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艺术的复兴之路——以《草叶集》为例

朱安春

（江苏警官学院，南京 210031）

通俗艺术在19世纪之前并未引起重视，它被视为一种缺乏趣味和内涵的创作结果。人们认为通俗艺术纯粹是一种获取不了高级艺术的自我麻痹性产物。当时的人们还是被一种二分法所笼罩着，人们总是要把通俗艺术和高级艺术分得清清楚楚。然而，在19世纪的美国，有人提出“莎士比亚的戏剧既是高雅艺术同时也是歌舞杂耍”。于是崇尚民族大融合的美国人就开始了对文化区分的思考。舒斯特曼作为一个美国裔的犹太人，他毕业于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并来到美国求学，同时接受过犹太和美国两种不同文化。他主张模糊精英艺术和通俗艺术的边界，通过改良的方式让通俗艺术融入精英艺术之中，在实现通俗艺术价值的同时，拓宽了艺术的研究领域。

《草叶集》（1855）是惠特曼的代表作，其创作吸收了拉尔夫艾默生（Ralph Emerson）的超验主义方面的思想，并且高度强调了美国的个人主义，对宗教和工业革命的发展都有其独特的看法，可以看作是对当时美国的一幅全景画。诗集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个人篇，写外在世界时间和空间与个人的关系；第二部分是国家篇，是关于国家发展和可能面临的政治危机；第三部分是精神篇，对人的信仰进行一定的探讨。国内的学者对《草叶集》做了大量的研究。王丽美分析了美国浪漫主义与《草叶集》之间的关系，认为其中的哲学、美学以及政治观点都受当时浪漫主义的影响，认为《草叶集》是美国民主自由的赞歌。民主自由是《草叶集》的根本所在，而自然与人类社会的关系也应该是平等民主的，要平等地对待和尊重自然[1]（80）。朱新福则对草的寓意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他总结出草总共有四重含义。此外，对于城市的发展方面，惠特曼宣扬城市化绝对不是逆流，城市化为人们带来了全新的体验[2]（99）。杨金才、丁晓红指出惠特曼反映了要平衡灵魂和身体之间的关系，性被分为同性恋、异性恋和双性恋。我们应该直面性爱去除固有的偏见。胡选恩则采用多元化因素的角度来探讨《草叶集》，他认为《草叶集》汇集了本土文化和东西方文化的精华，其中的意大利戏剧艺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尽管中外学者早已对《草叶集》进行过研究，但是并没有人从通俗艺术的丰富发展角度进行研究，去发现惠特曼对通俗艺术的处理可以让人们更好地推动通俗艺术的发展。

一、实用主义元素在通俗艺术中的运用

实用主义旨在从更宽泛的更民主的方面来重新思考艺术。实用主义美学不止涉及艺术批评的实践，同时也要对艺术概念进行批判地分析。实用主义的解释必须面对客观化作为阅读和解释的对象和目标的一个最终主张：没有一些用来是别的作品的固定意义对象，就没有适当的方式将它作为一个反映或理解的共同对象来提及或鼓励出来，因而就没有关于它应该被怎样理解的富有成果的批评性对话的可能性。在舒斯特曼的理论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来自美国本土的杜威的早期的民主自由主义汇流于后现代主义。从世界范围来看，文化平民主义是一种文化联合战线性质的运动，并没有一致的纲领，而是各种社会思潮以平民化大众化名义的汇合[3]（35）。

批评家们抱怨通俗艺术根本不能提供任何真正的审美满足。当然即使是最不友好的批评家也知道电影使数百万人享受娱乐，摇滚音乐使听众愉快地起舞和跳动。但其令人不适的事实被人们巧妙地躲避过去了。通俗艺术提供的满足、感动和经验被当作虚假的东西而排除出去，而高级艺术则被认为提供了某种真正的东西。事实表明其实不然，语言朴实依然可以推动感情的表达。强烈直率的感情可以唤醒人们内心的共鸣，强烈的感情可以促进思考，不统一有助于表达社会情绪。

实用主义元素的魅力在于紧密地将生活与文学相结合，不拘泥于二分法的判断。舒斯特曼声称自己所做的是一种桥梁性的工作。在美学上将不同的东西联系起来从而消除恶性分隔，从多元主义意义上看，这与后现代理论相悖；而从去实质意义上看又是对后现代的顺应。通俗艺术相对精英艺术的实用主义还表现在跳出条条框框的自由率性。惠特曼对性这个话题有自己独特的看法，他把性和吃饭、睡觉并列起来，还承认自己就是一个享受吃饭、睡觉和性爱的男人。这也是一种把生活和诗歌的完美结合，人没有必要像弗洛伊德一样去过分强调性，而是把它当作一种平常的事一样处理。在关于针砭时弊上，通俗艺术经常被人指责为隔靴搔痒，但人们从来只是批评但没有更深刻地探讨。

由此我们可以发现，惠特曼是生活的诗人。惠特曼最明显的是把对自然的关注以及社会的发展放在一起进行描述和解释，从宗教、自然、政治、生活各个方面把握，有时候还注意深挖自然与社会两者之间的联系。

