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美学理论视野下的空间意境研究

□徐 彬 四川艺术职业学院

空间意境的营造不仅讲究独特的设计风格和追求有品位的空间环境，还注重空间的组成、饰品的摆放、家具的陈设、色彩的配置、材质的选取等方面。这些都是为了借助品味的追求和风格的表达，让整个空间实现意象统一、情景交融，以赋予空间更深刻的内涵，从而提升空间品味和审美层次。

一、意境

“意境”在艺术中被称为“灵魂”，常作为衡量艺术美的标准。唐代著名边塞诗人王昌龄曾说：“诗有三境：一曰物境。欲为山水诗，则张泉石云峰之境，极丽绝秀者，神之于心，处身于境，视境于心，莹然掌中，然后用思，了然境象，故得形似。二曰情境。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用思，深得其情。三曰意境。亦张之于意而思于心，则得其真矣。”[1]王昌龄在创作中把“意境”与“情境”“物境”融合在一起，作为一个整体去分析。到了明代和清代，意境已被广泛地使用，如清代的王夫之、李渔等人的诗论、文论中都使用了“意境”这一标准。而在当代，张大千认为绘画创作就是“立意”和“造境”；就连偏重于理性绘画的吴冠中，在艺术实践中也在不懈地探索油画民族化的新路，注重绘画意境、形式感与民族气质。由此可见，随着传统意境的不断发展，学者们逐步将意境广泛运用于艺术的各个领域，如书法、绘画、摄影、品茶、空间设计……

二、空间意境

当代空间设计学视空间意境为空间的灵魂。空间意境借助空间与人的“对话”，表达空间的“思想”和“情感”。设计师将特定的形态、体量、色彩、材质、灯光等元素有机融入空间设计中，并以此来刺激人们的感官、激发人们的审美情绪，使意境具有生动的形象，让人感到“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

三、空间意境体系的建构

传统的空间意境主要依赖于传统建筑样式，运用传统的符号、材料对传统文化元素进行移植，让人们在空间中感受中国传统文化、哲学及人文精神。而当代设计中对空间意境的研究，大多是从创作论的角度出发研究意境与创造意境二者之间的关系，也有从构成论的角度去研究事物虚实相生的意境构成形态。笔者认为，无论是传统的空间意境运用，还是当代设计中对空间意境的研究，都缺乏整体上的体系建构，以致缺乏深层次、可延续的空间意境。为此，本文基于中国传统美学理论，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从风格、品味、意境三个维度对空间意境的整体建构进行探析。

(一)风格

风格是空间意境的外在表现，也是品味和意境的载体。这里的风格不是单纯指一种或多种艺术风格形式，而是指空间意境的营造过程因政治、经济、意识、文学艺术等因素的影响而产生的不同艺术特质。在空间意境风格的设定中，不同的风格设定将引起人们不同的心理感受。例如，神圣的空间风格，是为了表达一种宗教静谧气氛的空间意境；悠闲的空间风格，能让人体会到回归自然、慰藉精神的现代空间氛围和作用……

（二）品味

品味是空间意境的起点和中心。空间意境的创造之初，品味就已初见端倪。空间意境的创造过程也是紧紧围绕品味这个中心展开的。品味作为一种与中国古典艺术相对应的多层次体验，不仅重视艺术活动的接受过程，还强调在接受过程中的反复性和渐进性。从中国传统美学的角度看，品味之美是一种在自由的审美心境下才呈现出来的对美的感受和体验。张炎伦在《词源》中写道：“秦少游词……咀嚼无滓，久而有味。”宋代严羽在《沧浪诗话·诗评》中写道：“读《骚》之久，方识真味……”我们从古代的文学作品中可以看出，只有对艺术对象进行长久的沉潜，才能品味出作品的精髓，才能进入一个幻化的艺术审美空间。

（三）意境

意境是空间意境的灵魂，也是品味和风格的升华。意境是难以用语言直接描述和刻画的。明代书法家祝允明曾说：“身与事接而境生，境与身接而情生。”祝允明所描绘的这种情感就是在特定的环境下形成的。脱离了境，从某种意义上看就是脱离了生活中的形象。这样的情与意、意与境就无从谈起、无所寄托。在空间意境的营造中，空间中的景与景之间的主次关系、虚实关系、大小关系等都能渲染出不同层次的空间意境美、和谐美，使空间具有一种虚实相生、情景交融，韵味无穷的意境。

