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建设背景下戏剧与影视学科创新发展的若干思考*
2021-11-29胡智锋
■ 胡智锋
2020年11月3日,教育部召开新文科建设工作会议,研究部署新时代中国高等文科教育创新发展举措,正式发布《新文科建设宣言》,明确新文科建设的共识、遵循与任务。这次会议的召开标志着新文科建设进入了全面启动阶段。研究面对新文科建设的使命召唤,于2011年正式定名的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经过十年的探索前进,如何在新的历史阶段实现高质量创新发展;面向未来,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将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与面貌迎接下一个十年,不但要分析其所处的新环境和产生的新需求,而且还要正视其面对的新问题和新挑战,更要深入思考戏剧与影视学科创新发展的新思路和新理念。
一、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的新环境与新需求
准确把握新文科建设的时代环境和社会背景,深刻认识当前学科发展面临的新环境与新需求,对丰富和拓展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内涵及推动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而言具有重要意义。从宏观形势来看,当前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面临着两种新环境和三种新需求。
(一)新环境:新全球化与融合发展
在笔者看来,当前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主要面临两种新环境,即新全球化格局与融合发展潮流。
一是新全球化。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6月中央外事工作会议上提出了一个重大论断,即“当前中国处于近代以来最好的发展时期,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深刻认识这一“大变局”的丰富内涵,牢牢把握“大变局”给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带来的重大机遇,是新时期开辟拓广发展空间、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现实要求。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就是由中美关系的变化引起的,而新冠疫情加速了这种变化。①当前以美国为主导的旧全球化已经引发了世界各国的诟病,“美国至上”和“美国中心”的理念已发展到一定程度,逐渐成为一种阻碍世界发展的阻力。近年来,美国更是将中国视为“战略竞争者”,不断将矛头指向崛起的中国,美国对中国发起的贸易战和技术围堵在国际上搅起层层波澜。传统西方强国在日新月异的发展中大国面前感到种种不适,戒惧倍增。全球化遭遇逆流,但求合作、谋发展仍是世界的共同愿望。2010年中国GDP规模超过日本,开始跃居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迅速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火车头”、全球最大的成长性市场、最被看好的主要投资目的地等。②即使遭受新冠疫情的严重冲击,2020年度中国GDP仍然首超百万亿人民币,并成为世界唯一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③尤其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地位的提升,全世界都将目光投注到中国,中国国家力量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对世界运行规则产生着越来越重要的影响,世界经济、政治、文化秩序的深刻调整正聆听着中国声音、汲取着中国智慧、感受着中国力量。近年来,中国政府陆续推出的“一带一路”倡议、“金砖五国”构架、“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等,都可视作中国为推进新全球化而提供的“中国方案”。当下,单边主义的思路实际上已经很难为继,但是新全球化的引领也是困难重重,毕竟世界已经经历了近百年的西方文明主导的过程。尤其在2020年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的背景下,有学者已经断言,全球化时代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全球共同体时代。④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以中国为主导的新全球化难免与以美国为主导的旧全球化发生激烈的冲突,这种冲突不仅体现在军事、经济和政治领域,也体现在文化、传播、影视等领域。如何面对这样的冲突环境,如何在危中寻机找到最恰当和最理想的发展通途,这是中国面向未来不得不面对的新环境、新问题。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的创新发展也不可能脱离这种新环境,尤其要重视这种新环境给学科创新发展带来的巨大的挑战。
