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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将军到作家、学者:文公直生平著作考述

2021-11-28廖太燕

萍乡学院学报 2021年5期

廖太燕

从将军到作家、学者:文公直生平著作考述

廖太燕

(中共江西省委党校 文化与科技教研部,江西 南昌 330000)

与鲁迅有过交锋的文公直是一位卓有成就却被学术界忽视的现代作家、学者。他创作过颇受欢迎的历史武侠小说,整理过名家苏曼殊的诗文作品,也撰有多种经济类、政治类、军事类、史学类和国际问题类著作,它们有着广泛的读者群和一定的社会影响力。迄今,对他及其著作依然缺乏全面、精到的研究和阐释,而这本是拓展相关研究的题中应有之义。

文公直;生平;著作;考述

文公直是一位卓有成就却被学术界忽略的现代作家、学者,已有研究局限于讨论其历史武侠小说,或与鲁迅的交锋,关于其生平或点明失考或匆匆略过,甚至前后抄录还有错误,其他的著作更未谈及①。无疑,借助新发掘的史料考证、评述其生平行迹,简述其著作乃是拓展相关研究的题中应有之义,对于读者了解民国时期的写作风气和出版生态大有裨益。

一、文公直身世行迹考

江西萍乡文家是中国近现代著名的书香世家,其先祖原居四川,后唐同光朝迁至江西永新固塘,文天祥即出此门。明正嘉年间,再迁萍乡湘东下市,后析居县城,陈三立所作文氏族谱序有言:“余友芸阁同年,尝为余称述其祖壮烈公死事状,简概凛凛,追文山矣。其尊人官粤,循声播闻,亦炳然有文翁之遗焉。而芸阁博览强记,文采斐蔚,年少掇高科,为天子侍从臣,有名。”[1]“芸阁同年”即文廷式,“其祖”即文晟,“其尊人”即文星瑞,可见文家代有贤才。

文晟(1796—1859),字梧生,嘉庆二十四年(1819)举人,后大挑一等,以知县签分广东,任职清远、茂名等地,所至有政声,升嘉应直隶州知州,“居恒以气节自负,谙韬略,见宇内寇盗窃发,每与寅僚谈兵法,悉中机要”[2],又授惠州府、潮州府知府。其著有《宜亭诗钞》四卷,又辑录《嘉应州志增补考略》四十卷,黄钊称其“翦削浮词,补缀残缺”,“参互考订,出于独断”“尤关于人心风俗者,祛风水之惑,惩险健之习,熄隐怪之说”[3]。另有《萍乡文氏所刻医书六种》(又称《萍乡文延庆堂六种新编》)等书籍传世。

文星瑞(1862—1882),字树臣,号奎垣。道光二十四年(1844)举人,初捐分福建同知,后随父帮办军务,以军功署罗定直隶州知州。著有《啸剑山房诗钞》十二卷,谭莹评其诗:“古直沉雄,英气磊落,清转不竭,纵横莫当。如空堂阴森,自悬晋旷之境;如幽涧危咽,远和雷威之琴。森严殆等于长城,决断无殊于老吏。长枪大槊,铁马金戈。有郁盘飞动之姿,无尘杂叫嚣之态。”[4]

文廷式(1856—1904),字道希,号芸阁。光绪十六年(1890)进士,后授翰林院编修,擢侍读学士,兼日讲起居注官。他遇事敢言,曾上疏力主拒日,弹劾李鸿章误国,请慈禧停生日庆典等。又因参与维新被革职,永不叙用,乃远走日本,返国后病卒于故里。他工诗,“风格遒上,音节抗坠,所谓变徵之音也”,“力追浣花,有《诸将》《咏古》之遗意”[5]。他尤擅倚声,钱仲联称其“以词名一代,其词气王神流,得稼轩之髓。于晚清王半塘、郑叔问、朱古微、况蕙风四家之外,别树一帜”[6]。沈轶刘则云:“文之为词,雄宕激越,无一语遗家国,至郁勃处,直欲平视辛、刘,幽曲处,且将上掩陈维崧。”[7]他又重为学,沈曾植赞其:“上下古今,无所不尽……所论内外学术、儒佛元理、东西教本、人才升降、政治强弱之故,演奇而归平,积微以稽著,于古学无所阿,今学无所阿,九州百世以观之。”[8]著有《云起轩词抄》《云起轩文录》《闻尘偶记》等作品传世。

