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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的文化生态与文化业态

2021-12-01李向民

关键词:业态生态文化

李向民,杨 昆

(1.南京艺术学院校长办公室,江苏 南京 210000;2.南京财经大学营销与物流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新时代是正在崛起的精神经济时代。 精神经济赋予了文化生态活力,创造了新的文化生态平衡,开辟了新兴文化业态,为文化产业的可持续发展注入了新的精神内涵。 在经济转型升级中,文化产业的高质量发展将成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重要的增长极。 在精神经济理论中,文化创意作为第一原生驱动力对整个经济发展具有推动作用,随着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生产力得到迅速发展,社会“闲暇”增多,人类渐渐步入一种相对高级的生活状态,逐步追求精神文化含量更高的财富[1]。如今,我们正迎来新时代下文化生态的重构和文化业态的创新的重大历史机遇。

一、新时代的文化生态系统

随着政治、经济、社会等外部环境的变化,新时代的外部动力和能量流入使得文化生态原来的平衡被打破,文化生态的内核和运行规律也发生改变,建立了新的文化生态平衡。

(一)文化生态系统的内涵

文化生态是将人类生存发展的文化与自然环境和社会组织环境相结合,用统一、整体的观点去研究文化产生的规律,即将生态学的研究方法运用到文化学、社会学系统中,重点关注人类行为与生态环境的适应性问题,文化作为人与自然相处的媒介,构建出社会结构、政治制度等[2]。 最早将生态学理论运用到文化体系中的是日本学者梅棹忠夫,他提出的“文明的生态史观”用生态学概念解释战后的世界[3]。 本文研究的文化生态系统是从文化的视角出发,解析在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积累存续的文化资源在新时代中的传承、发展及其价值体现。 文化生态其实是在某个相对独立的文化系统或者文化体内,在多元文化共生的语境下,各种文化元素和形态呈现出的相互关系。 文化生态系统包含基本底色、内部结构和作用机理。 同时,文化生态还与政治生态、经济生态、社会生态和自然生态相互关联、互相影响和作用,科技在此过程中也起着显著作用,因此文化生态是社会变迁和进化的重要因素。随着新时代精神文化对社会发展的影响越发显著,文化生态赋能文化业态更加直接有效。

文明是具有统一价值观、世界观的文化集群。当代世界的主要文明类型包括西方新教文明、东方儒家文明、伊斯兰文明、共产主义文明等。 各种文明之间相互碰撞、融合,形成一些包容度较高的文明类型,如中华文明、印度文明、法国文明等。 文化生态包含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是文明的表现形式和载体,同时也承载了文明的内核。 具体表现为:

1.文化生态的样式很大程度上表现为民主的、专制的、保守的、自由的等意识形态类型。文化生态与政治生态相互影响,在一元政治体制下,主流意识形态往往比较强势,统领整个社会的文化。 以中国历史为例,从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秦始皇时期的焚书坑儒到汉武帝时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等等,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力非常深远。 在多元政治体制下,文化生态也呈现多元化,不同的价值观之间相互碰撞,竞争共存,各种亚文化类型层出不穷。 在政治相对稳定、外部环境宽松的情况下,文化生态也相对多元宽松;在政治不稳定、面临外部威胁时,文化生态则容易趋紧。

2.主流意识形态更迭。 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体现为人们对社会的系统认知、追求和思考。 主流意识形态形成后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具有动态性,随着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变化而不断发展。 社会经济的迅速发展引起人与人之间的行为方式、物质条件、生活习惯等方面产生变化,这些变化进而影响到人们的思想观念和对事物认知的转变,逐步构成了社会的主流价值观。 如资本主义的新教伦理、哥白尼日心说等开始被认为是一种异端邪说,但最终成为主流意识形态被广泛接受。 主流意识形态更迭的基础在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推动了经济体制的变革、社会结构的变动和价值观念的转变。 新时代下中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根本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其建立在国内社会基本矛盾发生深刻变化、国际形势面临前所未有的大变局的基础之上,具有时代的创新性、先进性和发展性,是引领中国社会高质量发展的思想明灯。

