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前后恽代英人生观的转变
2021-11-28乔丹慧
乔丹慧
(中国矿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根据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物质的根本属性是运动,一切事物和人的思维都处在运动、变化和发展的过程中,恽代英的人生观也不例外。恩格斯曾经说过:“一个伟大的基本思想,即认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其中各个似乎稳定的事物同它们在我们头脑中的思维映像即概念一样都处在生成和灭亡的不断变化中。”[1](P250)因此,从主观与客观角度探索建党前后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基础、条件和过程,为后期理解恽代英人生观奠定基础。
一、建党前后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基础
思维的变化发展是人类主体自身与周围环境主客观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从主观因素来看,恽代英人生观的转变离不开其认知的发展和个人特质。恽代英出生于书香世家,从小受儒学思想的熏陶,奠定了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基础。甲午中日战争之后,西方思潮逐渐传入中国,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后,进一步解放了人们的思想,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新村主义、无政府主义等西方思潮传入中国,马克思主义也传入中国。恽代英以儒家思想进行救国实践失败后,思想开始转向西方政治思潮,在对西方政治思潮进行合理接纳和批判之后,最终接受马克思主义。因此,儒家思想、西方政治思潮、马克思主义是建党前后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思想基础。
(一)儒家思想
恽代英的启蒙思想就是儒家思想。恽代英出生于儒学世家,其先祖父恽南田,明朝末年的副榜贡生。四世祖恽敬,“阳湖派”创始人,宣传孔孟儒学。祖父恽元复,光绪年间的举人,父亲恽爵三擅长古文。母亲出身于宦官家庭,诗书礼乐皆有所涉及。入私塾之后,恽代英开始学习《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幼学琼林》《诗经》《书经》《礼记》《春秋》等儒家典籍,为其人生观的转变奠定了深厚的儒家思想根基。
(二)西方思潮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内忧外患。就国内而言,北洋军阀的专制统治,资产阶级改良失败,社会危机严重;就国外而言,列强对中国进行殖民统治,外患战争频发,国土安全受到威胁。面对中国现状,中国青年先进知识分子探寻救国救民的出路,恽代英本着“常预备欢迎新学说到我心里来,亦欢迎他到我耳朵里来。能欢迎新的,还应欢迎更新的”[2] (P57-58)的态度,接受了无政府主义、空想社会主义、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新村主义、互助主义等一系列西方新思潮。
无政府主义又称安那其主义,主张个人自由及废除政府和一切管理机构,其中,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主义影响较大。克鲁泡特金主张通过互助的手段,使人类在互助的社会中实现自由、平等、正义,同时废除私有财产制度,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对于无政府主义,恽代英采取拿来主义的态度。在1919年《致王光祈》的信中曾写到:“我信安那其主义已经七年了,我自信懂得安那其的真理,而且曾经细心的研究。”[2](P101)据此可以推断,恽代英早在1912年就已经接触无政府主义,并仔细研究。但是,恽代英所理解的无政府主义与一般的无政府主义者并不同,甚至恽代英还批判无政府主义者。恽代英之所以接受无政府主义,在于其认为“一个人要有自由、平等、博爱、互助、劳动的精神”是无政府主义的精髓。恽代英认为,通过互助手段,可以实现社会的平等、自由、公平、正义,还认为国家权力机构阻碍社会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等原则的实现,私产制度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废除私产,废除国家权力机构,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便能够实现黄金世界。恽代英在这里所指的“国家权力机构”是具有强权性质的机构,并不是发挥管理社会作用的国家,他还不忘“伺候国家、伺候社会”。此外,在1917年,恽代英在互助论的影响下,成立了以“互助助人”为宗旨的互助社。恽代英取名为“互助社”,也是取克鲁泡特金互助的意思。
对于空想社会主义,恽代英同样采取了拿来主义的态度。在1917年7月17日阅读《乌托邦》一书时,觉得此书大有翻译的必要,于是用十天时间便把《乌托邦》读完。1919年,日本学者武者小路实笃的新村主义传入中国,恽代英对新村主义进行研究并付诸实践。11月,恽代英与林育南商议“将来组织新村”,同时,恽代英受互助论的影响,还成立了利群书社。
