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老漂”张巍:“远方的家”有托底的父母

2021-11-25何旭

知音(月末版) 2021年11期
关键词:话剧儿子母亲

何旭

张巍,曾在河北电视台当主持人。可为了年少轻狂的梦,他选择了北漂。

然而北漂路上,张巍遭遇了许多挫折,曾经是一个非常“失败”的人。而“远方的家”中,永远有为他人生“托底”的父母……

辞职北漂:为了年少轻狂的梦

2017年夏天的一个早上,张巍刚起床,妈妈在电话里焦急地说:“你爸不见了,说出去锻炼就再没回来。”张巍安抚了妈妈几句,立刻出门寻找。

张巍,1978年出生于河北省沧州市,父母在沧州北郊炼油厂工作。上小学时,父亲带着张巍去京杭大运河写生。父亲还会多样乐器。

1996年高考,张巍进入河北大学广播电视学院,毕业后被河北人民广播电台录用,先后主持了“生活航线”和“正午新闻港”两个栏目。2002年,他到河北电视台做《今日资讯》主持人。

2005年,张母敏锐察觉出张巍内心的不安,说:“你要动,就早点动,北京崇文门那边还有合适的房子,咱们努努力,也还是可以买得起的。”

2006年,张巍辞职去西藏旅行,边走边思考,深思熟虑后,他选择北漂。张父却不赞成儿子辞掉主持人工作,无奈张巍坚持己见。

到北京后,张巍作为撰稿人,参与“红楼梦中人”大型电视选秀活动。后来参与写系列剧《真情人生》和电视连续剧《穷妈妈富妈妈》,小试牛刀。

2013年冬,张巍在一影视公司楼下等制片人谈投资,从下午3点等到第二天凌晨2点,给对方打电话,对方说:“你还在啊,我都到家了。”大雪紛飞,他走了十多公里,去平复内心的羞耻感。

2015年1月,张巍第一次参与话剧写作,有了意外的收获,随后一年多他集中接了很多话剧。

父母已退休,住在老家孤独,张巍给父母在北京的同一个小区也租了一套房子,他每天可以过去吃饭,再回到自己独租的房子里写剧本,忙工作。

有一次在饭桌上,说起“北漂”的话题,张母说张巍就是个“老漂”,张巍一听兴奋地说:“妈,我要写个《老漂》的剧本,哪天要拍成电视剧了,我给你10万块钱创意费。”张母不以为然地笑笑。

剧本很快就写好了。为协助筹备电视剧《老漂》,张巍掏出积蓄,又跟父母借了些钱,还让亲戚朋友投资了一些钱,加上一部分贷款,轰轰烈烈地搞了起来。可是由于电视剧制作周期漫长,之前许诺好的日期无法把资金周转出来,银行贷款也到期了,张巍一筹莫展。他一度还接到了法院传票。

儿子折腾事业受挫,张父很焦虑,对张巍说:“别做什么电视剧了,像以前当个电视台主持人多好!”说到不开心的事,情绪上来,父子俩拍桌子。

张母边抹眼泪边自责:“咱家要是大富大贵很有钱,可劲儿让你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尽可以去实现你的梦想。”张巍内心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张母担心儿子的状态,每天早上有事没事,在电话里找他试探性聊几句:“今天早饭都吃什么了?要按时吃啊。”“今天要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张巍坚决不服输。他尽量作息规律,每天早晨7点多就在朋友圈说几句话,其实是给父母报平安,他称之为“早安帖”。后来,这个写早安帖的习惯,发展为每天早上7点醒来写一首诗。

哪知,这天早上醒来起床,张巍什么都还没写,就接到母亲电话,得知父亲失踪了!

