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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4军乌迳脱险的历史回顾

2021-11-27

军事历史 2021年1期
关键词:南雄赣南朱德

1929年1月,中国工农红军第4军主力进击赣南,与国民党军在江西大庾(今大于)激战时被打散后,在广东南雄的乌迳会合并宿营,由于连日激战,疲惫不堪,放松对敌警惕,险些被国民党军围歼,幸得当地党组织情报及时,才成功脱险。红4军这次脱险,保留了革命火种,彰显了地方党组织在革命斗争中的重要作用。

一、红4军乌迳会合的背景分析

(一)红4军亟须向外发展以解决经济问题和粉碎国民党军的第三次“会剿”。1928年,为将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革命力量扼杀在“摇篮”里,国民党反动派于2月至6月发动了四次“进剿”,同年7月至8月进行了第一次“会剿”,8月底至11月初实施了第二次“会剿”,但均被红4军挫败,无功而返。

敌人的长期围困封锁和频繁的“进剿”“会剿”使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经济条件急剧恶化,生产力受到极大摧残。井冈山根据地“人口不满两千,产谷不满万担”①《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8页。,自身的给养力极度有限,况且“在白色势力的四面包围中,军民日用必需品和现金的缺乏,成了极大的问题”②《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53页。。具体表现为“食盐、布匹、药材等日用必需品,无时不在十分缺乏和十分昂贵之中”③《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53页。,造成了“工农小资产阶级群众和红军士兵群众的生活的不安,有时真是到了极度”,“边界党如不能对经济问题有一个适当的办法,在敌人势力的稳定还有一个比较长的期间的条件下,割据将要遇到很大的困难。”④《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53页。当时,宁冈、永新、茶陵、酃县、遂川的土豪早已经“没有打了”⑤《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65页。,要“打土豪”就一定要深入白区,而严重的敌情则使得“单独一两营兵简直不能出去筹款,要筹款须得多兵”,一旦派出大量的兵力去筹款那“问题就不是简单的了”⑥《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66页。。可以说,“这个经济恐慌的危机,是边界割据的致命伤”⑦《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上),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第249页。。

1928年底,彭德怀、滕代远率领的红5军第1、第3纵队上山与红4军会合,虽然壮大了根据地的武装力量,但本来就十分艰难的经济状况,面临着更大的压力。杨得志回忆,红5军上山时“头上包了很多布,包袱里也背了很多布”,随后将这些布“分了给我们做衣服、被子”,并且还“分了钱给我们做伙食费”。①参见鲍甫生、曾富善:《在井冈山的岁月》,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299页。可是二十几天后,边界红军吃饭仍是“无盐吃,每天三分钱的伙食也难解决”,穿衣则“还是草鞋单衣,冬服未解决”。②彭德怀:《彭德怀自述》,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115页。

红4军第二次反“会剿”胜利后,国民党也完成了全国形式的统一,内部形势趋于平缓。为彻底清除“后患”,1928年12月,湘赣两省国民党军在朱培德、何键、金汉鼎的指挥下,以6个旅3万人的兵力,分五路对井冈山根据地发动第三次“会剿”③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第273页。。与以往不同的是,国民党方面对于此次“会剿”,做了充足的准备。11月6日,国民政府令“朱培德为湘赣两省‘剿赤’总指挥,鲁涤平副之,何键为两省‘会剿’军临时指挥”④参见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415页。。11月14日,上海《民国日报》以《湘赣联合大举“剿匪”》为题发表消息:“将呈请国府一兼任大员为两省‘剿匪’总指挥,借以指挥两省军队,肃清朱毛。此项委任昨已到省,即朱培德为湘赣两省‘剿匪’总指挥,鲁涤平为副指挥。闻将来‘剿匪’指挥处,设于赣西之宁、永。参加部队为5师14旅周浑元部、7师厉式鼎部、及12师之韦杵部(以上为赣军),湘军则为吴尚部及叶文科部等,统共有3师实力。会师之目的地,在于‘匪巢’之井冈山。王(王均)、金(金汉鼎)两师长即将出发前方指挥。”⑤参见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第416页。

此次“会剿”,国民党军总的部署是:湖南、江西两省出动18个团的兵力,分为五路向宁冈推进,然后直捣大小五井。第一路为李文彬第21旅,驻于遂川,由黄坳向茨坪进攻;第二路为张与仁第35旅和周浑元第14旅,驻于泰和、永新,从七溪岭向宁冈进击;第三路系王捷俊部3个团驻于莲花,从永新西乡直插韩江,再抵宁冈古城、砻市;第四路为吴尚部1个旅,自茶陵、酃县进攻八面山;第五路是刘建绪旅,自桂东、遂川向茨坪压来。规定各路军队必须在1月15日前进入指定作战区域。⑥参见杨勤良:《柏露会议历史地位的探讨》,《江西行政学院学报》2013年1月第1期。