恽代英在吸纳无政府主义和空想社会主义的合理成分后,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同样采取拿来主义。对于封建伦理道德,恽代英认为资产阶级民主主义中的人权观是理想社会中的道德,猛烈抨击封建伦理道德。恽代英曾写到:“无论如何,孟子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八个字,总一定是错了。不但是错,而且是荒谬。”[2](P136)批判把生育作为评判是否孝顺的封建思想。在生男生女问题上,恽代英强烈批评少年人结婚,把生儿子作为头等大事,而且是必须要做的事,如若生女儿,便不算数,批判重男轻女的封建糟粕思想。在西方思潮与传统文化的激烈碰撞下,恽代英认为,过去伦理学上规定的一些理论,已经不适应于现代社会了,甚至有一些应该抛弃。对于国民党政权,恽代英认为国民党不知道培养自己的势力去做事,而是招呼朋友,依靠朋友去做事,把不是真正信仰孙中山主义的人拉入国民党,让这些人位居高位,拨恶于政,这些人只是贪图国民党的名声而已。此外,批判国民党在政治外交上的软弱无能,以此导致外交的失败。对于西方列强的侵略和强权行径,恽代英认为,权利论者虽然每天都在宣称自己不侵犯他人,然而事实上却是喊着“自卫”的幌子侵犯他人,如果要彻底不侵犯他人,只能去除自己的利己心。在五四运动爆发时,恽代英带领着中华大学学生上街游行示威,倡导人们抵制日货,购买国货,还印发了《武昌学生团宣言书》,号召人们宁可饿死,也不能屈服于日本人,要宁死不屈。
(三)马克思主义
恽代英虽然吸收了儒家思想和西方思潮的合理内容,但最终接受了马克思主义,转变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1920年,恽代英前往北京,加入少年中国学会,负责编写《少年中国学会丛书》,在此期间,恽代英加深了对马克思主义的认识,并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深入研究。恽代英开始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分析问题,在《怎样创造少年中国?》一文中,对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观点的态度有所缓和,并不是以前绝对否定的态度,他指出,只要是通情达理的人,他可能不相信否定政治活动和流血是必要的手段,但是如果真的遇到了政治活动或流血是最简捷有效且独一无二的改造社会的手段时,没有不赞成使用政治活动或流血的道理。至于显见其为改造的独一无二不可逃避的手段的时候,亦没有不赞成取用政治活动或流血的道理。“我从一方面很信唯物史观的意见,他说道德是随经济演化而演化的。”[2](P124)此时的恽代英已经明确表明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赞同态度,认识到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领悟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唯物史观的精髓。在恽代英编写的《少年中国学会丛书》中把关于马克思主义及其学说的书籍排放在第一位,可以看出此时的恽代英对马克思主义的重视。恽代英在与杨效春讨论“儿童公育”问题时,运用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起源》的主要观点进行辩论。恽代英认为,家庭是社会本能发达的结果,杨效春却把它因果颠倒。杨效春认为如果没有家庭,犯罪的人数会增加,并以美国1902年犯罪人数为例,其中64%是单身、没有家庭的人,恽代英却认为这是很浅显的分析,他认为人之所以会犯罪,排除精神疾病以外,经济的压迫是最主要的原因。同年秋季,恽代英受陈独秀的委托,翻译《阶级斗争》一书,该书对恽代英人生观的转变产生巨大影响。与此同时,恽代英认识到了自己之前所信仰的无政府主义、空想社会主义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不足之处,并对其进行批判。恽代英在《怎样创造少年中国?》一文中指出:“若我们一天天走受掠夺的路,却谈甚么无政府主义,这只是割肉饲虎的左道,从井救人的诬说。”[2](P119-120)此时的恽代英已经认识到,保卫国家不受侵略是根本,如若不能维护国家主权,无政府主义等西方思潮都是浮云。在《未来之梦》一文中,恽代英承认“个人主义的新村是错了”。恽代英在《论社会主义》一文中指出,在新村运动中,利他的本能得不到合理的刺激,导致不能适当发展,而利己的本能却在运动中猛烈滋生,太注重于内在的发展,疏忽了对外的发展,部分的成功很容易被恶势力所摧毁,不能完成全世界的改造。工读互助团的失败给予恽代英强大的打击,让他深刻认识到,一个人如果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其他读书做工等一切都是空谈。
(五)个人特质
恽代英是一位心怀国家、思想开放、具有坚强意志的青年知识分子。对待学习,恽代英从小就表现出坚韧不拔的毅力。1909年,恽代英跟随母亲前往湖北老河口与父亲团聚,由于湖北教育条件有限,恽代英只能在家自学,同时向罗局长学习英文。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恽代英仍然前往罗局长家里学习英文。此外,恽代英对待新思想,抱有“热烈欢迎”的态度,并不执拗于某一思想。在《为少年中国学会同人进一解》文中,恽代英看到世界局势激烈变动,青年之间主义不同是正常的事情,青年们要虚心些,青年们所主张的应该是正在研究的。在一种救国思潮行不通时,恽代英会转而探索其他新思想,也正是他这种“随时随地欢迎新思想”的态度,使得他人生观发生转变,最终转向马克思主义。心怀国家、心系人民的性格特点,也是建党前后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基础。