四、影响空间意境创造的因素

（一）空间意境的创造会受到建筑风格的影响

空间设计是建筑设计的深化与延续。建筑物内外空间的风格定位应保持一致。可以说，室外建筑风格决定了室内空间风格，进而影响了整体空间的意境。如果建筑内外空间风格不一致，不仅会影响整体空间意境，还会引起使用者的心理反差，不容易被人接受。

（二）空间意境的创造会受到空间使用功能的制约

每种空间类型都是为了实现某种特定的使用功能。因此，在进行空间设计时，设计者既要重视空间的精神感受，又要重视空间的功能需求。空间的精神感受最终服务于空间的功能需求。换言之，空间的品位、风格和意境最终是为了更好地实现空间的功能。

（三）空间意境的创造会受到生活经历、生活品位、文化修养、经济条件等因素的影响

空间意境的创造需要考虑使用者的生活经历、生活品位及文化修养。空间的风格、品位、意境都是空间实体人的主观感受。这种感受会因人的人生经历、生活品位及文化修养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因此，在空间意境创造中，设计者需要处理好审美与经济的矛盾，从而更合理地进行设计与搭配。

五、空间意境体系的实现

宗白华认为：“艺术意境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表现，而是一个境界深层的创构。”在空间环境中，意境所要表达的是一种深层次的气氛和美感。空间意境的实现需要借助空间、色彩、材质、灯光及陈设等设计要素，这些设计要素犹如无声的语言环境，能表达出空间特有的情调与意境。设计师们通过对这些要素的巧妙组合创造出多样化的空间意境，带给人们不同的情感体验，从而满足人们个性化的情感需求及精神上的享受。

（一）选择合适的空间形态创造特定的空间意境

意境的构成是以空间境象为基础的。空间意境是通过对空间境象的把握和营造来达到“情与景汇、意与象通”的境界。在空间意境营造中需选择合适的空间形态，此种空间形态是针对某种意境而设定的，并与其意境内涵相适宜的一种空间造型形式。设计者在创造特定空间意境时，必须把握合理的空间形态，再与其他因素兼收并蓄、不断创新，从而为使用者创造出一个充满意境的空间环境。

（二）巧妙运用色彩营造空间意境

色彩具有良好的情感表达功能，不同的色彩能带给人们温度、质地、距离、质量等方面的感受。色彩的厚重感、冷暖感及距离感等特征还直接关系到整个审美空间意境的营造。正如设计师贝希所言：“不管你家大小如何，都可以利用色彩和图案来塑造你的生活空间。”在室内空间的意境营造中，墙面的颜色能营造房间的氛围，浅色墙面让房间有开阔感，使之显得清爽……所以，设计者在进行空间意境营造时，要熟悉色彩的习性，恰当地进行色彩搭配，通过空间环境中色彩的整体关系与各部分物体色彩的相互配合使空间具有强烈的感染力，让色彩在空间意境营造中发挥主导作用。

（三）运用不同的材料质感创造空间意境

空间环境的营造与材料、结构、功能及形式是密不可分的，而材料的质感又是空间环境意境营造中最直接的影响因素。材料质感包括色彩、形态、肌理、光泽、硬度等，这些材料附属于空间环境中，不但可以弥补空间的不足，而且可以通过它来创造不同的充满意境的空间环境。例如，混凝土的肌理能给人一种厚重、素雅之感，它在室内空间设计中的运用，能营造出自然、轻松、宁静的氛围。

（四）利用光环境的特殊手法打造空间意境

灯光的设计已成为空间意境营造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空间设计中，正是因为有了光的照射，空间才有光与影、虚与实的变化，也正是由于光的作用，空间环境才能打造多变的光影和意境。设计师们通过对灯光的运用，借助光影变化，营造出别样的空间意境。

（五）运用空间陈设丰富空间意境

陈设艺术对空间意境的营造有着直接影响。设计者可以通过陈设的布置增加和提升空间的艺术气氛和文化品位。在空间意境营造中，如果需要营造欢畅的空间氛围，可以选择一些富有线条感、色彩艳丽、动感曲线的绘画、水体、装饰品来为空间增加流动感。如果需要营造安静的空间氛围，则可以通过选择一些平稳的构图及淡雅的色彩来达到空间意境的表达。

结 语

空间意境的营造符合现代社会人们更高层次的感官需求和精神需求，设计师可以通过各种技术与手段将意象巧妙融入空间中，创造出丰富多彩的空间形态，对传统的空间形态赋予全新的精神内涵。为此，笔者从风格、品味、意境三个维度来对空间意境进行整体建构探析，并初步探讨了空间意境的表达。鉴于本文研究的深度，希望以后能在空间意境解析和表达等方面做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