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期的中国民航飞行培训行业改革探索
2021-11-30郝红勋邢达张鑫
郝红勋 邢达 张鑫
根据民航局云执照桌面系统中驾驶员数据, 截至2021年8月20日,我国民用航空器有效驾驶员执照总数为73651本,其中运动驾驶员执照1306本、私用驾驶员执照4684本,商用驾驶员执照40605本,多人制机组驾驶员执照191本、航线运输驾驶员执照26868本。从驾驶员航校数量来看,截至2021年8月31日,我国境内经批准的CCAR-141部驾驶员学校共有43家,其中,29家具有航线运输驾驶员(飞机)整体课程培训资质,训练容量6502人,现有在训学生6380人。另外,我国境外共有35家CCAR-141部境外驾驶员学校(其中美国17家,欧洲3家,澳大利亚11家,加拿大3家,南非1家),训练容量5178人,现有在训学生758人。另根据民航局统计数据,截至2020年年底,飞行学院有飞行教员459人,其它航校共有飞行教员825人。
行业现状
近些年,我国民航飞行培训业取得了长足的发展,但制约行业发展的因素依旧存在。
高校招飞人数下降,国内航校饱和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各航空公司需求下降,中国民航至少多招收了3年的飞行员。基于市场化需求考虑,全国设有飞行技术专业高校的招飞人数均出现了大幅度下降。2018—2020年,全国各飞行院校计划招飞数均在5500人以上,但2021年全国仅招了3000人左右。
另外,疫情前境内外航校的容量基本持平,但疫情后每年在境外航校训练的3000名左右飞行学员将不得不转回国内,这导致国内航校容量出现了饱和的情况,飞行训练进度变得缓慢,大批飞行学员出现了积压的情况。这些积压等待的飞行学员出现了理论学习和飞行训练之间的“空窗期”,许多飞行学员在等待训练的时候甚至出现了理论执照过期并需要重新参加执照考试的情况。
培训体系与实际需求存在差距
随着我国飞行员人数的不断增多、航空公司运行业务的不断扩展以及大数据和信息化技术手段的应用,飞行员培训体系也表现出一定的不足,整个培训体系距离满足实际的需求还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差距。
飞行员的整个培训体系由飞行理论教学部分和飞行训练实践两部分组成。
在理论教学方面,民航飞行技能类课程教学手段和教学方法较为单一,以传统的PPT讲授和互动探究式方法为主,上述的教学方法仅停留在培训教室内的理论教学阶段,对于飞行实践这种强调具体操作的学习来说缺乏实际体验过程中的操作应用,学员很难设身处地去理解复杂的飞行理论知识,影响了理论教学的效果。在理论教学的教材建设方面,虽然近年来飞行技术相关的教材编写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各个教材间的内容较为孤立,不同飞行理论知识点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很好地衔接,课程与课程之间的关联性并没有在教材中很好地呈现,学员很难从整体上综合运用飞行理论知识。
在飞行训练方面,过去的几十年间我国民航飞行员培训主要采用“以老带新” “口口相传”的模式,其优点在于可以将个人的飞行驾驶技术很完整地传给飞行学员,对于教员的教学能力和教学水平的要求并不高。但不同教员带出的飞行学员在飞行中容易出现概念不同以及缺乏一致认知的情况,缺少民航规范化术语的应用,在飞行安全方面存在较大的隐患。在实践考试方面,仅具有考试科目“勾选”通过或不通过的选项,缺少核心胜任力分值的评估,对于飞行学员的各项能力描述并不清晰具体。
核心胜任力的培养有待提升
