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落中原时的《交通中国》

参加中央广播电视总台高质量发展改版精品化水平考核的时候，正是郑州特大暴雨中的地铁5号线14人不幸遇难冲上热搜的时候。考核推送的节目中有一部8集纪录片《交通中国》，说实话，在面对荧屏和视频的一片汪洋时，看中国交通的天翻地覆慨而慷，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和纠结。十多天后心情平复，又重点看了几集，又一次体会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又一次告诫自己评价一部视听作品时一定要有“平常心”。

就像我们不会因为每天都有交通事故发生而拒绝出行一样，地铁里发生的极端惨案也不是我们平常远离地铁的理由。《交通中国》的第四集《惠民之路》集中讲述了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离不开的公交和地铁，涉及北京、杭州、成都、重庆等不同生活习惯和地理环境的多座城市。就像片中大名鼎鼎的龙永图说自己在60年代第一次乘飞机被大家好一顿羡慕一样，中国在只有一条北京地铁一号线的时候，坐一回地铁都有奇幻之旅的感觉，我在上大一的时候就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交通中国》选取了中国地铁不同的风景，比如北京地铁最老的车厢，比如重庆著名的网红打卡地李子坝轻轨站因为地铁穿楼而过的魔幻景色，比如成都地铁里日复一日的经营小酒吧的夫妻……

聚焦现实的纪录片总是具有无可替代的年代感和代入感，《中国交通》也是这样。地铁除了实用的交通功能以外，它也具有艺术和审美的作用。记得好多年前，当北京地铁2号线开通时，几个车站里的《四大发明》《中国天文史》等壁画曾引起过不小的轰动，甚至成为那个时代的“网红打卡地”。而莫斯科地铁很有文化性，至今仍然被人们津津乐道。实际上，当中国44座城市已经有了地铁后，当我们在欧美的一些著名城市体验了那里“老破小”的地铁后，纪录片给人年代感和代入感最强烈的便是：“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阡陌连城》这一集的目光投向了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从中国海拔最高的行政村的邮递员，到云南澜沧江阿佤山区的茶农；从当年“走转改”让人们感叹的怒江溜索上的山民，到贵州大山里坐校车回家的中小学生……临峡跨越的大桥结束了溜索时代，“通村村”的手机软件让山里的孩子也用上了网约车，在城市里萎缩的邮政却让高原的藏民顺着邮路去追赶时代。“要想富，先修路”，改革开放初期的这一致富秘诀，在新世纪已经画出了最新最美的图画。中国交通的跨世纪发展不仅是高铁“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的恍如隔世，更是给昔日的穷乡僻壤打开了一扇脱贫致富大门的“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而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仍然行驶在崇山峻岭中的绿皮车。成昆铁路上的绿皮车与不能带动物、宠物上车的“国际惯例”不同，为了方便沿线的彝族同胞，这趟绿皮车专门有两节牲畜车厢。这样的画面让人想起鲁中山区的“最美慢火车”、大兴安岭的最后的绿皮慢火车等专题和视频。这些今天的“网红慢火车”不仅具有怀旧和旅游的作用，而且因为它们的公益性特征，还与乡村振兴战略联系起来，从而有了别样的风景。

《交通中国》有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现象：对异常火爆的电商网购保持距离，只是在物流、惠民等集一带而过，而对实体经济的大国重器给予了浓墨重彩的关注和篇幅。从青藏铁路到京沪高铁，从港珠澳大桥到西气东输，从“万里黄河第一隧的盾构机”到贵州高速爆破的机器人，中国交通重组江山湖海的关系，创造经天纬地的奇迹。所有这一切，都是每个人亲身感受的获得感和幸福感，都实实在在地增强了我们的制度自信和道路自信。

“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国之重器的中国交通是无数普通劳动者多年奋斗换来的，他们是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风景的地质勘探队员，是常年奔波在高寒缺氧无人区的冻土专家，是把青春定格在“半夜就起身”的城市公交美女司机……重大成就类纪录片唱主角的仍然是人，必须是人，必须是那些爱岗敬业、勤勉为人的普通而又大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