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宝男的自毁之路:婆媳战场和稀泥
2021-11-25仲秋
仲秋
单亲家庭长大的曾晓军结婚后,受够了母亲和妻子的夹板气,开始逃避、和稀泥。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埋下了严重的隐患——
水深火热:婆婆没有边界感
2008年元宵节,曾晓军带着相恋5年多的女友苏静回家见家长。没想到母亲王梅毫不客气地提出:“婚后,咱家不接待你那些农村亲戚!”
曾晓军,辽宁省沈阳市人,现年36岁。5岁时,他父亲因病去世。从此,母亲王梅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儿子。曾晓军暗暗发誓:等长大了,一定不让妈妈再受半点苦。高考后,为了不让妈妈难过,他放弃了那所心仪已久的南方高校,选择了一所本市的大学。开学前,王梅明确告诉曾晓军:上大学也要好好学习,毕业后才能找份好工作,不要在感情上浪费时间。
曾晓军满口答应。不料,入学没多久,他就交上了“桃花运”:同班的苏静对他发起了爱情攻势。面对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苏静,曾晓军非常心动。俩人成为男女朋友后,为了不惹妈妈生气,大学四年,曾晓军都假装“单身”。时间久了,苏静不免有些意见和委屈。2006年,他俩大学毕业。曾晓军考研失败,在本市一家私企找了份销售的工作。苏静则被保研。初入社会的忙乱,让他带苏静回家的计划一拖再拖。而王梅这时开始操心起儿子的婚事来,不断给他安排相亲。苏静得知,非常生气。曾晓军这才把和苏静交往的事向妈妈和盘托出。
听说是曾晓军背着她在大学找的女朋友,王梅有些不高兴,得知苏静来自农村,更是断然否决道:“到时候她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一进城就往咱家跑,你根本招架不住。”曾晓军说:“苏静是个好姑娘,您一定会喜欢她的。”王梅见曾晓军态度坚决,这才勉强答应了见面。
可让曾晓军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次见面,王梅竟直接给苏静来了个下马威。曾晓军觉得妈妈有些过分,想帮苏静说话。刚一张口,王梅就瞪了他一眼,说了声:“你闭嘴。”然后看着苏静。
苏静站在那里,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咬着嘴唇半天,最终,她轻轻点了点头。他们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但苏静非常委屈,怪曾晓军不替她说话。曾晓军紧紧抱住她,安慰说:“我妈这辈子不容易,你多迁就她一下,以后有什么怨就冲我来。我会加倍补偿你,一辈子都对你好。”
苏静叹了口气,娇嗔地说:“记住你说的这句话!”只是,曾晓军没有想到,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2008年9月,两人步入婚姻殿堂,也开启了婆媳同处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家里骤然多出一口人,这让王梅有些不适应。为了让妈妈开心些,曾晓军和苏静选择住在10平方米的小房间,把18平方米的主卧让给王梅住。
结婚前,说好共同承担家务,可婚后,王梅无论干什么,都要叫着苏静,如果曾晓军要伸手干,她就会说他赚钱养家很辛苦,把他撵回屋去。苏静私下说婆婆偏心,但也没办法。
一天早上,邻居有事找王梅过去。她走前吩咐苏静起来给曾晓军做早饭。可苏静前一天睡得太晚,迷迷糊糊答应了却没起来。王梅回来后,发现苏静根本没做饭,第一次对她发了火。晚上,曾曉军回到家,苏静对他大吐苦水:“少吃一顿饭能怎么样?你妈这是把你当天了。”曾晓军只得好言安慰。
为了安抚苏静的情绪,曾晓军把工资都交给她,让她掌管家里的财政。王梅得知后很不满,几次在曾晓军面前唠叨,让曾晓军不要被媳妇牵着鼻子走。曾晓军不愿惹她生气,每次都满口答应,但下次工资照样上缴不误。
2009年618活动时,苏静抢购了大量的秒杀商品。当她满心欢喜地将一件驼色大衣送给王梅时,不想,王梅把曾晓军叫到房间,生气地说:“你赚钱多不容易,你媳妇就这么胡花。你把给我买的衣服退了,以后工资不准交给她。”苏静委屈地哭了。曾晓军赶紧劝慰:“我妈一辈子节俭惯了,你多理解,以后买东西别让她看见,免得她肉疼……”
