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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术信仰本质的注释:十五世纪乞丐传统的民间传说和古典文化

2021-11-26法布里兹奥康提ContiFabrizio徐高楠

民俗研究 2021年2期
关键词:巫术维特戴安娜

[意]法布里兹奥·康提(Conti, Fabrizio) 著 徐高楠 译

一、引言:民俗与文学——巫术信仰的文化基础

巫术是一种多方面的文化现象,它的性质、原因和结果,根据地理和时间的界限,在很大程度上是变化和模糊的。(1)Barry, Jonathan, and Owen Davies, eds. 2007. Witchcraft Historiography. Basingstoke: Palgrave Macmillan; Briggs, Robin. 1996. Many Reasons Why: Witchcraft and the Problem of Multiple Explanation. In Witchcraft in Early Modern Europe: Studies in Culture and Belief. Edited by Jonathan Barry, Marianne Hester and Gareth Roberts.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pp.49-63; Kieckhefer, Richard. 2013. The First Wave of Trials for Diabolical Witchcraft. In The Oxford Handbook of Witchcraft in Early Modern Europe and Colonial America. Edited by Brian P. Levack.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159-178.然而,巫术信仰的起源和形成巫术信仰的特殊文化基础是可以被详细地重新建构起来的,从而揭示巫术信仰的形成过程。我在这里的目的是要说明,在巫术信仰建构的背后有两个文化基础——民俗传说和古典文学——这两个元素是如何在15世纪被乞丐布道者和宗教裁判官交织在一起,从而产生一个连贯的、多方面的关于巫术信仰的图像。通过将我在2015年的专著《巫术、迷信和圣方济会修士》(Witchcraft,SuperstitionandObservantFrancisicanPreachers,2015)中分析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些资料与我之前从未分析过的其他资料联系起来,以达成我的双重目标:旨在展示这一多种文化传统的融合过程如何解释巫术现象被创造和被理解的过程,强调这些时而指向现实时而指向怀疑立场的、有关巫术信仰的、相互矛盾的观点是如何与修士们不同态度的具体转变相联系的。换句话说,我将说明修士们的经文是怎么样以及为了什么目的来重新使用在处理巫术信仰时所涉及到的民间传说和古典传统。(2)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巫术神话不是一个独立的现象,它与不论是广泛的还是特定的背景都相关。通过对人们基督教信仰坚持程度的评估,根据经院式神学模型的规则,乞丐修士收集和阐述的因素会成为巫术信仰的组成部分。出于工作原因,修道士对过度迷信担忧不已。他们在工作过程中必须经常处理一些巫术信仰,因为这些巫术迷信是当时反对官方基督信仰的主要组成部分。我曾在15世纪米兰圣方济会修士们的案例中把这一情况称作牧师关怀。(3)Bailey, Michael. 2013. Fearful Spirits, Reasoned Follies: The Boundaries of Superstition in Late Medieval Europe. Ithaca: London: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Conti, Fabrizio. 2011. Preachers and Confessors against ‘Superstitions’. Bernardino Busti and Sermon 16 of his Rosarium Sermonum. Magic, Ritual, and Witchcraft 6: 62-91; Conti, Fabrizio. 2016. Grids for Confessing Sins. Notes on Instruments for Pastoral Care in Late Medieval Milan. In Religious Orders and Religion Identity Formation, ca. 1420-1620: Discourses and Strategies of Observance and Pastoral Engagement. Edited by Bert Roest and Johanneke Uphoff. Leiden: Brill.那些忏悔者以及神父的教导告诉了我们当时迷信的程度有多么的大。正如著名的多米尼加传教士吉罗拉默·萨佛纳罗拉(Girolamo Savonarola)(公元1498年)在他的《忏悔录》(EnuditoriumConfessorum)一书中所说的那样,迷信反对宗教,这里指的迷信包括了巫术从业者的特定类别,以及其他魔法类别:

罪人会被审问关于违反宗教的迷信的邪教团体……崇拜者(皈依者),(亡灵)法师,恶魔猎犬,女巫,凡是对恶魔狂热的人,他们都以一种非常严重的方式对宗教犯了罪……同样的,附魔师,占卜师,以及那些声称能够通过各种迷信方式找到失窃物品的人,还有那些脖子上挂着护身符卷轴的人……(4)Savonarola, Girolamo. 1510. Eruditorium Confessorum. Paris: Parvus.