文公直(1898—?),名砥,字克俭、翮健,号萍水若翁,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他是早期同盟会会员,参与“讨袁运动”“护法运动”,授陆军少将衔。1922年被诬入狱,后被聘为《太平洋午报》编辑,又入立法院编译处,离职后专事写作。他曾自言:“幼而从军,壮而卸甲,偃騫蹉跎,遐荒遁迹,顿漠归来后,曾一度从胡展堂先生作记室,此外,则惟笔耕砚田,聊全微命。”[9]他是文廷式私子,一度成为谈资,《孽海花》第十三回写到:“震生道:‘你们说的不是闻韵高吗?我倒还晓得一件故事哩。他有个闺中谈禅的密友,却是个刎颈至交的娇妻。那位至交,也是当今赫赫有名的直臣,就为妄劾大臣,丢了官儿。自己一气,削发为僧,浪迹四海,把夫人托给韵高照管。不料一年之后,那夫人倒写了一封六朝文体的绝交书,寄与所夫,也遁迹空门了。这可见韵高的辩才无碍,说得顽石点头了。’大家听了这话,都面面相觑。”[10]冒广生解释:“刎颈至交,为梁鼎芬。鼎芬妻为其会试房师善化龚镇湘之女(实为同族侄女),王先谦之甥女而非女儿。”[11]《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亦有“温月江义让夫人”演绎此事。文公直是龚氏与文廷式所生第三子,因身世敏感,自小受到歧视,不免介怀,他曾将自己与苏曼殊同论:“年来读曼殊作品甚夥,感于其凄凉之身世,暨其家世难言之恫,与余实有同然,因而有热烈之同感。余之先人系反抗时代弁髦虚荣之斗士,余生乃为家族所歧视,在宗法社会之高压下,历尽难言之惨苦,则对此因身世痛苦而为万恶污浊社会,穷凶封建族制所高度折磨之阇黎,欲不洒其极深切之同情血泪而不可得,此系所以决然广搜曼殊遗著而着手编校之原由也。”[9]

文公直早年从军,“十五岁就‘立正’‘托枪’,到十七岁就‘前进’‘杀’!”“自从离开军队,自己想到这可爱的青年光阴,竟完全断送在替人家打饭碗的战争历程中。结果,我依旧是‘一事无成,满心抱愧’,患得的是脸上一脸的皱纹,身上几处的弹痕。除此以外,我有甚么获得咧!”[12]他因眼疾严重退出军界,卸甲成了“书佣”,沈其权有过描述:“他本来是大文学家——文廷式学士和龚家仪夫人——的儿子,却偏要去学陆军,既然学了军事,却又偏要舞文弄墨。……他高兴起来,拖起笔,一天到晚,涂得一二万字,不高兴时,成年累月不见纸笔的。而他除了吃喝拉撒睡,终日是万事不问,无人不说他是朽木——獃子,一旦他要做那椿事了,手舞足蹈、废寝忘食的立时就干,而且干的成绩总是特别的好。但是应他干的事,他不见得肯干,不应他干的事,他偏要用全力去干,甚至于自己没有衣穿,却替隔壁卖馄饨的老头子去赊布。因此,‘文翮健是怪人’的语头,差不多知道他的名字的人,都能说出。”[13]可见他个性奇异,与众不同。

文公直与鲁迅有过文字交锋。1934年7月25日,鲁迅以笔名“康伯度”在《申报•自由谈》刊载《玩笑只当它玩笑》,从刘半农抨击白话、反对语言太欧化讲起,然后表明自己的语言观:“欧化文法的侵入中国白话中的大原因,并非因为好奇,乃是为了必要。国粹学家痛恨鬼子气,但他住在租界里,便会写些‘霞飞路’,‘麦特赫司脱路’那样的怪地名;评论者何尝要好奇,但他要说得精密,固有的白话不够用,便只得采些外国的句法。……胡适先生登在《新青年》上的《易卜生主义》,比起近时的有些文艺论文来,的确容易懂,但我们不觉得它却又粗浅、笼统吗?如果嘲笑欧化式白话的人,除嘲笑之外,再去试一试绍介外国的精密的论著,又不随意改变、删削,我想,他一定还能够给我们更好的箴规。”[14]他认为将欧化成分引入中国语言、文法是必要的,有助于加固汉语的精密度。次月,《申报•自由谈》同时刊出《文公直给康伯度的信》《康伯度答文公直》二文,细析可见文公直的论述与鲁迅的表述出现了错位,他们的交流并不对称,双方的辩论并非在同一层面进行,而所论均有合理性,鲁迅试图为国语接入新质,改进白话文表达略显薄弱的缺陷,从外部增加刺激力,而文公直认为要使语言通俗易懂,拥有好的群众基础则必须保留本民族语言的纯洁性,从内部发生改变。因为这次争论,文公直一度被打入另册,甚至被贴上“反动文人”的标签,这种定性显然有误,他本质上是一位热衷于写作,颇有成就的作家、学者。

二、文公直著作简述

有人曾言:“吾友文公直少将,以军才而耽书史,著述甚富。”[15]他的著作确实多,包括小说创作、资料编选、学术撰述等,涵括文学、政治学、经济学、军事学、社会学、法学和文书等领域。

