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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具一格:评《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

2021-11-25徐志啸

国际汉学 2021年1期
关键词:文学史文学

□ 徐志啸

引 语

梅维恒(Victor H. Mair)主编的《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The Columbia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是一部在美国汉学界有相当影响的中国文学史著作(1)Victor Henry Mair, The Columbia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Columbia: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02;梅维恒主编,马小悟、张治、刘文楠译:《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北京:新星出版社,2016 年。需要特别说明的是,美国《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的英文版出版于2002 年,英国《剑桥中国文学史》的英文版出版于2010 年,也即英文版《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要比《剑桥中国文学史》早问世近十年,但中文版《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却要比《剑桥中国文学史》晚三年,三联书店的中文版《剑桥中国文学史》问世于2013 年,而新星出版社的中文版《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直到2016 年才问世。在笔者看来,如论中国本土以外中国文学史著作的水准与影响,《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与《剑桥中国文学史》这两部均堪称代表作,都代表了欧美汉学的高水平。其中《剑桥中国文学史》虽出版于英国,但该书的两位主编以及参与编撰的大部分作者都是美国学者,而英国学者只占少数。有关《剑桥中国文学史》,笔者有专门书评,见徐志啸:《文学史研究的启示与思考》,载《文学评论》2015 年第1 期,第217—233 页。,在其正式出版前,虽然已有类似的文学史著作问世(2)如柳无忌《中国文学概论》(An Introduction to Chinese Literature)、刘若愚《中国文学艺术精华》(Essentials of Chinese Literary Art)、伊维德(Wilt Idema)和汉乐逸(LIoyd Haft)合著《中国文学指南》(A Guide to Chinese Literature)等。,但相较之下,显然这部哥本文学史(以下均此简称)更有特色。它体现在:不同于此前问世的多本类似著作,内容虽与文学史相类,书名却或为“文学概论”,或为“文学艺术精华”,或为“文学指南”,它则明确标示为“中国文学史”;该著参与撰写的作者多达40多位,且篇幅大、字数多(中文版达101 万字);全书涉及的时间跨度大(自先秦迄20 世纪)、内容广泛(广涉各种文学体裁),且打破以朝代为序的传统文学史格局,改为以不同文学体裁的沿革发展为中心的编撰方式。该著出版后,在美国汉学界乃至国际汉学界都有相当影响。在该著《中文版序》中,主编梅维恒对他主编的这部文学史写了这样一段话:“在所有单卷本中国文学史中,最全面完整的当属这部作品,本书还对散文、诗歌和戏剧等文学体裁的发展提出了不少全新的诠释。每一章的执笔者都是目前各领域中最权威的学者……本书都称得上是可信赖的有用的研究工具。”(3)《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中文版序》,第1 页。可见,对自己主编的这部文学史著作,作为专长敦煌学研究的著名汉学家梅维恒,很感自信和自豪。

一、《哥伦比亚文学史》的优点

作为身处西半球美国的汉学家梅维恒,他认识和判断汉学(中国文学)的最基本点,或谓最显独到之处,乃是首先抓住了东方中国与西方世界在语言文字上的根本差异——西方是字母书写,东方是汉字(方块字)书写,两种完全不同的书写方式,决定了两种不同的文学表现形式,也进而影响了读者对中西两种不同文学表现形式的阅读、理解、欣赏及接受。这充分显示了梅维恒(及其同仁们)作为西方汉学家的慧眼独具。正因此,哥本文学史开头部分的“基础”一编中,首当其冲的第一章就是“语言和文字”。梅维恒写道:“本书将专心细致地介绍汉语书写系统的基本元素和特征,对汉字和汉语根本性质的牢固把握,是准确理解和真正欣赏中国文学的一道坚实基础。”(1)《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第19 页。很显然,梅维恒的这句话击中了作为汉语书写的中国文学的最根本特色,从某种角度说,这也正是中国文学与西方文学乃至世界范围内其他语系文学的最大不同之处。能够认识和抓住这一点,正是哥本文学史的重要价值和特色所在,是主编及其同仁们的锐眼所具,也是哥本文学史与其他多种文学史著作与众不同之处。