恶魔猎犬和女巫的咒语肯定属于巫术的范畴。恶魔猎犬(maleficus)这个术语普遍意义上被用于指作恶的人,多米尼加的埃斯多罗·埃索拉尼(公元1528年)在他反对魔术师的控诉书中把女巫归于恶魔一类。(5)Isolani, Isidoro. 1506. Libellus Aduersus Magos, Diuinatores, Maleficos. Milan: Giovanni Angelo Scinzenzeler; 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pp.225-226.从事巫术的女性(mulieres)为迷信这一范畴提供了更精确的方向,使人们形成了巫师从业者通常是女性的刻板印象。在这一背景下,民俗和古典文化成为巫术信仰的两个主要领域,巫术信仰的构成要素正是从两个领域之中提取和组合。

二、巫术与民间传说

德国多米尼加传教士约翰内斯·赫罗尔特(公元1468年)于1418年出版的《关于迷信的记录》一书对信仰进行了有趣的描述,这些信仰似乎与前基督教的民间传说有关。在大斋戒的第二个星期天布道中,他以“论24种伪造信仰的人”为题,列举了许多与基督教信仰相反的信仰和行为,其中21种被认为是迷信。(6)Herolt, Johannes. 1497. Sermones Discipuli de Tempore et de Sanctis. Lyon: Jean de Vingle, Sermon 41.一些元素与占卜领域有关,如占卜抽签;一些与妖术领域相关,如施咒;一些与魔法相关,如组合爱情药水;还有一些元素与迷信的态度相关,赫罗尔特和其他修士通常认为这种行为是以宽大为怀为基础的,如观察梦或者观察月亮和太阳的运行轨迹。相反,有一些元素对于修士来说是不可忽视、不可容忍的。其中最重要的是那些能使妇女不育或者提供如何堕胎建议的老妇人,以及那些能够蛊惑人或兽的妇女,她们对一切形式的生命都表现出恶毒的态度。

最引人注目的是,人们相信狄安娜女神旅行大军这个巫术神话故事,也相信赫罗尔特为了引起学者们的兴趣而写的《亡者的东道主》。德国修士发展了一个相当不同版本的著名巫术神话,这个神话集中在卢杜斯·狄安娜或者“狄安娜游戏”中,与十世纪的主教会规相关。这个“会规”曾被误以为是314年由安西拉会议颁布的主教会规,实则是雷吉诺对普鲁姆的《906年教会纪律》《沃尔姆法令》和后来的《葛劳提安的卓瑞托》的连续编校。里面指出,那些受欺骗的女人相信自己晚上是会和狄安娜女神(或者其他修订版本中认为的希罗底亚)一起在火车内骑在动物背上旅行:

不能忽略还有一些邪恶的女人,她们把灵魂出卖给撒旦,被恶魔的幻觉和错觉诱惑,她们相信她们会在晚上和异教女神狄安娜还有其他无数的女人一样骑着某些野兽,漫行在旷野中。她们遵从她为她们的夫人,听从她的召唤,为她服务……这样的幻象不是神强加给异教徒的,而是邪恶的灵魂强加给她们的。(7)Kors, Alan Charles, and Edward Peters, eds. 2001. Witchcraft in Europe, 400-1700: A Documentary History, 2nd edition.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pp.61-63.

因为这样的说法与会规原本相反,赫罗尔特便将这个神话与死亡的世界联系起来,这也使得赫罗尔特与其他几位对神话做了叙述却没有做相同联系的作者明显不同。(8)Ginzburg, Carlo. 1991. Ecstasies: Deciphering the Witches’ Sabbath. Translated by Raymond Rosenthal.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pp.101-103.这位多米尼加传教士写道:

这张名单上的第十九位是那些相信戴安娜和她的军队夜行千里的人。同样的,有些人在晚上准备桌子,揭开容器,让死者的灵魂填满这些容器,给他们带来财富。(9)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p.265.

“军队”这个词是德国传教士在描写戴安娜的夜间大军穿越旷野时使用的,指的是死亡的“狂野大军”,这样显然是为了将有着德国起源的死亡大军说法和戴安娜的传说融合起来。后来,又和昂荷达联系在一起,昂荷达是被妖魔化、女巫化的德国女神荷达,而且昂荷达和慷慨赏金也有关系。积极的一面是,最初和这则神话联系的信仰被事实证实,就像赫罗尔特写得那样,有些人在晚上准备好桌子,把罐口打开,那些戴安娜大军中死去的亡魂就会把罐子填满,从而使得罐子主人这家富裕起来。这种信念的核心是这样一种观念,那些幽灵般的实体给他们拜访的家庭带来了恩惠和财富,这是非常慷慨大方的,也为他们通向民间或者民间信仰的广袤而朦胧的土地打开了有趣的大门。

