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崖革命根据地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军事地理分析
2021-11-25司徒尚纪许桂灵
司徒尚纪 许桂灵
琼崖革命根据地二十三年红旗不倒,在非常艰险的环境中长期坚持革命斗争,并最终配合大陆解放军取得解放海南全岛的伟大胜利,在中国革命史上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在党中央和广东地方党组织的坚强领导下,琼崖纵队革命战士历尽艰险,依靠群众浴血奋斗,通过巧妙和艰苦卓绝的斗争,克敌制取,在敌人的多次围剿中岿然屹立于不败之地,给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国民党反动派以沉重的打击,在中国人民革命斗争史上起了独特而重要的作用。[1]他们的光辉业绩,充分体现了革命志士百折不回的钢铁意志、不怕流血牺牲的革命精神、坚定的信仰和对国家、对民族命运的勇敢担当。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已很丰富,但从地理学,尤其是军事地理学视角切入的研究成果寥寥无几。有学者指出:“以往的中共党史研究大多聚焦在制度、事件、人物或机制上,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地理。……军事战争、根据地、武装割据、农村包围城市,所有这些因素都与地理直接相关。……地理学的视角尚未被自觉地、完整地应用到中共党史研究中。在国外研究中,美国学者霍夫亨兹1969年
发表的《中国共产主义成功的生态学:乡村影响模式(1923-1945)》在将地理学引入中共革命研究上具有开创性影响。”[2]目前,从军事地理的视角分析海南岛的区位、湿热气候、复杂地形、险要地势、纵横河谷、茂密林莽、毒虫猖獗等地理特点与琼崖革命根据地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关系的研究还比较薄弱,本文拟就此作初步的探究,以就教于方家。
一、根据海南岛孤悬海外的地理区位和缺粮的地情,制定了保障粮食供应和灵活机动的作战方案
海南岛自十万年前最后一次脱离大陆后,形成长80千米、宽 30千米、平均水深44米的琼州海峡。这条以风大流急著称的海峡是一道天堑,也是一条军事防线,限制了敌方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1928年3月,蔡廷锴所部对琼崖苏区和红军进行第一次反革命围剿,官兵约4000人。1932年国民党广东当局陈汉光所部入琼围剿琼崖纵队,官兵3000多人。1949年国民党军队10万人在海南构筑“伯凌防线”,[3]最后败退台湾。1950年5月1日,海南岛全境解放(解放军参战官兵11万人)。[4]故琼州海峡的阻隔,使海南在政治、军事上孤悬海外,少受外来势力影响,保持相对独立军事形势,不利于敌方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从而为保存和壮大革命力量和开展革命武装斗争创造了有利条件。
海南岛经济落后,农业粗放,历史上长期缺粮,军粮不足的问题一直是制约海南军事活动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唐代,海南“军用军食仍仰于海北诸郡”。[5]宋代,苏轼说“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饱萧条半月无”,[6]描述了当时海南粮食仰于大陆的情形。明代,海南增加垦田,水利事业有所改善,又传入番薯等粮食作物,全岛缺粮问题得到缓解,但并不丰足,贫苦百姓“每到饥月来,以草司其命”。[7]清康熙后期,已因缺粮“而通籴四邻者也”。[8]鸦片战争以后,海南每年仍需外洋及省内供应200万担大米。[9]民国及日据时期,这种缺粮问题仍无根本改变。1932年夏,陈汉光军队攻占母瑞山革命根据地后,将粮食抢劫一空,红军和百姓生活极其困难,几个月在山上没吃过一顿饱饭,只能靠挖野菜充饥。