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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整理陶元庆装帧作品现有成果的勘误及补遗*

2021-11-25谭小飞

新美术 2021年5期
关键词:遗作书局装帧

谭小飞

陶元庆(1893―1929)是中国现代书籍装帧艺术的拓荒者之一,关于陶元庆书刊装帧作品的系统整理,早见1929年刊载于《一般》杂志上,许钦文整理的〈陶元庆氏遗作目录〉1许钦文,〈陶元庆氏遗作目录〉,载《一般》1929年第2 期,第295―299 页。一文。该文统计陶元庆作品共计86 件,其中绘画48 件,装帧37 件(第40 号装帧作品《小诗集》因未出版,现已不可考),此外,许钦文还在文末录入3 件散落各处的封面画,分别为《孔雀》《假面》(即《黑假面人》——引者注)《银蛇》。许钦文在同年10月12日再次整理的〈陶元庆氏遗作展览会目录〉2许钦文,〈陶元庆氏遗作展览会目录〉,载《 纪念与研究》1982年第5 辑,第202―206 页。上,再次补充列入《二月》封面画和《一般》杂志12月号插画各一件。可见,经许钦文的整理,陶元庆的装帧作品共有41 件封面画和1 件杂志插画。并且,这仍是现有成果中,对陶元庆装帧作品最全面、系统的整理。并且,此后的研究成果,均可视作是对此的继承和补充。

文艺理论家、藏书家唐弢在〈谈封面画〉3唐弢,〈谈封面画〉,载《书话》,北京出版社,1962年,第112―114 页。等文章中,在亲手翻阅的基础上,对陶元庆部分装帧作品的评价,对此后的研究成果有重要影响。并且,唐弢提到的《冰块》封面画,是许钦文版中没有录入的;邱陵在〈陶元庆生平及其装帧艺术〉4邱陵,〈陶元庆生平及其装帧艺术〉,载《美术》1993年第11 期,第36―39、45 页。一文中,在实物考证的基础上,共列入陶元庆装帧作品22 件,其中一件《中国小说史略》是许版中未见的;藏书家金小明在〈期待出版陶元庆画集〉5金小明,〈期待出版陶元庆画集〉,载《博览群书》2010年第5 期,第126―127 页。一文中,共列入28 件,除在唐弢的基础上录入了《冰块》之外,还发掘一件新见作品《觱篥》;沈珉的《现代性的另一幅面孔:晚清至民国的书刊形态研究》一书,“陶元庆书刊形态设计作品一览表”6沈珉,〈陶元庆书刊形态设计作品一览表〉,载《现代性的另一幅面孔:晚清至民国的书刊形态研究》,中国书籍出版社,2015年,第243―249 页。的附录中,列入陶元庆作品27 件。其中,在邱陵提到的《中国小说史略》的基础上,另有两件新见作品《争自由的波浪》《未名》列入。此外,沈岷版的特色还在于,为每件专门作品附了图录。

2012年江西师范大学硕士论文《草露易晞——陶元庆个案研究》,7光亚平,〈草露易晞——陶元庆个案研究〉,江西师范大学2012年硕士论文。可以看作是对许钦文版的有力补充,一方面,该文的作品附图具有一定新见价值;另一方面,该文中提到的《元庆的画》《无妻之累》封面画,也是许版中没有录入的。

可见,现有关于陶元庆装帧作品统计的研究成果不可谓不丰富,但经考察,这些成果主要存在以下偏向:

一、对许钦文《陶元庆氏遗作目录》的完全参照。无论作品名称还是创作时间、地点,均未经考证,直接来自许版《遗作目录》的拷贝。

二、由于陶元庆与鲁迅、许钦文之间的交往,材料记录充分,大部分现有成果的统计,主要还是以陶元庆为鲁迅、许钦文的著作(译作)创作的封面为主,其他作品较少涉及。

三、由于缺乏再次考证,部分早期成果中的讹误,在后期成果上仍频频出现。

因此,该领域研究的当务之急,是全面、系统地整理陶元庆的作品,形成一些有相互引证价值的基础成果,才是正视陶元庆书刊装帧文化遗产的科学态度。本文将从对已有研究成果的考察入手,结合相关文献记录进一步考证,并推出新材料,以期形成对陶元庆装帧现有研究成果的有力补充。

