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院校美育改革与外国文学课堂对接相关问题及对策研究
2021-11-28符晓
符 晓
(长春理工大学 文学院,长春 130022)
2019年,教育部印发《关于切实加强新时代高等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指出要“推进美育教学改革与创新”,并强调要“提升高校美育科学研究水平,打造一批美育综合研究的高地和决策咨询的重地,建设一批美育高端智库,重点研究高校美育的课程和教材体系、教学规律和模式、考核评价标准、教师队伍建设等,深入研究中华美育精神。”;可见国家对高校美育改革问题的重视。美育改革和其他教学改革最重要的区别在于,美育本身的内涵决定“推进美育的目的是培养学生内外兼修、美善统一的完美人格,而不是学习艺术、欣赏艺术或体验艺术情境。”[1]所以改革的目标更强调形而上层面的“树人”,而不是单纯的“技艺”。将高校美育改革落到实处的方法之一是在非美学课上介入美育的功能和方法,在课堂教学过程中力图使学生得到美的教育和熏陶。基于此,笔者选取外国文学课堂介入美育教学这一问题为研究对象,通过统计学考查的方式尝试厘清当下外国文学课堂美育教学的问题与缺失,并提出切实可行的改进策略,以推动高等院校美育改革和外国文学课程改革。
1 对外国文学课堂介入美育教学情况的统计学考查
为了考查高等院校外国文学课堂介入美育教学的情况,笔者对吉林省某高校文学院已经修习过外国文学(史)课程的学生进行了抽样调查。调查的方式是选择式调查问卷,即“从多种答案中挑选最适宜的一个或几个答案,然后作上记号”[2],利用问卷网统计,总浏览量170次,回收问卷165份,其中有效问卷165份,可以作为研究的基础指标。调查问卷的目的主要有二,一是调查学生对美育的熟悉和理解程度,二是调查学生对外国文学课堂介入美育教学的认识和理解。
问卷的第一部分涉及学生对美育的熟悉和理解程度,共6个问题。对于“您了解美育吗”,选择“非常了解”的占0.61%,选择“了解”的占22.42%,选择“不了解”的占24.85%,选择“一知半解”的占52.12%,说明大部分学生对美育并不是很了解。对于“您觉得在高等院校范围内美育已经普及了吗”,认为“已经普及”者占4.24%,认为“尚未普及”者占29.70%,认为“在普及的过程中”者占61.82%,认为“完全未普及”者占4.24%,从中可见,美育在高等院校的普及尚需一个时间阶段。对于“您了解美育的方式是什么”,67.88%的学生选择“美学老师上课所讲”,27.88%的学生选择“平时的课内外阅读”,2.42%的学生选择“相关文件政策的学习”,1.82%的学生选择“其他”(填写的都是“不了解”),这反映出学生获取美育知识和思想的途径事实上是很单一的,学校美育教学是其中重要的方面。对于“您觉得美育的基本内涵是什么”(多选),61位学生选择“艺术教育”,107位学生选择“关于美的教育”,118位学生选择“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部分”,1位学生选择“其他”(填写的是“以上都”),可见,学生对美育内涵的理解不尽相同。对于“您读过他们关于美育的著作吗”(多选),选择“席勒”69人,选择“蔡元培”80人,选择“曾繁仁”18人,选择“其他”28人,其中大部分填写的是朱光潜和李泽厚,由此可见,实际上了解作为新时期美育领军人物的曾繁仁并不被大多数学生所了解。
问卷的第二部分涉及学生对外国文学课堂介入美育教学的认识和理解,共6个问题。对于“您读过多少部外国文学作品”,选择“10部以下”的占36.97%,选择“10~30部”的占40.00%,选择“30~50部”的占15.76%,选择“50部以上”的占7.27%,大部分学生阅读了至多30部外国文学作品。对于“您觉得外国文学学习的精髓是什么”(多选),选择“了解世界文化与文学思潮”的149人,选择“文学作品的文学性”的115人,选择“作为中国文学的有效补充”的91人,选择“文学的教育意义与教化功能”的106人,学生对这一问题答案的选择比较平均,但能够看出学生比较重视“文学的教育意义与教化功能”。
2 外国文学课堂美育教学的问题及缺失
无论是从上述调查问卷还是从日常的外国文学课堂教学中都可以发现外国文学课堂教学美育教学的缺失问题,这既存在美育自身受重视程度不够和普及性差的原因,也存在学科之间边界壁垒的问题,同时又不得不考虑到美育教学无法满足外国文学课堂课程计划和课程设计的原因。结合调查问卷和目前的外国文学课堂教学,外国文学课堂美育教学的问题及缺失大致如下。