二是融合发展。融合发展作为新文科建设中一个极为重要的理念,不仅体现在学科的跨越性与交叉性上,而且也是对当前技术环境、媒介环境及文化环境融合趋势的一种学科回应。这种融合发展至少有三个层面:第一是技术融合,第二是媒介融合,第三是文化融合。
首先是技术融合。融合发展的底层逻辑首先是技术融合,从机械时代到工业时代再到数字时代,每一次时代更迭都是技术进步的结果,尤其是传统技术与新兴技术的融合创新发挥着决定性作用。技术融合是不可阻挡的大趋势。聚焦在文科专业的发展上,虽然不同专业有各自的专业需求,但技术的融合将打破过去传统、单一的专业束缚,将以往精细的专业切分多向混合、打通,技术的融合会把传统意义上的单科专业,重构形成复合型专业。⑤今天,传统技术和新兴技术正在融合,这种融合既有原来处于不同领域的技术之间的横向融合,又有传统与新兴技术之间的纵向融合,比如广播电视和新媒体的融合、电影和新媒体的融合、三网融合、台网融合等等。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新技术,比如5G、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区块链等新技术的融入,将会不断打破传统的技术边界,产生新的技术红利。无论是横向融合,还是纵向融合,还是新技术的催生与融入,都将对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
其次是媒介融合。媒介融合作为媒体融合的逻辑起点,其核心是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兴媒体与以广播电视为代表的传统媒体之间的深度整合构建。从某种意义来说,互联网等新兴技术与新兴媒体的高速发展对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发展的影响是颠覆性的。在前互联网时代,媒体内容生产和传播的介质是纯粹而独特的,报纸对应报社、杂志对应杂志社、广播对应电台、电视对应电视台,各个专业都独自发展了各自的理论和实践体系,而今媒介融合已成不可阻挡之势,单一介质的内容生产和传播早已无法应对和适应纷繁复杂的技术设定与现实需求。原来的报纸指的是纸质的报纸,但是今天绝大多数的报社都已经互联网化,已把音频、视频和文字打通,变成了全媒体平台。原来的电台和电视台只做广播电视,而今它也在向文字和新媒体领域拓展。新兴媒体更是如此,它吸纳了各种传统媒体变成更新的介质,这种媒介融合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这也是当前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面临的重要新环境。
最后是文化融合。过去一段时间,中国和西方发达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的差异是明显的,甚至是对立的。自从新世纪尤其是新时代以来,中国在对外交流合作、全球重大决策、突发公共事件处理中向世界提供的中国方案和中国经验,展现的中国智慧和中国实力,充分诠释了中国传统文化“和”的独特价值理念,这种价值理念可助推中国进入走向世界、融入世界乃至引领世界的潮流中,并更紧密地与其他国家在观念、价值方面互相认同、融合发展。李子柒短视频出海成为全球瞩目的文化现象,这一文化现象在过去是难以想象的,借助移动互联网李子柒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跨越国家、语言、种族、文化等诸多障碍,这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对外传播增添了不少信心。
技术融合、媒介融合和文化融合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的内涵延展与规划设计,融合发展理念将进一步打破单一专业、单一技术、单一媒介、单一国度的闭合式、循环式、主观式的专业发展瓶颈,新文科建设也将因为技术、媒介、文化等层面的互动,逐步从单一、狭窄过渡到复合、融合的发展态势。
(二)新需求:国家需求、行业需求与自身需求
从目前面临的新需求来看,至少有三种需求是显性的:一是国家需求,二是行业需求,三是自身需求。
1.国家需求