一 已有成果中对于陶元庆书刊装帧作品的错误统计

许钦文版《陶元庆氏遗作目录》中对作品的辑录是根据创作时间来收入的,并非书刊的出版时间,加之目录的作品附件毁于战火,导致后来的研究成果出现诸多错误。据我所掌握的材料,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一)初版时间问题

沈珉版“陶元庆书刊形态设计作品一览表”(下称“一览表”)中,《苦闷的象征》初版时间给出了一个模糊的时间“1924年至1925年”,金小明版则根据《苦闷的象征》版权页上1924年12月录入。事实上,对于鲁迅版《苦闷的象征》的初版时间,早在2006年,就有成果作了详细的梳理。张杰在〈《苦闷的象征》鲁迅译本初版时间考〉一文中,证明《苦闷的象征》的初版时间是在1925年3月,而非1924年12月。8张杰,〈《苦闷的象征》鲁迅译本初版时间考〉,载《鲁迅杂考》,福建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10―15 页。结合鲁迅日记中关于《苦闷的象征》的翻译、校稿及印刷清样的记载,本文与后者持同样观点。

沈珉版“一览表”中《故乡》的初版时间问题。“一览表”中《故乡》的出版时间标记为1925年,这应该不准确。事实上,许钦文著《故乡》的初版时间,在一些现代文学著作目录或辞典中,说法不一,给研究带来困难。张泽贤在《鲁迅与现代文学丛书1925―1936》一书中,认为《故乡》的初版时间是1926年4月。9张泽贤,〈鲁迅与现代文学丛书1925―1936〉,上海远东出版社,2016年,第98 页。我所搜集到的版本是1927年第三版(图1),版权页上印有“一九二六年四月初版;一九二六年六月再版;一九二七年五月三版”。由此可见,金小明版时间正确,《故乡》的出版时间应该确定为1926年4月。

图1 《故乡》版权页,北新书局1927年5月第三版

沈珉版“一览表”中《朝花夕拾》的初版时间问题。“一览表”中《朝花夕拾》的出版时间标记为“1927年初版,1929年再版”。其中,初版不准确。关于《朝花夕拾》的出版时间,较易考证。我接触到版本为1933年第5 版(图2),版权页记录《朝花夕拾》的初版时间为1928年9月,1929年2月再版,各1000 册,此二版由未名社印行,后多次再版,均由北新书局印行。在这一点上,金小明版是正确的。

图2 《朝花夕拾》版权页北新书局,1933年11月第五版

沈珉版“一览表”中《唐宋传奇集》的初版时间。“一览表”中标注为1928年,这也不准却。考察《唐宋传奇集》初版的版权页发现,全本分为上下两册(图3),两册初版时间不同,上册为1927年、下册为1928年。沈版“一览表”或许参照了下册的初版时间,但从封面创作的角度来看,似乎标注1927年更为妥帖。因此,金小明认为初版时间是1927年也说得过去。

图3 《唐宋传奇集》(上册、下册)版权页,上册,北新书局,1927年第一版下册, 北新书局,1928年第一版

《鼻涕阿二》的初版时间。沈版“一览表”标注为1928年,这明显不对;金小明版标注为1927年2月,也不够准确。事实上,《鼻涕阿二》的初版时间主要有两种,分别是1927年1月和1927年2月。《鼻涕阿二》的初版为收藏本,每本均有作者钤盖版权印和独立编号。据我所接触到的版本,编号为00150、00499 的初版时间为1927年1月;编号为01780、01979、02625 的初版时间则为1927年2月(图4)。因此,不难看出,《鼻涕阿二》的初版时间是动态的,它由作者在版权页上的钤印和编号时间来决定,分别也就有了1927年1月和1927年2月两种初版时间。

图4 《鼻涕阿二》00150、00499、01979、01780、02025 号版权页,北新书局,1927年第一版

沈珉版“一览表”中,陶元庆作《贡献》期刊初版时间为1932年9月,这又是一处明显错误。事实上,陶元庆两次为《贡献》创作封面画,分别为第1卷第9期和第4卷第1期。《贡献》每10 天一期,陶元庆的两次创作都发生在1928年。经查阅不难发现,沈珉“一览表”中所辑录的“吹箫人版”(第1卷第9 期)应于1928年2月25日出版(图5);另“女子持棍版”(第4 卷第1 期)则于1928年9月15日出版(图6)。

