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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真性视阈下非遗民歌的传承研究

2021-11-29

轻音乐 2021年1期
关键词:真性哈萨克族民歌

刘 敏

本真性一词来源于希腊语“authentes”,意为“权威者”或“某人亲手制作”。[1]最初的“本真性”是用于西方哲学领域的,自20世纪60年代进入文化研究中,从而被民族学、民俗学等广泛运用。在近年来世界范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对本真性的追求与强调具有更加重要的意义。而在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的具体实施过程中,作者对本真性的理解更倾向于“侧重历时性的范畴”[2]的观点。不能简单地归结为真实性或原生态,要侧重非遗主体在整个历史时空中演进的同一性与共时性。

民歌自入选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以来,社会各界更加地注重其保护与研究。民歌作为流传于人民大众中的口头歌唱文化,更加明显与深刻地蕴含着民族的文化。民歌作为一种族群记忆的表现形式,反映一个民族的共同审美心理,也通过民歌的凝聚功能使民族的文化有更长久原生的保存与发展。作为哈萨克族文化承载的主体,其传承与保护工作亦是更为重要。传承中的本真性更加能够集中地反映文化传承的时代意义。

一、非遗现状不容乐观,本真性保护势在必行

乔建中先生(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中国传统音乐学会会长)在“中国音乐发展的现状、问题与对策暨纪念‘兴城会议’30周年高峰论坛”上的讲话中特别提到了关于传统音乐的现状问题,他说:“近十几年来推展的非遗保护大体上改变了以往对传统‘保留的少、淘汰的多’(杨荫浏先生语)的恶习,而终于把传承、保护立为国家之文化战略,逐渐树起了‘多保留、少淘汰’的一种新风尚。……但是,在这过程中是喜忧参半,最令人担忧的就是如何保证‘传承’。”[3]这里所说的“保证传承”意义深远。目前虽然建立了更加健全的保护机制,有了相对完善的“传承人”体系,有更多的人参与到其中,也诱发了其他问题的出现。如哈萨克族表现生活的民歌:婚礼上的《哭嫁歌》《劝嫁歌》《送嫁歌》《怨嫁歌》;丧礼上的《报丧歌》《吊唁歌》《挽歌》《送丧歌》《告别歌》等。种类丰富的哈萨克族民歌是在生活当中逐渐形成的,生活的肥沃土壤一旦丢失,民歌也就名存实亡了。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哈萨克族由游牧的生活方式转变为定居生活。以往大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放牧生活被城镇的车水马龙所替代,人们的生活方式已经发生质的变化。以往婚礼、丧礼上的民歌甚至被现代的电子音乐所取代,另外,各种形式的表演、比赛使非遗逐渐“舞台化”,逐渐脱离人民实际生活的非遗使之逐渐失去了原本留存的意义。在此种情形下,对于民歌的传承与保护工作就有了更加严峻的考验。

在非遗保护的过程中所出现的这种共性问题是要及时、尽快地加以避免和解决的。而解决问题的关键要保证其本真性,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发扬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二、全面深入了解,确保传承主体本真性

传承的主体指的是所要传承的对象,也就是传承什么的问题。关于此问题看似是毫无争议的,但很多非遗保护工作,都已经失去其保护对象的本真性。对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哈萨克族民歌来说,保证其本真性也就是保证其精髓与实质的统一性。如一些借用非遗的商业性表演等对民族的传统文化有片面的认识甚至是曲解,这种短视的把传统文化当作追逐功利的手段,是断不可取的。