三、巫术与文学创作

正如所知道的那样,对具有超能力的、被称为“孤独的人”或“好东西”的、有着女性外表和善意的夜行者的信仰在中世纪时期成为写作的丰富素材。不管是威廉·奥弗涅(公元1249年)写的他与一个他称之为阿布迪亚·和萨蒂亚夫人的女人在火车里旅行,还是13世纪晚期阿德方夫人的罗马玫瑰,他们的故事都与财富联系在一起。史蒂夫·布尔登(公元1261年)和文森特·博韦(公元1264年)都把“好女人”和戴安娜以及主教会规中从事巫术的女性联系起来,以此来强调民俗传说和文学领域的无关性。这些“好女人”本身也是潜在的危险实体,她们有着更具有伤害性的附属物,这些附属物在她们身边低吼着,排成足球队列般的阵型,就好像是在罗马玫瑰里提到的希伯来民俗神话里的女吸血鬼,尤其是那些邪恶的夜间实体,她们会变形,也会谋杀小孩。

后一种信仰是关于来自希腊罗马神话的实体。拉米提是希腊神话中美丽的吕比安公主,也是宙斯的前情妇拉米尔的昵称,她后来变成了杀害小孩的怪物。在中东地区也有类似的传说,他们的祖先对经常杀害儿童的恶魔恐惧异常。(10)Diodorus, Siculus. 2000. The Library of History II. Reprint. Translated by Charles Henry Oldfather. Book 3, 49-61.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pp.237-285; Diodorus, Siculus. 2002. The Library of History X. Reprint. Translated by Russel M. Geer. Book 20, 41.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pp.251-255; Montesano, Marina. 1999. “Supra Acqua et Supra ad Vento”. “Superstizioni, maleficia e incantamenta nei predicatori Francescani Osservanti (Italia, sec. XV)”. Rome: Istituto Storico Italiano per il Medioevo, pp.30, 110-121; Paule, Maxwell Teitel. 2018. Canidia, Rome’s First Witch. London: Bloomsbury, pp.65-74.

西西里岛的唐尼·迪·弗奥拉或者古斯塔夫·亨宁森研究中所称的“来自外部的女人”代表了在人类世界和仙女之间斡旋的“好女人”的例子。这些实例都证实了一个说法:神话是围绕着欢乐、舞蹈和节日游行的,仙女们给他们拜访的家庭带来食物和财富。唐尼是一个民间传说的特殊例子,尽管西班牙宗教裁判所试图将两种传统结合到一个模式当中,唐尼却与残忍的恶魔完全无关。(11)Henningsen, Gustav. 2001. The Ladies from Outside: An Archaic Pattern of the Witches Sabbath. In Early Modern European Witchcraft: Centres and Peripheries. Reprint. Edited by Bengt Ankarloo and Gustav Henningsen. Oxford: Clarendon Press; Ginzburg, Carlo. 1992. The Night Battles: Witchcraft and Agrarian Cults in the Sixteenth and Seventeenth Centuries. Translated by John Tedeschi, and Anne Tedeschi.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pp.191-215.我们在西西里女巫聚集后,找不到任何有关残暴的迹象,“她们在午夜进入房子以后”,一个加入她们的女人这样写道:“她们进了房屋,像风一样,打开箱子,穿上所找到的衣服,击鼓、弹琴、唱着甜美的歌。”(12)Henningsen, Gustav. 2001. The Ladies from Outside: An Archaic Pattern of the Witches Sabbath. In Early Modern European Witchcraft: Centres and Peripheries. Reprint. Edited by Bengt Ankarloo and Gustav Henningsen. Oxford: Clarendon Press, p.199.

正是在宗教裁判的解释以及传教士的文本中,我们可以看到在神话传说中的欢乐和慷慨其实是恶魔作祟的真实面目。这通常是以基督教信仰的倒置为特点。通常,涉及到这些信仰的作者的信仰立场可以在“卢杜斯·戴安娜”这一背景下有所不同,但其所有的刻板印象都和“女巫安息日”相关。

米兰圣方济会修士贝尔纳迪诺·布斯提(Bernardino Busti)的《年轻的圣母玛利亚》(TheYoungGirltromvreafold)在这方面发挥了特别有意义的作用。根据牧师的说法,一个年轻的女人被一个邪恶的妇人维特拉说服,加入了她的戴安娜游戏。在民间传说中,这是一个欢乐的事件,也和这一社区的历史以及神话传说都相吻合。然而在她的案例中,加入游戏是有条件的。就像修士强调的那样,为了加入这场游戏,女孩必须放弃她的基督教信仰:

一个恶毒的小老太太经常怂恿一个姑娘和她一起去参加戴安娜游戏,因为小老太太曾经对姑娘说,姑娘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快乐。最后姑娘同意去了,但是当老妇人告诉她,为了参与这些景象和体验快乐,姑娘必须放弃自己的基督教信仰、洗礼和教会的所有圣礼时,姑娘这样做了。(13)Busti, Bernardino. 1498. Rosarium Sermonum. Venice: Giorgio Arrivabene; 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pp.273-274.