当前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所面临的国家需求突出体现在改变世界舆论格局、缓和意识形态对立和提升文化价值认同上。
第一是改变世界舆论格局。当前中国虽然正在引领新全球化进程,但也饱受争议,并在舆论战中处于被动境地。陷于被动的原因有很多,包括历史的、制度的、文化的、宗教的、传媒自身的等。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相比,中国在历史、制度、文化、传媒、宗教等各个方面都有独特之处。中国拥有五千年历史和灿烂的文明文化,信奉无神论,坚持社会主义制度、坚持共产党领导,这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存在很大的差异。中国传媒的整体实力还比较薄弱,尤其还没有形成强大的国际传播能力,世界舆论“西强我弱”的格局一直没有得到有效改善,中国不断被西方“妖魔化”的现状依然没有改变。在西方国家仍然主导世界格局的现实背景下,中国作为东方大国是否在责任担当、民族心理、软硬实力等方面已经做好了和平崛起的充分准备,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深刻思考的问题。我们看到,世界舆论“西强我弱”的局面仍将长期存在,中国迫切需要正视这种格局并努力改变这种格局,这种需求是迫切而现实的。
第二是缓和意识形态对峙。无论是政党制度,还是政治制度,中国都拥有一整套完整而独特的体系,我们经常称之为“中国特色”,这套制度体系和西方发达国家完全不同,而这种制度之争将在意识形态领域长期存在,并激烈对峙。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抗击与防控整体战中,中国通过行之有效的国家管制、霹雳手段有效遏制住来势汹汹的新冠疫情,极大地提升了国人的“四个自信”。中国抗击疫情的巨大成功,让西方不得不赞叹中国共产党的执政能力⑥,不得不信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巨大力量⑦。这些是东西方意识形态争执和博弈当中很重要的问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制度差异,及其背后意识形态的对立与纷争将长期存在,如何减缓这种对立是国家的迫切需求,也是新文科建设过程中需要认清和明确的重要形势之一。
第三是提升文化价值认同。文化价值是深层次的问题,中国几千年积淀的文化价值体系和西方文化价值体系迥然不同。中国价值体系是以集体主义为基础的话语体系,这与西方以个人主义为核心的价值体系不同,中西方之间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和文化积累,导致了深层次的文化价值区别,而价值体系的不同则会演化成文化的冲突。如何减缓这种文化冲突带来的偏见、对立与纷争,如何向世界传达中国“和而不同”的价值理念,同样是国家的一个突出需求。在新文科建设过程中,语言、教育、外交、影视、传播等各个人文类学科专业,不单单要靠提升中国文化的世界认知与认同,展现中华文明的感染力与亲和力,还需要在文化自信的基础之上,探索中国文化国际传播、中国文明世界融合等的宏观命题,将学科发展融入国家需求,为学科发展注入文化动力。
2.行业需求
随着城镇化的大规模拓展,城镇生活和小区生活逐渐成为主流,戏剧将成为一种日常化的生活方式,对于戏剧人才的需求在未来也将会大量增长。从电影行业来讲,现在中国电影产业有三个重要特征:一是中国拥有全球最大的银幕数和观影人数;二是中国拥有超高的票房;三是中国的创作能力较强。2019年中国银幕数和观影人数全球第一,票房位居全球第二,生产电影数量全球第三,而这个“一、二、三”的体量在2020年又都有所提升,这些使得中国电影产业对人才有很大的需求。再看电视行业,尽管大家都在唱衰电视,但实际上它也面临着新技术的挑战和转型升级的要求,未来电视行业应该还有很大前景。当然,电视需要经历一个艰难的转型升级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行业对于新型电视人才也有迫切的需求。
3.自身需求
“双一流”建设和新文科建设是当今中国高等教育的重要主题。作为当下中国高等教育中各个高校竞争的一个标杆,“双一流”作为教育部主导的全新的评价体系,正在改变着中国高等教育的发展生态,也必将对中国高等教育产生深远影响,这已成为中国高等教育尤其是学科建设的一个标志性的重大政策语境。至于新文科建设,在当今时代,新文科建设正当其时,笔者认为它有两个要点值得高度重视:一是注重中国价值,二是强调学科交叉融合。由于新技术的发展,专业、学科、门类面临着调整,前不久刚刚明确将交叉学科变成一个独立的学科门类,成为第14个学科门类。这实际上传递出新文科建设的一个核心理念,未来的学科发展应该是交叉融合的状态。在戏剧与影视学学科中,传统的工种分设包括的电视的采、编、播,电影的编、导、演、摄、录、美,在未来都面临着重新调整,当然,如何进行调整是一个考验我们的难题。在这个新的发展背景下,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和专业发展都面临着全新的需求,这就要求我们不断探索新模式、新路径。