(一)形式上的本真性

自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实施以来,各个地区都行动起来,特别是在政府的支持与鼓励下的各种非遗保护工作能够更加顺利地展开。如哈萨克族的阿肯弹唱会,每年在各个地区都要举办大大小小的阿肯弹唱会,这种形式的比赛,非常有利于哈萨克族音乐文化的保存与发展。利用这样一种人们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能够鼓励更多的年轻人从事到这项活动中,用一些鼓励政策来调动更多年轻人的积极性,以便能够让民族的传统文化得以继承与发扬。这些工作中所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其中也存在这一些弊端与问题。如在阿肯弹唱中,为了整体比赛时间的考虑,每个选手的参赛时间都控制在半个小时以内。而传统的阿肯对唱往往要持续两个小时以上,才能让选手发挥出最佳水平。这一点,在笔者采访坎苏乡文化站的加合普努尔时,他对此也有同样的看法。他说:“以前的阿肯弹唱,有时候都进行一个晚上,并且观众很多,人民聚集在一个毡房中,所唱的内容非常广泛,两个对唱的人直到有一人无言以对为止,这种对唱人民都非常喜欢。因为所唱的多数都是身边的人或者事,也有唱历史人物、故事的。但是,现在的阿肯弹唱比赛只给每位选手半个小时时间,并不能完全地体现出选手的水平”。加合普努尔也在极力地向组织机构提出他这样的看法,希望能够延长比赛的时间。同时他也在正式的比赛之前组织前期的选手筛选,这样保证有着相对较高水平的选手正式参加比赛,以保证比赛过程中的整体质量。这也不失是一种很好的办法。从这件事情上也反映出非遗保护工作中某些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在传承过程中,过于机械化、制度化的问题需要针对具体问题进行变通。一味地追求整齐划一,势必会失去了传承主体的本真性。

(二)内容上的本真性

在形式上注重本真性,更重要的是在内容上的本真性。也就是,我们要传承的民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究竟什么样的民歌是值得我们传承的。这一点,是要结合实际的情况,深入到民众之中,切实地调查、采访、搜集最原始的资料,来保证其民歌本体的本真性。并且,这项工作不能以偏概全,仅以某一个地区来代表所有的群体是不具说服力的。以哈萨克族民歌为例,目前有记录的民歌都是在20世纪的80年代以后,由简其华、王曾婉等学者在新疆北部的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采集而来,目前收录哈萨克族民歌最多的《中国民间歌曲集成》(新疆卷)共收录哈萨克族的民歌331首,这其中也包括少数的巴里坤自治县的哈萨克族民歌。就数量上而言,面对浩如烟海的哈萨克族民歌是远远未能概括的。在民间仍有很多民歌未能采集与收录,这也是为民族音乐学者提出的严峻考验。另外,距上一次的民歌采集时间历时较远,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经济上的巨大发展,使哈萨克族人的生活明显改善,使之生活方式也随之改变。伴随生活中的民歌也必然会发生种种变化。只有对现今民歌生存现状的真实掌握,才能有更加深入理解与研究,才能为民歌的传承与发展提出切实有效的发展对策。对内容上切实把握才能保证其传承的本真性。

(三)创新中的本真性

在近些年的非遗保护工作当中,学界所关注的焦点也经常停留在有关传承与创新上。认为要发展传统的民族文化就要有所创新,有创新才能有发展。而对于这样的一个问题,笔者更加赞同田青先生所说,他认为:“关于创新,要先把传统学好,再来创新,并不迟”。也就是在充分地了解掌握的基础上,再来谈如何地创新。另外,从历时性方面考虑,在现今我们所要保护与继承的传统,也正是在前一时间节点上的创新。因此,在现今我们所继承的传统模式和态度,应该也是建立在加入了现在人们创新的传统。而并非一味地保留其传统的原本的模样。这是继承和发展的核心问题,也是一直以来有关非遗保护中有所争议的问题。笔者认为,关于非遗的传承和保护,持保守观点的学者们所担心的应该是在加入现代人的创作与创新之后,对于传统的文化有所改变甚至会变得面目全非,这确实是在现实的工作当中所面临的问题。而针对此问题,笔者也认为,田青先生所提出的“推陈出新”,意义重大。这不仅是针对民歌来说,相对于所有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相同的。包括传统音乐和传统的舞蹈,无论是在音乐的创作还是舞蹈的创编上都存在这样的一个问题。这就与实施者或者说是执行者对于传统文化、对于传统的音乐、舞蹈的认识、理解息息相关。要能够深刻地理解和认识传统文化中的真实内涵,这样才能为后代留下其原本的东西。

在传承中要求真、求实,只有保证其本真性,才能让传统切实地传承下去,不能在我们的传承过程中使其失去本真性。

三、坚定传承人的主导作用,促进历时性范畴的本真性

历时性范畴不同于所说的真实性与原生性,历时性更多地强调事物在发展过程中的同一性,并非是定格在一定时间节点上的固定模式,而是在不断演变发展中的内核要素。民歌作为文化承载的重要部分,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外在因素中有所改变,如何让这种变化始终保持在历时的同一性上?要坚定民歌传承人的主导作用,对民歌的传承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传承人的重要作用