3.文化的代际更迭。 前浪和后浪,实际上是文化生态代际更迭。正如阿尔弗里德·克鲁伯(Alfred Kroeber)所言,生物的进化是一个替代的过程,而文化的进化则是一个不断增加和积累的过程[4]。 在此基础上产生了文化进化论、文化相对论等不同观点,争论文化积累发展后的趋势问题。 文化生态代际更迭很好地解决了二者之间的矛盾。世系的形成基于亲属群对生产要素的占有和分配,其形成过程也可以很好地解释文化生态的代际发展[5]。 前浪和后浪所形成的代际关系,产生于不同年龄层次的人群之间的鸿沟,而这个鸿沟则体现出各个群体的道德观念、行为方式、思维模式、生活习惯等方面的差异。 在文化积累变迁的发展趋势中,代际更迭意味着文化进程的发展和推移,是文化生态系统持续发展、焕发生态活力的重要原因。 新时代是精神经济与物质经济并行并重的时代,精神文化产品的消费比重逐步上升,文化的代际更迭速度明显加快,新的文化业态层出不穷,对主流价值观的传播方式产生极大影响,如何将主流价值观与新型文化业态相结合,是保持文化生态相对稳定的重大课题。

(二)文化生态的结构和层次

文化生态包括各文化主体及其相互关系和外部环境。 文化主体包括主流文化、非主流文化和对立面文化。 文化生态的外部环境包括政治形态、社会结构、自然地理、经济环境,以及外围文化的竞争、渗透和交融等。 文化内核或者核心价值观往往是比较抽象的,表现为某种态度、倾向等,其需要通过一些喜闻乐见的方式,也就是文化艺术业态来展现和传播。 文化业态是文化的载体,是文化内容的表现形式,在不同历史时期,由于科技水平的不同,文化载体也会越来越丰富。 历史上,社会主流价值观主要通过戏剧影视、童话故事、游戏动漫、舞蹈绘画等受众乐于接受的艺术形式表现出来,比如《弟子规》、《三字经》、各类戏剧、梵蒂冈西斯廷教堂壁画、乐山大佛等。 文化的影响又取决于技术。 电影技术所产生的视听效果,形成人们对技术的膜拜,更增强了对其内容的信奉和接受。 100 多年来,电影工业的惊人发展,尤其是数字技术的突飞猛进,使得电影一直是文化传播、文化输出的先锋。 当人们被各类炫酷的画面镜头所打动和迷惑的时候,也为其中的文化所陶醉。

主流价值观或者核心价值观是时代的主旋律和最强音。 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意识形态的核心,只有在传播中才有价值。 得不到传播的,就是苍白的、无效的。 核心价值观,即主流意识形态,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和承载。传统的比较成熟的如诗歌、戏剧、小说、评书等,后来又有电影、电视剧、动画,发展至今,出现了网络游戏、短视频等。 在新时代的今天,我们高举马克思主义的旗帜,但真正能读原著的人并不多,如何将经典原理通俗易懂地在大众中进行传播,尤其是对年轻人进行深入有效的传达,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现实问题。 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所说,“青少年教育最重要的是教给他们正确的思想,引导他们走正路。”“学校要把德育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努力做到每一堂课不仅传播知识、而且传播美德,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种子在学生们心中生根发芽。 ”

主流文化的影响力其实就是主流文化对接文化业态形成健康稳定的文化机体的能力,从而能弘扬主流文化、渗透亚文化、压制反主流文化。 主流价值观承载的方式和载体差别很大。任何文化体中都有一些非主流的亚文化,如CULT 电影中常常反映出来的是消极、对立甚至颓废的情绪,或者说当今的“丧文化”。 除此之外,对立面文化也是整个文化生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1950 年大卫·雷斯曼(David Riesman)提出大众文化和亚文化的差别,并且将亚文化诠释为具有颠覆精神的文化。主流文化不仅影响和渗透亚文化,而且还会受到亚文化的反作用。正如雷斯曼所说,大众是“消极地接受了商业所给予的风格和价值”的人,而次文化则“积极地寻求一种小众的风格(在当时为热爵士乐)”。于是“听众……操控了产品(因此也操控了生产者),就如同产品操控了听众一般”[6]。亚文化的代际更迭也会导致主流文化的载体和文化业态发生更替,一些主流文化随着其拥趸的老去和离开而退出历史舞台。如评弹、戏曲、红歌。 而一些非主流的文化如动漫、游戏,随着其粉丝逐步成年,成为社会主流。

文化内核的传播能力和传播效果决定了独立文化体的文化安全水平。 文化内核如果不能得到有效传播,外来文化就如同外来物种一样,会迅速侵占文化体的精神空缺,乘虚而入,野蛮生长,直至取代文化体固有的原生文化内核,架空主流意识形态。 例如,建国初期,苏俄文化通过文学小说、流行歌曲、舞蹈表演等艺术形式对那时候的一代人影响深远,是许多人至今的青春回忆。 当代社会,美国通过好莱坞电影、美剧、漫画等多种方式向世界传播其价值观,其传播力和影响力较大,特别是对年轻人影响较深。 在亚洲,日韩等国的日剧、韩剧、动漫、游戏等艺术形式对中国年轻人的影响也不可小觑,吸引了许多年轻人因此而学习日语、韩语,带动了日韩等国的旅游产业。 韩国对电视剧的国际传播十分重视,提高到国家战略层面。

