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药并用治疗舌痛症验案1则*

郭林曳 韦 丹

1湖北中医药大学针灸骨伤学院，武汉 430061

2湖北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湖北省中医院针灸科，武汉 430061

1 临床资料

患者郭某，男，55岁，初诊日期：2020年10月19日。主诉：舌部疼痛6天余。现病史：患者诉6天前因劳累后出现持续性舌部疼痛，说话、喝水、饮食时加重。4天前因受凉感冒后出现头昏，咽喉疼痛，自觉双肩部发冷，夜间睡觉时多汗。平素时常腹胀，食欲不佳，小便可，大便不成形。查体：舌淡胖，边有齿痕，苔薄黄，脉弦细。舌体两侧有小疱疹，疱疹周围色红，舌下有青紫络脉。诊断：舌痛症——肝郁脾虚型，治以调肝理脾，解郁安神。治疗：①针刺，取穴风池(双)、颈夹脊穴、金津、玉液、海泉、百会、神聪(取左右两穴)、廉泉、神门、合谷、内关、三阴交、公孙、内庭、太冲。操作：治疗前做好常规消毒，嘱患者取坐位，以舒适为度。选取环球牌0.35 mm×40 mm针灸针，首先快速针刺舌体两侧疱疹处，再点刺金津、玉液、海泉穴，可放出少量血，稍放血后按压，无需另做特殊处理。针刺风池穴，向鼻尖方向斜刺0.8～1.2寸，得气后出针。针刺颈夹脊，患者头微倾，使项肌放松，稍向内斜刺0.5～1寸，得气后出针。针刺廉泉穴，向咽喉部刺入0.5～0.8寸，得气后出针。余穴常规针刺，得气后留针30 min，每周治疗3次，隔日1次。②刺络拔罐，患者取坐位，常规消毒后，以三棱针点刺大椎穴后拔罐治疗3～5 min，以血凝为度，1次/周。③中药，给予“温胆汤合银翘散”加减，组方如下：柴胡10 g，枳实10 g，竹茹15 g，陈皮10 g，茯苓20 g，炙甘草10 g，炒栀子15 g，连翘20 g，桔梗10 g，防风10 g，法半夏10 g，生地黄10 g，加3片生姜、3枚大枣入汤剂煎服；中药共7剂，1剂/日，分早晚2次温服。首次治疗后，患者诉舌痛感觉明显减轻，嘱患者忌辛辣刺激食物。1周后复诊，患者诉舌体变小，舌痛有一定反复，食欲明显改善，大便成形。查体：舌尖红，舌尖部可见2处直径约2 mm的黄色圆形溃疡，苔薄黄，脉弦细。治疗：针刺疗法同前，调整中药，去连翘、桔梗、法半夏，加淡竹叶15 g、姜半夏10 g、薄荷10 g，竹茹增至20 g、生地黄增至20 g。治疗1周后，患者自觉服药后口腔清凉，舌痛缓解，睡眠较前明显改善。后续针药综合治疗1周，患者症状消失，2周后随访未诉复发。

2 讨论

舌痛症在中医古籍中虽无明确论述，但舌痛症病位毋庸置疑在舌。《黄帝内经·灵枢·经脉》载有“脾足太阴之脉……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是动则病舌本强……是主脾所生病者，舌本痛”“厥阴者，肝脉也，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阴气，而脉络于舌本也”[1]。中医将舌以五脏划分，舌尖属心、舌根属肾、舌边属肝胆、舌中属脾，而该患者舌部疼痛部位恰归属于心、肝、脾，结合患者其他症状及舌苔脉象，辨证为肝郁脾虚型舌痛症。故体针取心经原穴神门、心包经络穴内关、脾经络穴公孙、肝经原穴太冲，以调理心、肝、脾对症治疗，且内关与公孙相配，有增强调理脾胃之效；“面口合谷收”，合谷为远部取穴，与内庭相配，可增强清热之功；廉泉则取其治疗舌痛、咽喉疼痛的近治作用。

《医法圆通》[2]载：舌“如肿痛与重者，气之有余也。气有余，便是火，必有火形可征。”患者舌体局部疱疹红肿疼痛，正是火热邪气之征象，故于局部溃疡、金津、玉液和海泉等穴处点刺放血，以祛邪泻热。基于患者的感冒病史，故选风池、颈夹脊穴，点刺不留针，取祛风解表之意，与《伤寒论》[3]中“先刺风池、风府，以通太阳之经，而泄风气，却与桂枝汤解散则愈”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时，于大椎穴处行刺络拔罐以达清热解表之效也是基于此。《黄帝内经·素问·宝命全形论》[4]言：“凡刺之真，必先治神”“用针之要，勿忘养神”，强调了“神”在针灸治疗中的重要性，故选择百会、神聪、神门、内关、三阴交以通督养心调神，以期达到“精神内守”之效。

初诊时患者自诉因生活琐事而心中郁闷难解，其情志不畅易致肝气郁结。根据中医五行相生相克理论，肝郁乘克脾土可致脾失健运，故患者平时感腹胀，大便不成形；木生火，肝为心之母，肝火旺引动心火旺，而心开窍于舌，舌为心之苗，故出现舌痛。因此中药方以温胆汤合银翘散加减治疗，以奏“疏肝健脾、清热利湿”之功。复诊时，患者诉舌痛较前减轻，但服药后见舌尖红伴溃疡，考虑患者本身肝郁兼心火亢盛，初诊药方中疏肝尚可而清热之力不足，患者肝郁的症状缓解，而清热之力不足以压制心火旺盛之象，心火亢盛，故出现舌尖红、舌尖部溃疡。故调整中药，将性味较燥之法半夏替换为姜半夏，同时加大竹茹、生地黄的剂量，意在增强清热凉血之效；因患者上焦热甚，故去轻清上浮之连翘、桔梗，改用薄荷、淡竹叶清心火。该方中又蕴含导赤散之意，方中有生地、甘草、淡竹叶，清热泻火，给“邪”以出路，引心经之火从小便而走。患者服药后自觉口腔清凉，舌痛缓解，睡眠亦明显改善。

3 小结

舌痛症又名灼口综合征，以舌部灼烧样疼痛为特征，多伴有味觉异常和口干[5]。该病发病机制复杂，可由多因素引起，发病率与年龄呈正相关，常表现为自发性，其不适感呈持续性，并于夜间加剧，目前尚无明确的病因和治疗方法，西医药物及心理治疗疗效有限[6-7]。相对于西医的去除病因及对症治疗，中医治疗本病时更强调在整体观念的基础上辨证论治，分析脏腑虚实变化，根据患者病因病机制定个性化方案，以病灶为靶点，采用针药联合治疗可取得较好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