抗战时期,日军强占海南,大肆抢夺粮食,以供军需和切断老百姓对革命根据地的粮食供应。1949年底,退守琼崖的国民党军达10多万人,也疯狂抢夺粮食,以求自保和断绝我军民粮食来源。“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为保证解放军渡海作战的粮食供应,1950年初,基于海南缺粮的这一地情,琼崖纵队在当地建立粮站和组建粮食运输队,在全岛开展“一元钱,一斗米”筹粮运动,千方百计筹集粮食,以解决粮食供应问题。最后成功筹集到5万多石粮食,有力地支持了渡海作战部队所需,[10]为解放海南岛提供了重要保障。
二、充分利用海南的地形特点,因地制宜建立革命根据地,积极开展对敌斗争
在战争中,地形特征及其对军事行动制约与影响不可不察。“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11]地形与军队战斗活动的顺利开展紧密相关,无论军队移动路线,还是战略制定,攻守运用等,都要充分考虑地形的性质、特点,以便作出相应的决策。琼崖纵队根据地进行过多次的战略转移,在根据地的选址上无一不充分考虑海南的地形特点,因地制宜,从而有效地保障了自身的发展,拒敌于根据地之外。
(1)1928年,琼崖红军活动于海南东北部和东部,形成中路红军、西路红军和东路红军三个根据地,分别为文昌、定安之间,澄迈县城以南,六芹岭以北,以及琼东、乐会、万宁、陵水以西的万泉河流域,含母瑞山、六连岭地区。主要地形为台地平原,紧靠近丘陵低山,包括文昌海积平原,琼海-万宁沿海平原和陵水平原。这类根据地的地势平坦,交通方便,聚落较稠密,人口较多,依托山区保障供给,进退自如,利于对敌作战。如乐会、万宁边界的乐会苏区,南有南排山,北有白石岭,西临万泉河,东为滨海台地平原,既为粮食产地,又是偏僻山区,反动势力薄弱,群众基础好。1927年9月,椰子寨战斗胜利后,这一带建立了乐会苏区,土地革命一片火红。1928年八九月间,根据地红军利用乐会苏区的有利地形,开展伏击战,打击来犯之敌,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2)1928年底,母瑞山根据地建立在五指山东向余脉地区,这是一个利用山区开展对敌斗争的英明决策。母瑞山位于定安县南部,方圆一百多公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有河流湖海,水源充足,山中穿插小盆地,宜稻宜薯,可保障供给。当地生活着汉、黎、苗族百姓1000多人,群众基础好。北出母瑞山,即为台地平原区,形成进可攻、退可守、回旋余地大的地理优势。在中共琼崖特委的领导下,根据地多次粉碎了敌人的“围剿”,建立了苏维埃政权。后在受到敌人严重破坏、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根据地的干部和战士们仍克服重重困难,以山上的野菜、野果果腹,顽强地与敌人周旋、持续斗争,被视为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典范。
(3)1931年琼崖红军的活动基地在海南东部,从澄迈、定安、琼东、万宁至陵水,包括以母瑞山为中枢的红二团、行营指挥部。这一带属热带雨林地区,外地人难以适应这里的湿热气候,红军则根据这里的气候特点,灵活机动地开展武装斗争。1932年10月,连日大雨,万泉河水暴涨,红军利用这一时机,强渡万泉河,成功突破敌人的封锁,转战母瑞山外围,继续战斗。
(4)1942年,琼山、澄迈之间的儒万山抗日根据地建立。该根据地位于今海口市秀英区东山镇,为著名的死火山地区,到处都是火山喷出的熔岩(即玄武岩,当地称为石山),当地人将岩块叠围成墙,纵横交错,形成天然的防御工事;这里灌丛茂密,村庄星罗棋布,往来只有羊肠小径。加之其外围的数十个村庄地形十分复杂,有利于迷惑、闪击来敌。该抗日根据地建立后,我军向日军发动连续攻击,均取得胜利;并在根据地的周边协助地方建立了十多个乡的抗日民主政权。[12]