修士继续讲述这两个女人,年轻的女孩和邪恶的妇人,是如何走进了一个“美丽的大厅,那里铺满了丝绸,充满了令人愉快的香味”,在那里,她们在穿着金银衣服的英俊的年轻男子的陪伴下快乐地跳舞。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女孩厌恶了维特拉的行为,于是这个女孩说出了耶稣的名字,整个卢杜斯景象消失了,留下女孩一个人,站在她开始体验快乐之前的地方。这些都是女孩后来告诉她的忏悔者的故事。正如我在我的书中所展示的那样,伴随着卢杜斯·戴安娜的邪恶的新内涵,从米兰尼方济修士对这些信仰本质的知识立场的认知,逐步导致了对其现实的怀疑。这与约翰内斯·尼德(公元1438年)的著名例证(关于维特拉摄魂怪的例子)一致。维特拉同意向一位多米尼加修士展示她在夜间与戴安娜一起飞行的能力,当她觉得自己在体验飞翔的时候,这位修士只能看到她在一个之前曾坐在里面的碗里睡着了,而且在这之前她给自己擦了点药油,并且明显的是在她自己所说的“有魔力的梦境”里出现了抽搐的症状。(14)Chène, Catherine. 1999. ‘Jean Nider, Formicarius’ [II.4]. In L’imaginaire du sabbat: Edition critique des textes les plusanciens (1430 c.-1440 c.). Edited by Martine Ostorero, Agostino Paravicini Bagliani and Kathrin Utz Tremp. Lausanne: Cahiers Lausannois d’Histoire Médiévale, pp.134-136; Klaniczay, Gábor. 2008. Learned Systems and Popular Narratives of Vision and Bewitchment. In Demons, Spirits, Witches, 3: Witchcraft Mythologies and Persecutions. Edited by Gábor Klaniczay and Éva Pócs. Budapest: CEU Press, pp.50-82.

四、修士对巫术的演绎

沿着这一思路,再联系一个呈上升趋势的逐渐被更多人接受的关于老女人的刻板印象,那些在晚上拜访这些房子的人,特别是维特拉,并不总是被描述为仙女,而是被指责为邪恶的女人。这些女人会变成其他物种,尤其是猫(变形是邪恶女巫和无害仙女共同的一个特征),以便更顺利地潜入房子,即使房门紧闭,他们也能进入,从而有机会伤害那些正在摇篮里熟睡的婴孩。尽管如此,本着谨慎怀疑的态度,圣方济修士审判团将这一故事描写为:是魔鬼释放这些女人作恶,并赋予这些女人神圣的责任,“在猫的外形下其实只有魔鬼自己,是魔鬼扮成女人的或者猫的模样杀害摇篮里的婴儿”(15)Antonio da Vercelli. 1492. Sermones Quadragesimales de XII Mirabilibus Christiane Fidei Excellentiis. Venice: Giovannie Gregorio de Gregori, Sermon 45, fol. 329vab; 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p.279.。为了免除对被指控的妇女的指控,安东尼奥同意这样的说法,即使是有什么具体的伤害事件发生,也是因为魔鬼而不是那些女人。

安东尼奥进一步就女巫信仰的实质做了解释,他否定了人们在维特拉身上看到的伤口是维特拉和婴孩父母发生争执时产生的伤口,而据此认定她就是那个半夜造访的女巫:

婴孩父母和维特拉产生争执后是否真在维特拉身上留下伤口,或者换句话说,她身上是否真的有伤口?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有三种可能。首先是一种自然的方式,这个老妇人在自己摔倒时弄伤了自己。第二可能是一种强大的想象力,想象伤口是作为对她犯下的罪的惩罚。因为她相信自己是赫萝迪亚或者戴安娜的跟随者去找那些迷人的婴孩,当想象力使她降落的时候,身上就出现了那些伤痕。第三,魔鬼自己可以伤害女人,在上帝的允许下,惩罚她的罪过。并且在惩罚过程中,女人是被劝说信服自己伤害甚至是杀死了婴孩。如果你想,你还可以加上第四种可能:魔鬼蒙蔽人的眼睛,让人感觉这个小老太太被打了,其实并没有。(16)Antonio da Vercelli. 1492. Sermones Quadragesimales de XII Mirabilibus Christiane Fidei Excellentiis. Venice: Giovannie Gregorio de Gregori, Sermon 45, fol. 329vab;