(一)历史武侠小说的创作

文公直撰有百万余字的系列历史武侠小说《碧血丹心大侠传》《碧血丹心于公传》和《碧血丹心平藩传》,主要讲述明代名臣于谦砥砺自进、忠心报国之事。据其自述,他自小就喜读叙事类作品,不爱看板起圣人面孔讲道理之书,读《春秋左氏传》《水浒传》便来兴味,一旦学《易》便觉得戴上了紧箍。为了应付教书先生,他想出了“桌其书而屉其小说”之法,后因偷读《红楼梦》被提至母亲面前,她未加责备反而表示可以教他读史。《碧血丹心大侠传》最早由上海振民编辑社在1930年出版,秦来甫、沈硕生和姜侠魂分别批、校、评点,文公毅标点,袁秀堂、陈飞南绣像,王振麟逐笔绘图,沿袭了绣像小说的形式。于右任所作序称:“宋之岳忠武、文信国,明之于忠肃、史阁部,皆于民族垂烬、神州陆沉之际,奋起努力,以与异族抗。岳公、于公,皆不死于前绥,而死于冤狱,悲惨壮烈,尤同为后世所悼痛”,此书“叙述忠肃故事,体虽演义,而文则详于正史”“信夫扬先烈之光,作民族之气,小说之力,较正史为大。忠肃死,而沦浃血气,耿耿忠烈之精神则不死,然则两君之力亦伟矣哉!”[16]文公直有自己的创作理念,表示“是时(1926年)除因革命高潮之澎湃,社会、经济之作如雨后春笋,蓬勃丛出外,其余杂志小说渐趋于颓废、淫靡之途。论者尝慨叹为每况愈下,丧失我雄毅之国民性。……志欲昌明忠侠,挽颓唐之文艺,救民族之危亡;且正当世对武侠之谬解,更为民族英雄吐怨气,遂有《碧血丹心》说部之作。”[17]他指责当时的文艺创作缺乏活力和气血,无法为中华民族注入雄浑刚毅之气、侠义之魂,尽管他采用了旧形式,却有现代的写作姿态和价值追求,为国为民之心毕现。2015年,北岳文艺出版社将三部小说合为《碧血丹心全传》出版,并在封底展列了学者的评语,如叶洪生认为:“《碧血丹心》三部曲为文公直据《明史•于谦传》,旁参野史、笔记、武术秘籍,并详考当时的官制、仪节、风俗、习惯、用语以及社会状况等资料演叙而成。文氏讲究布局笔法,文字洗练;叙人叙事、状情状物皆跌宕有致,颇有《水浒》遗风。”[18]另有人指出其创作态度严肃,民族立场昭然,对梁羽生、金庸等有过影响[18]。可见,作为历史武侠小说扛鼎之作的《碧血丹心》三部曲具有承前启后的地位。

《(女杰)秦良玉演义》是他的另一部力作,最初由上海环球公司在1934年出版,后多次再版。书前“总评”论道:“本书写千古第一奇迹,为千古仅有之女侯作传,非巨眼过人即不能选此题。盖二百余年来,多少小说家,竟无一人及此,遂让作者独步一时,足见其识力之巨。二百余年文人不敢着笔,而作者竟走笔成奇,足见其才力之雄。二百余年中无人敢为此不降异族之女杰一伸郁,致忠魂抱憾九京。而作者独能阐幽表忠,足见其毅力之伟。凡此皆非余之阿好,能读此书者当能是余言。”[19]它以明代著名女将秦良玉充满传奇色彩的生涯为主线,她率领白超、黑烈、沈云英等众女杰经过惊心动魄的战斗诛杀了罪大恶极的王仁规,平息了杨应龙策动的叛乱,让百姓重获安宁,让沉冤得以昭雪。小说完美地展示出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涉险赴难、力挽狂澜的气魄和能力,塑造了她的疾恶如仇、匡扶正义、精忠报国的正面形象。全书引人入胜,组织工巧、笔致细腻、设局奇佳,确是别开生面的佳作。这部作品在提升国人心志等方面起过特定的作用,如有学者强调:“秦良玉形象深入人心,成为民主革命的一片旗帜,文公直其人和《女杰秦良玉演义》其书渲染助推之功不可泯没。”[20]

同类小说尚有《平倭两将军》,描述了明代抗倭将领戚继光、俞大猷的故事,叙及他们的丰功伟业,希望国人能继续两位将军的平倭雄风,完成他们的荡寇之志。《赤胆忠心》则讲述了史可法抗清之事。总之,前述历史武侠小说以真实的历史人物为依托,以其生平事迹为骨干,虚构出富有冲击力的矛盾细节,并将人物的命运与民族国家的发展紧密结合在一起。

