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融合视阈下社区教育赋能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机理与路径
2021-11-24杨智
杨 智
(贵州师范学院,贵州 贵阳 550018)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1年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强调:“脱贫摘帽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新奋斗的起点。”[1]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是后脱贫攻坚时代关系发展大局的重大问题。当前部分脱贫人口的生计脆弱性仍较高,存在一定的返贫、致贫风险。[2]易地扶贫搬迁安置是我国脱贫攻坚中的重要工作,提升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不仅是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之需,也是乡村振兴战略落实之需。由于脱贫攻坚期间更多关注安置点基础设施及其配套设施建设,社区教育作为安置社区治理与内涵发展的志力、智力、技能、行动[3]赋能手段,其获得的支持相对较弱,功能未得到有效彰显。在城乡融合视阈下,乡村振兴是脱贫攻坚的接续性工作,理应从脱贫攻坚重外延建设向重内涵提升转变,社区教育作为以社区居民为主要对象的教育类型,在易地扶贫搬迁社区后续发展中获得新的发展机遇。基于城乡融合的视阈,讨论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与社区教育赋能的耦合机理以及社区教育赋能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路径,有助于破解安置社区的发展困境,提升安置社区发展质量。
一、城乡融合理论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内涵
(一)城乡融合理论
城乡融合是马克思主义经济社会发展论述中的重要理论,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认为“一切发达的、以商品交换为中介的分工的基础,都是城乡的分离。可以说,社会的全部经济史,都概括为这种对立的运动”。[4]蒙昧时代、野蛮时代和文明时代的整个历史进程可视为城乡关系变迁的过程,[5]即城乡关系从同一、分离(对立)走向融合的过程,城乡最终走向融合合乎历史发展的客观规律。[6]
马克思城乡融合理论主要包括两个基本观点。一是消灭城乡对立的途径是走向城乡融合。人类社会早期,社会分工不明显,城乡融为一体。生产力发展推动手工业和商业逐步从原始农业生产活动中分离出来,专门从事手工品、商品生产以及交易的城市区域出现,城乡开始分离。[7]经济发展吸引社会精英、资金、技术以及需求向城市聚集,城乡关系逐步走向对立。同时城市的单向度发展导致了城乡关系恶化,“城市病”和乡村孤立分散的问题出现,因此“结合城市和乡村生活方式的优点而避免二者的偏颇和缺点……消灭城乡对立、走向城乡融合是必然的”。[8]二是城乡融合的基础条件是生产力的发展。工业和农业是城乡划分的基本依据,城市是工业中心,乡村是农业中心,“消灭城乡对立日益成为工业生产和农业生产的实际要求”,[9]也是城乡融合的必经之路。城乡对立症结的根源是生产力不够发达,如果城市生产力发展到一个人能生产多个人的消费品时,城市工业则能腾出足够的人员用于农业发展,同时把先进的工业生产技术用于农业生产中,城乡才能基于生产力发展走向共同繁荣,城乡融合则能实现。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城乡融合理论的中国化。我国经历了城乡不平等、城乡统筹发展、城乡一体化、城乡融合发展四个历史阶段,城乡关系变迁反映了中国共产党对城乡关系认识的不断深化。为提升城乡融合发展效率,2019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的意见》提出我国城乡融合的三步走目标:到2022年城乡融合发展的体制机制逐步建立;到2035年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更加完善,城乡发展差距和居民生活水平差距显著缩小;到本世纪中叶城乡全面融合,乡村全面振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基本实现。为实现三个阶段的发展目标,中共中央、国务院提出了建立健全有利于城乡要素合理配置、城乡基本公共服务普惠共享、城乡基础设施一体化发展、乡村经济多元化发展、农民收入持续增长等的五类体制机制。[10]该《意见》为我国城乡融合发展绘制了宏伟蓝图,也为安置移民社区教育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融合发展指明了方向。
(二)移民内生发展能力与社区教育
