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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在日本的传播与影响*

2021-11-25杨杏红

国际汉学 2021年2期
关键词:新著语法汉语

□ 杨杏红 王 娟

黎锦熙先生(1890—1978)是我国著名的汉语语法学家,他的代表著作《新著国语文法》1924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被称为“中国现代汉语语法的奠基之作”(1)黎泽渝:《前言》,载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7年,前言第1页。。1932年《新著国语文法》首次被介绍到日本,在之后的十多年间,出现四个不同的日语译本,相关研究论文几十篇,受其语法思想影响,日本国内也出版了大量的汉语语法教材和著作,该书成为20世纪三四十年代日本汉语语法教学和研究的必读书目。

一、《新著国语文法》在日本的译介

最早翻译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的是日本学者宫越健太郎,《初级中国语》(2)《初级中国语》月刊杂志1932年(昭和七年)9月第一卷第9号创刊,由东京外语学院出版部出版,主要目的是为了汉语教育和学习,宫越健太郎是该杂志的主将。1933年1月第二卷第1号该杂志更名为《中国语》,依旧以月刊的形式发刊,一直持续到1939年,共8卷。该杂志是日本在1945年之前发行时间较长的一本汉语教学杂志。从1932年第11月号开始刊登他的译稿,每期大致两三版面,一直持续到1938年第2月号。虽历经6年之久,但作者未能翻译全书,仅介绍到第十章副词细目,加之连载的时间过长,中间时有暂停的情况,因此很难让读者对黎氏语法有一个整体宏观的认识。

1937年大阪外国语学校中国语部第十四期的学生以1934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发行的《新著国语文法》第四版订正本为蓝本翻译了该书,该校中国语部吉野美弥熊、金子二郎两位教授进行了校阅和订正,译著更名为《黎氏中国语文法》,仅上卷,共十一章,从绪论到第十一章关系词细目。此书是日本最早以著作方式出版的译本,而且前十一章的翻译忠实于原著,几乎未做任何删减改动,使读者能够看到最为真实的黎氏语法思想。可惜的是,下卷未出版,整套书并不完整。但因译本的上卷已经能够集中向读者展示黎氏语法的特色,因此,该书对当时的日本汉语语法教学和研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出版之后大量的相关研究成果不断出现。

1941年天理外国语学校井田启胜翻译了黎锦熙的著作,并改名为《华语文法教程》,此书仅翻译了前十八章,作者认为第十九章《段落篇章和修辞法举例》和第二十章《标点符号和结论》与语法研究相去较远,故而省略。井田启胜译本主要用作高等专门学校汉语专业的教材,因此对《新著国语文法》原文改动较大。一些日本学者认为此书不能算作翻译稿,应是受黎氏语法影响编写出来的著作(1)牛岛德次:《日本汉语语法研究史》,东京:东方书店,1989年,第116页。,但从全文的体例、改动的篇幅和对黎氏语法观点的继承等几方面来看,基本保留了原文的面貌,应该看作是一部译著更为合理。

1943年大阪外国语学校大陆语学研究所出版了《黎氏中国语文法》,此书对1937年出版的《黎氏中国语文法》(上卷)进行了修订增补,包括《新著国语文法》序言、正文、索引、附录的几乎全部内容,仅索引部分有所删减。这个译本最为完整,原文忠实度最高,翻译的质量也最好,但很难说该书对1945年之前日本汉语语法影响最大,其原因是大部分对黎氏《新著国语文法》进行探究的论文、著作都出现在这个译本之前,所以此书更像是对日本当时黎氏语法研究热潮的一个总结。