围绕“对汉字和汉语根本性质的牢固把握,是准确理解和真正欣赏中国文学的一道坚实基础”这句话,第一编“基础”中《语言和文字》一章作了展开性阐述,其内容按前后顺序包括:起源和亲缘关系、分类、白话与文言、地区性书面白话文的停滞发展、汉字简史、汉字的特性、中国传统的语言研究、汉字的审美特性、汉字对文学的意蕴、现状及其展望、总结。应该说,作为一部专述中国文学及其发展史的史著,开篇即对汉语文字的起源、发展、特性及其研究作专门的阐述与概括,至少在我们中国国内的文学史著作中罕见,因为就读者群而言,中国学者编撰的中国文学史,面对的是汉语读者,一般不大会特别强调突出汉字书写的特点,即便考虑,也往往是在作中外语言与文学比较的时候,才会予以涉及。而哥本文学史则不然,它面对的是西方读者,是阅读用西方字母书写的文学作品的读者,他们已完全适应了用字母书写的文学作品的欣赏习惯,编撰者首先说明并点出汉字(方块字)这种语言文字的特点和差异,甚有助于西方读者对东方中国文学的整体认识和把握,这充分体现了梅维恒(及其同仁们)作为西方汉学家的独特眼光以及其所编撰的中国文学史的独家特色。作为一部西方学者集体编撰的中国文学史,其间融合了中西文学的比较与鉴别,即在阐述汉语语言文字的过程中,让读者体会到中国文学与西方文学的基本差异和特质,这是这部哥本文学史首先值得高度首肯的与众不同之处。

梅维恒在本书的《引言》中,特别强调了此书的编写体例与原则,从中可以透出这部哥本文学史特别值得引人注意的特色。首先,该书将最新的学术成果聚拢在一个大框架中,集众家之所长。这是因为这部中国文学史,按主编的说法,集中了美国数十所大学里从事汉学研究的众教授,他们各自负责撰写其所最擅长部分的内容,这无疑是保证全书编写质量很关键的前提。其次,全书的编排方式,兼取了年代与主题,不严格按照朝代为序,也不完全弃朝代于不顾,而是以超越时间与文类的全新棱镜来审视中国文学史,这体现了鲜明的独家特色,打破了历来以朝代为序的文学史撰写传统。再次,全书的主要目的是揭示中国文学史的核心特征,其视野从中国文学的发轫期一直贯穿到20 世纪,力图作全景式宏微观结合的观照。在全景式的年代框架下进行主题式的探索,这种编写原则确实打破了美国其他文学史著作(包括中国国内文学史)基本按历史朝代编写的体例。最后,全书贯穿了主编特意关注的主题和议题,如广义上的思想和宗教(包括儒、释、道及民间宗教)如何影响中国文学的发展,并在中国文学演变过程中扮演了何等决定性的角色(如所谓的神鬼现象,乃是中国文学灵感的重要来源之一)。全书中每一章都尽可能地揭示文学与社会的交织互动关系,以说明文学与社会的紧密联系以及文学是社会政治力量与文学事实之无尽序列的产物,同时,也重视民间文学和地方文学的文体与文类,尤其是汉族与少数民族文学之间的互动。更有,写中国文学史,将20 世纪的文学也一并予以归入,目的是为了显示文学传统的持续性,以及此传统在20 世纪的嬗变,而不是将它们有意识地割裂,人为地将文学分割为古代与现代,甚至所谓当代。(2)参见《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引言”和“序”两部分内容。

值得注意的是,本书将中国台湾、香港、澳门等地区和海外华文文学也纳入了视野之内,并在涉及20 世纪文学的章节中,专门予以专章或专节的述及,如第24 章《现代诗》,谈到了中国港澳台地区的现代诗歌创作及其评价;第40 章,专门论述了20 世纪80 年代至90 年代海峡两岸的小说,这些都是本书很不同于其他诸多文学史著作的突出之处。