首先,是学生对于美育的把握普遍存在不准确、不全面、不深刻的现象。从调查问卷就可以反映出一系列问题:一是学生虽然已经学习过美学课程或美学概论课程,但是对美育的了解并不是十分深入,很多学生对这个概念和概念所衍生出来的意义一知半解,或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其中既有学生“学”的问题,实际上也存在着老师“教”的问题。二是高等院校的美育教学尚未普及,无论是从调查问卷分析还是从当前美育普及的程度上看,美育在基层院校的普及工作刚刚展开,但由于没有统一地配套落实美育措施,又容易将美育和艺术教育混用,导致美育的落实和普及工作并不理想。三是学生的美育理论来源过于单一,绝大部分来自老师上课所讲,而少有通过阅读习得,只有约2.5%的学生涉猎过与美育相关的政策和文件,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美育文件的普及性和传播性及其产生的影响尚有限。四是对美育相关文献的阅读停留在教材介绍阶段,学生虽然对席勒、蔡元培、朱光潜等传统美学家的美育思想有所涉猎,但对如曾繁仁这种当下活跃在美育建设一线并为美育的实施和落实建言献策起到领军作用的美学家不太熟悉,更谈不上深入阅读,这也反映出了学生对美育的动态变化过程把握不足。这样一来,美育教学存在的问题就与当下高等院校美育改革尤其是美育与外国文学课堂的对接存在着某种悖论,美育改革的中心目的和立足点在于使学生了解、理解美育并在此基础上提升人格而全面发展,所以只有解决好上述问题,美育改革才能行之有效。
其次,是在外国文学课堂介入美育教学的缺失。据调查问卷反映,已经修习过外国文学课程的学生多数阅读过外国文学作品,具有一定的外国文学素养积淀,他们也比较重视外国文学的教育与教化意义,但对于外国文学任课教师是否在课上介入美育教学,仍有学生选择“记不清”(35.76%)或“不强调”(11.52%),这说明现在的外国文学课堂教学在介入美育教学方面还是存在着一些缺失的。表现之一是学科之间的壁垒本身没有被打破,外国文学和美育之间存在着一些交集,但出于现代教学的需要,学科门类精细化使得这种交集呈现出隐性状态而不是显性状态,比如莎士比亚、席勒、卢梭、雨果、波德莱尔等人作品中显在的美学和美育精神因为其文学地位的重要性而被学科疆界遮蔽,换句话说,他们的美育思想并没有在外国文学教学环节体现出来。表现之二是外国文学课堂任课教师对介入美育教学尚缺乏认识,在课堂上只强调作为知识的外国文学而忽略作为精神的美育教学,只强调授课的“技”而忽略了“道”,只强调作为文学家的席勒等人而忽略了他们作为美学家的身份。这两方面的表现表明,目前的外国文学课堂教学并没有开始重视课堂内部涉猎美育思想的问题。
再次,在目前外国文学教学的过程中太过重视外国文学的知识目标。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外国文学是应该重视知识目标的,因为当时受众接触外国文学的机会有限,外国文学课堂起到了知识讲授和传播的作用,并且具有普遍性。如今,信息爆炸,学生得到知识的途径可谓多种多样,所以在教学过程中太过强调知识目标意义不大。遗憾的是,这个问题普遍存在。表现在教学中,目前的教学过于强调学生对基础知识准确性的把握,但实际上这种准确性已经与注重培养学生方法论和发散性思维的教学目标存在某种间接的冲突。在进行这种基础知识准确性考查的同时,势必忽略了对知识所引起的思维增量的考查。可见,无论是在教学还是在考试的过程中,知识目标都处于中心位置,这既会影响到外国文学课堂的教学效果,又和美育的中心目标有所偏离,亟待进行教学改革。
3 开展外国文学课堂美育教学的对策
基于外国文学课堂与美育教学对接过程存在的问题,如何弥补上述缺失就成为重要的理论和实践问题,只有不断地在外国文学教学过程中重视美育改革并展开实践,只有在新的外国文学教学过程中扬弃一些陈旧的教学方式并努力尝试探索新范式,才能不断推动外国文学教学改革,才能不断推动美学教育落到实处。具体言之,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开展外国文学课堂美育教学。