根据传教士的说法,唯一真实的元素是幻觉。这就是人们在那些被错误地认为是维特拉的女人身上发现伤口的原因。正如安东尼奥所说,在这些女人身上发现伤口有三个可能的原因,其中一个最常见,就是这些女人可能只是在白天摔了一跤。第二个是她作为赫萝迪亚和戴安娜追随者的想象,当失去想象力的时候,确实是会产生真正的摔落。最后一种是超自然的可能性,在上帝的允许下魔鬼惩罚了这些有罪的女巫,这些女巫也被劝服相信自己是有罪的。安东尼奥在这里似乎进一步阐释了贝纳迪诺·达·锡耶纳(Bernardino da Siena)已经提到过的一个问题,他指出:“是魔鬼让那个女人觉得她变成一只猫走了,然而,她仍然躺在床上。这些都是魔鬼骗人的幻觉!”(17)Bernardino da Siena. 1934. Le prediche volgari: Quaresimale fiorentino del 1424. 2 vols. Edited by Ciro Cannarozzi. Pistoia: Pacinotti, vol. 2, p.169.根据贝纳迪诺的说法,这一切都是魔鬼想要欺骗人们,于是让人们看到一个女人变成了一只猫,四处施魔法,而事实上是她一直待在床上。人们可能会说,这就是想象的力量。

修士们谴责变形这一信仰和人类变形成不同物种的能力,认为这是一种恶魔版的幻觉。为了证明这一点,罗伯特·达·莱切(Roberto da Lecce)接受了一个尚持怀疑论断的观点去证实自己的论点,那就是在古典神话和文学中引用的人类通过魔法或神的把戏变成动物的例子,比如通过希波的奥古斯丁圣像,将英雄狄俄墨得斯的同伴变成了鸟,“一只非常时尚的大鹅”;通过“美丽、邪恶、淫乱”的喀耳茨将尤利西斯的同伴变成野兽;在阿普列乌斯的《金色的阿斯》中卢修斯因为错待了女巫的仆人福蒂斯,变成了一只驴子。根据罗伯特的说法,这些都是使变形这一信仰成为即使不是荒谬的,也是不现实的例子。(18)Augustine of Hippo. 1955. De Civitate Dei, 18, 16-18. Corpus Christianorum Series Latina; 2 vols. Edited by Bernhard Dombart and Alfons Kalb. Turnhout: Brepols; Roberto da Lecce. 1517. Spechio de la Fede Vulgare. Venice: Piero de Quarengis Bergomascho, pp.47-48.

民间传说中关于仙女夜间拜访的传说,不仅是完全无害的,还给房子的主人带来财富、欢乐和繁荣,这种传说是起着积极作用的。这种传说最终演变成了老妇人变身,为的是更容易地潜入房间,还杀死婴孩。这是一个从繁荣转向消极、从生转为死的转变,也代表了社区人们对女巫的真实的感觉和认识。有趣的一点是,除了明显的对变形的意义和信仰的阐释之外,所有的怀疑论断都是在修士的著作中发展而来的。当然,在同时期的资料来源中有不一致的声音,毕竟不同的方法总是可能存在的。由多米尼加一个审查官海因里希·克莱默(Heinrich Kramer)发起的一则谴责案例中,他认为,“那些危险的、不成熟的牧师”明显地试图减轻基于审查官的怀疑立场上对那些所谓的女巫的指控。这也是一个试图将不同女巫信仰和基督教信仰共存的一个明显的尝试。(19)Kramer, Heinrich. 1496. Tractatus Varii Cum Sermonibus Plurimis. Secunda Pars. Nürnberg: Anton Koberger, pp.285-286; 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pp.285-286.

因此,方济会的传教士罗伯特·达·莱切风趣地讲述了一件轶事,故事中讲了维特拉如何滑稽地相信自己可以在夜间旅行,并从这种信仰中获得了一些好处:

在一个小镇上,有一个名叫希米亚、长着狗脸的老妇人,她过去常和戴安娜女神一起去旅行。一些丈夫离家出远门的妇女也经常来找她。她们一个接一个地问希米亚关于她们丈夫的问题。老妇回答她们说:“我今晚要去球场,我明天早晨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但是你们要给我带一只肥美的帕多安乌鸦做回报。”有个蠢女人带了乌鸦给老妇人,狗脸老妇人把乌鸦吃了,有时候那些女人也给她带一些好酒,老妇人吃得好,喝得好,睡得也好,有时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即使这样,那些妇女们仍然耐心地等着她回答问题。醒来后,这个面目可憎的邪恶女人把她脑子里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告诉她们,有时候她猜对了,有时候猜错了,但是用这种方式她一直能有乌鸦吃。(20)Roberto da Lecce. 1983. Quaresimale Padovano 1455. Edited by Oriana Visani. Padova: Messaggero, p.210.