文化内核的思想在晚清时期就受到大家重视。当时的思想家往往把道与器相分离,以为可以只取其器用,而能坚守儒家文化传统,形成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格局。 但事实上,西学承载的不仅是工业革命的技术创新,还包括资本主义新教伦理,还与工人阶级的崛起密切相连。 上升社会阶层的意识形态终归会成为主流意识形态。 中国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很难长久立足,其原因就在于上有儒家封建文化的压制,下有无产阶级先进文化的冲顶,注定了中国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只能是昙花一现。

文化自信是文化安全的基石。 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和社会主义文化的信念和坚持,是我们抵御外来文化侵蚀的最大法宝。 思想和价值观念是文化的灵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集中体现,是凝聚中国力量的思想道德基础。 习近平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植根的文化沃土。”文化自信是道路自信、制度自信、理论自信,也是保护中国文化生态和文化安全的重要的基础和根本。

价值渗透和扩张对于文化安全造成极大威胁。当今世界,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与西方国家的意识形态之争也逐步显现。 文明的冲突的本质是意识形态的冲突。 加上守成大国与新兴大国的修昔底德陷阱,多重矛盾叠加,将注定这场斗争会是十分惨烈的决战。 以美国为首的五眼联盟与融合了共产主义与东方儒家思想的中国意识形态的斗争,将会是全方位的。 这实质是国际话语权之争,具体表现为国际传播体系的争夺和文化内容的较量。中国文化走出去面临诸多问题,甚至包括孔子学院的更名,都提醒我们,中国文化走出去不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一个全局性战略问题,更是文化安全的要求。 这也是在WTO 谈判中,法国等国坚持文化例外原则的根本原因。文化多样性的形成总是和文化扩张相对立、和斗争联系在一起的。

(三)文化生态生长机制

文化生态具有自觉成长机制。 文化生态系统本身是开放的、均衡的系统,具有自我成长和调节能力。 因此,稳定均衡状态下的文化生态系统,一旦遇到外界环境的变化,对原有的文化生态系统产生由外及内的冲击,文化生态系统会因此而进行自觉地调整和成长,从而对外部环境的变化产生适应性,形成新的平衡。 但若文化内核产生变化,则文化生态会由内而外进行改变,是一种彻底的革命。

文化生态具有稳定性。 当人类对自然环境和社会组织环境的改造发展到一定阶段后,人类的文明与政治、经济、社会发展之间形成和谐发展的关系,即达到文化生态的平衡。 构成文化生态的文化内核和外部环境的平衡需要长期的积累和进化,平衡一旦形成,就具有时间和空间的适应性和稳定性,难以被打破。 平衡的文化生态系统有助于促进社会发展,创造出更多的社会物质和精神财富。 不均衡的文化生态系统则会引起人类对自然环境或社会组织环境等不均衡因素的改造,从而达到一种均衡的状态[7]。 文化生态的稳定与政治生态的稳定互相支撑。 中国两千年的封建社会,尽管朝代更迭,甚至外族入侵,最终都皈依儒家文化道统。 这也引发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即道统与法统的平衡。 无论是当年北魏孝文帝尊孔汉化、禁说胡语,还是耶律楚材劝说成吉思汗接受汉文化,乃至清人入关后采取的一系列汉化举措,无不说明,华夏文明的巨大文化惯性远比政治上的颠覆与革命更具影响力。

文化生态系统中,除了价值观相对性外,是否还存在绝对性的价值观? 这种绝对性在文化生命体,或者文化独立体中扮演何种作用,是值得研究的问题。 回顾历史,各国都会遵循人类的一些共同精神家园。 比如尊老爱幼、扶助弱者、歌颂爱情、诚实守信、与人为善、打抱不平。各国的神话传说都反映了这样的精神,无论是荷马史诗、希腊神话、圣经故事,还是中国大禹治水、印度的罗摩衍那,都在传播着同样的人文价值,这也是人类可以跨越国界、跨越种族和肤色进行沟通交流的文化基础。 这种基础价值观,并不是西方所宣称的普世价值,而是真正根植于人类历史记忆深处的共同的真善美。