文公直亦有近于江湖武侠小说之作,如属于正续篇的《江湖异侠传》《关山游侠传》就是典型的江湖侠士叙事。前者讲述了大侠许建在荒村结识了四处寻父的青年仇芝田,见仇氏文弱且身无分文,乃决定护送他一路寻亲,机缘巧合之下遇到同门、同道,开始了一段联手行侠仗义的旅程;后者讲述了许建招揽众侠士剿灭君山寨,平息叛乱的故事,做了一番真正有利于百姓的事业。

近年,随着出版事业的兴盛,许多几乎被遗忘的作家作品再次出现在读者面前,如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年规划出版《民国武侠小说典藏文库》,相继推出了《还珠楼主卷》《不肖生卷》《朱贞木卷》《白羽卷》等,《文公直卷》(共六册)于2020年刊行,为读者进入文氏的武侠世界提供了便利。

(二)苏曼殊作品的编选与研究

苏曼殊诗文为时所重,书贾在他去世后投机竞刊,支离割裂,甚至冒昧改窜,因此,对苏曼殊诗文扎实地加以整理、编印实属必要。王德钟、柳亚子先后有过编纂,仍不免遗漏或讹误。1934年,文公直编选的《曼殊大师诗文集》由上海华成书局出版,录诗集(诗歌、译诗),文集(论文、书信)和笔记三部分,分类、编选合理,便于读者一窥苏作的风貌。他持续搜求遗作,在1936年编定出版《曼殊大师全集(最完备本)》(上海教育书店),共计序、传、诗文集五卷十一种、小说集二卷八种、附录三卷三编五部分,容量是诗文集的近两倍,包括苏作和时人的评述。无疑,他对苏作的搜集整理厥功至伟,影响至今。

文公直对苏曼殊有精深的研究,所撰《曼殊大师传》计有“曼殊大师的身世”“曼殊大师之名字”“曼殊大师之幼年时代”“曼殊大师之壮年时代”“曼殊大师之家族”“曼殊大师之作品”“曼殊大师之思想”“曼殊大师之诗文”“曼殊大师之绘画”“曼殊大师之身后”等十章,其中阐述了苏作的各体特征,如“其诗文,极其潇洒自然,毫不牵强。虽不用心,而自然工整优美,予读者以轻清隽永之深切回味,留深刻之印象。柳亚子评曼殊诗如‘一顾倾城’,洵为允当。盖其诗,音节和谐,文辞精纯,思想灵敏,运用轻巧,不愧称为一代诗人。其作诗,一片真情,一任灵机触发,自然流露,不假雕琢,佳趣天成。故能倩丽清明,艳而不滥,简而不陋,审其诗品之清高,已足见其人品之亮洁。”如翻译“极忠实贴切,真能完成其按文切理,语无增饰,陈义悱恻,事辞相辞之使命。此为有目共睹者。”如小品文“亦极流丽自如,优美绝尘,其神韵独到处,尤令人有百读不厌之慨。”如散文“独辟蹊径,绝不傍人门户,大有创建新宗,目无余子之慨,在散文小说中,表现尤为充分,其作品,绝无海上江湖味,更无古文头巾气息。”[21]这些评价精当得体,不少观点作为经典论述进了文学史或为后世研究者所采纳。

文氏所撰《曼殊大师年谱》更加独异,配有“民国纪元前(中华民国)”“西纪年”“清X帝(废君)”三种纪年,便于读者在时空交叉中了解人物的行止。

(三)社会史和经济史研究

文公直撰有数种社会史著作,涉及农民问题、人口问题等,如1929年出版的《中国农民问题的研究》指出革命是为全体民众谋利益的,中国民众多数是农民,农民问题自然是国民革命成功与否的关键。“必须先使占全国民众最大多数的农民得到解放,由此可知农民问题,是国民革命中的大问题”[22],中国农民问题与欧美农民问题有同有异,解决问题须从中国立场出发。此书共十二章,谈及“农民问题的社会意义”“现代农民的思想”“国际资本主义控制下的中国农民”“解决农民问题的途径”“农民运动的本质及对象”“农民问题与中国革命”等议题,视野开阔、讨论广泛,既有对史的梳理,也有对现状的叙述和分析,又为问题的解决提供了可行的建议,至今依然有独到的价值。

《中国人口问题》于1929年刊印,文公直指出自清咸丰年间以来,中国人口不增是贫困导致的,原因在于国内丰富的资源未得到科学、尽力地开发,以及百姓受国内封建势力的摧残和帝国主义的剥削。要解决人口问题,实现增长的目标,避免亡国灭种之祸,必须解决贫困问题,“一面厚集国家所有资本,努力造产,一面实行打倒帝国主义,防止列强之内侵,使现有之人口,不致减少。同时,严订法律,防遏溺儿、堕胎等恶风。致力于社会治安及公共卫生,以防止土匪猖獗,恶疫横行之患。至于养老、救贫、恤疾、救灾……为建国大纲所规定之要政,吾人尤应共同努力”[23]。他强调只有做到内外兼顾才能真正解决中国的贫困问题。