图5 《贡献》第1 卷第9 期封面嘤嘤书屋,1928年2月25日,陶元庆作

图6 《贡献》第4 卷第1 期封面嘤嘤书屋,1928年9月15日,陶元庆作

(二)图版错误

1. 沈珉版“一览表”中《苦闷的象征》的图版辑录出现错误。《苦闷的象征》初版(图7)封面只印单色已是周知,而“一览表”中辑录的“三色”版封面,直到1926年3月再版时才采用(图8)。并且,经仔细比对发现,再版封面不仅是色彩上的改变,画面细节也发生了较大改动,尽管画面布局大体相近,但细节线条、色块的形状、数量和位置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最显著的是签名的结构和位置的改变。初版红色签名位置在画面右侧,上下竖排,再版时移到左侧,改为灰色横排。可见,再版封面与初版所使用的已不是同一张图稿。鲁迅在1925年9月30日致许钦文的信中提道:

图7 《苦闷的象征》封面,未名社1925年3月第一版,陶元庆作

图8 《苦闷的象征》封面,未名社1926年3月第二版,陶元庆作

图11 《冰块》版权页,北新书局1929年4月第一版,关瑞梧作

图11 《冰块》封面,北新书局1929年4月第一版,关瑞梧作

《苦闷之象征》就要再版,这回封面,想用原色了。那画稿,如可寄,乞寄来,想仍交财部印刷局印。即使走点样,总比一色者较特别。10鲁迅,〈致许钦文〉,载《鲁迅全集全编》,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5年,第2057 页。

可见,陶元庆是接到鲁迅的重印要求后,重新依样葫芦,又画了一张寄去。关于这一点,不可在版本上混淆。

2.沈珉版“一览表”中《沉钟》期刊的封面图版错误。陶元庆创作《沉钟》期刊封面的记录最早来自许钦文版〈陶元庆氏遗作目录〉,并且标注创作时间为1926年,这条线索无疑是重要的。沈珉所提供的“天鹅版”(图9)虽也在1926年出版,但翻阅杂志内外,找不到任何关于陶元庆创作的记录,且该期装帧风格与陶元庆亦相去甚远。我所掌握的《沉钟》1926年第1 期(图10),封面则是陶元庆的常用图案,并且,图案右下方有陶元庆签名。根据许钦文的记录可知,陶元庆仅为《沉钟》创作过一次封面,因而,它应当是图12 中的“传统图案版”。

图9 《沉钟》1926 第9 期封面,北新书局,设计不详

图10 《沉钟》1926 第1 期封面,北新书局,陶元庆作

(三)创作者错误

1.在金小明的记录中,有1929年4月未名社出版的《冰块》收入。事实上,这一讹误流传了数十年,除金小明外,还有众多持此观点者。溯其源头,发现最早提出者是理论家唐弢。

至于(陶元庆——引者注)纯粹以中国画作封面,除杂志外,单行本极少见,有之,唯未名版《冰块》而已。双松倒挂冷月当空,纯然水墨作风。11同注3,第114 页。

自唐弢1962年的《谈封面画》一文之后,几乎无人再对《冰块》的创作者提出质疑。我从1929年4月初版《冰块》(图11)的版权页上看到“关瑞梧作书面”字样。可见,《冰块》封面应当从陶元庆的作品中剔除。

2.沈珉版“一览表”中,还列入一本未名社1926年出版的《争自由的波浪》(图12),这件作品在许钦文的《遗作目录》中并未列入。考察鲁迅与陶元庆的信件,发现鲁迅确实向陶元庆委托过这件封面画,但鲁迅也表达过这件封面不用急,是否由此带来转机不得而知。从画面风格来看,并非陶元庆,而更接近司徒乔,封面左下角司徒乔的“乔”字签名则应证了这一观点。因此,《争自由的波浪》也应该从陶作中移除。