在国际关系中,文化生态仍然是一个颇有意思的话题。 强国之强,不仅在于军事、经济和政治上的强势,往往同样也体现为文化上的强势。 随着大航海时代的到来,地理大发现也将西方文化传播到新大陆。 那些相对落后的民族文化不可避免地被强势文化所辗压,直至被消灭。 欲灭其国,必灭其史。 这种从文化层面上割断历史是真正的彻底的毁灭。从种族的维度看,物质层面的损失是暂时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血脉尚存,血性还在,就有光复的一天。就这一点而言,即使个体生命牺牲了,民族的共同血脉仍然可以延续,正因为此,陆游才会发出“楚虽三户能亡秦,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的热血呐喊。

文化的影响力和传播力决定了它在文化系统中的地位。 强势文化总是在影响、渗透,直至颠覆原有文化系统,扭转真善美的标准。 强势文化往往具有强大的传播力,另一方面,弱势国家又往往会仰慕强势文化,主动学习和接受强势文化的影响。日本是一个十分典型的例子。 盛唐时期,日本大规模地学习中国文化,除了派遣“遣唐使”来华之外,还迎请鉴真大师东渡,全面接受中华文化。

但是到了鸦片战争之后,随着中国综合国力的下降和工业革命后西方的崛起,日本以福泽谕吉为代表的一些思想家开始认识到“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功利价值。 魏源在南京小卷阿完成的《海国图志》并没有受到应有的重视,却在一衣带水的日本“一石激起千重浪”,唤醒了一直以华为师的日本。1854年美国佩里将军第二次率船到日本时,大思想家吉田松阴不仅没有鼓动民众奋起抵抗,反而暗中拜访佩里将军,并要求佩里带他们到美国,进而周游世界,以增长见识。 遭到拒绝后,他被德川幕府关押。但吉田松阴所提出的“开国攘夷论”与后来福泽谕吉的“脱亚入欧论”成为明治维新的重要思想基础。日本从向东学习,转向学习西方,这反映了近代工业革命之后世界格局发生的重大变化,西方资本主义新教伦理成为世界主流价值观,自由、平等、法治、民主、博爱等价值符号成为强势话语,并且自然地带上了正义的色彩。

(四)亚文化加速迭代

1.逆群体主义的文化生态

新冠疫情导致聚集性文化活动和体验性活动如外出旅游、影院观影、现场球赛等被抑制,但个体文化消费得到鼓励,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逆群体主义的文化生态。 作为群居动物,人类有见面和社交的需求,但疫情的客观原因导致人们越来越脱离集体主义,而倾向个体主义。 这种互动的动机不是来源于外境,而是内心。

文化生态中,亚文化圈是最常见的表现形式,这些亚文化圈还可以分析出无数文化群落,每个文化群落均可凝聚出符合各自文化属性的标志性特点和文化符号。 文化群落的形成建立在对当地历史的了解和认知基础上,根据区域的历史发展脉络和人们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行为习惯,梳理出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 这就需要重新梳理当地文化,通过开展以文化为核心的生产活动,形成新兴的、适应现代人生活方式的文化内核。

抑螺防病林的建设目的就是改善疫区生态环境,形成不利于钉螺滋生或繁殖的微生态系统,减少人畜与钉螺接触的几率,从而起到预防或减少血吸虫病的作用,同时优化林农结构,促进疫区农民增收[14-16]。本文结合抑螺防病林的抑螺效果、生态、社会及经济效益,运用灰色关联分析法对洞庭湖区5个抑螺防病林的经营模式进行综合评价分析。

由于文化圈的差异,大家运用不同的“梗”,相互之间无法找到共同的笑点,有时候,甚至是相互排斥和嫌弃。 代际鸿沟使得两代人越发离散,虽然处于同一空间,地理位置接近,但两代人的思想观念、生活习惯相距甚远,有各自的文化群落,分属不同的文化圈。 文化圈的形成已经打破了区位限制。比如在对待网络游戏和叫外卖的问题上,年轻人与父母之间永远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种代际冲突,一般称为代沟,其实是在社会发展过程中,由于不同文化业态的迭代所引起的。 老一辈认为,从书本上学习的知识更加可靠、可信,认为百度之类的网络知识往往随意、不系统、不准确。 而年轻人则更看中网络知识的丰富性和便捷性。 但是,当主流的中老年一代逐步失去话语权、 教导权的时候,新生代的文化自觉和自主将推动他们所崇尚的亚文化成为主导性的亚文化。 铁臂阿童木的一代、葫芦娃的一代正在被喜洋洋、小猪佩奇的新世代所推走。这种沿袭一方面在传承文化、传承价值观,但又不可避免地打上个人的烙印,具有家庭式的文化色彩。家庭可能是最小的文化群落。 中国古人历来认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具有相同的道理,家风成为社会文明的最小单元,在此基础上的乡规民约,作为地方的行为准则,决定了一个地区的民风。 除此之外,阶层差异、文化差异等也导致形成多种多样的文化圈,文化圈之间相互疏离。

