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背景下县域创新驱动的资源环境协调机制的文献综述*
2021-11-30王丽娜潘永强张秋月
王丽娜,潘永强,李 倩,张秋月,崔 健
(海南师范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海南 海口 571158)
《“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指出:要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同时,我国是农业大国,2020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浙江考察时强调:“要在推动乡村全面振兴上下更大功夫,推动乡村经济、乡村法治、乡村文化、乡村治理、乡村生态、乡村党建全面强起来。”实现碧水蓝天,再造秀美山川,更加需要生态维系与修复,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囿于水土资源和农村劳动力的日趋短缺,对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的农业生产方式提出了迫切需求。此外,“郡县治、天下安”,县域作为我国国民经济的基本单元。县域占全国经济规模的近40%,总人口的近60%、国土面积的90%以上。同时也是国家创新驱动发展的“最后一公里”。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建设创新型国家,基础在县域、活力在县域、难点也在县域。2017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县域创新驱动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要以建设创新型县(市)为抓手,构建多层次、多元化县域创新创业格局,促进实现县域创新驱动发展[1]。2018年12月,全国遴选出首批52个创新型县(市),涵盖31个省份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从类型看,分为产业发展类36个、生态文明类11个、民生改善类5个。从地域看,东部地区22个、中部地区14个、西部地区16个。2019年,创新型县(市)本级财政科技支出平均达3.57亿元,较2017年增长54.07%,科技支出占本级财政公共预算支出比重为3.38%,较2017年增长59.43%。2019年,创新型县(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R & D经费支出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值平均值达2.15%,较2017年增长30.1%;R & D人员占从业人员比重平均值为8.61%,较2017年增长34.5%;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中建立研发机构的企业数量占比平均为38.23%,较2017年增长30.9%。2019年创新型县(市)高新技术企业数平均达126.14家,较2017年增长54.05%;高技术产业主营业务收入占工业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平均达33.65%,较2017年提升4.34个百分点;万人发明专利授权数平均达6.53件/万人,较2017年增长54.42%[2]。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年5月的两院院士大会上强调:“把政府、市场、社会等各方面力量拧成一股绳,形成未来的整体优势。”要求提高科技供给质量和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成效,打造“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支撑县域现代化经济体系建设和民生福祉改善。当前,县域企业创新投入偏低,创新积极性不高,带动作用不足,科技成果转化效率偏低、人才短缺、受限于地域资源环境约束等矛盾和问题依然存在[2]。因此,在乡村振兴背景下,对不同类型、不同规模、不同发展水平的各县域确定科学合理的县域创新驱动的资源环境协调机制和实现路径是把握和解决上述问题和矛盾的关键。
1 国内外研究现状及发展动态分析
创新概念是由经济学家熊彼特(J.A.Schumpeter)于1912年出版的《经济发展理论》一书中为回答人类“经济为什么会持续发展”这一问题而首次提出的。熊彼特认为,创新是把生产要素的新组合引入到经济中。技术创新是其中的一类,指新产品(服务)、新工艺和新系统的首次商业性转化(著名创新学者费里曼的定义)。
我国形成了全球最为齐全的工业体系。联合国将全部工业分为39个大类、191个中类和525个小类,我国是全世界唯一的工业体系覆盖所有525个小类的国家。我国企业形成了很强的新产品快速模仿设计和低成本大规模生产能力,能以低价格迅速占领全球中低端市场。但是,我国企业生产的主要是中低档产品,优质高档产品生产能力极其缺乏。同时,我国企业主要处于全球产业价值链的中低端,产业劳动生产率和企业利润率明显不高。因此,创新驱动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核心任务:广大企业通过技术创新和新产品开发,由主要生产附加值低的中低档产品转变为大量生产具有垄断性和高附加值的优质高档新产品。