文公直研究过西方经济思想,出版了《泰西近代经济思想史》。他谈过撰写缘由:“民十六七间,得读经济名著甚夥,于泰西经济思想之沿革变迁尤深致意。冥索之余,辄录我所认为宜注意者,乃合之以前所录,辑为《泰西经济思想史》。……本书之著述,初无所容心,故立论一以客观地位为衡;于泰西之经济思想学说以及学者,皆详其所宜详,而绝不以个人之意见,为之藏否。”[24]他指出所有社会现象中经济是极重要的,革命要解决的社会问题就是经济问题,革命者必须了解经济问题才能负担起革命之责。此书获评颇佳,它“将历来经济学名家之学说,搜罗翔实,夹叙夹议而阐明之,都十数万言。以‘人类平等,世界大同’为归结,斯允当矣。”[25]是书第一章谈了经济学的意义,经济思想的意义和研究经济思想的方法;第二章梳理了经济思想的三个发展阶段;第三章介绍了经典学派、历史学派、奥大利(今译为奥地利)学派、数理学派、社会主义学派等五大流派,涉及各自的起源、特点、代表人物、价值、贡献、影响以及未来的可能性等;第四章指出当前经济思想出现的新趋势,如注重研究实际问题,将经济学原理应用于社会、教育、政治学科等。又有附录二种。这部经济思想研究方面的早期佳作客观地介绍了马克思主义学说,区别了马克思社会主义与国家社会主义、社会改良主义等,将马克思主义学说归纳为唯物史观、剩余价值、资本集中说、资本主义崩坏说、阶级斗争说、悲观论和危险论七种,论及它们的概念、特征和社会功能[26]。

(四)革命史和军事史著作

文公直参与过几次战争,也编著了一些相关书籍,如1927年出版的《中华民国革命史》记载了革命运动和酿成革命政变的原因,帝国主义的压迫促成了中国革命的事实,以及革命主义和革命党的历史。有人评论此书“于革命历史首尾贯串,详尽靡遗;且行文畅达,系统明晰;使人一读而知中华民国之全部史事,绝无夹混不明之弊,亦无褒贬善恶之言孱杂其间。”“读其书,诚如所闻,欣乃无极。古之史,既不得系统之记籍,而供吾人之快读;今之史,幸而有此,诚难能可贵矣。吾人居今之世,为革命民众,而得今之革命史之系统记籍,满足吾人之希求,则作者之有造于吾人亦大矣。”[27]在自序中,文公直表达了存留真史的初衷:“兹编则惟以民众的地位,记其事实之起讫,初无所藏否,其主旨惟求贡献一民国革命事实大纲之记录,于今之人士及后之来者,褒之贬之,则一凭读者之眼光与思想,著者既不能绝天下后世以同我,更不愿蹈所谓‘口诛笔伐’之窠臼也。”[28]两年后,又有《国民革命北伐成功史》出版,是书罗列了第一、二、三、四集团军的战事,东北三省的统一,武汉之役,军事的善后整顿,将士伤亡统计及抚恤等,探究了北伐成功的原因。上海新光书店为其作有广告:“全书都十余万言,上溯北伐出师以前,训练党军,奠定全粤,以至燕辽底定,再得武汉,编遣各军,所有军事、战役,靡不详叙无遗。各军胜败之原因,作战之方略,社会之关系,时代之背景,尤能独具卓识,议论透彻。至战役之时地,胜败之原因,动员之姓名,伤亡之确数,确为不可多得之革命史实,我国战史之空前巨著。”[29]再如他与黄介民等辑著了《中华民国革命建国史》,景定成评价此书为“文公直君暨大同学会诸君殚精竭虑之杰构”[30],秦来甫则云文氏“以介胄之士,兼负文学之薪传,《中山全书》暨《国民革命北伐成功史》等十数种党化作品,悉出其手,风靡一时,不胫而走。说者谓:最低限度亦有数千万人因读其书,始觉悟现代社会有革命之必要,及吾党先觉备尝艰险之经过,引起同情砥砺奋发之慨。而公直意犹未慊也,近复集同本学会同人,尽力搜讨关于革命事业之佚闻,暨重要之记载,裒集成书四卷,每卷各二十余万言。”所成之书“于革命过程中之军事、政治等,包括无遗,以期朝野明达,于追述中山遗志之秋,知所借鉴。”[31]上海新光书店所作广告语指出,此书起自孙中山发起兴中会,延至北伐成功,“举凡关于国家历史之事态,无不将其原委、影响,以及背景、因果,原原本本,详细叙述。至于态度之公平正直,文笔之显豁畅利,尤为出色当行。”[32]这几种作品有清晰的断代史意识,有助于我们了解国民革命的历史。