二、《新著国语文法》在日本的三种不同引入形式

野村瑞峰在《文法参考书》(1942)中提道:“最近汉语语法研究中,最值得喝彩的是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随着这本书的传入,在日本翻译此书和以此书为基础编纂的汉语语法著作不断的出现。”(2)野村瑞峰:《文法参考书》,《中国语杂志》(参考书特辑)第2卷第10号,1942年,第103—108页。粗略统计,在当时的日本,受到黎锦熙语法思想影响的汉语语法著作大约有30多种。(3)野村瑞峰文中提到的具体篇目主要有:宫越健太郎:《中国语讲座》(文法及作文篇),东京:外语学院出版部,1934年;宫岛吉敏:《中国语小文典》,东京:大学书林,1936年;宫原民平、土屋明治编:《语法併用中国语教程》,东京:文求堂,1936年;吴主惠:《华语文法研究》,东京:文求堂,1936年;铃木择郎:《中国语教本》,上海:东亚同文书院中国语研究部,1937年;马有健之助:《现代实用中国语讲座》(作文篇),东京:文求堂,1937年;仓石武四郎:《中国语语法篇》,东京:弘文堂,1938年;仓石武四郎:《中国语法入门》,东京:弘文堂,1939年;外语学院中国语编辑部:《中国语文法研究》,《中国语》第9卷第12号(临时增刊),东京:外语学院出版部,1940年;鱼返善雄:《华语基础读本》,东京:三省堂,1941年;吴主惠:《中国言语组织论》,东京:生活社,1941年;宫越健太郎:《华语文法提要》,东京:外语学院出版部,1941年;香坂顺一:《中国语文法详解》,东京:时代出版社,1941年;熊野正平:《现代中国语法入门》,东京:三省堂,1942年;高木宣:《简要中国语文法》,东京:开成馆,1942年;牛窐爱之、萧鸿麟:《中国语自在》,东京:富士书店,1942年;陈白秋:《中国语讲座》第14卷(阵中会话篇),东京:文求堂,1942年;等等。编写这些著作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当时日本国内的汉语教学之需,因此,从教学对象的不同可区分为两类:一类多以普通大众学习者作为阅读对象,属于入门级的汉语语法课本,篇幅较短,作者仅挑选《新著国语文法》中通俗易懂、实用性较强的部分进行介绍;另一类以汉语专业的学生为阅读对象,内容较为充实,系统性较强,这些著作多数对黎氏语法思想有借鉴,也有补充和质疑,表现出日本学者在学习黎氏语法过程中对汉语语法现象的独立思考。

日本在接受黎氏汉语语法体系的过程中,随着受影响程度的不断深入,早期、中期、后期形成了三种不同的引入范式,具体情况如下:

(一)早期多直接选用译介内容,仅简单地对具体内容进行阐述

最早以黎氏语法为基础编写的语法教材是宫越健太郎的《中国语讲座》,该书的第四分册文法及作文篇为当时汉语语法讲座的配套教材。全书共八章,前三章是汉语语法原理的论述,基本直译《新著国语文法》的前三章,内容与作者在《中国语》杂志中的译文基本一致。从第四章开始以黎氏提到的五大类九种词类作为纲目进行分类说明,包括第四章实体词(名词和代名词)、第五章述说词(动词)、第六章区别词(形容词和副词)、第七章关系词(介词和连词)、第八章情态词(助词和叹词),每一种词类又从定义、分类和用法三个方面进行描述。这种编排体例是受黎氏语法影响编写的早期语法教材的基本格式,表现为:1.体例与《新著国语文法》有诸多形似之处。2.内容多是直接的删减或略做更改的应用。3.重点吸收了《新著国语文法》前半部分关于词类性质的分析说明。可见,早期受黎氏语法思想影响而编写的教材,借鉴过程还较为生硬,模仿痕迹明显,虽认同黎氏“句本位”的思想,在词性分析时也多考察词在句子中的作用,但教材只谈词类,不讲句子成分和句法结构,还是没有完全跳出以词为先的研究模式。