著名学者Porter认为,绝大多数行业的产品有高档和低档之分。推进产业高质量发展,最基本的途径是广大企业大力弘扬持之以恒的精益求精精神,不断提升现有自主品牌产品的性能、质量和可靠性,改善用户体验,提升产品档次和国际竞争力,大量生产自主品牌高档产品。能够大量生产自主品牌高档产品,既能更好地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能大幅提升产业发展质量和效益,还能解决相当一批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问题[3]。经济全球化使得产业国际分工发生了巨大变化,发达国家企业由于掌控关键核心技术,主要处于产业价值链的高端。在我国,特别是如海南省的各县域和乡村地区,企业主要处于产业价值链中低端,产业发展质量和效益不高。因此,我国企业可以通过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开发打破他国垄断的替代产品,实现替代,带动产业发展效益的提升。同时,加快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努力实现已有产品品牌化,已有品牌产品高档化;充分运用区域的独特资源和需求,创新性地运用已有技术开发全新产品,加快新兴产业培育自主化的步伐;产业技术研究院等新型产业技术研发机构建设,促进产业技术创新。在海南等类似的县域地区,支持农产品主产区加快发展农业高新技术产业,促进农业与旅游休闲等不同产业的深度融合,带动农民增收致富,这是一条县域创新驱动的必由之路。除此之外,支持大中型企业加强研发和技术创新机构建设,提升产品的市场竞争力。支持中小微企业创新发展,培育掌握行业“专精特新”技术的科技“小巨人”企业和隐形冠军企业。积极发挥中介桥梁作用,支持企业积极参与国家重大科技创新工程、军民融合及其产业技术创新,也是创新驱动的关键。同时,发挥海南县域特色优势,遵循不为所有但为所用原则,支持区域内企业、医院等单位柔性引进人才,解决县域高层次人才缺乏难题。依托各类科技园区等加快发展低成本、便利化、全要素、开放式的众创空间、“星创天地”等创新创业载体。加强生产力促进中心、管理和政策咨询机构、信息服务中心、技术交易机构、知识产权代理机构等科技创新服务机构建设,大幅提升县域科技创新服务水平。持续优化营商环境,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特别是各种隐形成本[1]。
县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协调方面相关问题的提出,最早可以追溯到哈定的《公地的悲剧》(Hardin G.,1968),而在经济增长和环境质量之间进行取舍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两者是一个悖论。西方发达国家主要通过产业转移解决工业污染[4-5]。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以高能耗、高排放的粗放型发展方式推动了经济的高速增长[6],从而导致二氧化碳排放量持续增加[7]。2019年中国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占世界的27%,超过了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的总排放量,其中,中国工业部门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超过总排放量70%。大量二氧化碳排放导致全球气温上升、两极冰川融化和厄尔尼诺现象,正在威胁着全人类的生存环境。因此,工业碳减排绩效不仅直接关系到2030年“双约束”减排目标能否顺利实现[8],而且关系到全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在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企业出口受阻、逆全球化倾向日益严重的国内外经济形势下,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之间的矛盾会日益突出。中微观层面,在乡村振兴背景下如何找出兼顾县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的绿色转型之路,践行大国承诺,是当前中国面临的巨大挑战。
我国各个县域乡村规模各异、各具特色、资源不均衡、环境特质性突出,乡村振兴背景下县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协调一直是能源环境领域研究的焦点,并引发了学界的广泛讨论[9-12]。现有研究认为,能源结构调整、技术进步以及生产效率提升是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9,13-15],因此,现有文献大多基于技术进步和生产效率角度,从环境规制、产业集聚、城镇化、贸易开放和产业结构等方面寻找影响因素[7,16]。
关于乡村振兴的研究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一是认为乡村振兴的主体是政府,乡村振兴是政府通过科学规划、工程技术[17]、制度供给、要素投入[18]以及运动式治理等方式[19],加快实现农村农业现代化的过程。二是认为乡村振兴的主体是农民农村。梁漱溟主张开设乡学村学[20];费孝通主张发展乡土工业[21];徐勇主张健全村民自治制度[22]、调整县乡村治理结构[23]。三是认为市场机制是乡村振兴的关键,因为自下而上的农村工业化[24]、市场化改革[25]、农村的边缘革命[26]以及资本推动乡村的开发[27],是振兴乡村的有效手段。乡村振兴是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乡村振兴的关键是通过创新驱动,追求更高效率、有效供给、中高端结构、绿色可持续以及和谐发展等目标[28]。