在城乡融合发展视阈下,城镇化与脱贫攻坚本质上都是通过补齐乡村短板、缩小城乡差距,破解城乡对立关系的重要举措。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社区可视为城乡融合发展的典范,其主要通过外力助推乡村贫困人口向城镇聚集或向具有类似城镇居住环境的社区聚集,从而拔除“穷根”,为城乡融合发展奠基。安置社区的城乡融合特点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社区通常位于城镇近郊的乡村,但社区内部环境近似城镇社区,初步实现了居住空间上的城乡融合;社区居民居住在城镇近郊的乡村,但工作在城镇或城郊,初步实现了工作上的城乡融合;安置移民在迁出地形成了适合当地的生活常识与习惯,新的社区生活则需要把原有的生活常识习惯进行现代化转化,初步实现了生活上的城乡融合;社区居民自带乡村文化习俗,但现代的生产生活方式携带的城镇文化已融入居民生产生活,初步实现了文化上的城乡融合。
尽管形式上安置社区已成为城乡融合的典范,但因搬迁人口数量大且搬迁前多为贫困居民,仍存在返贫的风险。为此,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明确提出要从脱贫之日起设置5年的衔接过渡期,做到扶上马送一程。[11]衔接过渡期间,党委和政府组织协调安置社区发展所需的各种资源,继续承担移民发展的“牵引者”功能,确保五年后党委政府能“放手”、移民能独立“行走”。党委和政府统筹协调下的赋力属于外在力量,而移民独立“行走”能力则属于内生发展能力。它是“人能够自由获取所需资源的驾驭性力量,是人自我发展、实现自身价值的能力,其所依力量源于自身,是人内在力量的发挥,是一种内生性的发展能力。”[12]这种内生发展能力即阿玛蒂亚·森提出的“可行能力”,[13]是源自系统内部的“造血”能力。就现实而言,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不足的情况仍较为普遍,因此提升内生发展能力,引导其“可发展、能致富”是衔接过渡期安置社区建设的重要任务。
社区教育作为融入移民生产生活实际的教育形态,具有“志力”“智力”与“技术”发展的赋力功能。作为社区基本的具有社会文化属性和精神属性的公共服务资源,其功能的发挥依托基本的物质基础。安置社区的物质基础设施建设已基本完善,在此基础上通过社区教育提升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既是移民自身发展所需,也是社区不断超越自身发展所需。
二、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与社区教育赋能的耦合机理
(一)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与社区教育赋能的耦合框架
耦合指两种系统因具备内在要素的关联而相互链接起来,共同发展的现象。系统之间内在要素关联程度越高,其耦合程度越高,它们之间的关系越紧密,耦合产生的效果越明显。[14]在此意义上,城乡融合视阈下移民内生能力提升与社区教育发展存在耦合关系,主要表现为:以城乡融合视阈下安置社区发展问题为导向,深入挖掘移民社区教育与内生发展能力各自的要素,并发现各要素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这种关联主要表现为目标、内容与方式三个层面的耦合。
城乡融合视阈下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与社区教育的耦合框架
(二)社区教育有助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提升
“社区教育是指在社区这一特定的区域内,通过开发、利用各种社区的资源,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展的对社区全体成员的身心发展施加积极影响,旨在提高全体社区成员的素质和生活质量,促进社区成员的终身发展,并促进社区自身可持续发展的一种社区性的教育综合活动。”[15]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是移民能充分利用新的社区资源,主动积极创造新生活的能力,具体包括基于思想观念层面的现代移民的通识能力、基于物质财富获取的生计能力,基于家庭和谐的家庭经营能力以及基于法理依据的社区治理参与能力。在原住社区中,移民已具备一定的与原社区环境相适应的内生发展能力,原有的内生发展能力因其产生与对应的环境基础不同,难以满足新社区中安置移民的生产生活需求,因此移民需要具备与新社区生产生活相适应的内生发展能力。社区教育本身是以社区成人居民为主要对象,服务居民生产生活的教育形态,其本质功能是提升人内生发展能力以促进人适应并创造新生活,在此意义上社区教育有助于提升安置移民的内生发展能力。
(三)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需求引导社区教育健康发展