(二)吸收黎氏语法的精髓,根据教学需要重新安排章节,并加入大量例句进行说明

仓石武四郎的著作代表了这一种形式,(1)李无未:《仓石武四郎对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编译的意义》,载刁晏斌编《黎锦熙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暨学术思想研讨会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第423—440页。以《中国语法入门》为例,全书分十课:第一课,汉语中数的表示法以及与数和量相关的语句;第二课,跟名词相关的语句,主要有修饰性成分位于前面或述语位于后面两种情况;第三课,跟代名词相关的语句;第四课,述语表示否定、禁止等句子;第五课,述语前后表示各种疑问的句子;第六课,跟动作或状态是否完成相关的句子;第七课,表示动词的场所、方位的句子;第八课,表示动作的回数、时间、里程等使用的句式;第九课,如何表示述语的程度;第十课,汉语关联句式的表示方法。此书指导思想是黎氏的“句本位”,作者谈到,句是由一个一个表示各种观念的词构成的,在句子中,词根据在句中的作用可以分为主语、述语、补语、修饰语、助词五类,因此,汉语语法的学习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词在句子中具有怎样的作用。但全书内容较为庞杂,也无多大的系统性可言,从第二语言学习者入门这个角度来看,线索并不明晰。鱼返善雄的《华语基础读本》语法部分体例较为简单清楚,共十八个小节,包括代名词、主语·述语、系词、助词、疑问句、数词·助数词、主语·述语·补语、主语·述语·宾语、双宾语、前置词、动词、助动词、主语·述语·宾语·补语、副词、修饰词、接续词、感叹词、句的分析,全书基本以词类为纲目,根据词类在句子中的位置插入相关句式的介绍。《中国语法入门》是以句子为先兼说词类性质,《华语基础读本》是以词为纲兼说句式,两书都试图把句子和词类放在一起,说明它们之间的紧密关系,这两种编排是当时多数受黎氏语法影响的日本汉语语法教材所使用的方式。

(三)深入发展黎氏“句本位”思想,尝试重新建构汉语语法研究理论体系

把黎氏语法“句本位”思想推向极致的是熊野正平的《现代中国语法入门》,该书完全以“句本位”为主导,遵循从句子到句法成分、词类、词类下位或者特殊词的用法,从大到小四个等级逐层论述的方式。第一层以句为线索,分为单句和复句两章,单句部分又以句法成分为标准分主要成分(主语和述语)、连带成分(宾语和补足语)、附加成分(形容词附加语和副词附加语)、关系词成分(介词)、同格语或反复成分、情态词成分和单句等八节,复句分为并列句、主副句、子母句三类。第二层谈句子成分,如在主要成分的主语部分,论及主语的构成、位置和省略三项。第三层谈充当句法成分的词类,如在主语构成中,按不同的构成内容分为名词、代名词、形容名词语、动词及动词短语、形容词、名词短语、名词句七种情况。第四层谈词类下位分类,如代名词的下位分为人称代名词、指示代名词和疑问代名词进行说明,如遇到有特殊用法的词再逐个进行考察。该书线索极为清晰,体系也很完整,是受黎氏语法影响的一部佳作。

三、黎氏《新著国语文法》在日本传播的原因

20世纪前50年的中国,具有转折意义的语法著作不仅仅只有黎锦熙的《新著国语文法》,之前的《马氏文通》,之后王力、吕叔湘等人的著作,对中国汉语语法研究的影响力都较大,然而在日本的汉语语法研究界,从翻译的数量、研讨的文章到模仿编写的著作,《新著国语文法》都远远高于其他中国学者的著作,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

(一)日本国内汉语学习的热潮在20世纪30年代蜂拥而至

受时局影响,当时中日之间在政治经济文化上交往密切,为了实现日本政府的政治野心,汉语学习备受重视。宫越健太郎在《中国语讲座》中说,第一要务就是进行汉语的研究,因为只有通晓汉语才能把握中国的真相,也才能融合日中的文化,对经济建设有所提携。关于这一点,当时许多语法教材的前言都有说明,如高木宣在《简要中国语文法》中说,作者从昭和十三年(1938)开始撰写本书的草稿,其动机是因为当时中国事变(即“七七事变”)的发生,多人对汉语的关心日益高涨,为了适应这种变化而开始编写一部汉语教材。宫岛吉敏《中国语小文典》也谈道,因为和邻邦交往越发紧密,汉语的学习热潮也急剧升温,大量的汉语词典和会话课本被刊行,这样的情景令人欣喜,但也督促日本要进一步编写各种各样的参考书,本书正是适应这样的需要编写的文法书。政治、经济、军事这些实用性的目的,是当时汉语学习热潮兴起的直接原因,汉语教材的大量出版正是这一现实的直接体现。