哥本文学史整体的编撰体系,主要按文体分类,兼顾注疏和批评等。全书正文部分,除《导论》和第一编“基础”外,上、下卷共六编,分别是:诗歌,散文,小说,戏剧,注疏、批评和解释,民间及周边文学。这样的分类编写,在笔者看来,有两个特点:其一是第五编,专述注疏、批评和解释;其二是第六编,专谈民间文学及周边文学,这在一般国内的文学史中比较罕见,可见编著者对这二个方面的重视。其中第25 章,专述诗与画,显得别具一格,文学史著作中专门述及诗与画的关系比较少见,虽然从艺术的共通规律来看很正常,但毕竟是文学史著作,触类旁通的内容一般并不在专门阐述的范畴之内。当然,编写者在这部分内容中主要针对“题画文学”,如题画诗、画赞、画记、题跋等进行阐述,其中尤以题画诗为主,着重说明中国文学与视觉艺术的关系,应该说还是颇显特色的。此外,文体的各种细分类,在书中各章的分节中可以明显看到,几乎中国传统文学的历代各类文体样式,书中都顾及了,读者都可按章节索骥,找到相关内容的文字阐述。

特别值得一说的是,全书在《导论》后、正文前,特意安排了第一编“基础”。笔者以为,这一编的安排应该是体现主编的慧眼之处,这实际上是重点突出了中国文学史中特别需要西方读者重视及与西方文学史不同或应引发西方读者注意的特点,它们包括语言和文字、神话、早期中国的哲学和文学、十三经、《诗经》和古代中国文学中的说教、超自然文学、幽默、谚语、佛教文学、道教作品、文学中的女性。笔者以为,这部分“基础”所述,大多点到了中国文学(主要是中国传统文学)不同于西方文学而显独特的地方,包括思想内容和艺术表现形式,其中尤其是语言和文字(上文已述及)、神话、儒家经典与说教、佛教与道教的文学作品等。显然,主编的考虑很周到,他着眼于西方读者的需求,虽然还不够全面,但已经够具特色了。如第六章《超自然的文学》,专述奇异生灵文学和志怪文学,这部分内容虽然在文学史的其他部分都有涉猎,例如先秦的楚辞、六朝的志怪、唐传奇和变文、元明戏曲以及明清白话小说等,但主编有意在此专列一章,应该说对突出中国文学的特点,让西方读者清晰了解甚有益处。书中说道:

纵观中国文学史,超自然元素在各种文学体裁中四处可见。在不同文学体裁中,它具有不同的重要性。它是古典古诗中的突出主题,也是白话小说戏曲中的重要主题,诗歌中的一种特殊模式。每种文学体裁都探索了超自然的不同疆域。(1)《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第119 页。

“基础”编的《文学中的女性》一章也很显特色,书中写道:“囊括性别因素作为一种文学分析范畴,应用女性观念来创造一种探索所有文学形式中的语言和逻辑的新修辞模式,都已成为现代文学批评中最具活力也最具启发性的概念性路径。”(2)同上,第209 页。这一章着重阐述中国文学中男性笔下的女性和女性笔下的男性双重主题,集中讨论四个核心问题:1.上古时代男性作家笔下的女性;2.中古时代男性笔下的女性;3.从古典时代到现代,女性作品中对女性的自我呈现;4.戏剧和小说中的女性形象。除此之外,还对男性作家在促进女性文学中的作用以及男女作家作品中可见的性别平等问题做了客观评价。应该说,这样的集中探讨、阐述中国历代文学中的女性问题及其创作现象,很富有特色和个性,值得肯定。更值得重视的是,本书的编写者视野十分开拓,不仅仅停留于中国一域,在阐述中国文学的过程中,还有机地引入了中西比较的眼光和内容,在阐述中国文学特点及发展中,将话题引到与西方的同类文学进行比较和对照。这里,我们不妨引些例证,例如,谈散文修辞的一章——第六编第43 章《前现代散文文体的修辞》是全书最典型体现中西比较特色风格的一章。作者很擅长运用现代化的语汇,在中西比照的语态下,阐发中国散文的修辞特色。书中写道:

相对于拉丁文和希腊文文体中的直接而主动的自我判断,中国散文文体风格具有礼貌柔和的试探性。这一有用的概念,可以帮助我们捕捉到中国散文文体风格的特质。古希腊喜剧中因刚愎自用而铸成的大错与中国文学文化中的主流格格不入,虽然并非完全缺席。古希腊悲剧中那种令人动容的追寻式情感的清晰流露,也同样如此。柏拉图笔下的苏格拉底那种永不疲倦的探索、咄咄逼人的说辞,以及亚里士多德或塞克斯都恩披里克(Sextus Empiricus)笔下无所不在的盛气凌人的权威语气,在中国文学文化中也很难找到。(1)《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第976 页。

……

如果考察古典希腊和拉丁文学以及被这一古典遗产所塑造的基督教文学传统,从中国传统的眼光来看,无疑它们都失之于不可自拔的过度直白,因此最终在审美和修辞上是很粗粝的。这并不是因为西方传统中做不到精微和谨言,而是哪怕是一位博学通识的传统中国学者,在大量研习希腊拉丁原著之后,以中国的标准来看,他也会感觉到由于理论浮夸以及理论定位上的教条主义,西方文学中的精微感具有灾难性的趋势。中国传统修辞美学的核心在于飘逸轻盈的思想碰撞,一种作为文化调味品的审美和反思感,一种留下言外之意的敏锐感。(2)同上,第977—978 页。

读这部分关于前现代散文修辞的论述,读者是否感到此章编写者的文笔特别飘逸潇洒,中西散文特色比照的文字,在他的笔下挥洒自如,语言轻灵而意蕴不浅,与其他篇章的文笔似有不一而独具异彩。他通过精细比较而下的结论,无疑也是令人信服的:

古希腊的散文文体风格具有一种外向、喜交流的争辩性和个体的表达性,这二者在中文里是被减弱和隐藏的。现存的中文古典文献以及它们试图达到的各种散文文体风格理念都有一个共同的重要趋势:它们趋向于在根本上个人层面的节制,以及无处不在的精致。

中国传统的散文文体风格,因此以微言大义的方式,以在哲学和人类学上深邃的方式,与古希腊和罗马的散文文体风格区别开来。这些区别有助于我们确定中国传统文学文化的特征。(3)同上,第1 001 页。

笔者以为,如此有意识地作中西比较,并辅之以优雅的文笔,得出可以令人信服的观点,在全书中似不多见。

书中不少章节中一些精辟的观点和看法,也很值得肯定,不乏西方汉学家的慧眼卓识。如,对中国古代作家创作动机的阐发,编写者认为,在中国文学史上,文章与官吏的紧密关系可谓贯穿文学史的始终,作家的创作往往或几乎都在直接或间接地为国家的道德和政治需要服务,真正的所谓“纯文学”或“为文学而文学”观念的形成,大约要在佛教美学来临之际,即魏晋及其后时期,文学的非实用主义才开始得到系统的欣赏、审视和提倡,文学才真正进入了自觉意识时代。又如,编写者认为,一直到赋的实际演变过程中,中国文人文学的公共实用主义使命和追求创造性表达的个人愿望之间才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再如,主编特别看到并点出中国文学发展具有动态的发展过程——这里所谓动态,指非静止的单向的文学书写,而是在文学的描述中,涉及了白话和文言,汉族与少数民族,各种宗教如佛教、道教等的融合与碰撞、男性与女性多种声音的糅合和张力等,从而使得中国文学的发展具有与世界其他国度文学不同的发展脉络和轨迹,形成了自身独特的风格特色。(4)同上,“导论”部分。

二、《哥伦比亚文学史》的不足

当然,作为一部完成于众人之手的集体编著,尽管主编花费了不少心力,各位撰写者也付出了辛勤的劳动,但毕竟这是一部数量庞大、涉及面广的汉学著作,总会有力所不逮之处,为此,我们中国学者不能苛求。