此时井冈山只有红4军的第28、第31、第32团和新上山的红5军的七八百人,总数不足6000人,仅为敌人兵力的1/5。敌我实力如此悬殊,如果死守井冈山,不仅不能打破敌人的进攻和保卫根据地,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可见,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红军当时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必须尽快研究出办法,寻找到出路,以打破敌人“会剿”,并解决红军面临的给养困难问题。

(二)“柏露会议”决定红4军挺进赣南。1929年1月4日,前委书记毛泽东在江西宁冈县柏露村主持召开联席会议,史称“柏露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前委委员、红4军和红5军军委委员、边界党和团的特委常务委员、边界六县(特别区)党组织代表和红4军第28团、第31团、第32团第2营及红5军5个大队的代表,共60余人。会议主要内容有:传达1月份收到的中国共产党第六次代表大会的文件精神;研究如何粉碎敌人的第三次“会剿”问题,决定采取“围魏救赵”的方针,由红5军守山,红4军出击赣南,到外线打击敌人,牵制敌人的兵力,内外配合,粉碎敌人的“会剿”,同时解决红军的给养问题;会上通过了《井冈山前委对中央的报告》,决定对红4、红5军进行混编。

毛泽东在会上发言指出:在当前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凭险死守不利于我,且敌来势汹汹,表现出了极大的决心,加上寒冬季节已到,我军物资菲薄,虽有群众援助,但难以取胜。但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又不能放弃。要保住经营年余的井冈山根据地这块红色政权,不能死守,必须采取积极的行动,钻敌人空子。敌人从这边打来,我们就从那边打出去,迂回敌后,使敌人穷于应付,求得在外线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打破敌人的“会剿”;实行“围魏救赵”的策略计划,影响边界,以解井冈山之危。①参见余伯流、陈钢:《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全史》(修订本),南昌:江西出版集团·江西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357页。会议决议:“(A)在目前时局之下,湘赣会剿的环境之中,只是消极的抱定保守边界政权还不够,须要建立一个积极的政策以报答敌人的进攻。因此(B)军中的党与地方的党都要积极起来,打破犹移不坚决与避免斗争的不正确的观念,团结内部,领导群众,一致动员向敌人采取有利的攻势,打破脆弱的敌人,使无法会剿井冈山。”②《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上),第267页。

会议讨论认为,外线破围选择出击赣南比较适宜。从当时情形分析,湘鄂赣边界距大城市较近,位于武汉、长沙和南昌中间,东有赣江和南浔铁路,西有湘江和粤汉铁路,北有长江天险,南有株萍铁路,敌人运动方便,地区狭小,红军不宜前去。湘南敌人兵力强,易于聚集,群众斗争尚未恢复,因此也不宜前去。而赣南对我有利:一、赣南地域大且多山,其中九连山、武夷山均是战斗的极好地方;二、赣南物产丰富,部队的给养物资好解决;三、距大城市较远,交通不便,国民党军运兵运弹药、粮草均很困难,集中兵力很不容易;四、江西之国民党军多为滇军,客军在异地作战,地利、人和均不占,困难较多。江西本省之敌仅刘士毅一部,而刘为杂牌部队,却已多次吃过红军的苦头,没有多少战斗力;五、赣东北有方志敏领导的红军,吉安、东固有江西地方红军第2、第4独立团,可以相互配合,策应红军南下;六、中央1928年6月4日来信明确指出红军今后发展的任务在湘赣或赣粤边界,特别提出向赣南发展占领赣南,并认为这一计划如果在事实上成立,在政治上会有更大的影响,而且可以与广东的北江联系。③参见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第422页。

会议决定,红4军和红5军进行混合编制,红5军第1、第3纵队暂编为红4军第30团。彭德怀任红4军副军长兼第30团团长,滕代远任红4军副党代表兼第30团党代表。由彭德怀率领红30团和红32团防守井冈山;红4军大部出击赣南,吸引敌人,返身从敌后打来,共同“破围”。④参见余伯流、陈钢:《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全史》(修订本),第357页。

(三)大庾战斗红4军失利转移。柏露会议后,红4军主力从1929年1月10日起在茨坪、小行州集结,毛泽东、朱德对部队进行了政治动员,组织军事训练,布置出击路线、序列等事宜。⑤参见余伯流、陈钢:《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全史》(修订本),第359页。