(二)20世纪30年代之前日本多出版汉语会话教材,而语法教材较少,难以适应当时的教学要求

日本汉语教材的编写热潮开始于明治中后期,仅六角恒广《中国语教本类集成》就收入了329本,但直到20世纪30年代之前,汉语教育初级阶段基本都是以会话教材为主,(1)李无未、陈珊珊:《日本明治时期的北京官话“会话”课本》,《世界汉语教学》2006年第4期,第121—132页。中级之后则依靠大量的阅读中文书籍,而当时欧洲语言教学通常是先学习语音然后学习语法,进而能举一反三。因此,20世纪30年代之后大部分的日本汉语教育者认为汉语的学习必须效仿欧洲语言的学习方法,在学完发音篇后学习汉语的语法,这样无论教者和学者都能轻松很多。日本汉语教育者虽普遍意识到需要增加语法学习的内容,但当时的汉语语法教材却十分稀缺。高木宣在《简要中国语文法》中谈道,第二语言的学习,文法研究可以说是极为重要的内容,学习欧洲诸语言的人必然要学习文法,但是对最古老的汉语的学习法却胶着于背诵常见会话……之前的汉语教育仅仅是日常会话的教学,所以教材几乎都是附有假名的会话课本,真正进行文法教学的参考书几乎没有。教学方式从会话练习到语法讲解过渡,但可以使用的教材却并不多,这就促使许多学者开始编纂汉语语法课本。

另外,会话教学的结果是学生虽能进行口语交流,但无法深入阅读汉语作品。高木宣在《简要中国语文法》谈道,这让有志于中国现代文学鉴赏的人变得极其艰难,在两国文学交流的提携方面也就具有很大的阻碍。部分对中国文化有兴趣的汉语学习者,对汉语教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为了弥补这些缺陷,必须提供正确、详实、系统的汉语语法讲解,这也是当时必须致力于语法教材编纂的一个现实原因。

对日本的汉语学者来说,《新著国语文法》过于详细,难度较大,因此当时日本的汉语语法教材均在此书的基础上进行了改编。《新著国语文法》的译著及不同类型、不同层次汉语语法教材的出现,为日本的汉语语法教学提供了许多可选的版本,极大地促进了日本汉语语法教学的发展。

(三)日本汉语语法研究进入瓶颈期,进一步深入需要助推剂

日本明治初年,大槻文彦“解”《中国文典》,标志着日本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起始,之后经由广池千九郎、松下大三郎等人的发展,渐成体系,但并没有脱离以“词”为中心的研究范式。宫越健太郎在《新体制与中国文法》中对日本当时的汉语研究状况做了整体的评价,认为目前汉语研究中,文字、音韵、发音等研究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准,词汇、形态、词义等形式和意义两方面都通过辞书编纂的形式逐渐趋于彻底化,唯独语法的研究,在日本汉语界还处于基础起步的阶段,未达到充分的程度。造成这一现状的主要原因是,汉语文法十分难解,因而被轻视。日本从明治开始的汉语语法研究基本是以西方语法中的“词法”研究为中心,但汉语的词无形态变化,词类和句法成分之间没有清晰的对应关系,这使得日本的汉语语法研究者找不到合适的方法突破这一困境。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宫越健太郎提出了“新体制”一说,所谓新体制,就是教授汉语的态度和学习汉语的态度必须适合当下的情势……而日本人必须深入到汉语研究的中心,才能把握汉语真正的姿态。而此处的“深入到汉语研究的中心”就是要了解当时中国的语法学家们在怎么研究汉语语法,借用中国学者的研究思路来推进日本的汉语语法研究。

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参照《新著国语文法》进行编译的著作都寄托了日本译者力图改变当时汉语语法研究现状的愿望。金子二郎说,日本的中国语学出现了向前推进一步的征兆,本书的翻译如果能实现促进日本汉语语法研究前进的目的,是感到极为光荣的。井田启胜也指出,此书的出版可以匡正一时的弊端,希望本书能够让读者在这方面有所裨益。宫越健太郎更是直言道,该书将带给日本汉语教学者几多启示,使日本汉语语法研究发生很大的变化。