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是基于移民自身发展需求而激发出来的自觉性、自主性与创造性以及个体在与外界接触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主观能动性。[16]激发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方式包括物质和精神激励、社会融入激励、职务晋升激励以及教育激励等,社区教育只是其中的一种方式,它主要通过理想信念、价值观念、技术赋能等形式助力内生发展能力的提升。就二者的关系而言,内生发展能力提升是目的,社区教育是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手段,因此社区教育要以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为导向并致力于移民内生能力的发展。在目标层面,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核心是自我认同、自觉谋生、自发治理和自主学习等,而社区教育则通过志力、智力、技能和行动等方面的赋能助推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目标的实现。在内容层面,内生发展能力主要包括自省能力、行动能力、协作能力和创新能力等,社区教育则通过思政教育、科技教育、文艺教育、健康教育、休闲教育和技能教育等内容载体帮助移民获得上述能力。在实施方式层面,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习得方式主要包括精神引领、榜样示范、经济引导等形式获得,而社区教育则需以此为导向而采用广泛宣传、集中授课、学习沙龙和成果展示等形式主动与之衔接。
三、社区教育赋能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困境
(一)社区教育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需求脱节
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需要外界的赋能,社区教育作为赋能的重要方式理应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紧密结合,以满足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对社区教育的需求。然而,安置点的社区教育实施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需求存在脱节的情况。一是社区教育目标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衔接不够。很多社区教育活动是基于管理者的相关经验实施,是典型的经验思维导向的社区教育,[17]并未严格参照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需求规划和设计,甚至某些社区中除职业技能培训目标较为明确外,其他的社区教育活动开展较为随意,且缺少系统和长远的规划。二是社区教育内容组织粗放,不仅不能有效对接内生发展能力,甚至还存在引起移民抵触的现象。如在贵州某200余户的搬迁安置点调查发现,安置点周边贫瘠的山地导致从事农业耕作的人很少,该安置点委托深圳某公司在村小学的教室举办了玉米种植、花生种植与红薯种植等技术培训,同时还举办了文艺培训,但移民都不愿意参加,最后以政府每天免费提供三餐和按50元/天的标准发放“误工费”才吸引移民来参加学习,培训结束后移民普遍认为上课老师教的方法还不如农民自身经验实用。总体而言,这种脱节表现为:移民需要的社区教育未得到,社区教育提供的学习内容不是移民自身发展所必需。
(二)安置移民的社区教育体系尚未有效建立
完善的体系意味着社区教育运行稳定,规划设计科学,社区服务能力强。就现实来看,安置点的社区教育体系尚不健全。一是社区教育重形式轻实质。部分安置点表面上建成了社区教育体系,如建成了挂着各类社区教育性质标识牌的场所以及部分上墙的制度,但实际上开展的教育活动很少,甚至为应对检查而虚报数据的情况也存在。二是社区教育办学体系未建立。《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教职成〔2016〕4号)提出建立“城乡一体的社区教育县(市、区)、乡镇(街道)、村(社区)三级办学网络”。然而部分县(市、区)并未建立这样的网络,影响到社区教育的良性运行。三是部分社区教育管理权责不清晰,影响社区教育的运行。主要表现为社区教育名义上管理责任是县(市、区)教育局,但社区教育资源却集中在乡村振兴局、农业农村局、乡(镇)政府等机构,调查发现作为管理机构的教育局不清楚安置点开展社区教育活动的情况较为常见。四是社区教育课程体系不完善。参照《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教职成〔2016〕4号),社区教育应包括公民素养、诚信教育、人文艺术、科学技术、职业技能、早期教育、运动健身、养生保健、生活休闲等内容。然而,目前安置移民社区教育的主要内容集中在职业技能和休闲娱乐方面,尚未建成完善的社区教育课程体系。
(三)移民社区教育的资源供给保障能力偏弱