据说,就是这位狗脸老妇人希米亚晚上和戴安娜一起乘列车旅行,因此有些女人想利用她的旅行来获得她们关于远方丈夫的消息。在一场交易中,这位维特拉要了一只肥美的乌鸦来吃。妇女们不停地给希米亚提供美食和美酒,维特拉吃饱喝足后,晚上睡觉,白天醒来。为了遵守约定,她给妇女们有时候正确有时候错误的答案。罗伯特·达·莱切认为,这是一个用滑稽的方式来表达女巫列车信仰之荒谬的故事,同时也表达了他自己的态度,他完全不关心这些信仰,他正在努力消除这些信仰的合法性。我们需要想象这些短篇故事在传道过程中对听众的影响,即改变普通人或俗人的信仰和行为。

五、结语:巫术——民俗与文学的融合

然而,通过这一点,我们不禁要问:谁会被认为是女巫呢?就像是修士们必须要面对并处理他们社区内的巫术信仰一样,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基本的问题。当修士们描述老妇人或者维特拉的邪恶本性时,他们就把不同的传统融合到这样一个角色的定义中。当然,对女巫的刻画没有简单而统一的方法。这些刻板印象和信念就像编织的网线一样交织在一起,我们所看到的是一个不同传统的融合过程。

15世纪的修士从罗马和希腊的文学和神话中继承了一种古老的传统,认为女性天性中邪恶、畸形的生灵企图夺去生命,尤其是婴儿的生命。(21)Montesano, Marina. 2018. Classical Culture and Witchcraft in Medieval and Renaissance Italy. Cham: Palgrave Macmillan, pp.11-66.正如已经指出的那样,罗马文学传统为我们所认识的女巫形象提供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塑造,也用不同的称呼指代女巫,如docta、 divina、maga、saga、venefica、malefica、lamia等,这些都是指代老妇人,意思都接近我们前面讨论的当时的维特拉。(22)Paule, Maxwell Teitel. 2018. Canidia, Rome’s First Witch. London: Bloomsbury, pp.8-9, 67-72.所有关于女巫的主要特点就是像一种鸟——林鸮,这是一种夜鸟,普遍被认为是一种尖声猫头鹰。马琳娜·蒙特萨诺指出,尽管这是一种直到现代才出现的联系,林鸮最初并不被认为是属于自然界的动物,而是一种长得像人(女性)的怪物。奥维德的挽歌《法斯特》对这些神秘生命有一个通俗的描述:

这些是贪得无厌的鸟,不是被剥夺人形的鸟身女妖

它们把菲尼乌斯当做盛宴,尽管他们与其同祖

它们的头很大,眼睛一眨不眨,喙是用来打猎的

它们的翅膀是白色的,爪子是钩状的

晚上它们会飞来找与保姆分开的孩子

把它们从摇篮里拽出来,撕碎他们的身体

据说它们会用嘴撕掉孩子乳白色的内脏

把孩子的血灌进他们的食道

这些鸟有一个名字——林鸮,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它们

在夜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不管它们是天生的鸟,还是被魔法变成的鸟

都是被马斯安魔咒变成鸟的女人(23)Ovid. 1989. Fasti. Reprint. Translated by James Jeorge Frazer. Cambridge: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pp.131-142; Paule, Maxwell Teitel. 2018. Canidia, Rome’s First Witch. London: Bloomsbury, p.67; Montesano, Marina. 2018. Classical Culture and Witchcraft in Medieval and Renaissance Italy. Cham: Palgrave Macmillan, p.55.

