图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1)间隔物体,增加层次。在画面中太湖石可以起到类似屏风的间隔作用,让画面有前、中、后的丰富层次,太湖石与屏风不同,它有多变的外形和小孔,在间隔物体时,有更多的变化与趣味,在挡与不挡之间,增加画面的节奏与韵律。在陈洪绶的《罗汉图》中可以清晰看出太湖石在绘画构图中的这点作用,前面的孩童构成画面前景,罗汉在画面中处于中景,太湖石将罗汉与竹子间隔开,使得淡墨的竹在画面中成为后景,画面形成前、中、后景的排布,画面更有节奏感与层次感,天然的外形与小孔,又让画面不嫌呆板更加丰富。(2)添加画面重色,维持画面构图的平衡。太湖石颜色普遍偏深,给画面添加重色部分,与画面其他颜色构成有节奏的构图。陈洪绶的《罗汉图》中,太湖石的重色与画面前景的重色相呼应,形成“S”形的构图。《吟梅图》中,石头的重色与画面其余的重色构成“C”形构图。太湖石也可以在构图中作为主要的重色,让画面有最深的颜色,使作品沉稳不单薄,中国画作品中常见有太湖石与题字分别在画面的两侧,画面得以平衡。(3)独特质感,坚硬与柔美的融合。清代张潮《幽梦影》中有说:“梅边之石宜古,松下之石宜拙,竹旁之石宜瘦,盆内之石宜巧。”不同的物体,要与不同质感的石头搭配,石头质感的独特与多样,使其可以与很多物体组合,并呈现出不同的画面效果。陈洪绶的《荷花鸳鸯图轴》中,太湖石轮廓勾勒以中锋为主、侧锋辅之,皴染、罩染结合,塑造出坚硬质感。坚硬的太湖石背后是柔美的荷花、荷叶,石的线条硬朗,荷花、荷叶线条优美;石颜色厚重,荷花、荷叶颜色淡雅,两者融合在一起,方圆结合、刚柔并济。(4)独特的外形丰富画面。石有瘦、漏、皱、透、丑、怪等不同的造型,在画面中既可以是主体也可以是配景,作为主体,在画面中是独立丰富的形象;作为配景,又能充实画面。陈洪绶的《罗汉图》,太湖石上多孔,有“漏”的美感,画面透气更加生动,并且使得画中前后物体彼此相通。太湖石独特的造型也使得画面有了前后的层次关系,画面整体更加丰富,其外形的变化也使构图更有趣味与韵律。
五、结语
艺术家带着自己特殊的敏感性对客观太湖石的本质进行思考,在造型和构图上不断考究,并用自己的表达方式描绘太湖石。从太湖石中,我们既可以读出生命的盎然不息,品味中国文化艺术的博大精深,也可以体悟艺术家的感受以及宇宙心灵的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