文公直亦有重点介绍军事活动的著作,如与李菊庐编著,1924年出版的《江浙战记》涉及江浙战争的原因,双方战略、战争实况,紧要文电,相关报道以及各国态度等内容。又如《最近三十年中国军事史》堪称集大成之作。1927年冬,张秉文组织专人学者写作、编印“最近三十年中国史”系列丛书,李剑农负责“政治”,刘彦负责“外交”,陈炳堃负责“文学”,陈翊林负责“教育”,文公直负责“军事”。文公直当时三十来岁,担心自己资历尚浅,遂发出批量信件拜托友人考旧案、查今事,加上自集的资料,历经两年完成这部千余页的巨作,由上海太平洋书店1930年初版,1932年再版,2016年河南人民出版社又版。他在例言中谈了自己的历史观:“不阿谀,不私贬,固公直历来编史时所自儆,敢本斯旨,打破史家所谓‘褒’‘贬’之成例,纯记史事,绝不舞文掉笔。”[33]该书共计三编,包括军制、军史、战史,为了解晚清以来三十余年的中国军事史提供了富赡而完备的史料。书籍刊行后得到各界称赞,有人评价它:“系统组织,皆颇可称,而材料丰富,裁剪适宜,令人汇观其全,了然于晚近数十年之中国军事变化之经过,且可推寻其他变化之由来。而三十年来军事,报章记载偏颇,又复重轻失宜,传闻尨杂,莫衷一是。作者分析叙次,如数家珍,以供一般之参稽,其功要不可没也。”“是书除本身史料的价值外,且足予吾人以强烈的刺激,即数十年来国事之所以败坏至此,要为军阀捣乱之结果。而外力操纵,尤为内乱之一因。书中所列军阀之反复变乱,祸国殃民,即令人得一深刻的认识,抑又足使吾人有发挥人民实力,以制裁消弭未来祸患之觉悟也。”[34]

(五)外国侵略史研究

1840年以来,中国逐渐沦为列强侵略的目标,文公直有多种著作刻写了这段屈辱的历史,如1929年出版的《帝国主义对华之侵略》。他谈过编著该书的起因和目的:“在此帝国主义之毒焰高涨,而吾人亟须努力向之进攻之际,则对于帝国主义所给予吾人之痛苦及其原因必须彻底明瞭(了),对于帝国主义之铁腕辣手及阴谋毒计等一切,尤须确切认识,始有对彼攻击而达到成功之可能。……顾迩年来坊间出版关于帝国主义侵略我华之作物非偏于事实之记载,即徒为空泛之理论,欲求一就事论列,指认显确者,几如凤毛麟角,不可多得。”[35]他试图借助揭示帝国主义侵略给中华民族造成的大灾难唤起国人了解、关注并谴责帝国主义的暴虐和罪恶,有所作为。此书共计三章:第一章从经济的必要、思想的变化两方面分析了帝国主义产生的原因及其利益诉求,第二章谈及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阶段,列举了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入侵、中法战争、中日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等事件,第三章介绍了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手段,包括运用各种外交手段等。上海新光书店为其作有广告:“近来国人因革命怒潮的激荡,睡狮猛醒,法意外交,亟于需要一种详确而透彻的刊物。本书就是适用这需求而产生的。赤裸裸地将帝国主义的阴谋毒计,硬腕铁蹄等一切里幕秘密,背景原因,都一一详晰写出。洞见结症,直入腠理,迥非只记表面外交的事件者所能比拟。欲明瞭(了)帝国主义对华侵略之具体事态,秘密关系者,不可不读。”[36]

文公直有专门研究俄罗斯侵华史之作,即《俄罗斯侵略中国痛史》。姜侠魂所作序云:“文公直少将曾跃马蒙疆,而又热于掌故,搜集俄罗斯侵略我边陲之史料甚夥。前曾陆续撰文告世,迩复著为专书。事实叙述,首尾贯串,详尽靡遗,而于失地耻辱情形,记载尤为翔实,读之,足以使国人激励奋扬,思雪前耻,诚廉顽立懦之杰作也。”[37]此书共计三章,详述了俄罗斯如何侵略乌梁海、塔什干、伊犁、满洲等地,如何将部分土地据为己有;记述了日、俄、蒙、中四方的博弈与攻合等复杂关系;谈到了某些领土的丧失与回收,租界的确立和中俄新协定的缔结。新光书店为之作有广告:“本书作者文公直先生曾身历蒙疆,更熟于外交掌故,特将俄人侵略我边疆,蚕食我土地等阴谋毒手,精细写出,巨细靡遗。以唤起国人注意边圉之心,促进五族大同之治。”[38]