“这些鸟是贪得无厌的。”奥维德说,虽然与阿波洛尼乌斯的《阿歌诺提卡》中描述的那些用偷食物来折磨色耳人先知菲尼乌斯的鸟不同,它们仍然在某种程度上从鸟身女妖中进化而来,斯特里格斯的外貌描述与神话中鸟身女妖的外貌没有相似之处,但却让读者想起其他罗马诗人提到的猫头鹰或鸟类,它们有着巨大的头、不眨眼的眼睛、用于狩猎的喙、白色的翅膀和钩状的爪子。林鸮的其他一些在之后被描述的特征都与女巫信仰相关:它们在夜间飞行,攻击婴儿摇篮,尤其是缺乏保姆照顾的婴儿,它们的喉咙盛满了它们喝的婴儿的血。奥维德指出,它们被叫做林鸮,因为它们在夜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24)Littlewood, R. Joy. 2006. A Commentary on Ovid: Fasti Book 6.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pp.45-47; Montesano, Marina. 2018. Classical Culture and Witchcraft in Medieval and Renaissance Italy. Cham: Palgrave Macmillan, pp.55; Paule, Maxwell Teitel. 2018. Canidia, Rome’s First Witch. London: Bloomsbury, p.67.这位罗马诗人并没有说明这些生物是被马氏魔咒变成鸟的老妇人,还是生来就是鸟。这个问题的一个可能的答案就是,在彼得罗尼乌斯的《萨提利康》中,通过特里马尔乔的话,可以断言这些妇女是变形者,当他说到这些鸟时,他说她们是聪明的女人和夜间骑手(“是加西亚的穆利埃,是夜行者”)。(25)Montesano, Marina. 2018. Classical Culture and Witchcraft in Medieval and Renaissance Italy. Cham: Palgrave Macmillan, pp.58-59; Petronius, Seneca. 1925. Satyricon, Apolocyntosis. Translated by William Henry Denham Rouse, and M. A. Litt. Cambridge: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pp.9, 63.

拉丁文学中受欢迎的明显有女巫形象的其他人物,如贺拉斯卡·尼迪亚和卢坎·伊瑞池索,都有着人的特征,也都是老女人,她们与林鸮或者拉米尔有着共同的特征,都是失败的母亲,谋杀并肢解婴儿,会举行魔法仪式,并且都与夜晚相联系。这些角色还被添加了一些元素或技能,并和后来添加的其他特征一起来形容女巫。首先是配制药剂和毒药有关的技能,这使得这类女性被描述为投毒者。(26)Mormando, Franco. 1999. The Preacher’s Demons: Bernardino of Siena and the Social Underworld of Early Renaissance Italy.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p.104; Montesano, Marina. 2018. Classical Culture and Witchcraft in Medieval and Renaissance Italy. Cham: Palgrave Macmillan, p.44; Paule, Maxwell Teitel. 2018. Canidia, Rome’s First Witch. London: Bloomsbury, pp.74-79.蒂普萨斯,一个老鸨兼女巫,这个老妇人的形象在后来的中世纪对女巫作为维特拉的刻板印象的阐述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奥维德在她的《爱情》中对这一形象做了详尽的描述。蒂普萨斯从来没有清醒过,而且有着超能力和邪恶本质:她懂得如何使用草药,她能够使天空中的云聚集在一起,也能使月亮变成血红色,在夜晚的阴影下她能够变形,在她的老妇人的身体上长出羽毛,她还能召唤鬼魂,也能念咒施恶。这些特征大都成为被称为维特拉的女巫的固定特征。(27)Cardini, Franco. 1979. Magia, Stregoneria, Superstizioni Nell’Occidente Medievale. Florence: La Nuova Italia, p.37; Ovid. 1914. Amores. In Heroides. Amores. Translated by Grant Showerman. Revised by George Patrick Goold. Loeb Classical Library 41.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8; Cokayne, Karen. 2003. Experiencing Old Age in Ancient Rome. London: Routledge, p.146.

在十五世纪对被称为女巫的妇女的指控中,上述特质都可在测试记录中寻到踪迹,如著名的马图西亚·托蒂,她是一个“坏名声的女人”,也是一个女巫,在1428年被审判和谴责。(28)Mammoli, Domenico, ed. 1983. Processo alla strega Matteuccia di Francesco 20 Marzo 1428. Todi: Res Tudertinae, p.14.记录证明了马图西亚可以变身为猫(不是猫头鹰)的真实性,在那时,这就可以成为这个女人和魔鬼有联系的明显证据。最后她被指控变形后进入房子,攻击婴儿,吸食婴儿的血。针对袭击婴儿还提供了一些细节证据:

此外,不满意前面提及的在1422年五月的一个周四的罪行,她又去了奥维多区域的一个叫洛特勒的村子,使用巫术进入了梅卡瑞罗家,找到了在父亲床旁边的摇篮里熟睡的小婴儿,就像她之前那样,她折磨婴儿并且喝了婴儿的血。(29)Mammoli, Domenico, ed. 1983. Processo alla strega Matteuccia di Francesco 20 Marzo 1428. Todi: Res Tudertinae, p.34.