(5)1943年抗日战争中,琼崖纵队采取板块式转移进行反蚕食斗争。1939年2月,日军渐次占领海南沿海地区。琼崖抗日武装在日伪强力进攻、疯狂扫荡的情况下,决定撤出位于平原台地的琼文抗日根据地,在攻克儋县那大镇后,向西转移,在接近五指山区既能攻、又能守的临高、儋县、白沙交界的纱帽岭一带建立抗日根据地。至1943年,形成海南反蚕食斗争的五大抗日板块分布格局,即岛东北琼山、文昌、定安间的一支队,岛东南万宁六连岭的三支队,岛西北南渡江上游儋县、澄迈、临高、昌感之间以海岸岭为中心四支队,以六芹岭为机关总部驻地,以及昌化江下游东方、石碌间的挺进队。这些根据地不相连,地理环境特点各异,利于开展敌后游击战和保存自己、壮大抗日根据地。如1940年2月,三支队转移到琼山、澄迈、临高交界的美合地区,这一带为广阔的山区,区位居全岛之中,利于我党指挥全岛抗战;有山地、丘陵、林莽等多种地形可资利用,且接近五指山区的白沙县边境,人口少,日伪势力薄弱,粮产丰富,可自力更生。这一根据地开辟后,获得迅速发展,岛内外大批热血青年加入根据地学习、参军、参战,为抗日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6)1945年,建立了琼北、琼西和琼东南马蹄状环形抗日根据地。海南的地形自沿海向中部呈平原台地—丘陵—山地三个圈层。1945年,海南抗日根据地形成北部(一、四支队控制)、中西部(二支队、挺进队控制)和琼东南(三支队控制)三大块。其中,北部、中西部相联成片,东南部独立形成准马蹄状的军事空间格局。其地理形势包括了海南岛的主要山脉体系,包括海岸岭、六芹岭、莺哥岭、石碌山、尖峰岭、六连岭、吊罗山等。山高林密、通行困难,且山岚瘴气严重,外敌难以进入。这一分布格局只对岛南部开口,如敌人由此进入,我方战士可从三面进行夹攻,诱敌深入,再将之一举歼灭。抗战时期,一、二、三、四支队和挺进队即利用这一战略布局,按照“坚持内线,挺出外线”方针,在儒万山、儋县路基、南丰、纱帽岭、临高美万岭,安定内洞山,乐(东)万(宁)六连岭、澄迈福山、花场、美荣、昌感、报板、崖县六盘、甘乍等地不断出击,粉碎了日军“蚕食”“扫荡”,企图夷平我抗日根据地的阴谋,为抗战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
(7)建立以白沙为中心的五指山革命根据地。该根据地开创于解放战争时期,在抗日时白沙起义基础上,为抗战胜利后应对国民党发动内战而进行自卫战争扩大解放区需要,琼崖纵队按照中共中央指示,建立以白沙、保亭、乐东为中心的五指山腹地革命根据地。五指山为海南山地主体,占全岛面积一半以上,在新构造运动的作用下,高山深谷纵横,瀑流湍急,原始森林密布,中间散布着通什盆地、东方盆地、白沙盆地、乐东盆地等主要产粮区,生活在当地的主要是黎苗族人,部分人还处在原始合亩制社会阶段。琼崖纵队根据这里的自然和人文环境,利用险要的地形,在运动中消灭敌人。1946年至1949年,多次粉碎国民党对五指山解放区的围剿和进攻,1950年出色地配合大陆野战军解放了海南岛。
(8)1950年3月5日开始,人民解放军分别从湛江硇洲岛,徐闻灯楼角、博赊和海仔等分七条路线多次渡过琼州海峡,在文昌龙马、赤水湾,琼山塔市、后海、天尾、荣山厂、海口,澄迈玉包港、花场、桥头、雷公岛,临高角、白马井、海头港等港湾登陆,在琼崖纵队配合下突破薛岳苦心经营所谓“东方马其诺防线”,一举歼灭国民党守敌,并乘胜出击,1950年5月1日解放全海南,创造了举世闻名的“木船打兵舰”的奇迹。这一渡海作战行动是在充分了解、掌握琼州海峡的地质、海底地形、台风、海流、潮汐、季风、滩涂、云雾、日照,以及鲸鱼活动规律等的基础上,在最好的时机和最有利的气象、水文条件下发动的一次渡海行动,取得了解放战争中海上战役的一次重大胜利。
琼崖纵队在长期革命斗争中,根据海南复杂的地理环境特点、战守利弊得失,择其所长,作为根据地选择转移、撤并、增减的参考,并因地制宜,采取灵活机动的作战方案,使敌方的飞机、大炮、机械化部队难以在山地、密林中发挥效力,是琼崖纵队克敌制胜、在长期革命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一直坚持至海南全境解放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三、海南湿热海洋季风气候所形成的山岚瘴气为岛外军事力量入侵的一道不易克服的障碍