文公直亦有专门研究日本侵华历史的著作,如1932年出版的《日本之实况》。他谈到日本的侵略处心积虑,已非朝夕,“国内公私团体,年耗巨资,秘遣学者及浪人来华探访,归而据以谋我。故其国中所谓‘对支研究’之典籍刊物,汗牛充栋,触目皆是。而吾国人对此富有帝国主义毒性之恶邻,则颇鲜注意,出版物尤为稀少,欲求一详叙日本情形之书报,殊不易获得。尤其是日本对我之侵略行为,更少详确之记述。”他认为要抵御帝国主义的欺凌,“首当先明其内容,及其对我之措施,日本对华之侵略,武力之外,尤以经济的为最甚。其阴谋毒计所暗布之经济潜势力,实远超过其穷兵黩武所占据者百倍以上。目击此情,忧心如捣,爰本寸忱。就管见所及,将日本之实在情况——尤其是经济侵略之帝国主义行为——考查访证,编为是书,明知阙漏,必所难免,而竟敢印行问世者,实抱抛砖引玉之忱,欲籍斯唤起国人之注意,俾对日之研究出版品日益多而且美,庶国人咸得明瞭(了),因以筹抗御而全我疆土,扬我国威。”[39]他指出帝国主义国家为了实施侵略,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研究中国,对我们了如指掌,但中国缺乏敏感性,对他们了解不多,不便进行有效的防范或掌握竞争的主导权,因此研究侵略者的现状,尤其是经济状况十分必要,日本是个值得研究的对象。他认为讨论日本问题的书报已有数种,但要么“都是偏于局部的”,要么“竟是一种肤浅的违心论调”,“没有一本完备的研究日本帝国主义的书”。为了全面呈现日本实情,他聚焦了政治、经济、外交、军事和各种社会现象,又指出一切问题的解决依赖于经济关系。此书共计三编,以经济内容为骨干,谈及日本的资本主义发展史,政治现象,思想流脉,对外政策和贸易活动,军备建设等。在“总结论”中,作者认为日本帝国主义如同孩童吹成的肥皂泡,确然很美,却迟早要炸裂,而这取决于“我们反帝国主义的努力如何”,中华民族“毋忘东亚主人的责任”[40]。文公直捐弃了排他的封闭心态,全面、精辟地研究了日本,打开了国人认识世界、融入世界和以此为参照建构自我的视野。

(六)国际现实问题研究

文公直对国际形势也有关注,其文《一九三三年的国际》从十个方面分析了国际社会现状:他指出国际社会不安定的原因就在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巴黎和会所缔结的条约存在绝对的不公平,埋下了酝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种子,趾高气扬的战胜国挤迫战败国,让它们和认为利益分布不均的其他国家产生了激烈的反抗;他指出欧洲出现了大变化,形成了法德对峙的局势,合约的修改让德国的利益止损,但希特勒内阁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断突破规则和破坏法律,激化了矛盾,致使欧洲动荡不安;他谈到自20世纪20年代末以来,世界经济遭受巨大损失,失业剧增、生产过剩,造成了大恐慌,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而召开的国际经济会议因为各国的诉求、利益不同而宣告失败,无限延期,随着各国各地通货膨胀加剧,恐慌更甚;他指出为了向外扩张以获取更大利益或保护本国利益,各国军备竞争日益白热化,军费预算日渐庞大,直接影响到了国家经济发展,尽管军缩会议已开,各种方案已定,但各国各自为利,最终了无效果;他指出“罗斯福宣言”主张和平共存,减少或限制军备竞争,得到了一些国家的赞许和支持,却是空头文书,德国正在强调军备平等,日本正在加紧侵略中国,而意德英法订立的“欧洲四强公约”依旧维持着欧洲的破烂局面,并未解决德国的要求或缓和它们之间的矛盾,只怕将来决裂得更加凶狠,溃败得更为严重;他剖析了德国与苏联、德国与法国的关系,意大利、波兰在欧洲的地位与处境,重点分析了德国退出国联和军缩会议可能造成的影响,以及整个欧洲格局的变化;他还解读了“美利坚的复兴运动”“亚洲的风云”“最近的国联改组”三个议题。文公直最后得出结论:国际协调行不通,和平条约遇上强力的黩武者只是废纸,只有民族自卫才是生存的唯一办法;每个国家都有难处或短板,均试图打破眼前的困局,正遭遇巨大苦难的中国更应该团结起来,凭借血汗、奋斗获取民族生存权,明了国际形势可以迫使大家积极面对亟待解决的难题[41]。从中可见,文公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对世界形势了如指掌,尤其对欧洲各国既存在利益互渗又彼此制衡的状态洞若观火,对于随后出现的无法收拾的事态的预言也是准确的。他既提出了有用的问题,也给出了有力的建议,非两耳不听窗外事的冬烘学者可比。