“像她之前那样”这句话在当前所做研究之外还有自己的意义,我在这里并不多做扩展了。(30)Kieckhefer, Richard. 1998. Venging the Blood of Children: Anxiety over Child Victims and the Origins of the European Witch Trials. In The Devil, Heresy, and Witchcraft in the Middle Ages: Essays in Honor of Jeffrey B. Russell. Edited by Alberto Ferreiro. Leiden: Brill, pp.91-109.据说马图西亚准备药剂和咒语,也准备一些含有秃鹫脂肪的药膏、婴儿和猫头鹰的血,这些都是为了可以在晚上飞行。她的目的地是传统上被认为是女巫聚集地的贝纳文托的核桃树。

类似的指控也针对意大利中部地区的其他女巫。这是另一个著名的菲尼斯拉案例,一个被定罪为女巫的女人,在1426年被烧死在罗马的火刑柱上。当时,贝纳迪诺·达·锡耶纳刚好在恩布斯布道。接下来的一年里,贝纳迪诺在其布道中给听众讲述菲尼斯拉的事情:“你们知道我当时在罗马布道时,做了什么吗?(…)我想告诉你们在罗马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他解释说,当他在罗马传道时,“这些法术、魔法和巫师,对于我来说,就像我在做梦”。传道者的言语的力量刺激人们对巫术的谴责,贝纳迪诺继续说道:“当我完成布道,众多的女巫得到了指控。”菲尼斯拉以反巫术的罪名出现在《传教士的故事》中,他提到了几名在他布道后被捕的女巫:“菲尼斯拉当中的一位女巫没有遭到酷刑就承认自己杀害了30多个婴儿,吸食他们的血。”(31)Bernardino da Siena. 1989. Prediche volgari sul Campo di Siena 1427. 2 vols. Edited by Carlo Delcorno. Milan: Rusconi, pp.1007-1008; Ginzburg, Carlo. 1991. Ecstasies: Deciphering the Witches’ Sabbath. Translated by Raymond Rosenthal.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pp.297-298; Mormando, Franco. 1999. The Preacher’s Demons: Bernardino of Siena and the Social Underworld of Early Renaissance Italy.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pp.52-59.菲尼斯拉有吸血杀婴的倾向,这似乎与几个世纪前的刻板印象有很好的联系,而罗马文学作品中描写斗争的特征似乎不仅仅是对这种刻板印象的呼应。

正如我们所看到的,尽管贝纳迪诺承认菲尼斯拉的罪行是事实,但他对兴起的巫术神话的其他元素表示怀疑,尤其是变形术。有趣的是,正如我之前阐明的那样,十五世纪后期圣方济会修士的一条呈怀疑态度的思路直接将女巫信仰阐述得很清晰,他们称之为斯特里格,这个术语后来被指代罗马文学里面的怪物形象,而且传统的指控都是指向这些怪物。因此,在写迷信仪式时,米兰圣方济会修士米歇尔·卡尔卡诺指出:

关于幻想的仪式,这是一些被误导和欺骗的女人的仪式,她们说她们在晚上和戴安娜还有赫萝迪亚一起游行,她们变形成一种叫斯特里格的受欢迎的物种形象。这是被阿吉莱亚议会强烈反对的行为。(32)Carcano, Michele. 1492. Sermones Quadragesimales de Decem Preceptis. Venice: Giovanni e Gregorio de Gregori, Sermon 23, fol. 60va; 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pp.256-257.

古老的斯特里格的真实性受到十世纪圣公会的强烈质疑。然而,一开始那些文本并没有直接指向那些女巫,只是指向“那些被误导和欺骗,相信自己在夜间变形,并和戴安娜还有赫萝迪亚一起游行的特定的那些女人”(33)Kors, Alan Charles, and Edward Peters, eds. 2001. Witchcraft in Europe, 400-1700: A Documentary History, 2nd edition. Philadelphia: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 p.62.。最近出现的以古罗马传统为原型的女巫,进入了与戴安娜一起乘夜旅行的妇女的领域,而戴安娜则很可能是指中世纪传统中的仙女。就好像是带有负面刻板印象的拥有邪恶力量的那些叫斯特里格的女人,通过民间传说和规范文本历经几个世纪幸存了下来,而且成为一个新近混合版本的刻板印象的一部分,我们称之为巫术信仰。一些修士试图以这种方式通过圣公会文本来反对新近巫术信仰的其中一些现实,从而谴责有关一些女人能乘夜旅行的信仰。

正如菲尼斯拉的案例所表明的那样,修士们并不怀疑邪恶女人的存在,也不怀疑那些通过杀害婴儿来“诅咒生命”并操纵邪恶的女人。(34)Conti, Fabrizio. 2015. Witchcraft, Superstition, and Observant Franciscan Preachers: Pastoral Approach and Intellectual Debate in Renaissance Milan. Turnhout: Brepols, pp.221-246.人们所质疑的是这个神话集中在像斯特里格这样的一种怪兽身上,它虽然植根于古典传统,却与一些有特色的神秘元素有联系,比如夜间飞行、变形和参与安息日。这些最终融合了民俗根源和古典文学中的刻板印象,形成了一些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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