图12 《争自由的波浪》封面,未名社1926年第一版,司徒乔作

3.《黑假面人》(图13)1928年3月由北新书局出版,沈珉版“一览表”中列为陶元庆作品。鲁迅曾在1926年致陶元庆的信中,向他邀约《黑假面人》封面画,但鲁迅也在信中表达了“不妨从缓,因为还未付印”。12鲁迅,〈致陶元庆〉,载《鲁迅书信集》(上),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第99―100 页。在许钦文的〈陶元庆氏遗作展览会目录〉上,也补充列入了这件作品,并标注为“封面”13同注2,第206 页。,这一点极具迷惑性。那么就此认定《黑假面人》即为陶元庆作品,证据显然不充分,因为无法在封面和书本内找到任何关于陶元庆创作封面的记录,就无法与鲁迅和许钦文的线索相印证。

图13 《黑假面人》封面,北新书局1928年3月第一版,马慈溪设计

首先,熟悉陶元庆装帧风格的研究者应该都会有一个基本常识,《黑假面人》封面画显然不符合我们对陶元庆作品的常规印象,尽管学术研究不能依赖感性判断,它仍然会影响到我们搜集证据的方向。其次,许钦文在〈陶元庆氏遗作目录中〉提到 “‘假面’存北平未名社”14同注1,第298 页。,这就是一个明显的疑点。按照当时封面画的常规运作,出版方在完成制版印刷后,应将原稿寄还,许钦文《陶元庆氏遗作目录》的整理时间是1929年9月22日,距离《黑假面人》的出版发行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半。这表明,陶元庆所创作的《黑假面人》可能并未印刷。

《黑假面人》封面右下方的作者签名“M”是陶元庆从未使用过的,经查证,该签名是与画家马慈溪的常用签名非常相似。并且,在《未名》半月刊1928年1 卷6 期的封底上(图14),刊载有《黑假面人》的新书广告,明确标注“马慈溪作书面”字样。可见,北新书局1928年3月版《黑假面人》封面创作者应该是马慈溪。

图14 《未名》半月刊1928年第1 卷第6 期封底广告,未名社

4.沈版“一览表”把《中国小说史略》作为陶元庆的作品收入,而最早列入这件作品的,是邱陵的《陶元庆生平及其装帧艺术》一文,但这不符合事实。首先,封面上仅印有鲁迅手书“中国小说史略 鲁迅”字样,此外并无任何图绘,这不符合陶元庆一贯的装帧风格;其次,查阅版权页发现,《中国小说史略》的初版时间是1924年6月,此时的陶元庆却与鲁迅并无任何交往。因而,综合这两点,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不可能是陶元庆的作品。

二 新见陶元庆书刊装帧作品及图版

据许钦文版〈陶元庆氏遗作目录〉统计,陶元庆各类书刊封面画共计40 件,在同年辑成的〈陶元庆氏遗作展览会目录〉中补充列入1 件,总计41 件,这个版本基本是所有研究者的参照。但它仍需补充完善,首先,许钦文的辑录并不全面,藏书家金小明在〈期待出版陶元庆画集〉就曾补充一件《觱篥》(上海朝霞书店1928年8月初版)。其次,由于许钦文版图录附件的遗失,给后续研究带来极大不便,这些装帧作品的图版急需补充完善。

(一)新见作品

对于陶元庆新作的发掘,需要进入浩渺如烟的民国出版物中去仔细扒梳,导致进度极其缓慢。我在梳理近代书刊装帧时,找到一本1936年7月由上海天马书店初版的《潮州七贤故事集》(图15),封面为陶元庆所常用的钟鼎彝器图案,并且图案右侧有陶元庆的手书签名,在后记中找到作者对封面画的记录:

图15 《潮州七贤故事集》封面天马书店,1936年7月,陶元庆作

数年前在故都读书时,即请陶元庆先生为本书做封面,现本书虽的出版,而陶元庆先生已修文地下。编者至此,不胜轸慨。15林培庐,〈后记〉,载《潮州七贤故事集》,天马书店,1936年,第157 页。