海南全岛在热带季风海洋气候带内,除岛西部受焚风影响形成雨影区、气候干热以外,其余地区气候湿热、长夏无冬。在热带雨林内,植物枝繁叶茂,常年积累大量枯枝败叶,古称为山岚瘴气,历史上一直是岛外军事力量不易克服的一道天然障碍。汉代,汉武帝为镇压岛上黎族先民反抗,用兵海南,结果“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战士自死”。[13]三国吴曾发兵征海南,“军行经岁,士众疾役,死者十有八九”。[14]即使到明代,岛上开发使山岚瘴气消灭八九分,“然其中则高山大岭,千层万叠,可耕之地少,黎人散则不多,聚则不少。且水土极恶,外人轻入,便染瘴疬,即其地险恶之势,以长黎人奔窜逃匿之习,兵吏焉能制之?此外,华内夷之判隔,非人自为之,地势使之然也。”[15]明万历十五年(1587),“定安黎乱。副使易可久、参将王椿统官军、乡兵,并调抚贼李茂兵,深入月余,颇有斩捕。时值炎暑,瘴死枕藉,寻班师。”[16]通常从岛外调入的军队难以适应当地水土,“天暑之气,且易罹‘疾疫’”之灾,故必选择速战速决战略。民国时期开进岛上围攻红军的蔡廷锴、陈汉光部队留岛时间都不长。虽然民国时期海南新建白沙、保亭、乐东三县,但地区开发未能改变恶劣的环境。1882年(清光绪八年),美国传教士香便文(Benjamin Couch Henry 1850-1901)曾徒步考察海南,沿途所见尽是荒芜的景象,山蚂蝗“把厨师的脚咬得太厉害,几乎无法走路”。[17]香便文说,在琼中地区,“坐下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清除蚂蝗。今天比以往更多,我从脚上腿上剥下来差不多40条大大小小的蚂蝗。”“黎山而行,……惟山土极毒,若行兵从此侦探,并设兵防堵。”[18]1932年,民族学家王兴瑞先生入五指山黎区考察后,撰文云:“我们在保亭时洪士祥县长告诉我,他带员役十二名来县办事,半年之内,死了三四人,其余的人也病得面黄腹胀,连他自己也不免。他的夫人和公子来到琼崖,不敢入宝(保)亭,住在陵水县城。”[19]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琼崖纵队战士充分利用当地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以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毅力克服了重重困难。在母瑞山的艰苦岁月里,他们“番薯吃完了,就摸鱼虾、摘野果、掏鸟蛋、捉小鱼、采蘑菇、摘野菜、折竹笋等。”“琼崖的冬天……寒风凛冽,冷气逼人……夜里人们无法睡下,就拢在一块,烧起火来。把芭蕉叶烤热当草席睡,当被盖。当火柴用完了,火种也被雨淋灭了时,他们就学古人钻木取火。”[20]就这样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使革命的力量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保存下来。
四、琼崖革命根据地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的军事地理人文要素
海南是社会经济发展程度区域差异较大的一个地区。沿海平原台地封建经济与中部山区半封建甚至原始经济相并存、汉在外、黎苗在内环形政治格局,以及汉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并存、男女性别比例不平衡、岛外移民族群与土著居民矛盾、海外华侨华人支持等海南军事地理人文要素的综合作用,是琼崖革命根据地红旗二十三年不倒的一个重要方面。
(一)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差异和城乡关系是海南开展革命活动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