1929年1月14日,红4军第28、第31团和军部特务营、独立营共3600余人,由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离开井冈山地区,经遂川的大汾、左安,向赣南的大庾县城出击。当晚,在大汾歼灭国民党守军一个营。⑥参见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第425页。

何键得知红4军出动的消息后,立刻从“会剿”红军的五路人马中,抽调第一路李文彬部和第五路刘建绪部前往大汾、左安等地堵击,并尾追红军南下。⑦参见金冲及主编:《朱德传》(修订本),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年,第184页。

红4军主力下山后,最初的进展比较顺利。部队隐蔽地从井冈山靠江西一侧打出去,“每天行军五六十里路,一面还做群众工作,打破了几条封锁线,一直向南走,沿着上犹,占领了崇义城”⑧朱德:《朱德自述》,北京: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9年,第116页。。沿途,部队得到了扩充。

1月22日,红4军主力攻克了大庾县城。大庾县位于江西省西南边陲的大庾岭下,是江西省的南大门。东南邻信丰县,南毗广东省南雄县,西南界广东省仁化县,西北与崇义县接壤,东和东北与南康县相连。红4军军部驻防在老城、宝珠山、金莲山一带。前委机关设在天主教堂内。红28团驻防在城北,监视赣州方向敌人,红31团占据城西高山监视崇义方向敌人。红军在大庾召开了干部会议,并深入到群众中进行宣传活动,举行军民大会,有力地动员群众起来斗争,还打了土豪,筹借了不少款项物资。

1月24日拂晓,李文彬第21旅(辖第41、第42团另加一个归其指挥的第68团)和刘士毅的独立第15旅(由独立第7师改编,辖第29、第30团)逼近大庾。①萧克:《萧克回忆录》,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7年,第111页。李文彬部乘隙占领了天柱山,并朝城外担任警戒的红28团发起了进攻。

双方激战至下午,终“因当地无群众组织,事前不知敌人向我进攻,以致仓猝应战,我军未能全数集中,并因兵力垒积重叠于一线致失利”②《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上),第361页。。这是红4军主力下山后遭受的一次重大失利,“死伤了二三百人”③朱德:《朱德自述》,第116页。,独立营营长张威、红28团特务连连长郑特等重要干部当场牺牲,红28团党代表何挺颖负重伤。④参见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第443页。

根据战前前委会的决定,如战斗失利则到乌迳集合。⑤参见《江华传》编审委员会:《江华传》,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第41页。选择乌迳集合的原因,主要是乌迳为广东南雄县境靠近江西的一个集镇,离大庾约60里,都是山路,且南雄建立了党的组织中共南雄县委,具有一定的群众斗争基础。红4军收拢被打散的部队,兵分两路边打边往南雄油山方向转移。前委书记毛泽东率领一支队伍,向南雄的上、下杨梅和邓坊往大塘方向转移;军长朱德率领另一支队伍,经南雄的广停坑、上兰田、下兰田到达寨下村。

二、红4军乌迳脱险的大概经过

(一)红4军夜宿乌迳。红4军从大庾转移时,李文彬部继续在后面穷追不舍。1929年1月26日,何键、金汉鼎电呈南京蒋介石、谭延闿、冯玉祥、李宗仁,谓“朱毛匪魁被我军星夜穷追,竟敢在大庾扼险抗拒,职率21旅于敬晨由正面攻击,68团及15旅之30团向左侧花树下堵截,自晨至午,激战五小时,该匪竟无所归。犹作最后挣扎,拼死抵抗。幸我军官兵异常奋勇,再接再厉,几次冲锋,始将该匪等击溃,向大小梅逃窜。是役毙匪数百,获枪亦数百,我军亦伤亡官兵约百余人,现正在追击中”⑥参见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第443页。。

国民党军获悉红4军已向油山转移,便派一团兵力抢先占领坪田坳的大石埂,企图以一条旧壕沟为阵地,伏击红4军。1月25日凌晨,为了打破国民党军的堵截,朱德率领红31团绕过过水坑,占领过水坑与坪田坳之间一座更高的山头——白石径,反将国民党军团团包围,居高临下与敌激战。战至中午时分,国民党军溃退,红31团第2营营长李天柱不幸负伤,第3营营长周舫壮烈牺牲。朱德率领部队出夹河口,与毛泽东率领的部队会合,稍事休整,即经上朔、锦陂,傍晚时到达乌迳。经过两天连续激战的红军战士已十分疲惫,就在乌迳的黄木岭及附近村庄宿营。朱德回忆:“我走江西一面赶到这里来会合。那是一处有广大树林的田坝子。一路上遭受着敌人的堵截,处处打仗,没有一点地方不是。到了乌迳,天也要黑了,都很疲倦了。就讲讲话,开开会,就都在平坝子上露营了。”⑦朱德:《朱德自述》,第116页。