自新冠疫情出现以来,国内各个航校积压了大量飞行学员,导致了飞行训练行业较之前相比更显得更加紧凑。在紧凑的教学和实践环节中,如何更好地实现核心胜任力的培养,在各个环节渗透核心胜任力的教学和实践单元,成为各个飞行学员培养单位的关注焦点。其中,核心胜任力所涵盖的方向较多,不仅包括理论知识的实际应用、飞行程序的应用、法规的严格遵守情况,更包括驾驶舱资源管理和沟通艺术、工作负荷和管理、情景意识以及注意力分配和决策等的问题。以上这些方面,若能得到有效的提升,均能进一步规避各类飞行安全风险,提高飞行训练培养的质量,进一步夯实学员的相关方向技能水平。
基于胜任力训练的前提,需要在训练过程中(尤其是在飞行员初级训练阶段)动态量化并评估学员的学习情况,根据量化的评估结果才能进行胜任力评估。
整体来看,行业内存在对飞行训练客观量化评价的迫切需求。近些年国内一些训练机构进行了相关的探索,例如中飞院曾经针对飞行训练(含考核)中的飞行数据进行分析,寄希望于通过分析飞机的运行姿态数据来判断學员学习情况,但因为缺少学员对飞机操纵的输入数据作比对,仅分析飞机运行姿态数据这一结果,难以全面客观的量化判断学员的学习情况,因此飞行员初级训练阶段的飞行胜任力评估无从谈起。
以上这些现实已经对初级阶段训练使用的航空器提出新的要求,需要初教机不仅作为一个飞行“教具”,同时还能辅助评估训练质量,这已经成为新机型的发展趋势。据悉,目前航空工业通飞研发的全新一代初级教练机——AG100,已经加装了一套飞行操纵数据的采集系统并辅以相关数据传输、存储、分析的软硬件集合的系统,值得期待。
飞行训练的教练机和模拟机存在局限性
随着飞行学员人数的增长和训练架次的增加,不同学员间的驾驶技术、情景意识、心理素质存在一定程度的差异性,这也对用于飞行训练的飞机和模拟机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目前大多数航校的训练的飞机仅是在航校的运行控制中心对飞机的高度和速度等参数进行监控,缺少发动机参数、迎角等其他关键数据的实时传输。此外,各航校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积累了大量的飞行数据,但这些数据类型多样,调用程序复杂,缺少有效的数据管理手段和数据处理方法,在指导飞行训练和保障飞行安全方面并没有发挥切实有效的作用。
在模拟机方面,出于进口和维护成本的考虑,各航校的地面模拟飞行训练基本以带视景系统的训练器为主,缺少液压全动模块,学员模拟飞行体验因此受限,这也对全动模拟机的全面国产化提出了新的要求。
训练空域资源受限
近两年国内航校的训练需求的攀升,对国内相关飞行训练空域的使用也提出了新的挑战。在可用于训练的空域未能增容的情况下,旺盛的训练需求使得空域资源异常紧张,在东北、西北、西南等多个训练基地的飞行学员的训练进度不够理想,很大程度上是由于空域的限制、转场航线的限制、机场飞行时间的限制等因素所决定的。在航校的学生无法及时结业,导致航校的饱和,这又使得在理论学习阶段的学生也无法及时送训,形成了较为负面的影响,更对飞行学员的核心胜任力培养质量提出了更新、更高的要求。
行业改革探索
后疫情时代如何在保障民航安全的情况下滿足各航空公司共性和差异化的需求,并根据岗位胜任力培训并筛选出符合新时代发展要求的飞行员,已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为此,本文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加强信息化手段运用 优化理论考评指标