宋代以后,以闽南人为主体的岛外移民,逐渐建立起环岛封建经济,而五指山地区黎苗族五指山腹地还保带有留原始社会色彩的共耕经济组织“合亩制”。这种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时空差距是当时在海南开展革命活动不可忽视的一个方面。1932年7月,国民党军3000多人“围剿”第2独立师和苏区。第2独立师反“围剿”作战持续5个多月,在向国民党军集中的海口和其他县城进攻中,部队遭受严重损失。余部在冯白驹领导下在母瑞山坚持斗争8个多月,只剩下26人,于1933年4月转移到琼山、文昌地区,进行隐蔽斗争。1936年5月,以第2独立师余部和收拢起来的红军指战员为基础,组成琼崖工农红军游击队,继续坚持武装斗争。1938年12月5日,琼崖工农红军改编为独立队。1939年2月10日,独立队开赴琼山县潭口渡口袭击日军,后转入农村开展抗日游击战争,革命形势开始朝着有利的方向反转。[21]这是对毛泽东同志提出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理论的成功运用。在海南,城市和农村、平原和山区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差异大,但广大的人力物力在农村,而相对在城市和平原而言,敌人在农村和山区的力量较为薄弱,故革命火种应首先在农村和山区燃烧,再向在城市、平原地区扩布。
海南自宋代以后形成了汉在外、黎苗族在内的环形民族分布格局。汉、黎、苗的经济文化差异所形成的过渡地带是敌我势力交错的地带,也是敌人势力分布的薄弱环节。历史上黎苗族多次被征战,在长期的政治压迫、经济盘剥、文化歧视和人身奴役下,形成了强烈的反抗精神。琼崖纵队主动团结、积极动员、组织他们参加反抗内外敌人,为自己的翻身解放而斗争。抗战时,琼崖纵队领导人冯白驹说:“本来我们琼崖纵队里是没有少数民族战士的,后来少数民族兄弟越来越多,形成了海南革命斗争的一个不可缺少的主要力量。直到海南解放时,琼崖纵队里的成员,五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少数民族战士,”[22]他们所创下的光辉业绩彪炳中国革命史册。
(二)巾帼不让须眉,海南妇女是琼崖纵队中一支重要的有生力量
宋代周去非《岭外代答》称:“南方盛热,不宜男子,特宜妇人……余观深广之女,何其多且盛也。男子身形卑小,颜色黯惨;妇人则黑理充肥,少疾多力。”[23]有研究者指出:“由于海南岛地理环境特殊,海南男性大都会外出谋生,女性除承担全部家务外,还必须承担家庭中的绝大部分户外生产劳动,是家庭生产和生活的支柱。这不仅锻造海南女性能够承受繁重劳动的身体素质,而且培养了她们自立自强、顽强不屈、坚韧不拔的心理素质。”[24]1931年5月1日,中国工农红军第二独立师第三团女子军特务连在乐会第四区赤赤乡内园村正式成立,全连共103人,即后来著名的“红色娘子军”。在解放战争时期,琼崖纵队中有15%是女兵,在反围剿、动员群众、组织群众、后勤服务、农业生产等都可以看到她们坚强的身影。据统计,在历次革命斗争中,琼崖有女烈士1903人,占当时广东女烈士64.14%;仅抗日战争时期光荣牺牲的女烈士达1058人,被授予“人民功臣”称号的有16人,立过各种大小战功者不可胜数。[25]这支特殊的女子队伍英名远播、威震岛内外,在海南革命史上书写了光辉的一页。
(三)华侨心系故土,为海南革命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
鸦片战争以后,大批海南人侨居与海南条件相类的东南亚,他们对故土保持着深厚的感情。“大凡海南人,无论离乡多久,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名气多大,乡音不改,乡情不变——他们的根在海南,他们对故土一往情深,他们都有难解的海南情结!”[26]中共海南区委党史研究室编《琼崖大革命史料选编》指出:“民国十余年来,琼崖每次的政治变动,华侨无不慷慨助饷,或回琼参加革命,其奋斗特殊精神,实在是令人膜拜。”[27]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琼籍华侨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先后成立“援冯(白驹)委员会”“琼崖华侨回国服务团”“琼崖抗日救护队”“工商友爱社”等组织,在人力、物力上支持海南抗日斗争。1939年至1940年,服务团先后在文昌、琼山、琼东、乐会、万宁等地开设医务所,在治病过程中宣传抗日救国道理,使群众深受教育。在琼文和美合地区,服务团派出随军医疗队,深入战场抢救伤员,并为抗日独立总队培训医务人员多达90多人,众多的女护士都懂西医的护理法,即是服务团培训出来的。