得知红4军将抵达乌迳的消息,中共南雄县委书记陈召南指派县委委员周群标及油山游击队领导钟蛟蟠迅速赶到乌迳,于25日晚与红4军接上头,这是南雄县委首次与红4军取得联系。接头后,南雄县委马上派钟蛟蟠到乌迳周围去侦察敌人的动向。红4军在南雄县委的协助下,在黄木岭召开了群众大会。毛泽东、朱德在大会上讲了话,号召群众起来打土豪,分田地,参加革命。前委书记毛泽东指示南雄县委要大力发展游击队,建立根据地。随后,“红四军给南雄县委赠送五响枪10支,子弹500发”⑧参见朱德瑞:《南雄市军事志(秦汉—2005年)》,韶关:南雄市军事志编纂委员会,2010年,第174页。。

(二)当地党组织来信报险。钟蛟蟠是南雄本地人,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2月考入广州黄埔军校,同年底参加广州起义,起义失败后回到南雄从事秘密活动,参与组建了南雄游击队,开辟了油山游击根据地,对当地的地形十分熟悉。他离开红4军宿营地后,迅速沿山路对周边地域进行了侦察,不到一个小时就发现了敌情。此时,国民党军正兵分两路向红4军宿营地黄木岭逼近,一路从坪田坳尾随红4军追踪而至,另一路距离红4军驻地约5里地,并且是专程从南雄城赶来的粤军,正准备对红4军进行合围,计划拂晓前将红4军消灭于乌迳的黄木岭。

由于连日战斗的疲乏,红4军遂放松了警惕,认为国民党军不会追来。当疲惫不堪的红军官兵正在进入梦乡时,却不知危险悄然来临。十万火急,事不宜迟,钟蛟蟠立即跑回黄木岭红4军驻地,把已经睡下的毛泽东、朱德叫醒,将侦察到的敌情进行了报告。“部队这时已经不能作战了,得到这个消息后,朱毛决定连夜转移。”①欧阳毅:《欧阳毅回忆录》,北京:中央党史出版社,1998年,第82页。“可是当时敌人却来了。正在晚上九点钟,我们丝毫不晓得,还以为敌人也十分疲乏、正休息整理准备进攻——就在这时,这里地方党支部派出去的侦探把这消息带来了。我们即刻惊起出发,连号都没吹,是冬天露营,所以说走就走了。”②朱德:《朱德自述》,第116~117页。

(三)红4军转移脱险。因钟蛟蟠熟悉当地地形,红4军请他带路帮助部队转移。为了不被敌人发现,钟蛟蟠带着红4军走山路。由于天黑,山上有积雪,红4军官兵沿着山间小路,可谓一步三滑。红4军刚离开不到一个小时,国民党军就包围了黄木岭,却扑了个空。红4军走了好几个小时,途经官门楼、界址到达广东、江西交界的信丰崇仙,基本甩开了国民党军大部队的追赶后,钟蛟蟠才离开红4军返回南雄。“由送信人带路,部队分多路纵队出发了。为了不使敌人发觉,要求部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人衔枚,马卸鞍。队伍静悄悄地前进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很快脱离了险境。次日早晨,敌人找到了红四军乌迳宿营地,扑了一个空。”③欧阳毅:《欧阳毅回忆录》,第82页。“从那里到一处,是广东、江西交界处,走拢去将将天亮。我们又到了信丰河岸上,河很宽,不知道能不能渡过去。这时一面派人到前面看河,因为已入山地;一面以强大部队放在后面。敌人追来,在一个山口上,一仗把他打垮了,就涉水过河,从此出了危险境地。”④朱德:《朱德自述》,第117页。

遗憾的是,在这次转移途中,因过于仓促,伙食担子和担架队走错了路,结果遭到国民党军的袭击,慌乱中,何挺颖从马上摔下牺牲了。⑤参见刘秉荣:《红一方面军纪实》,第444页。