由于中国文学的历史发展本身时间漫长,作家作品众多,涉及的各种问题和现象太多,因而即便像哥本文学史这样集体精心编写的鸿篇巨制,也还有难以周到顾及的遗憾,何况本书还容纳了20 世纪的文学内容,用中国学者的眼光来看,这是将中国古代文学史和中国现当代文学史合二为一了,难度和篇幅都大大增加。这就带来了比较明显的问题,即书中一些述及文体的具体章节,有些部分给人感觉似“言犹未尽”,显得叙述较为简单了些,这些篇章在评述的深度和广度上,似还可再用力。如,谈“骚、赋、骈文和相关体裁”的第12 章,涉及了三种以上文类体裁,包括了楚辞、汉赋和六朝骈文以及相关的文体,感觉全章阐述的文字在份量上稍弱了些,相对比较简单。此外,作为一部专谈中国文学史的著作,虽然意在打破朝代的约束,但整体上还是显得有些不规范:书中既有朝代系列,又有公元世纪,中西纪年混杂,显得不伦不类,如,第二编“诗歌”中,有唐诗、宋诗、元诗,也有14 世纪的诗、15 世纪至16 世纪的诗、17 世纪的诗、18 世纪至20 世纪早期的诗,这些同时出现在同一部著作的同一编中,似欠规范。

第一编的“基础”部分有欠成熟的考虑和安排,例如,第三、四、五章分别述及早期中国的哲学与文学、“十三经”、《诗经》和古代中国的说教。单看标题,就能看出,这三部分内容明显有交叉重合处:早期中国的哲学和文学,这个“早期”应该主要是指先秦时代,其中其实已包含了“十三经”的不少经,自然也包括了《诗经》,而这个“早期”的含义延伸到两汉——书中实际叙述如此,这些“经”大部分的编定时间是在西汉,那就把“十三经”的时间和内容全部囊括了;而古代中国的说教,实际与早期中国的哲学与文学及“十三经”(包括《诗经》)都有关系,不能单说《诗经》与古代中国说教有关,“十三经”中的其他不少“经”其实与古代中国的说教也有关系。但遗憾的是,书中实际谈到的内容似乎对古代中国的说教这个话题涉及甚少。笔者以为,书中这三章的标题内容,实际上难以截然分割,无论时间顺序上,还是内容联系方面,如书中分为三章显得逻辑上有些混乱,内容条理划分不清晰。此外,特别要指出的是,中国的早期,即先秦时期,文史哲并不分家,此时人们的习惯意识并无哲学、历史、文学的明显分家,特别是文学,还远没有单独成为一门学科的意识,这是应该在“基础”中予以特别指出的。还有,本书下卷的第六编第44 章,专辟了《经学》一章,笔者以为可以将此章与上述“基础”部分的第三、四、五章融合,联系统合,分清条理,清晰阐述,从而将问题说得更清楚些。现单看目前书中所写的“经学”部分,似乎量上显得单薄了些,仅占七页篇幅,而“经学”实际上并不属于文学的范畴,它是一个独立的学科,或可划归史学,如为了说明中国儒家经典与文学的关系,建议可将这部分“经学”的内容安排在“基础”编,与第三、四、五章打通,重新组合,分章协调,统合说明,可能会更好些。

全书在下卷第七编的最后三章,安排了中国文学与周边国家关系的内容,分别是朝鲜、日本、越南对于中国文学的接受。作为一部国别文学史,应单述该国文学的发展历史,不必引入与外国(周边国家)的关系。如从开拓读者视野,扩大论述范畴,特意引入其与周边国家文学关系的内容,理论上应该不失为一种独创,既可以拓展读者的阅读视野和历史眼光,让人们认识该国文学与周边国家文学的关系,也可以丰富全书的内涵。但如从中国文学史这个专题本身来看,笔者以为,这部分内容的加入其实是有些多余的:一方面,从中国文学本身来说,它对周边国家文学的影响,实际上不止这三个国家,还可包括东南亚地区(如泰国、马来西亚等国),甚至还可包括中亚地区和印度等,它们之间历史上确有文化与文学的交流与影响;另一方面,此书撰写的对象是中国文学史,实际内容应该主要限于中国文学史的范畴,真要涵盖中国文学史之外,包含与周边国家的中外文学关系内容,是否可另外专列一编,或作为全书的附录,与正文分列,这样是否更妥当?因为毕竟周边国家对中国文学的接受,属于另外一个主题,它并不在中国文学史的范畴之内,将其与中国的民间文学合为一编予以专述似乎欠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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