张巍急得出门寻找父亲。从马路上放眼望去,恍惚间感觉每一个白发老头都是他的父亲。他来到110岗亭,问警察有没有听到附近街道发生车祸,警察说:“没有,有的话我肯定收到了。”

张巍又去居住的小区调监控,小区保安看到张巍的脸立刻就说:“哦,我知道你要找谁。”保安十分笃定,张巍听得一愣。保安指着监控器里一个白发老人说:“那是你爸吧,他今天早上6点50分背个东西出门的。”监控画面显示张父在小区门口抽了一支烟,回头看了看,背着背包和琴箱离开。张巍急忙打电话给亲友们,得知父亲已回到老家沧州。

远方的家:出走父亲为儿打拼

原来,经老家一位朋友介绍,张父可以返聘回学校上班,张父感觉自己还能发光发热,况且还能工作赚钱,可以为正遭遇困境的儿子出一把力,而待在北京租房子、吃饭,都是一种消耗。张父就动心了,决定回老家。

张父知道老伴儿和张巍不会同意,便先斩后奏,背着他们,一个人偷偷地回了沧州。

回到老家后,张父还把满头白发都染黑了,这样老家的人看他总归要显得年轻一些。他一个人买来油漆、刷子,又从五金店买了一把梯子,因为扛着梯子上不了公交车,他感觉自己体力尚在,就这样扛着梯子,走走歇歇,一直走了八里路。

接下来几天,张父把老房子重新粉刷,还在朋友圈发布进度。

张巍赶回老家,看着父亲头上染黑的头发,脸上却满是疲惫和沧桑的样子,他不禁心酸落泪。

张父抬头看着粉刷过的白色房顶和墙壁,对张巍说:“打理打理还能住。你哪天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回来也好有个退路。”原来,父亲是想给儿子不可预知的未来托底。那一刻,张巍内心五味杂陈,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北京闯出名堂。

张母因为丈夫擅自离家出走,很是生气,退出了三个人名为“我们仨”的小群。张巍知道,母亲其实时刻都在牵挂着一个人留在老家的父亲。

半个月后,张父因为一个人在老家待着太孤独,而且又不会做饭,生活上不适应,不太能照顾好自己的起居生活,还是别无选择地回到了北京。张巍高兴地把妈妈再次拉回一家人的小群。

张父的这场离家出走,终于宣告结束……

2017年冬天,张巍正在北京77剧场排练话剧时,接到合伙人打来的电话,对方用非常激动的语气说:“兄弟,公司账户上……钱终于到账了,咱们的戏终于能开机了!”说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含泪的哽咽声。张巍不动声色地听着,走到剧场外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抬头看看冰冻的夜幕,灯光斑驳,瞬间他泪流满面,视线模糊。

2018年9月,张巍作为联合出品人和编剧的电视连续剧《远方的家》,终于在中央一套黄金档播出,而它就是张巍原来写的《老漂》。

电视剧在央视一套首播的时候,张巍要接父母亲去参加首映礼,母亲却一反常态地说:“你们去吧,我不去。”后来亲戚朋友去聚餐,张母也没去。

其实,张母是怕自己在现场太激动,控制不住情绪,便一个人偷偷地躲在家里哭。作为母亲,她既为儿子的成功感到骄傲,也发自内心地心疼儿子几年来摸爬滚打的艰辛。

母亲知道张巍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她不希望孩子成名成家,只希望儿子健康平安,不要太辛苦。而她有时对张巍说一些貌似不太好听的话,其实是为了让儿子能够沉下来,不要急,也不要太浮躁。

《远方的家》获得成功,张巍还上了之前欠债,压力解除,可还欠着母亲10万元“创意费”。张母想起来就炫耀式地抱怨:“我那10万块钱呢?”

此后,张巍在话剧舞台上有了更多的收获:《结伴关系》《李鸿章对话伊藤博文》《水流下来》《疯狂粉丝》等许多精彩的话剧作品,接二连三地呈现在北京的话剧舞台上,受到专家和观众们的肯定。

张父退休前是炼油厂的宣传干事,也是个很容易感动的白羊男。张巍有时给父亲讲戏,父亲听到一半,就能感动得落泪。“共情是因为善良吧,不善良的人没法共情。”张巍这样形容父亲。

对儿子撰写或亲自上阵演的戏,张父经常说很多溢美之词,不吝夸奖和赞扬。张巍笑着对父亲说:“幸亏我还算清醒,要不然早被您夸晕了。”