二、提升通俗艺术的审美价值

通俗艺术在产生之初，就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质疑。首先是在形式和功能上被人们抱怨缺乏审美的自律性和反抗性。舒斯特曼反对艺术自律性，但不否认艺术的相对自律，认为艺术和艺术作品的接受方式的生产和分配的架构，各有各的特色。惠特曼在形式上对传统的诗歌发出了反抗，创造出植根于美国人民的自由体诗歌。自由体诗自律性在于继承了诗歌的固有框架，每一行诗歌都是独立的陈述，没有跨行的现象。这样就会使诗歌产生一种有节奏的吟诵。诗行整合起来又能形成完整的诗节单元。但与此同时，诗歌摆脱了音节、重音和脚韵的约束，大量采用重复、对偶和排比，使得作品更加容易表达人文主题、群众主题和工业革命等贴近民生的话题。

其次，很多人讽刺通俗艺术缺乏趣味多样性。新实用主义者认为通俗艺术的研究范围其实是很广的，远远超出了传统美的艺术领域。不仅兴起了自然美学和环境美学，而且出现了家庭美学和日常生活美学等等。这种美学可以和身体美学拥有更加广泛的适用范围。当前的通俗艺术最大的问题在于充斥着一种消极抱怨社会的思想，话语略显粗鄙。《草叶集》给我们看到的是可以开拓通俗艺术的主题的可能性[4]（62）。《草叶集》中《职业之歌》（Song of Occupations）是关注各行各业的发展尤其是工业相关的话题。不同于爱默生和梭罗，惠特曼对于工业革命采取积极的态度，因为人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机械所带来的生产效率的提升和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通俗艺术的焦点实际上是可以进行拓展的。通俗艺术也被批判说研究得比较肤浅，《草叶集》尤其是后期的作品，充满着思考，开始关注死亡和生命的话题。

很多人质疑通俗艺术的娱乐性太重，总给人一种哗众取宠的感觉。实用主义者虽然是中道主义者，但是对于快感很有兴趣。快感并非唯一价值，但快感依旧十分重要。通俗艺术本身的娱乐性，是可以给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快乐的[5]（64）。比如说我们在读自我之歌和喜悦之歌的时候，我们感觉到内心的一种快乐的回声。“我为自己庆祝，我为自己歌唱”伴随着这份欢快的开头，惠特曼成功地鼓舞到了我们的内心。娱乐的原意有保养的意思，保养身心最好的方法也必然是娱乐。有人说这份满足太短暂，而且显得有些空虚。我却认为只要惠特曼的快乐。

三、穿越文化的边界

多元文化主义至今仍是人们不断讨论的话题。多元主义通过促进对文化差异性的表达而肯定文化他性的权力，反对占主导地位文化的霸权。但是也有人说这只是表面功夫，没有看到文化强弱形成的根本原因。多元主义承认文化的差异性。惠特曼尽管是美国诗人，但他的诗歌表明他也是世界的人，这和他在一家印刷所（Kanas Press）的工作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这里的人们总是关注着世界的变化，在保留地方性的同时胸怀天下[6]（38）。

这就涉及到如何去应对外国文化的话题。传统的解决方法是或者接受融合，或者否定拒绝。舒斯特曼想提出一种文化他者的思想，认为要首先去看清了解外国文化，然后再与其和谐相处。在《草叶集》中，惠特曼在轻松愉快地歌颂享受生命和生活的同时，也在教育人们在爱国的过程中去努力奉献自己的生命。该诗中出现过三个意象，第一个是旗帜，第二个是父亲，第三个是孩子[7]（88）。孩子在赞颂和仰慕旗帜的这种单纯感情之后，又想到了要为这个旗帜献上自己的一份力。旗帜就象征着国家；而孩子则是惠特曼对美国人的一种期许，他认为在享用国家的一切的同时，必须同时想着如何去建设好这个国家；父亲作为一种反面角色，不断地劝阻孩子，讲述为国家付出的辛苦甚至会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是孩子却丝毫不畏惧，坚决地选择为国家牺牲自己的一切。这就是惠特曼的乡村音乐式的融合，在轻松愉快的美式基调中，插入传统的话剧式对白，一下子使得诗歌显得既有教育意义又有故事性，这种文化融合如此巧妙，因而我们不再去纠结《草叶集》代表的是欧洲文学或是美国文学，而是更多地去看它在世界文学界的影响和价值[8]（76）。

四、结语

通俗艺术的发展急需一种文化他者的态度，在遭遇文化他者时或者在进行文化对照时，我们要去承认他者的语境特征，在其环境中来确认其文化身份，这种身份不可能非常精确地定义，必须随着环境中要素的变化而变化的。一个人的自我定义和自我感，是在不同语境中根据构成自我环境的他者而动态地构成的。因此，对通俗艺术绝对不应该用精英艺术的标准来否定，而是应该看通俗艺术如何契合当下社会的现象。《草叶集》中的很多开门见山式的叙述，更多地是对美国中下阶层的一种模仿[9]（70）。当前，通俗艺术的样式五花八门，在人们的生活中广泛地存在着，影响人们的心态和行为，学术界有理由去开展与通俗艺术的广泛对话，去了解当前社会上最需要什么。

总之，我们必须仔细地思考，当我们面对其他文化冲击的时候，我们要小心两种后果：其一，同化他者，进而失去了文化多元性；其二，被文化他者同化，失去自我。当前中国的通俗艺术，包括像小品、流行音乐以及脱口秀等等都在发展着，希望在发展的同时多采用文化他者的思想，在增强观众参与度的同时，提升自身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