文公直对新式武器装备也有充分研究,撰有《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新战具》。他先分析了“陆军的新战具”,涉及枪的改进,炮的改进,工兵工具的进化,汽车兵的产生与竞进,辎重兵与骑兵的改进等[42];又分析了“海军的新战具”,涉及海上新舰艇的出现,水上舰艇的创兴,海上战斗器的剧进,海战武器的新发展等[43]。这组文章还包括“空军的新战具”“化学的新战具”等板块,介绍了世界上最新的研究成果和武器制造,通过大量的数据和图表展示了各国军力或各式武器的变化,从中见出作者对武器发展走向的熟稔程度,堪称真正的行家。

(七)其他类型的著作

文公直尚有其他类型的著作,如他探究了古今中外的监察制度,论及中国监察制度的起源、发皇,中国谏官制度的变更,又介绍分析了欧美各国的监察制度,以及孙中山提出的新式监察制度,最后讨论了监察权如何行使的问题。作者谈过研究监察制度的目的在于“求政治所以修明之道”,这是为政者必须关注的。我国古代政治学说最精华的部分就是“崇法纪”,只有标明法纪、遵守法纪才能政治修明,才有政绩可言,监察制度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不能不详加研究[44]。

文公直对周边国家地理也有调查,所撰《菲列(律)宾之史地调查》记述了菲律宾的位置和地势,区块构成,山水景观,气候特点,种族构成,文化特征;罗列了菲律宾在16世纪前后、西班牙统治时代、革命运动时期、美利坚管理以后、独立运动时期五个时段的历史变迁;介绍了菲律宾的政治组织,政府机构组成,美国人的对菲政策等。据其自述,他有研究菲律宾史地的大计划,涉及民族史、工商史、人口问题等多项内容,将择机刊出[45]。

文公直还编著了法规类、行政类、公文类书籍。如1936年出版的《现行法规全书》。他谈到已有的《法规汇编》卷帙浩繁,取携困难,定价又高,购置不易,乃受教育书店所托编成此书。他强调法律是维持社会秩序、防范犯罪的利器,如无法律必定导致强存弱亡,无文明可言。中国法律历经漫长艰难的过程,先是繁文缛节、漫无标准的以礼治国,晚清才开始制定和实施现代律法,却不彻底,北洋政府承续清廷之旧少有良法问世,至北伐成功后才尽除前弊,法律的制定、颁行进入新阶段[46]。此书计十四编,涉及基本法,民刑法,诉讼法,司法法,行政法,实业法,教育法等。如1933年出版的“(区乡镇)自治丛书”第一种《行政浅说》和第三种《长副须知》,前者讨论了地方自治的意义、价值,地方自治的障碍等;后者通过一问一答的形式解读了区乡镇建设必须采取的系列措施,应当注意的问题等。如计二十八卷的《公文用语大辞典》从“起首用语”“叙述用语”“结束用语”谈及行政公文、经济公文、司法公文等各类公文的写作。

三、结语

综前可见,文公直是一位被误解、被忽视的极富成就的作家、学者:在品格上,他饱含家国热忱,无论是军事生涯或是创作研究均能以家国为本位,比如他的历史武侠小说始终宣扬正义、爱国、护民等理念,他的研究多从现实出发,试图从传统的制度、文化等层面承继有助于解决现实问题的有效资源;在成果类型上,他的著作兼及文史哲等,横跨文学、政治、经济、军事、法律等领域,有广泛的读者和一定的影响。无疑,文公直及其著述有待于学术界重新认识、解读和评骘。

①如马蹄疾:《新版〈鲁迅全集〉四人考略》,《鲁迅研究月刊》1993年第10期;周葱秀:《文公直其人和文、鲁之争》,《鲁迅研究月刊》1995年第8期;郭广迪:《文公直对马克思经济思想的研究》,《中国社会科学报》2015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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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 General to Writer and Scholar:Research on Wen Gongzhi and His Works

LIAO Tai-yan

(Department of Culture&Technology, Party School of Jiangxi Provincial Committee of CPC, Nanchang Jiangxi 330000, China)

Wen Gongzhi, who had been involved in an argument with Lu Xun, was an accomplished writer and scholar but has been ignored by the scholars. He published some popular Kungfu fictions, edited Su Manshu’s works, created lots of works on economy, politics, military, diplomacy, and international issues, which have made some influences on wide range of readers. Unfortunately, comprehensive and exquisite study on him and his works is still inadequate when it should be necessary.

Wen Gongzhi; life story; works; research

k258

A

2095-9249(2021)05-0006-08

2021-09-18

江西省社科规划项目(20WX03)

廖太燕(1980—),男,江西上犹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文化史。

〔责任编校:吴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