2.逆传播方向的文化生态

在传统的文化生态平衡中,文化价值的传播是具有方向性的,通常是主流文化向非主流文化的传播。 但在科技迅速发展的新时代,人们通过网络环境拥有了随时随地发表个人观点、传播个人价值观的权力。 在网络中发声的不仅仅是主流媒体,存在于B 站、抖音、YouTube 等平台的非主流群体也在时刻发表着自己的声音。每个个人不仅是信息的接受者和消费者,同时也是信息的生产者和传播者,拥有了更广泛的话语权。 个体表达的观点经过网络社会的传播和再加工的过程,逐渐影响到主流媒体的观点。 比如近年来比较流行的汉服圈,主流是95 后的年轻人。汉服圈是属于传统文化生态系统,但其不断地发展融合,形成新的亚文化圈,创新了文化业态。姝影轩和自得琴社是几位年轻人按照自己的兴趣在网络中“玩”出的作品,他们身着传统服饰,用民乐演奏了《空山鸟语》《醉醉鱼,唱唱晚》《牡丹亭》等国风视频,火爆B 站油管;他们还将国风与动漫、手游、影视作品相结合,融入不同文化圈,推出了《哆啦A 梦》《长安十二时辰幻想曲》等独具风格的演奏视频。 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传承传统文化,提升了文化国际化影响力。

二、文化生态对文化业态的赋能转化

(一)文化生态系统是文化业态生存和演化的基础

文化内容创新与业态创新是文化生态圈生命力的重要标志。 活跃的文化生态具有旺盛的文化创新力和感染力、影响力,并且滋养了一批光照千古的文化业态。 如希腊神话、印度佛教、中国唐诗宋词、欧洲油画、美国好莱坞电影等。 在工业革命之前,文化业态的演进相对比较缓慢,以文学、戏剧、歌舞、书画为基本业态的文化长时期占据主导地位。 工业革命后,电影、唱片、电视等逐步取代传统文化业态,催生了文化产业的第一次变革。 当人类社会进入后工业时代,网络与计算机技术的迅猛发展又进一步加速了文化业态与摩尔定律同步加快迭代。

多年以来,中国在科学技术领域一直处于学习者、模仿者和追赶者的地位,文化业态的创新也往往跟在西方国家的后面亦步亦趋。 随着中美关系发生重大变化,国际科教合作与交流受到严重冲击,高科技产品贸易和交流受到严重制约的情况下,如何加强科技自主创新,形成中国自己的核心技术优势成为当务之急。

达·芬奇说,艺术借助科技的翅膀才能高飞。没有科技的创新,文化业态的创新就无法实现。 在美国受到打压的微信、Tik Tok 等深受年轻人喜爱的App,其实都是建立在互联网基础上的中国自主文化业态创新,并且正在引领全球文化业态迭代升级的潮流。

(二)文化生态赋能文化业态的作用机理

文化生态对文化业态的赋能具体体现为精神文化的价值转化,即以新的文化业态为载体,创新主流文化的传播方式,扩展传播渠道,提升传播效率。 新时代中,由于生产力的提升和新兴科学技术的出现,对人们的生活习惯和行为方式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们的主流意识形态的改变影响了文化内核的变化,从而造成文化生态系统的变化,在此作用下,产生了新兴文化业态;新兴文化业态又对人们生活和精神思想产生影响,反过来又构建了文化生态新的平衡。 学习强国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它是架构在4G 网络和大数据、云计算等先进技术基础上的创新实践,其运用最新、最时尚的文化业态,为传播核心价值观、巩固健康的文化生态作出创造性贡献。 文化生态赋能文化业态表现在文化产业将自身打造成一个文化产业链前后互联、横向相连的生态系统,发挥反哺、互联、赋能、共享、共生等生态功能,打通文化产业同传统产业之间的间隔,实现产业的文化化和文化的产业化,进而从传统经济转向精神经济。