(四)红4军挺进赣西南和闽西。红4军主力乌迳脱险后,于1929年2月10日在瑞金城北的大柏地与尾追之敌刘士毅部激战一昼夜,红4军大胜,歼敌大部,俘敌800多人。2月20日,红4军在吉安的东固根据地与李文林、段月泉等分别领导的江西红军独立第2、第4团会合,并得知井冈山已被敌人占领,原定内外线配合打破敌人“会剿”的计划无法实现。鉴此,红4军遂于2月下旬经广昌、石城等地向闽赣边界挺进。3月,红4军第一次进入福建省境内,消灭地方军阀郭凤鸣旅,乘胜进占长汀县城,并成立长汀县革命委员会。3月20日,前委决定红4军在赣南、闽西发动群众,进行游击战,创建新的根据地。4月,红4军由福建回师赣南,先后进占瑞金、雩都(今于都)、宁都、兴国等县城,积极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初步打开了局面。

1929年5月至10月间,红4军乘福建军阀到广东参加粤桂战争造成闽西空虚的时机,先后两次进入闽西,歼灭当地军阀陈国辉旅和卢新铭旅。这时,赣西南地区的革命武装力量也有很大的发展。到1930年春,包括兴国、雩都、宁都、瑞金、安远、寻邬(今寻乌)、信丰、南康等县的赣南根据地和包括龙岩、永定、上杭、武平、长汀、连城等县的闽西根据地初步形成。1930年3月,赣西南、闽西苏维埃政府相继成立。

三、红4军乌迳脱险的历史意义

(一)保留了大量革命火种。红4军在乌迳宿营时,因大庾战败后被国民党军在后面穷追不舍,连日征战,已疲惫不堪,加上估计敌军也会疲乏休整,故红4军放松了警惕。另外,宿营地黄木岭说是岭,其实也就是山坡地,周围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距离宿营地最近的敌军只有不到5里的距离,包围圈正在逐渐形成。如果敌人合围成功,红4军将无路可退,有被全歼的危险。可以说,红4军当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十万火急地步。毛泽东、朱德、陈毅、罗荣桓、林彪、谭震林、粟裕、萧克、杨立三、江华、欧阳毅……这些人在后来的革命斗争、建立新中国和国家建设中建立了不朽功勋,若不是一名当地游击队领导钟蛟蟠及时将情报送回来,其后果不堪设想,那对党和国家来说将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损失。正如朱德所说:“这一次红军的命运那是极端危险的了。如果没有地方党的支部,那一下就会被敌人搞垮了。”①朱德:《朱德自述》,第117页。因此,红4军乌迳脱险挽救了大量红军官兵的生命,保存了革命的火种。

(二)彰显了地方党组织在革命斗争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斗争之所以能够取得成功,一个重要的法宝就是建立广泛的群众基础。地方党组织是领导和组织群众革命的“火车头”,“共产党组织的有力量”是红色政权存在的重要条件之一。②《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50页。南雄位于赣粤边界,地处偏隅,却是一个群众基础相对较好的区域。在全国革命运动尤其是井冈山根据地革命斗争的带动和影响下,南雄从1927年7月开始就在毗邻乌迳的油山坪田坳组成了临时县委,成立了油山游击大队,以党员和农会中的积极分子为骨干组建了一支100多人的农民自卫军。1928年2月和8月,以推翻地主豪绅阶级的统治为目的,中共南雄县委组织领导了两次工农武装暴动,建立了苏维埃政府,大大激发了当地群众的革命热情,提高了当地群众的革命觉悟。毛泽东指出:“中国红色政权首先发生和能够长期地存在的地方,不是那种并未经过民主革命影响的地方,例如四川、贵州、云南及北方各省,而是在一九二六和一九二七两年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过程中工农兵群众曾经大大地起来过的地方,例如湖南、广东、湖北、江西等省。”③《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49页。

红4军挺进赣南,兵败大庾,夜宿乌迳时,南雄县委迅速与红4军取得联系,协助红4军组织召开了当地的群众大会,并派出游击队员侦察周边敌情,及时送回了敌人即将合围红4军的情报,为红4军的成功脱险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萧克回忆:“离住地四五里的村庄,有个党支部。快半夜时,几个党员来报告,说敌人天黑后到了他们村里,情况十分紧急,我们立即起床,悄悄出发了。若不是地方党的同志来报告,第二天拂晓我们就有可能受敌袭击。毛泽东后来曾以此为例来说明军队做群众工作、建立地方党组织的重要性。”④萧克:《萧克回忆录》,第113页。欧阳毅回忆:“事后,毛泽东多次谈到这件事,说是一个地方党支部、一个人、一封信救了我们党,救了整个红军。这话一点也不夸张,也说明毛泽东对在危难时节的帮助看得很重。”⑤欧阳毅:《欧阳毅回忆录》,北京:中央党史出版社,1998年,第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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