笔者2018年调查发现,西部地区乡村社区教育资源短缺是普遍性的问题,[18]资源的短缺导致西部乡村社区教育一直以似有非有、城镇郊区有远离城郊的乡村的状态。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建设在“十三五”时期作为国家的重点建设工程得到了较为充裕的资源投入,但因建设重心是让贫困移民“搬得出”,作为软实力建设举措的社区教育的资源投入并不够。“十四五”是安置点发展的过渡期,其发展重点是内涵建设,社区教育理应受到重视。就目前而言,社区教育资源供给保障能力仍较弱,难以保障社区内涵提升对社区教育资源的需求。一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等相关政策要求做好易地扶贫搬迁后续帮扶工作,但对有助于软实力提升的社区教育并未明确强调。二是社区教育的社会资源供给保障能力弱。尽管政策要求要坚持和完善东西部协作、中央单位定点帮扶和社会力量参与的帮扶机制,然而相关资源主要投入到能看到及时效果的就业和基础设施建设上,对社区教育这种见效慢的工作投入不足。三是社区教育资源利用率偏低。已有社区教育资源优化整合效率偏低是影响社区教育发展的重要因素。[19]主要表现为已有资源并未经过专业、科学与系统规划后用于社区教育,使得本就资源稀缺的社区教育运行更加困难。
(四)社区教育对接城乡融合的程度仍不够
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城乡融合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高级形态,目的是缩小城乡差距,实现城乡要素自由流动,推动人全面自由发展,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移民安置点是外力推动的城乡要素融合发展“基地”,安置点的硬件建设与软实力建设要齐头并进才能推动城乡融合效果的提升。然而,社区教育并未有效地从软实力方面推动城乡要素的有机融合。一是社区教育更多是引导移民适应城镇生活,用城市的休闲娱乐方式、城市生产生活的要求教育和引导民众,相应地对移民原有文化习俗关注不够,尤其是少见把移民原来携带的知识、文化与技能和现代社区生产生活有机衔接起来开展教育活动。二是城乡融合的根本是实现城乡要素的自由流动,这种流动除党委政府主导建立畅通的流动制度体系外,更为重要的是移民要具有在城乡生产生活中自由切换和流动的思想观念、知识和能力,社区教育在这方面的赋能力度仍不够。三是社区教育与基础教育的区别在于社区教育与生产生活融合度更高,它追求的理想状态是引导移民过上具有教育和学习意义的生活,这种学习性的生活能促进移民在城乡之间自由流动,避免出现城强乡弱或乡优城差的现象。然而就目前而言,移民社区教育尚未引导移民从此方向发展,更多是强化城镇生活的优越性。
四、城乡融合视阈下社区教育赋能安置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路径
“十四五”时期国家关于乡村建设的重点已从脱贫攻坚转向乡村振兴,为保证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国家设置了五年的过渡期完善安置移民的后续帮扶工作。事实上无论脱贫攻坚,还是乡村振兴,在城乡关系视角上都是通过改变乡村人口的生活现状,缩小城乡差距,最终实现城乡融合发展。城乡融合发展除外在制度体系和基础设施建设外,更为重要的是人内生能力的发展,这样才能确保搬迁移民在城乡之间合理流动。社区教育作为安置移民内生能力提升的重要手段,必然需承担提升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重任。
(一)构建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融合的社区教育体系
安置移民社区教育与移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有效融合是提升社区教育效果的重要途径。一是因为社区教育本身以人的发展为目标,内生发展能力是人发展程度的核心衡量指标,因此社区教育与内生发展能力发展存在本质上的逻辑联系。二是内生发展能力提升的方式较多,社区教育是其中重要的一种方式,因此需要建立二者之间的内在逻辑联系,确保两者融合的有机和有效。基于城乡融合发展的价值导向,移民内生发展能力与社区教育融合体系的构建主要包括外在制度框架体系和内在的运行逻辑体系,前者重外在保障,后者重内在运行,两者协同推动城乡融合理论在安置社区发展中转化和落实。
外在的制度框架体系指从政策和管理视角建立的外在保障体系,其功能在于从形式上引导和确保社区教育的实施能有效促进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的提升,相应的社区教育活动的实施自然指向内生发展能力提升。外在制度框架体系的建立包括:建立党政领导负责的领导小组,它能为社区教育发展指明方向和协调资源,尤其能引导安置移民对社区教育的重视。组建熟悉安置移民学习特点、社区教育运行规律和社区治理的管理者队伍,他们能在领导小组的领导下把移民内生发展能力、社区教育以及社区发展有机衔接起来以保障社区教育的运行以及功能的有效发挥。建立具备城乡融合理论常识的专兼职社区教育教师队伍,这样的教师队伍能结合乡村和城市的特点开展教育活动。
内在的运行逻辑体系主要指建立以学习者为核心的社区教育运行体系。学习者是社区教育的核心,是把社区教育与内生发展能力有机衔接起来的纽带,没有参与就没有动力,参与过程本身是激发移民内生动力的过程,[20]学习者的参与程度是确保社区教育与内生发展能力融合效果的重要保障。在此意义上安置移民社区教育建设要以移民为中心,在学习目标、学习内容、学习方式、学习评价和学习场所等社区教育要素的设计与布置方面都需凸显移民的中心地位,建立以参与为导向的社区教育内在运行体系。目标设计要紧扣安置社区面临的实际问题,学习内容组织要充分考虑城市要素与乡村要素的融合,学习方式的选择要重视移民乡村学习习惯与城市学习方式的有机衔接。学习评价设计要以发展为导向,重视个体差异内评价在移民学习评价中的运用。学习场所的设计要基于移民的文化特点有机融合移民原有的乡村文化与现代城市学习环境。