在飞行理论知识的传授方面,仅依靠培训教室内的文字讲解和图片演示是难以满足技术应用型人才培养需求。因此,飞行理论知识的培训应考虑在传统的教学方式中引入认知性实验、验证性实验和综合运用性实验,以满足学生对某些关键部件的直观认知或某些复杂仪表和航图的清晰掌握,以促使学生能够从飞行员的视角去综合考虑整个飞行过程。在实验的实施过程中应注重信息化手段的运用,计算机的虚拟仿真技术通过逻辑编程、3D模型构建、云计算平台等信息化手段,突破传统实验中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实验过程安全可靠,同时兼顾了成本的考量,结合可视化技术和虚拟现实等技术手段可以大幅提升学生的实验参与感,对于提升实验教学水平,改善实验条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理论培训的考评方面,授课教师应设置多元化的考核方式,并根据不同的课程情况,有针对性地灵活调整。例如,采用“阶段式”的考评方式或者是“理论+实验”的考评方式,同时在考评过程中注重信息化手段的运用,如在虚拟仿真实验过程中可以按照操作步骤和正确的操作顺序赋分,同时依靠云数据平台将分值及时上传到云端,提高整体工作效率。
建立空地数据链接 助力未来训练类航空器研制
目前国内航校普遍使用的训练类单发螺旋桨飞机为钻石DA40D,国外航校普遍使用的训练类单发螺旋桨飞机为赛斯纳172,这两种飞机的气动布局设计优异、操纵性好、稳定性高,已历经了时间的检验。但随着飞行学员人数的增长,训练架次的增加以及空域资源的紧张,仅在航校的运行控制中心对训练飞机的高度和速度等参数进行监控是远远不够的,这也对航空器的研制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对于未来训练类航空器的相关研制,应主动探索以ACARS数据链、QAR技术为核心建立的即时空地数据链接,将训练飞机和发动机的各项数据及时的传输到数据管理中心,并进行数据的筛选和甄别,以便对整个飞机状态和训练品质进行监控,从而及时识别风险情况。
提升大数据管理质量 以科技大数据促进飞行
如何规范现有行业内的运行数据并高效使用,是一个值得深入探索的方向。若能通过高质量、高效率的精细化管理办法,对数据进行有效的利用和挖掘,可以更好地服务于飞行训练,使飞行员的培养质量得到明显的提升。
首先能够考虑在现有的飞行训练数据的收集背景下,规范数据获取方法和渠道,建立畅通的数据分享机制,严格数据的管理和权限范围,并进一步进行资源的整合,使之形成一套或多套完整规范且有可持续发展能力的数据库。在完善数据库建设的前提下,拓宽行业发展视野,打破专业和行业之间的壁垒,建构流畅的体系。
例如,在飞行训练中会频繁使用的小飞机和对应模拟机、训练器、相关投影设备和后台计算软件的开发设计与优化,需要飞行训练单位通过实际运行数据的整理和提炼,反馈情况并与航空器制造企业建立联系,以飞行训练的大数据为基础,查出问题并进行优化,改进不同行业及不同企事业单位之间的互通互联方案。从交叉发展的方向上出发,用先进的数据管理方式和数据统计方法,统筹从理论培训到飞行训练的各个环节,以大数据的科技力量,优化航空器设计和模拟机的程序开发过程,从而进一步提高训练效率,保障飞行安全,助力新时代的高效飞行训练。
满足航司差异化需求 探索校企深度合作模式
为了促进飞行训练的有效实施,我们应根据不同航空公司的差异化需求,探索新时期的校企深度合作模式。
校企深度合作有利于更紧密的切合行业需求,有利于提升飞行理论教学水平和飞行训练质量,有利于优化飞行学员作风建设,有利于营造良好的行业文化氛围,同时更有利于对飞行员进行全生命周期的信息管理。各地的空管局、机场和相关地方单位,也可进一步探索合作的新思路,对受制较多的空域和关键航路点进行新一轮的规划和资源整合,面向更多的资源空域,开放新的转场航线,有效缓解转场训练进程的压力,形成一体化方案。
总之,现有的培养方案对理论培训和航校实践环节各个方面均有不同侧重的考虑,导致飞行训练过程中出现了诸多不够专业和系统的问题。为解决类似的问题,需探索包括校方、机场、空管等多方面联动机制,实现在保证学飞进度的同时,加强理论和实际的关联性,形成相互促进的良性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