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春雷惊醒一洼春梦
2021-11-27李竑燊
李竑燊
(长沙医学院2019 级本科口腔医学专业,湖南 长沙 410000)
在王寡妇的梦里,春天应是翠绿的田野上鸟语花香,应是小桥流水旁的丝雨绵绵,一把细伞,倚一郎君,卿卿我我,细语呢喃,遥望生机的春色。
春寒料峭,混沌的天空灰蒙的似乎用针轻扎便会泄露出雨水。黄土墙边的台阶上,大黄狗郁郁寡欢耷拉着脑袋,许是春思许是春梦。
木门吱呀地开了。王寡妇站在家门口,打着哈欠懒散地舒展着肢体,又转个身回屋了。
精心梳妆打扮后,拾掇着院前院后里里外外,提着一篮鸡蛋往镇上赶集。初春的气息实在沁人心脾,惹得她坐立不安,夹杂着渴望又迫切能有艳遇或绯闻之类的事情发生。
她,颇有几分姿色,在十里八村也算是上是村花了。二十岁那年,在集市上偶遇谭大爷的三儿子,一见倾心,一周后闪婚下嫁,然婚后未满百天,丈夫暴毙,蹊跷而亡。守寡两年后,经媒人撮合,嫁一富贵人家纨绔子弟,不想个把月后,其夫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死因不详。而后,“扫把星”“克夫女”等名号在村里镇上传得沸沸扬扬。时年二十三岁开始守寡,十五年后依然独身。在这十五年中,因其相貌得以垂涎不怕死者众多,但她总在等着什么。她的择偶标准甚是奇葩,非挑肥拣瘦,亦不是高矮贫富,而是时节,一择偶须选择在春天,二须等第一声春雷过后,三她相信一见钟情。除了一二据传是算命先生卜的卦,说她天命克夫,只有在春天寻求夫君,丈夫才不会夭殇,第三条就不得而知了,但恐与死去的丈夫有关。
带着这三条标准,穿越了十五个春夏秋冬。春天是她每个十五年或许是一生的渴望,只有在这个季节,她才会“胆大妄为”四处“寻花问柳”,期待在逝去的青春里被谁狠狠地撞了一下腰。
第十六个年头的春雷响过,她被撞上了。真是拨开乌云见明月,久旱逢甘露。
如约赶集的路上,人头攒动,她有意识地扫描着每个男人。
“啊。”她大叫起来,一篮鸡蛋连人摔了出去。
“哪个神经病撞我……”。一扭头,她哑口无声了。
在她心中希望得到宠幸的男人,就在眼前,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火辣辣的眼神直勾着这男子。清秀白皙的脸泛着红晕,五官轮廓棱角分明,薄唇皓齿,鼻梁挺拔,剑眉倒竖,鬓若刀裁,特别是那一对眸子清澈透亮,就像一汪春水,能撩拨起人欲望的涟漪。他被盯得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地道对不起。那声音清脆嘹亮,犹如甘冽清泉。
王寡妇傻在那里,语无伦次。十六年的今天,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他蹲下身,用那厚实的臂膀,把她揽在胸前,欲扶起她来。此刻在他的怀里,她多么想时光永远定格在此时。
“没事吧?家中有急事,实在对不起”,男子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塞在了她的手里。
“不打紧,没事没事。”王寡妇连忙摆摆手,换成他人,估计已经鼻青脸肿了。
他连声道歉后,匆匆离去。
她蓦地回过神来,沿男子消失的方向追去。“都不知他叫啥,哪里人”,她抽了下自己的嘴巴,有些绝望,怒瞪着天空,巴不得拿起针筒把天空捅成个筛子,甚至有了剪碎天空的冲动,难道等了十六年的幸福就这么遗失了。
屋前的台阶上,大黄狗还趴在那里流着哈喇子。她三天闭门不出。
第三天清晨,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与叫声。叫声清脆嘹亮,既熟悉又陌生。
忽地,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心里碎碎念着,难道,难道是幸福来敲门?
她打开了门。他气宇轩昂地站在门口。
“你,你……”,她又犯结巴了。瞬间,幸福的眼泪流了下来。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接着春雷如期而至。她被惊醒了,窗外细雨淅淅,室内泪眼蒙蒙,原是一帘春梦。
但她明白,春天已经离她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