综上所述,恽代英认知的转变,即对儒家思想、西方政治思潮、马克思主义思想认识的发展变化,还有其独特的个人特质。这三种思潮之间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前者对后者有影响。首先,儒家思想是恽代英人生观形成的基础。儒家思想倡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正是在此思想的影响下,恽代英认为改变社会现状,就要提高国民社会修养性,培养国民具备公德、公心、谨慎、谦虚、礼貌等品德。其次,西方思潮是促进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动力。恽代英研究无政府主义并非偶然。中国是一个小资产阶级众多的国家,长期的封建专制统治和落后分散的小农经济,以及封建势力对人们的压迫剥削,使得人们对国家权利机关产生抵抗情绪。此外,恽代英是具有深厚的儒家传统文化根基又主张革命的小资产阶级分子,亲眼目睹了帝国主义列强的战争给中国带来的沉重危害,还有封建专制势力的软弱无能,在多种因素的相互作用下,恽代英接受了无政府主义。就恽代英拿来空想社会主义来说,也是有其思想根源的,可以追溯到传统文化中的大同世界思想。恽代英幼时深受儒家传统文化的熏陶,传统文化中的大同思想对其影响较深。恽代英在1914年曾这样描绘大同世界:“无贫贱富贵之阶级,无竞争防御之忧患,而后利人类之文明日益发达,可以作福全世。”[2](P3)1917年恽代英在日记中高度赞扬孔子的《礼运》《大同》。对于中国与德国外交问题,恽代英指出:“吾意不如索性倡大义于天下,不笼统言战德。”[2](P437)此处的“大义”就是指的“大同思想”,恽代英希望在与德国外交问题上,两国能够友爱互助,没有差异,没有不同,放弃战争,和平相处。新村主义和互助主义是空想社会主义在乡村和城市的表现,恽代英注重实践,在还没有看到马克思主义与无产阶级相结合而显示出强大力量时,接受了空想社会主义。再次,就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来说,恽代英采取拿来主义,同样并非偶然。由于儒家传统文化思想的深厚根基,随着恽代英认知的发展,传统文化中的伦理道德与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相冲突,例如资产阶级民主主义倡导自由、平等,而传统伦理道德却主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资产阶级倡导民主,而传统伦理道德却主张“三纲五常”。传统伦理道德与资产阶级民主主义的剧烈冲突,让恽代英重新审视传统文化,并对其进行辩证批判,同时也接受了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最后,马克思主义是恽代英人生观走向成熟的理论基础。恽代英注重实践,在接受儒家思想和西方思潮之后,并对之付诸实践,在实践中检验出儒家思想和西方思潮都不能作为救国救民的理论基础。失败后的恽代英进一步反思自己,重新整理自己的认知,开始关注马克思主义,对马克思主义进行深入研究,运用马克思主义解决社会问题。
二、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条件
虽然恽代英认知的转变是其人生观转变的基础,但是真正促成其人生观转变的是外在环境和他人,尤其是对恽代英产生重要影响的人。马斯洛曾经说过:“我们必须立即承认,如果不与环境和他人发生联系,人类动机几乎不会在行动中得以实现。”[3](P12)在内忧外患的国情下,恽代英的动机始终是探索救国救民的出路,其人生观早已与国家前途命运联系在一起,故而其人生观也是寻求救国救民的出路。洞悉建党前后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条件,可以将其归纳为前期救国实践的失败、周围朋友的提醒两方面。
(一)前期救国实践的失败
恽代英非常注重实践,他在吸收各种救国思想之后,都会付诸实践。在儒家思想的熏陶下,恽代英认为:“中国社会事业之不能振兴,……归咎于公德、公心等八德不具之弊。”[2] (P97)为培养“八德”,提高人们社会性修养,恽代英提倡记日记,反省自己,还设计功过格,对自己一天的行为进行打分,以此来督促自己。同时,恽代英还提倡教育救国,改革教育体制,使人们通过学习提高自己,以此来提高整个社会的文化水平;他还倡导职业救国论,认为人们所学知识应该注重实际应用,要结合社会实际,如若所学知识不能成为人们谋求生存所需,那就是伪学问。1917年,恽代英与梁绍文、冼伯言、黄负生四人组建互助社,以“群策群力,自助助人”为宗旨,在自助方面设立了八条戒约,每日开会一次,会议前背诵《互励文》,会议上每个人要汇报自己自助或助人情况。1919年,恽代英在空想社会主义的影响下进行新村实验,他把湖北黄冈回龙山的浚新小学当做新村主义的实验基地。在这里,对农民进行文化科技教育,并以此来提高农民地位,人们在农村中通过养鸡、养鸭、养鱼、畜牧等维持基本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力更生。在城市中,恽代英创办了利群书社,以贩卖书报的盈余和利群书社中其他人的收入作为团体共同生活的费用。恽代英希望团体中每个人的收入都可以归入共同财产,团体各方面的支出,例如儿童养育费、老年养老费等,都能够从共同财产里面扣除,以此来实现纯粹的共产的生活。恽代英还成立了利群毛巾厂,毛巾厂的员工都是半工半读。1920年,恽代英创办武昌工读互助团,宗旨是“本互助的精神,实行半工半读主义”。恽代英的上述实践都是失败的。实践的失败促使恽代英开始自我反思,其人生观再次发生重大转变。