二、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的新问题与新挑战
在新环境和新需求之下,我们必须要看到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还存在着诸多的新问题、面临着诸多的新挑战。从国家和行业层面而言,戏剧与影视学科无论是人才培养的贡献度、学术研究的贡献度,还是社会服务的贡献度、文化传承创新的贡献度,从更高的要求来看都还面临着相当大的不足和缺憾,而这些都是其创新发展过程要突破的难题。
(一)人才培养的贡献度
目前,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在人才培养方面存在着体量不足、质量不够的问题。当前中国影视产业体量越来越大,高校每年能够培养出的合格的专业人才,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看,离真正的行业所要求的、能达到精良制作的水准还是有差距的;更确切地说,不是高校培养的人才不够多,而是培养的人才不达标。
从人才培养的类型来看,除了传统的工种类型,当前特别需要国际型、复合型人才和新工种的精专型人才。国际型不仅是指语言上的国际化,而且需要熟悉国际市场规则;复合型指的则是一专多能;新工种的精专型就是在新兴工种的某一方面有比较优势。比如,最近北京电影学院未来影像高精尖创新中心正在开发一套虚拟预演系统,这一预演系统的作用在于将影视创作的未来景观提前做一个预设,这种预设将大大降低成本,因此这一虚拟预演系统未来的工程师、设计师一定是抢手的工种和专业。现在我们还没有针对这种人才类型的成熟培养经验,但这些都是未来影视传媒业界可能非常需要的人才类型。
针对人才培养需求,高校的课程体系、专业设置、教学方法、师资队伍等是否能够满足培养这样人才的需求?毫无疑问,这是当前面临的一个重要挑战。新世纪以来,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师资队伍在数量和质量上有了一定提升,但提升速度还相对较慢。现在我国开设戏剧与影视学相关专业的高等院校,无论是应用型还是学术型,其师资数量大部分都远远不足。在师资质量上,一方面,大多师资是从传统的文史学科等转过来的,学历层次以本硕较多,教授和拥有博士学位的师资占比相对较低;另一方面,很多学位点存在着从相关学科“借人”的拼凑状况,高端知名专家更是相当紧缺。⑧与起步差不多的新闻传播学学科相比,戏剧与影视学科的师资队伍发展速度相对较为缓慢,这就更需要我们发力追赶。
(二)学术研究的贡献度
近些年来戏剧与影视学学术研究取得了很大的进步,项目、著作、论文的数量增长很快,但是真正产生较大学术影响乃至国际影响的学术成果却不多,戏剧与影视学学术研究落后于创作实践的局面一直没有得到改善,特别是戏剧与影视学科满足国家、行业的服务能力仍然有限,相对有价值的战略性咨询、有作用的应用性对策、有意义的实践性创新等仍屈指可数。特别是在新全球化环境的当下,戏剧与影视学科具备中国特色的同时又面临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学术成果相对短缺的现状,以实践替代科研学术、脱离学科实际做空泛的一般性学理研究等现象比较普遍,学术不端等行为有待进一步规范。⑨一个学科的学者在中组部“万人计划”、教育部“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等国家级人才项目中的入选数量是这个学科学术研究贡献度的重要标志,到目前为止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学者的整体入选状况应该是令人汗颜的。从这些我们都可以看出戏剧与影视学科与其他学科相比,差距还是比较大的,这是当前面临的重要挑战。
(三)社会服务的贡献度
戏剧与影视行业迫切需要学界为其提供科学的决策咨询和专业的社会服务,但现在看来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在这方面仍然存在着不全面、不充分的问题,还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不全面体现在高校对于一些新工种完全不懂,也无法为行业提供相应的专业人才。不充分则体现于在提供社会服务的过程中,到一定程度就无法继续深入,面对行业需要解决的深层次问题,我们还很难完全提供深入的咨询服务。当前戏剧与影视学学科无论是在理念上还是在实践上,对整个戏剧影视行业的影响都是非常有限的。在影视策划、论证、咨询等领域,包括影视创作方面,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的影响力都相对不足,虽然也有一些专家学者有机会参与到重大影视作品的策划和创作当中去,但这些都还属于个案,从整体上来看,戏剧与影视学界尚未与业界形成一个良性的互动局面。