文化生态不是仅仅关注某一个文化业态的产值或者某一家文化企业的利润,而是积蓄产业循环和文化资源转化的能量来保证文化生态系统的开放性和可持续发展性,达到整个文化生态系统的多样化平衡,实现文化业态的多样化和价值最大化。文化企业可以通过文化产品和文化服务来传递这种能量,也可以通过企业文化和品牌来展示这种能量。 优质的文化资源将转化为文化生态主体的内核,即文化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文化生态对文化业态的赋能集中体现在产业的文化化和文化的产业化过程中。 文化的产业化是以精神文化为内核缘起,从精神经济向传统产业的主动赋能,例如电影产业、演艺产业、游戏产业等文化业态的形成,都是从文化内容与科技手段、传统产业的融合衍生发展而来,是从创意内核到文化产业的转化过程。产业的文化化是传统经济寻求与精神经济融合共生,例如文化旅游、艺术家联名服饰、创意农业等传统产业的文化升级,均是以传统产业为基础核心、融合入文化精神内涵实现文化产业的升级,是从物质转化到精神的过程。 两种不同的文化产业形成路径发展为以文化精神为内核和以传统生产为内核的不同的文化业态。

(三)新兴文化业态的两种演化方式

两种演化规律并非单独存在,而是会以交叉、叠加的形式共同存在于同一产业或同一产业的不同阶段。 例如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的融合,在前期是简单地将旅游景点打上文化的标签,创作旅游演艺节目、开发旅游衍生品等。 但是在文旅产业发展后期,则是两个产业的深度融合,是将旅游资源转换为文化符号,再将文化符号进行转化,形成文旅IP,开发为一条完整的文化旅游产业链,从而唤起人们的“乡愁”,形成根植在人们心中的文化品牌,使各文化圈的人们都能找到精神归宿,激发起人们的消费兴趣,自觉地形成“流量”,从而带动当地整体经济的发展。因此,新兴文化业态的发展,并非仅仅是在表现形式“广度”上的创新,同时也要有产业融合度、内容质量上的“深度”创新。

三、新时代下的文化业态创新

在新时代新的文化生态赋能下,文化业态的内容、形式和发展规律均发生着变化。 具体表现为:新兴文化业态激增,文化业态范围拓展,文化产业升级,文化产业链集群化,文化企业盈利模式变革等。

(一)文化业态呈现产业链集群发展

文化业态创新与文化内容创新是文化生态健康生长的两大基础。 文化内容创新需要创意、策划,需要想象力,在既有文化业态之中创造出新的精神内容、新的故事。大多数情况下,文化创新都属于这个层面的创新,大量优秀人才的聚集和优秀作品的涌现体现了文化业态具有旺盛的生命力。

相比之下,文化业态的创新需要更多的资源投入,也具有更大的市场风险。 当社会对某个新业态不了解,甚至缺乏足够的设备和观念支持时,业态创新便面临巨大的障碍。 因此业态创新需要持久而强有力的投入,也需要主导者具有常人难以具备的意志品格。 高薪职业的变迁就反映了文化业态的变化。

文化业态的创新离不开企业家精神。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认为,企业家是社会经济创新的主体,创新是企业家精神的灵魂。 在《经济发展理论》一书中,熊彼特对企业家精神4 种特质的分析同样适用于对文化业态的创新:一是建立私人王国。 企业家会经常“存在有一种梦想和意志,要去找到一个私人王国, 常常也是一个王朝”。 在这个新的领域里,企业家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是孤独的、难以为人理解的,在一个相当长的阶段在黑暗中独自摸索,直到看到光亮,才开始有支持者和追随者。 二是对成功的渴望。 企业家如果不能坚信自己的道路和方向,持之以恒地投入资源和时间,便不可能将一个无人理解的业态呈现在公众面前,并且让公众为之买单。 三是创造的喜悦。 创造是快乐的,这种快乐可能是无法与人分享的,它并不出于生存和竞争的外部需要,而是出于企业家的创新习惯和冒险冲动。从根本上来说,这类似于儿童时期的游戏冲动,这样的动机是本原的、 非功利的。 四是坚强的意志。 企业家“在自己熟悉的循环流转中是顺着潮流游泳,如果他想要改变这种循环流转的渠道,他就是逆潮流游泳。 从前的助力现在变成了阻力,过去熟悉的数据现在变成了未知数”[9]。文化业态的创新是从传统业态挣扎着生长出来的黄山松, 历经压迫、打击和狂风暴雨,最终推翻原有的秩序,确立新的生态范式,这样的过程注定是艰辛的、不受欢迎的,甚至是被嘲笑的,只有具备坚强的意志,这样的创新才有可能走到最后,才有可能迎来业态迭代的美好未来。