《潮州七贤故事集》作者林培庐为民间文学研究著名的先驱者,20世纪20年代曾在北平国立平民大学求学6年。陶元庆1924―1925年期间也旅居北平,可见,《潮州七贤故事集》的封面创作活动应在此期间发生。尽管该书的初版时间推迟了10年,但从陶元庆的角度来看,画稿的提交表明封面创作活动已经完成。因此,《潮州七贤故事集》封面画应纳入陶元庆的作品。

许钦文所统计的41 件陶元庆封面作品,经过数次整理,加入《一坛酒》(北新书局1930年6月出版)、《觱篥》(朝霞书店1928年8月出版)、《无妻之累》(宇宙风1937年8月出版)、《元庆的画》(北新书局1928年5月出版)、《潮州七贤故事集》(天马书店1936年7月出版)5 件新见作品,现已经扩充为46 件。

(二)新见作品图录

除新见作品之外,尚有一部分作品图录没有被发掘,它们仍停留在许钦文的《陶元庆氏遗作目录》的文字条目中。根据我所掌握的材料,新搜集到5 种。

第一种是《中国图案集》(图16)。在许版《遗作目录》第56 号有名为《中国图案集》的作品。经考察,《中国图案集》1925年4月上海有正书局出版,编者有戈公振、陶元庆、笪子锐。此作虽无陶元庆签名,但戈公振在引言中提道:“此书之成,得画家陶元庆之助不少,特识之以示不忘。”16戈公振,〈引言〉,载《中国图案集》,有正书局,1925年。可见,这就是许版《遗作目录》中提到的《中国图案集》。

图16 《中国图案集》封面有正书局,1925年3月,陶元庆作

第二种是《新文化》,许版《遗作目录》第63 号。近代名为《新文化》的刊物品类繁多,仅我接触到的就有5 种,分别创刊于1923年2月、1926年12月、1934年1月、1940年9月和1945年10月,给研究造成困难。根据许钦文标注的创作时间,可知1926年12月创刊《新文化》的可能性最大。查阅发现,1926年12月《新文化》创刊号(图17)封面无陶元庆签名,第2 期与创刊号使用相同图案,并有陶元庆签名(图18)。创刊号编后语提道:“陶元庆先生本为本刊封面画了一幅三色‘兽林’图,因制版太坏遂不敢用。”17张竞生,〈编后语〉,载《新文化》1926年第1 期,第130 页。可见,陶作《新文化》亦是妥协的结果。

图17 《新文化》创刊号封面 1926年12月,陶元庆作

图18 《新文化》第1 卷第2 号封面1927年1月,陶元庆作

第三种《华侨努力周报》(图19)。许版《遗作目录》第72 号《华侨努力周报》创作时间为1927年。《华侨努力周报》1927年第2 卷5―10 期使用同一版封面画,图案右下陶元庆的签名依稀可辨。在编者的话中提道:“本期蒙吴稚晖先生题字,陶元庆先生画封面画,叶(钱―引者注)君匋先生画扉画。这是本报的荣幸;”18《华侨努力周报》编辑部,〈编者的话〉,载《华侨努力周报》1927年第5 期,第43 页。可见,《华侨努力周报》第2 卷5―10 期应为陶元庆作品。

图19 《华侨努力周报》第2 卷第5 号封面1927年1月,陶元庆作

第四种是《国学季刊》(图20)第二卷封面。许钦文的〈陶元庆氏遗作目录〉第55 号《国学季刊》,仅列出刊名未提卷次。对此,我在〈时报馆对陶元庆书刊装帧的影响:兼及《国学季刊》第二卷封面画创作者考证〉19谭小飞,〈时报馆对陶元庆书刊装帧的影响:兼及《国学季刊》第二卷封面画创作者考证〉,载《装饰》2020年第8 期,第82―85 页。一文中已经做了较详细的考证,在此不复赘述。详见图20。

图20 《国学季刊》第二卷第1 号封面北新书局,1928年5月,陶元庆作

第五种是《白露》期刊。许版《遗作目录》中,《白露》封面画共有两件,分别为20 号《白露》(1)和65 号《白露》(2)。《白露》创刊于1926年10月,第一卷1―12 期封面画为陶元庆所绘“神女”,已为众所周知,事实上,《白露》第二卷1―12 期仍由陶元庆创作。第二卷1―12 期使用同一张封面画,由于封面画缺乏作者签名,《白露》二卷1 期并未提供有价值线索,在二卷5 期文末的《补白》上记录有:“本期封面仍系陶元庆先生画,敬致谢忱。”20《白露》编辑部,〈补白〉,载《白露》1927年第5 期,第129 页。由此,许版《遗作目录》中的《白露》(2)可与图21 相对照。