从军事地理学的视角考察琼崖革命根据地的光辉历程和不朽的业绩,有助于为海南革命史和中共党史研究提供一个新的维度和更全面、更完整的剖面。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在当前海南建设国际贸易港的背景下,从多视角、多维度挖掘、弘扬琼崖革命根据地这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汲取前行的动力,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和实践意义。
注释:
[1][24]《琼崖革命根据地——“二十三年红旗不倒”》,安徽先锋网(原载《人民日报》),http://www.ahxf.gov.cn/Home/Content/1098249?ClassId=6704,2021年6月15日。
[2] 应星、荣思恒:《中共革命及其组织的地理学视角(1921-1945)》。《中共党史研究》,2020年第3期,第47页。
[3] 薛岳,字伯凌。中国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广东乐昌人。1949年任广东省政府主席兼海南防卫总司令。
[4] 琼崖武装斗争史办公室编:《琼崖纵队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第276页,1986。
[5] 李昉:《太平广记》卷269。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第2113页,1959。
[6]《苏东坡全集》续集,卷2,第39页。
[7][明]正德《琼台志》卷8,土产。
[8][清]咸丰《琼山县志》卷26,《义仓碑记》。
[9] 司徒尚纪:《海南岛历史上土地开发研究》。海口:海南人民出版社,第153页,1987。
[10][20] 参见琼崖武装斗争史办公室编:《琼崖纵队史》。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第277-279、72页,1986。
[11][春秋]孙武著,徐寒注译:《孙子兵法》。北京:线装书局,第564页,2017。
[12]《重探儒万山抗日根据地 深挖琼崖抗日精神》,https://www.360kuai.com/pc/99016b920bbc81 362?cota=3&kuai_so=1&sign=360_57c3bbd1&refer_scene=so_1.2020年7月15日。
[13] 《汉书》卷64,《贾捐之传》。
[14] 《三国志·吴书·全琮传》。
[15] 顾岕:《海槎余录》(全一卷)。
[16][清]吴应廉编纂,郑行顺、陈建国点校:光绪《定安县志》(下)。海口:海南出版社,第754页,2004。
[17][18] 香便文著,辛世彪注释:《海南纪行》。桂林:漓江出版社,第121、128页,2021。
[19] 高海燕:《海南社会发展史研究》(近现代卷)。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 , 第123页,2011。
[21] 《琼崖纵队》,https://baike.so.com/doc/5962072-6175020.html,2021年7月16日。
[22][27] 冯白驹:《五指山尖五朵红霞》。转见张兴吉:《民国时期的海南》。海口:海南出版社,第303、284页,2008。
[23][宋]周去非著,杨武泉校注:《岭外代答校注》。北京:中华书局,第429页,1999。
[25] 温小平:《人文地理环境与中国共产党组织建设的策略选择——兼论琼崖党组织建设的独特性》。《新东方》,2011年,第2期,第60页。
[26] 周伟民:《论海南精神》。《今日海南》,2001年,第5期,第5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