在发展中国家,政府是县域创新驱动发展的重要力量之一。高质量乡村振兴只有依赖创新驱动,才能建立有利于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和改进的激励机制,推动经济社会制度的适应性变革[29]。县域创新驱动中的内生能力是乡村持续发展的源泉。能够振兴的乡村在区位、资源禀赋、人力资本、内生能力和包容性制度等方面有独特优势,且得到创造性组合[30]。因此,乡村振兴要坚持走县域创新驱动的高质量发展之路,通过创新治理理念、组织、技术与制度,驱动乡村内生发展[31-32]。此外,Gallaguer和Easterly指出,包容的社会和市场通过知识的外溢与互补,产生和扩展创新,推动要素边际收益递增[33-34]。高质量乡村振兴有助于农业全面升级、农村全面进步、农民全面发展[35]。高质量振兴能够提升乡村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和竞争力[36]。应该充分发挥技术的正向反馈机制[37],运用技术的组合和连续集成进化机制[38],促进乡村的创新发展;鼓励发展乡村美丽经济、共享经济与文创产业等新经济[39]。在基层探索上,鼓励和支持基层尤其是县域村域开展跨村合作,鼓励基层深入探索美丽生态向美丽资源转化的通道[40]。
有关县域和区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方面的研究主要有:张良强等研究了创新驱动视角下福建省县域科技创新环境建设的发展对策[41],佘颖给出了县域经济创新发展的路径[42]。很多学者从区域研究方面切入,研究了上海、北部湾经济区、京杭大运河扬州段等县域和区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问题[43-45],周雪娇等进行了基于创新驱动的区域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的研究[46]。许多国内外学者试图从公共决策等模型体系研究入手,探讨相关问题。例如:中国交通与健康:车辆因素与污染的近期合作研究[47]、信息系统如何促进可持续采购政策的制定、在当代环境管理中支持协作信息获取、情况评估和决策的信息和通信技术解决方案问题[48];复杂规划:公共政策合作理性导论[49]。生态环境协同治理的理论溯源与制度回应——以自然保护地法制为例[50];跨区域环境协同治理研究[51-52]、地方政府跨部门环境治理[53]、区域大气污染物协同减排与大气污染物协同治理机制[54]、影响因素研究及动态演化[55]、农村环境协同治理有效性[56]、能源消耗、大气污染物排放和碳排放协同研究的可视化分析等[57]。
研究县域和区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协调的方法主要有回归分析法、空间引力测度方法、系统动力学等。Griffith指出,在环境污染的研究中若忽略空间相关性则无法得到一致性的参数估计,所以,要构建更为准确的空间计量模型进行实证分析[58]。有些学者利用STIRPAT理论,从人口规模等视角对人口与碳排放的关系进行研究[59-60];孙鹏博等用回归分析法研究高铁开通对碳排放的影响[61];陆小莉等用空间引力测试方法研究了京津冀区域产业转型升级对城市空间联动潜力的影响效应[62]。郭旭等通过比较三种指数的局限性,将行业特征纳入修正的Lilien指数[63],构建一种综合衡量产业结构变动速度和方向的新方法来测算地区产业结构升级速度并探究其时空演变规律。刘健强等基于STIRPAT模型对人口老龄化、产业结构升级与碳排放的相互影响进行了空间计量分析[64]。
2 文献综述
综观国内外研究现状及发展动态,现有文献形成了良好的研究基础,但关于乡村振兴背景下海南省县域创新驱动的资源环境协调机制及实现路径的研究比较少,虽有的研究侧重跨区域协同治理[51-52,65],然而更多还是集中于创新驱动或是资源环境的单方面研究上,目前的研究呈现出三多三少:技术研究多,制度研究少;宏观论述性多,操作对策性少;静态研究多,动态研究少。其实海南省县域创新驱动的资源环境协调机制不仅是个体问题,更是社会问题;不仅是单学科问题,更是多学科问题。因此,乡村振兴背景下海南省县域创新驱动的资源环境协调机制体系研究需要一种更具高度和更为广阔的研究视阈,“乡村振兴”就是这样的视阈。这是因为“乡村振兴”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国家战略,核心内涵是县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的协调,所强调的乡村经济、乡村法治、乡村文化、乡村治理、乡村生态等多方协同可以为县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的协调制度安排提供更全面的理论支撑与方法路径,从而将其制度安排放在更为科学的视野中系统分析,避免“碎片化”研究导致的“盲人摸象”,有效弥补现有研究的不足。从国内外经验来看,县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的协调关键需要外在“激励”与内在“约束”[49],核心是急需统筹解决其制度安排的主动性、经济性、质量性、长期性难题。县域创新驱动中的产业结构创新、技术创新、人员素质创新与产品质量创新直接或间接精准聚焦上述难题,急需与资源环境的协调制度安排。课题将制度安排置于“乡村振兴”这一宏大的社会视阈中进行系统研究,以解决核心难题为主线,突出操作性、前瞻性与多科性,旨在构建县域创新驱动与资源环境协调的支持性规范与实证体系。同时,在研究内容上,现有文献主要从区域协同治理和污染防治角度研究创新驱动或是资源环境,缺少针对乡村振兴背景下县域创新驱动的资源环境协调机制及实现路径方面的专门研究。并且,有关创新驱动的研究主要从环境与资源承载力和可持续发展等角度展开,同当前急需重点关注的县域创新驱动所涵盖的产业结构创新、人员素质创新、技术创新和产品质量创新与资源环境的激励和监督等协调机制的问题有较大的距离;在研究方法上,现有研究多采用技术研究,定量分析则多采用回归分析区域经济发展与其他社会经济变量之间的关系,利用有约束的一般均衡方法和系统动力学方法,考虑经济、社会、资源多系统综合因素对乡村振兴背景下县域创新驱动的资源环境协调机制及实现路径进行的系统性研究比较少见,这正是相关研究需要重点突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