剑拔弩张:妈宝男和稀泥
2009年7月,苏静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当了助教,虽然工资不高,但总算不用看王梅脸色了。而这时,王梅开始催生了。“这怎么都一年多了,还没怀上,是不是她不能生啊?你看她那么瘦……”
苏静满脸尴尬,曾晓军赶忙打圆场:“我们还年轻呢,不着急。”他没敢告诉王梅,其实他们一直在避孕。因为不赚钱,在家里无论干什么都没有底气,所以苏静决定以事业为重……她本想直接告诉婆婆,但曾晓军怕他妈接受不了,便央求她瞒着。
没想到,王梅把生不出孩子怪罪到了苏静头上,苏静只好摊牌:孩子会影响事业的发展,暂时不考虑。王梅勃然大怒,逼曾晓军尽快做通媳妇工作。但苏静态度坚决:“你妈整天拿不赚钱压我,要是现在生孩子,以后我在这个家就更没有地位了。”
曾晓军只好反过来安抚妈妈,说他们正年轻,先打拼好事业再要孩子也不迟。而王梅本来就觉得这个儿媳不可心,这下更是看苏静哪儿都不顺眼了。受了气的苏静就会把怨气撒到曾晓军头上:“我干什么都不对,就没有你妈挑不出的毛病!”曾晓军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劝她多忍耐。
2014年,苏静意外怀孕了,而此时她正打算读博,所以准备打掉孩子。王梅得知后,简直要急疯了,不仅在医院大闹,还对曾晓军下了通牒:如果苏静敢不要孩子,就必须和她离婚!曾晓军只好哀求苏静把孩子生下来。最终,苏静含泪答应了。
2015年,他们的儿子子言出生了。苏静生完孩子仅休息了两个月,就去读在职博士了。为此,王梅意见很大,说苏静不配当妈:“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理孩子呢?”面对王梅的指责,苏静不再隐忍,两人越吵越凶,还指着曾晓军的鼻子大骂:“你就是个妈宝。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了你!”
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两头受气,曾晓军备受煎熬。他妈妈做得是有点过分,但在她身上,他背负着太多亏欠,除了在中间和稀泥,还能怎么做?那之后,面对婆媳矛盾,曾晓军开始选择逃避,能晚回家就晚回家,甚至和同事抢着加班。
子言由王梅一手带大,王梅对他非常宠溺。苏静看不惯,说她把孩子带坏了,王梅却说她没资格这么说,婆媳矛盾愈演愈烈。2020年3月的一天,曾晓军正在上班,突然接到王梅愤怒的电话:“她打了我好几个耳光,你快回来,赶紧把这恶媳妇休了,不然我就去死!”曾晓军心急火燎地跑回家。在小区门口看见正在抹眼泪的苏静,她竹筒倒豆子般地控诉:“子言故意摔东西,我说了也不听,我管孩子,你妈拦着,我不小心碰到她,她就说我要杀她,要死要活的,拿头撞我,我现在胸口这儿还疼呢。孩子在她手里都养废了……”
曾晓军的头又疼起来。这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很难弄清真相是什么。不过他更偏向于苏静。别说动孩子一根手指,就是骂一句,他妈妈都会心疼。只要有奶奶在,子言就变得无法无天。
安抚完苏静,曾晓军上了楼,王梅满脸是泪,一把攥住曾晓军的胳膊,声嘶力竭地叫道:“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看着办吧!”曾晓军极力哄劝道:“您看,子言那么小,要是父母分开,孩子得多可怜啊。您消消气,就当为了子言……”
“我苦命的子言啊,怎么摊上这么狠的妈呀——”王梅开始边哭边骂,曾晓军不敢插话,只等她发泄完了,才委婉地说了句:“孩子不能太惯着,该打得打,您要是看不下去,就躲出去别看。”
“你这是不相信我啊?”王梅竟气得浑身哆嗦起来,“她,她扇我的脸啊!啊——我儿子还不管,这可叫我怎么活啊……”然后她又开始哭起来。以曾晓军的经验,遇到这种情形,劝是没用的,就犹如火上浇油。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出去,等她骂够了,就能平静下来了。
这件事后,苏静的学校正好有去北京学术交流的机会,她争取了个名额。家里暂时宁静了一段时间,不用处理复杂的婆媳矛盾,曾晓军也感觉轻松不少。有一次,曾晓军无意从子言口中得知,当时苏静确实打了他妈一巴掌,还骂她“老不死的”。曾晓军听了,心里乱到极点。
家破人亡:一个男人的自毁之路