(四)文化传承创新的贡献度
近年来,高校的文化传承创新功能越发凸显。在文化传承创新方面,戏剧与影视学学科能否有效服务于文化传承创新,能对整个国家文化竞争力、原创力、传播力、影响力、引领力的提升做出多少贡献?目前,戏剧与影视学科还未形成完备的知识体系,其学术体系、话语体系还不足以支撑戏剧与影视的优质内容生产与全球化传播为主,也不能凝练传承优秀的传统文化,并创造出当代的文化价值,尤其是创造代表中国的世界级的影像。例如,功夫是中国的,熊猫是中国的,可是《功夫熊猫》却是美国的,这是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中国有非常丰厚的自然、历史、文化资源,但是能否将这些资源凝练并创造出高价值、高质量的影像作品,需要我们不断思考和努力的。《大圣归来》《哪吒》《姜子牙》等在这一方面做出了很宝贵的探索。
三、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的新思路与新理念
面对新环境与新需求,针对新问题与新挑战,未来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将如何实现创新发展?笔者认为至少有三种思路和理念可供探讨:第一是中国特色,第二是高质量,第三是传承与创新。
(一)中国特色
中国特色主要涉及中国价值、中国理念、中国模式等关键词。中国要引领新全球化进程,就戏剧与影视学而言,首先要用中国价值来统领,现在高校的专业教科书的话语体系、核心理念、深层次的价值都仍以西方为主。比如在影视领域,大批量的电视综艺节目都是引进的西方节目模式,电影产业中最核心的模式还是好莱坞模式,在价值层面上许多影视作品都是偏西方的。因此,我们需要加强对中国戏剧与影视学的传统经验的进一步梳理、总结和提升,在融会贯通世界各国戏剧与影视学发展经验的基础上提炼出更具中国特色的价值体系。其次是中国理念,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发展的土壤不同于西方,其价值功能和运营方式都体现出中国特色的理念,这些理念需要我们不断梳理、总结和提升。最后是中国模式,中国地域辽阔、产业层级众多、作品类型丰富,戏剧与影视发展可以梳理出不同区域、不同层级、不同类型的模式。将中国价值、中国理念、中国模式整合起来就是对于中国特色的提炼和提升,这是当前戏剧与影视学科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在戏剧与影视学学科上能够提炼出中国特色,那么它就能够在世界舞台上形成中国戏剧与影视学的价值和影响力。
(二)高质量
推动学科高质量发展,是新文科建设的题中应有之义与内在要求。当前,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在人才培养、学术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创新等方面还不适应高质量发展的要求。高质量的人才培养是学科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目标,如果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的师资队伍能够像文学、历史学、哲学等传统学科那样形成更高端的人才聚集,如果高校能多培养出一些像中国电影“第五代”“第六代”导演那样的杰出人才,那么戏剧与影视学科就离高质量发展的目标更进一步了。高质量的学术研究是学科高质量发展的理论诉求,当前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在学术研究方面存在“有数量、缺质量,有高原、缺高峰”的问题,未来相关学术成果在保持量的合理增长的同时,更需要保障质的稳步提升,这样戏剧与影视学学术研究才能从“高原”向“高峰”迈进。高质量的社会服务是学科高质量发展的实践诉求,未来应着力解决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在社会服务方面存在的不全面和不充分问题,加快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业界需求与学界供给的有效对接。高质量的文化传承创新是学科高质量发展的能力体现,未来戏剧与影视学学科需要在提升国家文化竞争力、原创力、传播力、影响力、引领力等方面进一步助力,更好地服务于国家文化软实力的提升。
(三)传承与创新
传承与创新作为学科建设最具动力和活力的重要理念,根植学科历史发展脉络,依托学科现实发展状况,指向学科发展未来。在笔者看来,有三种类型的传承与创新对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发展非常重要:
首先自主创新。自主创新体现在各高校根据自身的特点,推出原创性的专业学科。如戏剧戏曲学领域中京剧表演、导演专业就属于自主创新范畴,电影学领域中编、导、演、摄、录、美等专业也充分体现了自主创新。自主创新体现得最突出的是广播电视艺术学领域,从最早的文艺编辑、播音等专业,到20世纪80年代创新出了文艺编导、电视编辑等新专业,再到20世纪90年代整合出了广播电视编导等顺应传媒行业发展的新专业。再如20世纪90年代北京师范大学所创立的影视学专业,则是依托其人文性、综合性、复合性的人才培养特点,作出了综合性的专业自主创新。在本次学科评估和新的学位点申报中,许多学科点和学位点结合自身的区域特点和学校特点,提炼出了一些独特的学科方向,这是特别值得鼓励和推广的。
其次融合创新。融合创新旨在不同学科、不同专业之间进行大胆嫁接,形成优势互补,进而构成新的专业面向与知识结构。融合创新的举措往往产生“1+1>2”的效能,跨越式的融合创新产生了巨大的“化学反应”,其针对性和适应性更加符合社会与时代之需。融合创新也就是学科之间的交叉,不同门类学科的交叉形成全新的学科方向。如将技术与艺术进行有机结合而诞生的数字媒体艺术专业,影视学与教育学融合产生的影视教育专业……跨学科、跨领域、跨语种、跨功能的融合创新为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激发了迭代创新的启蒙与想象,形成可持续创新的良性循环。
最后是延伸创新。延伸创新则是在学科自身已有的特色基础上做拓展和延伸,以调动和激活专业创新能力。延伸创新贴近社会发展潮流、紧跟业界发展趋势,是对原有专业的进一步丰富和延伸。比如,广播电视艺术学就是广播电视文艺编辑延伸到文艺编导,广播电视编导、再提升到广播电视艺术学的结果,从而实现从专业到学科的缓慢的延伸性创新。同样,传媒艺术学实际上是在广播电视艺术学和电视传播艺术的基础上杂糅拓展的一个新的方向领域。这些新兴专业不仅是对已有专业领域和范畴的有效补充,同时也是适应自身发展规律的延伸创新,这些都是未来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所需要的新的可能性。
四、结语
当前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不仅是为了增强学科自身影响力,而且是为了提高行业市场竞争力,更是为了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创新发展的活力和动力不仅影响到学科自身的发展,也会影响到相关联的多个层面的需求。当前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的创新发展充满了各种挑战和压力,但是总地说来面临的机遇更多,空间更大。不忘本来、吸收外来、面向未来,在新文科建设的时代背景下,我们需要直面新挑战、抓住新机遇,齐心协力,共同把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注释:
① 刘栋:《郑永年:特朗普走了“遗产”仍在,拜登上台依然美国优先》,澎湃新闻,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0873369,2021年1月22日。
② 黄君芝:《再超美国!中国逆势而上 成2020年全球最大外资流入国》,财联社,https://www.cls.cn/detail/670974,2021年1月25日。
③ 祝嫣然:《2020年中国GDP超百万亿,三大原因成就“全球唯一正增长”》,第一财经,https://www.yicai.com/news/100917510.html,2021年1月18日。
④ 李怀亮:《从全球化时代到全球共同体时代》,《现代传播》,2020年第6期,第1页。
⑤ 胡智锋、徐梁:《新文科背景下“戏剧与影视学”专业建设的理念与路径》,《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2020年第3期,第3页。
⑥ [新加坡]董玉振:《国际观察:中国共产党是最重要的信心来源》,人民网-国际频道,http://world.people.com.cn/n1/2020/0303/c1002-31614828.html,2020年3月3日。
⑦ 刘旭霞:《“中国共产党执政能力令人钦佩”——访多米尼加左派团结运动总书记梅希亚》,《人民日报》,2020年7月7日,第3版。
⑧ 胡智锋:《“双一流”语境下中国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发展的新机遇、新挑战与新对策》,《浙江传媒学院学报》,2018年第5期,第8页。
⑨ 胡智锋、周星、郝戎:《传承优秀传统,扎根时代现实,积极面向未来 努力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戏剧与影视学”学科体系——“戏剧与影视学”学科建设三人谈》,《戏剧》(中央戏剧学院学报),2019年第6期,第1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