随着黎氏汉语语法研究的深入,日本汉语语法研究出现了新的成果,这集中体现在1940年12月《中国语》杂志临时增刊号《中国语文法研究》上。该杂志刊登了数十篇论文,(1)具体篇目如下:宫越健太郎《新体制和中国语文法》,杉武夫《中国文法诸问题》《跟单数助动词“上、下”和重助动词“上来、上去、下来、下去”相关的问题》《终止助动词“了”的意义和用法》《形容词的构文法则》《文法余谈》,香坂顺一《中国文法再吟味》《关于“来”》,藤木敦实《“就”的用法》,田中清一郎《关于“在”》,田村龙雄《白话口语中的结尾词“子”“儿”“头”》,麻喜正吾《中国语中强意表现的诸形式》,锺江信光《中国语文法的时制》,福代惟男《单句的构成》等等。这些论文中几乎全部或引用、或利用了《新著国语文法》的内容,在词类分析的时候关注词与词之间的组合关系,以及词与词结合表达的句法意义。可见当时日本的汉语语法研究已经注意到了文章的组合关系,以及由此带来的句义的变化,这开辟了汉语语法研究的新格局。

(四)黎氏《新著国语文法》在中国汉语语法研究中的地位,使之成为日本汉语语法学者学习的楷模,而黎氏语法的特点正好符合当时第二语言汉语教学的需要

日本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汉语语法学家宫越健太郎、仓石武四郎、香坂顺一等都曾经到中国学习过汉语,这使得他们能很快的了解当时中国汉语语法研究界的情况。白话文运动之后,中国的汉语语法研究成果不断涌现,这当中的翘楚就是黎锦熙的《新著国语文法》,这部著作的出现使得汉语语法研究走向了正轨。日本学者既然要“深入到汉语研究的中心”进行借鉴,一定会选择最富盛名的黎氏语法进行学习,这一点在译本和其他受影响编写的著作中都多次谈到。

20世纪30年代日本汉语语法研究提出革新的目的主要是满足日本汉语教学的需要,从语言教学的角度来看,黎氏语法的许多特点正好契合了这一要求,具体表现在:1.《新著国语文法》是我国第一部以白话文作为研究对象的语法著作,日本此时的汉语教学目的是为了培养适应当时社会需求的交流人才,必然要选择以白话文为基础的语法著作。2.《新著国语文法》具有教学语法的特质,体系明确,规范稳定。虽然就第二语言学习来说,黎氏语法有一定难度,但把语法当作规范语言的工具,是符合第二语言的教学实际的。3.以句子作为语法的基本单位十分适合第二语言汉语教学的需要。《新著国语文法》认为句子是语言的单位,如果谙悉其各部分的主从关系、彼此的衔接、确当的功能,就能够很快发现使用的方法,而了解句子可以作学习或翻译其他语言的帮助,因为不同语言在言语表达的逻辑上是相通的。第二语言交际能力的培养就是对单句句法结构和语义功能的认识,以“句本位”的思想为指导是符合这一视角的。4.使用“图解法”分析汉语句子的结构特征是黎氏语法的一大特色,这种方法能够很快的划清句子的主干和树枝,在辨清句子的全貌、修改错误的句子等方面都十分有用,这一教学手段是第二语言教学中常见的方法。

结 语

在汉语语法学史的研究中,学界已经注意到《马氏文通》之前传教士编写的汉语语法著作,这使学界对现代汉语语法研究的草创期有了深入的认识,但对《马氏文通》之后海外汉语语法研究的情况目前认识还不足,对这一时期国内与海外汉语语法研究的互动则更少关注。2013年李无未先生提出了“东亚语言学视阈下的汉语史研究”(2)李无未:《东亚语言学视阈下的汉语史研究》,《东疆学刊》2013年第4期,第36—40页。,这一观点旨在超越“国别”和“语系”的范畴,“着眼于历史上形成的汉字文化圈内跨文化互动的东亚文明”进行语言学学术理念的关照。本文依据汉字文化圈内其他国家的相关资料来研究汉语语法学史,并探讨中外之间的对照关系。本文所描述的黎锦熙《新著国语文法》20世纪三四十年代在日本的编译情况,正是这一学术理念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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