图21 《白露》第二卷第5 期封面1927年11月,陶元庆作

三 目前陶元庆书刊装帧作品统计中的存疑

(一)沈珉版“一览表”中还将《未名》(图22)半月刊的封面归属陶元庆作品,这同样是有质疑的。《未名》半月刊1928年1月10日创刊,其前身为即为《莽原》半月刊。陶元庆曾于1926年2月为《莽原》提供过封面画,但鲁迅在给陶元庆的信中提道:“但这一幅我想留作另外的书面之用,《莽原》书小价廉,用两色板(版——引者注)的面子是力所不及的。”21同注10,第79 页。陶元庆的这件封面被鲁迅封存待用。1926年底由于未名社成员与高长虹之间的矛盾,导致《莽原》计划次年改名的事件。事件的结果是1927年仍保持《莽原》名称,封面由司徒乔新画。陶元庆起初供给《莽原》的封面画,最终用在1927年鲁迅的《唐宋传奇集上》,鲁迅在〈唐宋传奇集序列〉一文中提道:“至陶元庆君所作书衣,则已贻我于年余之前者矣。”22鲁迅,〈唐宋传奇集序列〉,载《唐宋传奇集》,北新书局,1927年,第V 页。直到1928年正式更名《未名》,并未发现陶元庆在此期间为《未名》创作封面的任何材料。加之《未名》封面画风格与陶元庆相去甚远(本文认为更接近司徒乔的风格,但尚需新材料的佐证)。因此,这件《未名》半月刊的封面画直接列为陶元庆作品,未免过于武断。

图22 《未名》半月刊封面,未名社1928年1 卷2 期,设计不详

(二)《申报》(本埠增刊)1926年11月23日《出版消息》栏目刊载有一则名为“瓦釜第三期不日出版”的资讯:

瓦釜自发刊以来,风行一时,第一期、第二期由光华书局代售,一千本转瞬即罄,现第三期已在付印中……封面特请陶元庆君绘画……23《申报》编辑部,〈出版消息〉,载《申报》1926年11月23日,第一版。

这本名为《瓦釜》的定期刊物封面,在许钦文〈陶元庆氏遗作目录〉中并未录入,很可能是一件新发掘的陶元庆作品。但在现有条件下无法查到它的更多信息,尚需新材料出现之后,才能与《申报》上的刊载记录相印证。

四 结语

通过上文的梳理可见,现有成果中关于陶元庆装帧作品的整理,仍存在诸多错误和不足,研究者仍需重新审视这些前期基础。一方面,通过对已有成果中的初版时间、图版和创作权归属等问题的详细考证,以往有争议的话题,现已逐步澄清;另一方面,对现有成果中,陶元庆装帧作品和图录的补充,无疑将会使研究对象更为清晰,对后续研究形成有价值的参照,一定程度上,还会对以往成果形成纠偏。对现有成果的勘误和补遗,还将进一步充实到出版史、设计史。

陶元庆书刊装帧作品的整理是一项紧迫的工作,由于年代久远,加之随后的战争,陶元庆的书刊装帧作品整理确有难度,本文也仅是针对陶元庆的书刊封面的搜集,而对于插画等其他装帧活动未能涉足。另外,许钦文在〈陶元庆氏遗作目录〉中提到的《时报图画周刊》(1924)、《六中旬刊》(1925)、《摘花》(1927)、《残月》(1928)、《孔雀》(年代不详)、《银蛇》(1929)6 件作品,在现有条件下仍无法得到证实,只有期待新材料的进一步出现。

书刊装帧专业的创新、进步,有赖于对历史的整理,对于陶元庆作品的整理,无疑会进一步推动对陶元庆装帧风格和思想等研究成果的出现。同时,对现有成果的多方考证,避免以讹传讹,是正视陶元庆设计遗产的价值,更是当下研究者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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