(1)在教学的过程中加强对美育及其周边概念和思想的普及。如果学生不理解美育甚至不了解美育,那么外国文学课堂无论如何调动学生关于美育的积极性或兴趣点,都是徒劳的,所以需要学生全面掌握美育相关知识和基本内涵,调查问卷显示,这种思路是必要的。首先,在外国文学课堂内外组织学生渐渐形成美育知识习得的习惯,学生通过美学课程的学习、日常课外阅读和学习相关政策文件已经对美育有一定的了解,这时需要通过推荐阅读书目、推送公众号相关文章、组织业余小组讨论等形式强化这种了解。其次,在外国文学课堂也要有计划地、有针对性地对美育常识进行再讲述、再强调,只有不间断地甚至压迫式地向学生进行灌输,“美育”才能深深嵌入到学生的内心世界,因此这种在外国文学教学中穿插美育的教学方式对美育改革和外国文学教学具有双重意义。再次,在教学过程中要以动态的眼光和视角认识美育并培养学生具有这种态度,只有理解好每一个历史时期的美学思想和政策,才能更好地使学生理解美育的动态内涵。
(2)在外国文学课堂加强对外国文学与美育教学通约性的讲述与强调。这种通约性首先表现在,讲述或分析文学作品文学性的同时,从更深的维度分析其中涵盖的教育意义尤其是美育意义。在外国文学史中,有一部分小说的创作初衷就基于教育的功能,以至于在文学史上将之称为是“教育小说”,如《威廉·迈斯特的漫游年代》(歌德)、《借方与贷方》(古斯塔夫·弗雷塔克)和《大卫·科波菲尔》(狄更斯)等,卢梭的《爱弥儿》甚至在教育史上掀起来“哥白尼式的革命”,这既说明文学本身的教育意义,也说明外国文学与美育教学的通约性。另有一部分小说的创作教育或美育动机似无那么明显,但是却具有相当深远的教育学和美学教育意义,如在中世纪末期和文艺复兴早期人文主义作品提倡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在人是全面发展的意义上也具有某种美育的功能。同时,在外国文学史讲述的过程中也需要旁及美育知识。虽然美学和美育相对于漫长的西方思想史而言都是比较晚近的概念,但自古希腊以来文学作品中无不浸润着美育思想,亚里士多德所谓悲剧的“净化”功能、莎士比亚戏剧中对“人”的关照、卢梭和伏尔泰等人关于“人”的启蒙都在人类进步的意义上作出了规范和度量,其中更有如席勒本身就是美育概念的倡导者,所以在讲述外国文学时适当渗透美育的知识和思想,既是可能的,又是有益的。实际上,以上两点原则的中心意旨都在于寻找出外国文学和美育思想之间的通约性,建立两种看似不相关的学科边界之联系,在解构学科壁垒的同时使学生发现二者之间的自洽性甚至互文性。
(3)在外国文学课堂有计划地从知识目标向修养目标过渡。随着信息化和智能时代的到来,包括外国文学在内的人文和社会科学知识渐渐呈现出一种“祛魅”的趋势,学生的知识增量及其来源变得多元化,作为知识或者作为“技”的外国文学传统教学也逐渐变得捉襟见肘,从另一个角度推动一线教师改变传统的教学模式。教师上课所讲述的具有知识性的内容既超越不了新兴检索引擎的广度又满足不了学生对知识宽度的渴求,这样一来,知识目标在教学中就存在着一些问题甚至弊端,而修养目标变得重要起来。实际上,修养目标也是美育的重要核心之一,席勒曾指出,“近代人要做的,就是通过更高的艺术即审美教育来恢复他们天性中的这种完整性。”[3]言说的就是人的精神和修养等相关问题,也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问题。这样一来,外国文学课堂所重新建构的目标恰恰和美育的终极目标相同,所以在教学的过程中,要更多地关注修养目标的教学途径而从知识目标的传统方法当中解放出来。
在谈及新时期“金课”建设时,有学者指出,要“全面优化课程质量,全面梳理课程教学内容,合理增加课程难度,拓展课程深度,打造具有高阶性、创新性与挑战度的‘金课’”,[4]实际上,所谓“高阶性、创新性与挑战度”也是对外国文学课堂与美育改革对接的要求,只有二者有机结合为一个整体,才能产生最好的“金课”效果。早在1980年代,第一次全国美学会议就将美育作为美学发展的重要方面加以强调,在那之后,“美育思想和美育制度可以称为中国社会现代化的催化剂,但是实践中美育制度的落实情况并不像人们最初设想的那样顺利。”[5]因此,落实美育制度和美育政策就成为现实中非常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对于高等院校文学教学而言,如此一来,对高等院校美育改革与外国文学课堂对接等问题的研究就具有很强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也存在着更丰富的阐释和实践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