张母做了一辈子图书管理员,是个柔软的巨蟹女。张母总是提醒张巍不要“折腾”,甚至时不时还泼点凉水。张巍知道,她是希望他保持清醒。

张巍每有话剧演出,母亲必到,她想知道儿子在话剧里都演了什么,她在戏里看到了戏中人物与儿子差不多的生存状态,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爱的疗愈:我的背后有托底的父母

2020年下半年,张巍在话剧《水流下来》扮演一位临终的老人,母亲一反常态地拒绝去看。开始,张巍和父亲都不太理解为什么,其实母亲是因为一颗心太敏感太柔软了,压根不敢去看。

那次,张巍的父亲和叔叔都去看了。叔叔看后对张巍父母说:“太震撼了,我非常陶醉于张巍在舞台上的另一种样子!有些人的人生是用来赚钱的,有些人是做艺术的,咱们不要以偏概全,什么都以钱为标准,张巍他这辈子就是做艺术的。”

张母后来在网上看到了儿子演出的片段,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她对张巍说:“特别害怕看你演自己老了,想到哪天我和你爸都走了,就剩你自己,老了无依无靠,我心脏实在受不了。”

有朋友曾对张巍说:“巍哥,看你谢幕的时候怎么那么懈怠啊?看着整个人的状态不对劲儿。”张巍知道那不是懈怠,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游离。每次演出结束,他在心里就特别想走,走到另一个环境里,只要不在舞台上就行。这个人物一旦不在身上了,他就不太想直接面对观众,想迅速逃离剧场,他感觉那不是自己了,不想再多说话。这也是一种孤独。

经历大小的波折和糟心事,取得一些成绩后,回望身边,父母一直都在。在疫情期间,张母创造了48天不下楼的记录。70岁的人了,很在意自己不要滑倒,小心翼翼。父母在身边,即使什么事都不做,对张巍来说也是心灵的一种依托。

张巍一个人独居,父母仍住在同一个小区另外租的那套房子里,距离很近。中午,去父母那吃饭,他戏称是“大型交友现场”,四五十分钟的时间,他和父母什么都可以谈,那种沟通如温情之水,时刻滋润着他。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跟父母的相处比任何一种感情都长久和熟悉,而父母对他做的事,也由最初的不理解不明白,到努力试图读懂他,理解他,欣赏和尊重他的工作。

张母今年70岁了,有时生活琐事不太记得住。但她会准时收听张巍做的有声读物,张巍在云听App播音节目做的作品,如《为什么唐朝会出李白》《晚清十八年》《中关村笔迹》《禅学指归》,张母每一集必听,而且听得很认真,不止听一遍,听完了还要跃跃欲试提出自己的意见:“说实话,你今天嘴型有点不好,听你播的时候,口腔再打开一点就好了。”如果听到精彩的地方,她也会夸奖,而且毫不吝惜:“这次真好!”张巍很享受母子间这样的交流方式。每周,母亲要来几次给张巍收拾房间,开始张巍说不用,说他这么大人了自己会收拾,可后来想着这也是母子间的一种交流方式,就没说什么,还很配合。对张母来说,这也是参与到儿子生活中的一种方式,她甚至恍惚间发觉,给儿子洗的每一只碗,擦的每一块地板、每一寸桌子,都宛若她抚摸着新生的肌肤一般。母亲有時会唠叨几句:“这碗啊,你看得这么洗。”

闲暇时,张巍还会听父亲拉拉小提琴、二胡。他觉得父母借着一件件微不足道的生活用品,借着过去的爱好,让他和父母之间有一种无声的情感交流,在细微处涌动着,温暖着,平凡的日子也闪闪发亮。

编辑/胡平

猜你喜欢

话剧儿子母亲
话剧《坦先生》
打儿子
话剧《二月》海报
谁的儿子笨
你养的好儿子
给母亲的信
现代话剧繁荣时期(一)(1935-1937)
儿子
悲惨世界
穿越时空的设问——观看话剧《这是最后的斗争》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