(二)科技促进新型文化业态激增

科技是文化生态发展的重要驱动力,也是保证文化生态系统持久发展的能量源泉。文化为科技的发展提供价值转化,也为科技未来的发展提供需求和方向指引。 因此,高新技术与文化产业的融合是社会发展的自觉行为,也是二者共同的发展动力。

1.文化业态创新取决于科学技术,传播方式取决于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

文化业态与生活生产方式有很大关系,生活方式的传承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文化业态。苏州和扬州的老茶馆过去是评书的书场,但随着评书的式微,在老茶馆听评书的生活习惯也渐渐被人遗忘。 那些坐在下面边喝茶聊天边听书的也多是农闲时候的老年人。 年轻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往往会抿嘴一笑,如同看西洋景一般。 相比之下,老年人也看不惯年轻人整天低头看手机,或者玩网络游戏,觉得这是一种堕落。文化业态代表了我们的文化生活方式。当年陆游所写的“负鼓盲翁正作场,满村争说蔡中郎”的情景早已不再,取代的是网络上的追剧和弹幕上的快意笑骂。

科技的发展带来传播媒介的更迭。 曾几何时,当电视开始在家庭中普及的时候,电影和电台都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成了岌岌可危的夕阳产业。 但是仅仅20 年后,人们不再受制于电视机屏幕对观影体验带来的限制,最终仍然回归聚众观看的大银幕。另一方面, 由于汽车进入家庭, 电台重新获得生机。 而随着移动通讯的迅猛发展,家庭对电视机的需求正在下降, 即使电视机暂时未能搬出客厅的中心(很大程度上是照顾中老年人的需要),但电视机的开机率却在明显下降。 一些过去风光一时的电视台开始面临入不敷出的生存危机。

生活方式与文化业态息息相关。 文化业态还与经济条件、文化程度、年龄结构等有很大关联。也就是说,文化业态成为亚文化形成的重要原因。同样的亚文化圈会形成相对封闭的内部关系,他们有着相同的背景和爱好,一些共同的游艺项目成为他们身份认同的切口,也自然地把其他人排除在外。 以近年来在江苏风行一时的扑克牌游戏 “掼蛋”为例,这是一种结合过去升级和争上游传统玩法后形成的新玩法。 这种玩法从江苏、安徽等地开始向全国蔓延。会不会掼蛋成了识别江苏人的新的符号,成为群体形象。 就像搓麻将是四川人的群体文化标识一样,不同的人群拥有不同的群体文化爱好和游戏方式。

潮流就是这样形成的,少数创新群体标榜自己特有的文化符号和行为,引起社会的关注和模仿,最终产生精神内容的溢出效应,并且影响社会风尚的变革。 如清末,一些从日本和西洋留学回国的学生剪掉头上的辫子,从而引入一股清新的风气。 这些最初被认为是数典忘祖的背叛行为,但是随着对帝制的批判和对共和的向往,越来越多的人不再以头上的辫子为荣,而以西装头作为时尚,部分大城市中开始出现更多的跟风者。 这种群体文化现象经过艰苦的斗争后,成为社会的主流文化。

2.文化业态的创新主要依赖于数字技术的进步

以互联网技术和数字技术引领的新兴文化产业是近年来文化产业市场的快速增长点。 由科技进步所带来的文化业态的变革是一种供给引导需求的变革,是一种根本性的业态变革。 例如数字技术下的5G、区块链、虚拟现实等技术,创造了虚拟影院、体感游戏等新业态,互联网平台的打造创造了阿里巴巴、腾讯等文化产业融合度极高的全生态文化企业,形成了文化产业上下游产业链的集聚,打造出文化企业新的商业模式,为文化产业未来的创新发展提供了巨大的产业空间。

2020 年8 月国家电影局、中国科协印发《关于促进科幻电影发展的若干意见》[10],从财税政策、金融机构、人才培育、联系机制、特效技术等方面对科幻电影的创作生产、发行放映等提出扶持引导的具体政策。 这一政策会促进技术在科幻电影中的应用提升,其作用将辐射到整个科幻产业链,引导资本对电影行业的投资方向。影视文化业态是当今社会最具影响力的文化业态之一。 当新冠疫情在全球蔓延之际,影院等封闭场所的娱乐活动遭受滑铁卢,剧集正成为新的主流文化业态。 随着移动终端的普及发展,消费者的观剧习惯也发生重大变化,电视不再是观看剧集的唯一载体。 电视剧的发展趋势与短视频趋同成为新的文化业态,并且扩张得更加迅速。