(二)朋友的提醒
前期救国实践的失败给予恽代英很大的打击,使得他开始重新审视儒家思想和西方政治思潮,此时的恽代英陷入迷茫之中。1920年,《苏俄第一次对华宣言》发表,宣称:“苏俄放弃沙俄时期在华的特权,放弃赔款、租借地,废除中俄所订密约等。”该宣言的发表使得恽代英的注意力转向马克思主义,瞬间增加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好感。同年,刘仁静同恽代英针对用什么方式改造社会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刘仁静批评恽代英的新村实验,批评他希望通过新村实验和利群书社等团体来实现黄金世界的想法是错误的,认为是日本武者小路实笃和空想社会主义家傅立叶的错误思想。同时,刘仁静把家乡应城的实际情况告诉代英,用事实来提醒代英,中国的农村实际上是很落后的,农民生活困难,文化知识水平很低,如若没有无产阶级的领导,单单只靠农民进行革命是很困难的。恽代英在给刘仁静的回信中,一方面肯定刘仁静的观点,另一方面还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王光祈在写给恽代英的信中,批评《怎样创造少年中国?》文中的工读主义和脱离家庭的观点,王光祈认为北京工读互助团的失败是由于团员的心理问题所致,不能把它归结为经济压迫。1921年,林育南和沈光耀在《团体问题讨论》的信中对他们之前的实践活动提出质疑,指出他们试图通过工读互助来实现黄金世界和利用经济原理与资本家进行斗争终究只是一个“梦”,是不切实际的。林育南和沈光耀还指出,“共同生活”没有实现的必要,认为农业的发展要立足农村,商业的发展要立足城市,宣传的发展要立足于周围同志朋友的联络,因此“共同生活”仅仅局限在农村或者城市是不可能实现的。陈独秀在《社会的改造方法与信仰》中指出,改造社会要用科学的理论和革命武装来教育指导青年。恽代英周围朋友对他的批评与提醒,也是其人生观转变的重要原因。
三、恽代英人生观转变的过程
恽代英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是其人生观转变的转折点。恽代英人生观的转变主要分为两个阶段,即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之前和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之后。恽代英人生观主要表现在人生理想、人生理想的实现途径、人生目的三个方面。
第一阶段,恽代英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之前,其人生观的基础是儒家思想和西方政治思潮。儒家思想倡导“大同世界”,主张个人自我修养的提升。恽代英受此影响,认为其人生理想是“大同世界”,个人社会性修养的提高是实现其人生理想的基本途径,强调以道德修养为本位,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理想人格。西方思潮中的无政府主义,主张废除国家等一切管理机构,主张自由、平等。空想社会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幻想未来社会中没有压迫,主张废除私有财产制,希望劳动不再是人们的束缚,而是人们实现自我发展的方式。此时,恽代英的人生理想是创造一个自由、平等、正义、废除私产、废除金钱、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黄金世界。他希望通过组建各种团体,例如互助社、利群书社、浚新小学、利群毛巾厂、北京工读互助团等,以此来培养社会善势力,依靠善势力的不断扩张,与恶势力作斗争,最终破坏恶势力,建设善势力,实现黄金世界。他的人生目的是要培养具有六种精神(即互助、博爱、自由平等、劳动、自我牺牲、集体主义精神)和一种切切实实工作的能力的人。
第二阶段,一系列救国实践的失败给恽代英巨大的震撼,促使他开始反思;林育南、刘仁静、王光祈等写信批评恽代英,指出其错误思想实践中问题;陈独秀委托恽代英翻译《阶级斗争》一书,进一步促进其人生观的转变。1921年,恽代英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此时,恽代英的人生观发生了巨大转变,他的人生理想是实现共产主义,人生理想的实现途径变为阶级斗争,人生目的是要维护人民的利益。在其人生观的影响下,恽代英积极投入到中国革命具体实践中,在黄埔军校担任政治教员,负责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组织领导南昌起义,在大革命失败后,转移到香港,进行地下工作直至最后牺牲。
纵观建党前后恽代英人生观的转变过程,可以看出,恽代英的人生理想从最初“大同世界”,到“黄金世界”,再到“社会主义”,人生理想的实现途径从最初“提高社会性修养”到“依靠善势力”,再到“阶级斗争”,人生目的从最初“培养具有儒家理想品德”的人到 “培养六种精神,一种能力”的人,再到“维护人民群众的利益”。恽代英人生观的转变不仅是其人生观成熟的标志,也展现了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在特殊国情下坚持不懈探索救国救民的风雨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