2020年9月,苏静从北京回來。家里气氛再度变得紧张起来。曾晓军又开始找各种借口躲在外面尽量少回家,竟然一点都没意识到,此时的婆媳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中秋节这天,苏静回娘家陪她妈过节了。吃过饭,王梅阴沉着脸,心事重重地走进曾晓军房间,吞吞吐吐地说:“我今天听你刘姨说,苏静……去北京出差,是和她相好的一起去的。”曾晓军心里“咯噔”一下,恼怒地说:“哪个刘姨?您能不能别乱听人嚼舌根。”
“她儿子和苏静是一个学校的,这件事学校的很多人都知道……”曾晓军只感觉气血往上涌,胸口堵得像要炸开一般,站起身摔门出去了。那一晚,曾晓军在外面一直转到半夜。这些年,有句话一直憋在他心里,曾晓军很想对他妈妈说:“求求您,别再干涉我的婚姻!”可回到家,本来鼓起的勇气,又都消散了。
此后,王梅没再提过那件事。曾晓军也没和苏静讲,但心里总是闷闷的,有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2020年10月29日下班后,曾晓军习惯性地赖在单位不愿意回家。晚上六点多,突然接到对门周婶的电话,语气焦急地说:“你妈和苏静又打起来了。”
曾晓军赶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夹杂着子言的哭声,还有王梅声嘶力竭的吼声:“你这个破鞋,不要脸的女人……”
曾晓军连忙打开门冲进去,却见两个气得浑身颤抖的女人撕扯在一起。苏静满脸泪痕,脸上还有抓伤的痕迹,而王梅头发蓬乱,眼神散乱,一旁的子言赤着脚站在地上放声大哭。他赶忙将她们分开,大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苏静幽怨地看了曾晓军一眼,手捂着脸,悲泣着跑了出去。王梅浑身哆嗦着,嘴里还骂着:“不知道检点,老曾家的脸让你给丢尽了……”“妈!”曾晓军愤怒地喝道:“你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胡说!”王梅身子一颤,仿佛明白过来,回头看到子言,气焰顿时消失了,喃喃道:“我没有胡说,她……”
“妈!别说了!”曾晓军大声喝止了她,然后将子言抱到屋里,哄了好半天,才让儿子睡着了。可儿子睡得很不踏实,脸上还挂着泪痕。
曾晓军走出来。王梅仍站在客厅中,神情萎靡,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曾晓军心中一片混乱,压抑这么多年的情绪瞬间爆发,冲她吼道:“您把我的生活全毁了!把子言也毁了!”之后就冲了出去,找了个小店开始喝酒。
那晚曾晓军独自喝酒到九点多,感觉自己终于有胆量直接站到王梅面前,大声和她说:“妈,我们好好谈一谈吧。”借着醉意,他晕晕乎乎走上楼。然而,推开房门的刹那,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只见昏暗的屋子里,妈妈的身子悬在房梁上!“妈——”曾晓军撕心裂肺地叫着,瞬间酒醒了。他拼命地打苏静的电话,却一直关机。
自从王梅过世后,曾晓军一连几个晚上都失眠。仔细回想婚后家中的种种矛盾,他在潜意识里一直都把主要责任推给妈妈,可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他一直怪她没有放手,可自己并没有呈现出足够的成熟与担当,给她安全感。他完全可以用行动和良好的沟通说服她放手。对于苏静,曾晓军也没能兑现当初对她的承诺,给她足够的保护与爱,而是让她独自面对婆媳矛盾,以至于让她对他从期待到绝望,从隐忍到爆发……可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2020年底,曾晓军与苏静平静地离了婚。王梅说的有可能是事实,但他不怪苏静,在这段婚姻中,她也遍体鳞伤。2021年初,曾晓军辞去工作,带着儿子去了广州。曾晓军找了份薪水低但时间宽裕的工作,他想尽量陪在子言身边,帮助他融入新环境。母亲曾将她全部的爱给了他,那是一份沉甸甸的母爱,沉重得有时让他承受不起。曾晓军同样很爱子言,但绝不会让他成为自己生活的全部。
婆媳关系处不好,儿子便会受很多夹板气。但是,问题终归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味逃避。
编辑/宋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