随着5G 技术的发展,建立在5G 基础上的各类新技术正成为文化业态创新的富矿。 从这一点看,当前以华为为代表的中国企业第一次在全球领先,并且为中国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了技术支持。不仅如此,文化业态的创新还将引领产业结构的重大变化。 最先开始的是文化产业的内部结构的变化,一些传统文化业态将加速没落,如传统的演艺、报刊、出版、电视、有线电视网络等,因为难以与新技术相嫁接,甚至其本身就是新技术的竞争对手,将会越来越快地消亡。

(三)文化业态类型化发展

文化产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形成了新兴文化业态的多样性特征。由于产业的广度和文化融合的深度,在一定的时间、空间范围内,文化业态的多样性呈现出横向和纵向的发展方向。 随着文化消费的逐步升级,为满足消费者的精神需要,新兴文化业态逐步细化,文化新业态的发展呈现类型化特征。

因消费者需求市场的细分化、专业化,传统的文化业态也朝着类型化方向发展。 随着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满足物质生活基础之上,人们对精神生活的需求逐步多元化、个性化,新的文化资源被开发,形成新的文化市场供需。 当新的文化消费逐步稳定,形成一个特定的文化消费群体,文化资源的价值转化形成规模,就意味着一种针对新消费者的文化新业态逐步形成。 这种供需作用下形成的文化新业态是市场经济规律作用下文化产业发展的必然趋势,也是文化产业新增长点的重要发展契机。例如在快消费、零碎时间娱乐、年轻人吐槽娱乐需求的引导下,网络短视频、网络直播、吐槽综艺等为代表的新业态正在强势崛起。

年轻人成为文化消费的主要群体,引领着文化供给者产品和服务的提供。 越来越多的意识形态需要通过符合年轻人文化圈的文化创意产品去传递,因此创造出许多新的文化业态。 90 后、00 后形成的文化圈在文化消费结构中的比重逐步提升,带动了数字领域的消费习惯正逐步由传统的纸媒、广播电视转变为“乐于为优质内容付费”的网络消费。新的文化圈带动了新的消费观,新的消费观促进了消费市场的变化升级,进一步释放了精神文化消费潜力,不断创新文化业态、商业模式等,形成了网络媒体平台“会员费+广告费+衍生品”的新的营利模式。

(四)新兴文化业态为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新兴文化业态完善了文化企业组织结构,激发了文化市场活力,释放了文化消费的潜能,创造了新的商业模式,为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能量。 新时代下文化产业成为国家战略性、支柱性产业,文化企业进入跨行业融合发展的新阶段,数字文化产业迅速发展壮大。 传统文化产业转型升级步伐加快,创新了文化企业的商业模式。

文化业态的创新有助于提升企业现代化的经营管理模式,对文化企业的组织结构、品牌营销、企业形态和经营内容产生影响。 从时间角度看,文化业态的创新决定了文化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和企业战略。 文化业态是动态发展的,企业的生产经营一方面需要顺应当下文化业态的现状; 另一方面,企业是市场经济的主体,文化业态的创新主要依靠企业的创新开拓。 因此,文化企业是新兴文化业态的主要创作者和实践者。 从空间角度看,文化业态的创新对文化企业的区域布局和经营范围决策起到关键作用。文化业态的创新和地理区位优势与文化企业的聚集有密切联系。文化资源、自然禀赋、区位优势、教育优势可以有效转化为企业吸引力,文化企业的驻扎有助于吸引人才的汇聚,人才的聚集又有助于促进文化业态的创新。

新兴文化业态有助于贯通文化产业的上下游产业链,完善文化生态的循环系统,促进文化生态新的平衡的建立。文化生态的平衡同时也需要与政治、经济、社会、自然等外部环境的协调,从而与社会经济发展形成相互作用、共同促进的共生模式。从经济学角度看,文化产业通过横向或纵向的产业开发,通过产业链的集合来消除中间环节,降低交易成本,以下游产业的衍生品或文化服务来获得产业链的最高利润,完成了文化产业链的经济增值。从文化资源到产品服务交易的循环也完成了文化资源的增值,不断创造出更加具有生命力的文化业态,促进了文化生态的进化和升级。

新兴文化业态对经济发展的催化促进作用需要一个反应过程。 这个过程涉及到对消费者文化鉴赏能力的培养、对新兴文化产品和文化服务的认知和了解以及对新型消费模式的习惯的培养,这是一个思想观念、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逐步渗透、也是文化生态整体运行的过程。 只有当文化消费者形成相对稳定的消费需求之后,文化业态的发展才步入稳定,文化生态才可以达到一个平衡状态,对社会经济的促进作用才能较好地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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