自民歌入选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以来,各地各级政府对此也逐渐地予以重视。对于民歌传承人的认定工作也积极地开展。传承人应具有相对专业的演唱技能,掌握大量的专业知识,能够非常完满地演绎民族传统音乐,对于民歌的传承与发展起到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目前的民歌传承人的习得方式大多还集中在师承关系的传承上,传承人本身也扎根于民众中,具有一定的民族集体意识。作为传承人,其自身也深知所担负的责任,对后续人才的培养也倾其所有,尽自己最大的可能来帮助年轻一代的学习与成长。如自治区级哈萨克族民歌传承人居马西·叶斯木汗[4],13岁开始接触阿衣特斯。并多次参加大型的阿依特斯盛会,被公众称为“巴拉阿肯”和“巴拉歌手”,(意为少年诗人和歌手)。1980年后他的阿依特斯艺术生涯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连续参加几届较大的阿衣特斯大会,多次和加玛丽汗、帕提玛、阿合丽玛等著名的阿衣特斯艺术的女中豪杰进行了诗歌的竞技,为阿衣特斯艺术做出了一定的贡献。2010年,被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化厅评为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哈萨克族民歌的代表性传承人。2011年,被聘为伊犁州州直非物质文化遗产哈萨克族民歌代表性传承人。居马西在1988年的时候,成立了名为“阿西木”的民间乐队,乐队规模虽不是很大,但也由20余名哈萨克族音乐的爱好者组成。在民间很多的节日庆典、民俗活动中演出。他先后共招收了30多名徒弟,其中也有成为国家一级演员的。在这同时,居马西还收集、整理哈萨克族民歌,阅读大量的相关书籍和资料,对哈萨克族民歌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除了传承人自身的主动传授以外,各级政府也积极组织培训传承人。在对传承人的培养上,不仅要有数量而且更重要的是质量。既要重视“传”的作用,还要注意“承”的质量,不能仅做表面的工作,要切实把民族的传统传承下去,学习技艺是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传承人本身要有责任感、使命感。

(二)非传承人群体的参与

民歌作为一个民族文化的承载,是整个民族文化的结晶,对其进行保护与传承是整个民族所应尽的义务。“传承人的作用是很重要的,但重要却不是唯一的。哈萨克族民歌的传承是整个民族的使命,因为其承载了民族的文化,并不是一些传承人就能够完全代表了的。这需要社会各界共同的努力,包括文艺工作者、教师、民间艺人甚至是普通的牧民等,都有一份这样的责任”。[5]

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专家田青先生曾在青年歌手大奖赛的评论中专门提到了周吉先生,对周吉先生的巨大贡献给予充分的肯定,同时也呼吁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要以此为榜样,只有各民族深入交流才能相互理解与尊敬,文化上的相互理解才能更好地融入其中。文化上的交流与发展,才能让传统文化在健康有序的环境下发展,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才能达到历时与共时的统一。

而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方式的变化,民歌所面临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狭小。目前的传承状况并不乐观,很多传承人已经老去,年轻一代学习者相对减少,也正是如此,就更应该依靠社会各界的所有力量共同努力,以传承民族的传统文化。

传承中的本真性,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在传承中应该遵循的法则。随着现代化的发展,传统文化在传承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会愈加的复杂,正因如此,才更要在历时性的范畴内保证其本真性,更加需要全社会的力量来共同关注这样的一个现实问题,以确保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有效开展。

注释:

[1]本迪克斯·瑞吉娜.本真性[J].李扬译.民间文化论坛,2006(04):102.

[2]刘魁立.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共享性本真性与人类文化多样性发展[J].山东社会科学,2010(03):24—27.

[3]田 青,乔建中,项 阳,赵维平,郭树荟,孙晓辉,杨曦帆,洛 秦.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在当代的命运——嘉宾对谈(五)[J].音乐艺术(上海音乐学院学报),2017(01):48—50.

[4]居马西·叶斯木汗(1938.08— ),新疆新源县人,男,哈萨克族。

[5]刘 敏.基于田青学术思想谈哈萨克族民歌的传承[J].当代音乐,2017(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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