(二)构建通识+专业+特色的融合型社区课程体系
课程是社区教育实施的核心,离开课程的社区教育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就安置社区已有的社区教育现状而言,尽管都开展了以职业技能培训为核心的相关活动,然而课程体系尚不健全,相应地社区教育活动也就呈现出孤立、零散和无序状态。在此情况下构建相对稳定的课程体系显得尤为必要。基于安置社区的城乡融合和党政主导搬迁的性质,有必要构建通识+专业+特色的融合型社区课程体系。通识课程主要提升安置移民的思想政治素养,专业课程主要解决移民生产生活中的技术性问题,特色课程主要满足移民追求人生价值的需要。通识+专业+特色的融合型社区课程体系建设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设置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核心的通识课程模板,主要包括党和国家政策宣传、法制教育、党史教育、公民素养教育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教育等。引导移民系统认识当今的时代背景和全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取得的历史成就,树立安置移民坚定的理想信念和追求幸福生活的信心;二是基于安置移民生产生活的实际需要,设置专业课程模块。专业课程模块主要对应解决安置移民在生产生活中所需解决的技术性问题,此类问题需要专业技术和能力的支撑。如职业技能培训、子女教育方式方法、现代休闲娱乐方法、生活中的信息技术常识以及健康保健等;三是设施特色课程模块。特色课程模块主要基于社区的文化特色和社区周边环境组织实施,如少数民族优秀文化、红色文化以及有助于移民自我实现的其他文化艺术内容也可纳入特色课程的范畴。
课程模块设计奠定了安置移民社区课程框架的基础,但并非所有的社区都具备实施系统性课程的能力,因此具体课程内容的组织需要结合实际,因地制宜,深入调研,确定课程模块中的课程门数。组织专家队伍对社区民众的需求进行调研,根据需求的急迫程度和内容数量科学设计课程开设的先后顺序和课程门数。明确课程开设的价值导向,每门课程除指向直接解决移民生产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外,在课程内容中需引入城乡融合的理念,为实现真正的城乡融合奠定基础。研究课程实施的资源,课程内容设计需要考虑社区能获得的对应的课程资源,确保课程的设计能在后续的实施过程真正落实,否则理想的课程最终仍停留在理想状态。要把安置移民原有的乡村文化习俗、知识和技能等与现代化的社区生产生活有机衔接起来,实现乡村文化习俗、知识和技能的有效转化。
(三)构建党政主导的“1+X”安置移民社区教育资源保障体系
社区教育属于安置社区基本公共服务的范畴,然而与基础教育、社区场馆和社区其他文化设施设备比较,其在资源保障方面的力度略显不够。一是因为基础教育是社区民众和社会视为必要的教育,且已明确纳入法律规定的范围,首先保障其资源也无可厚非。二是其他社区场馆和文化基础设施属于可见的实物,其建设有一劳永逸和立竿见影之效果,受到重视也是必然的。社区教育属于需持续投入人财物资源,见效慢、缺少专门法律保障且居民重视程度偏低的教育形态,因此在资源保障方面的力度较小。当社会发展进入高质量发展时代后,民众学习能力高低对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因此加强社区教育资源保障既是安置社区高质量发展的需求,更是我国经济社会全面进入高质量发展的时代需求。有研究发现,“政府支持对社会融入有显著正向影响,政府支持每增加1个单位,社会融入水平会提高62.47%”[21],因此发挥党委和政府在移民社区教育资源建设中的核心主体作用有助于保证社区教育的实际效果。就现实而言,党委和政府主导社区教育资源建设尤为必要。一是移民社区教育繁重的任务需要党委和政府主导资源建设。仅“十三五”期间我国易地扶贫搬迁移民达960万人,新建3.5万个安置社区,如此庞大的任务必须党委和政府主导才能保障资源的数量需求。二是社区教育发展的持久性需要党委和政府主导资源建设。社区教育是见效相对较慢的持久性建设工程,因此资源投入也需要持续稳定,否则很难建成具有内生发展能力的学习型社区。持续稳定的资源投入也只有党委和政府主导才能实现,因此社区教育资源建设应由党委和政府主导,同时引导其他资源主体积极参与,从而形成党委和政府主导多主体参与的“1+X”社区教育资源建设体系。
“1+X”社区教育资源建设体系中的“1”指党委和政府,“X”指其他社会主体。党委和政府作为安置社区建设的主体,在移民社区教育中承担着资源供给主体的角色,为社区教育实施提供数量相对充裕且稳定的资源。党政资源主要包括为社区教育提供政策资源以及相应的人财物资源,同时需主导对社区教育举办的权责和资源进行科学匹配,确保资源供给的稳定性。多主体参与资源供给指除党政资源的基础性保障外,社区教育的实施还需充分调动其他社会资源积极参与,提升资源的丰富性和多样性,推动安置移民社区教育向更高质量发展。党政主导的资源起到保基础的功能,确保社区教育运行的持续性和稳定性,其他社会资源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其目的在于提升社区教育的特色。
(四)构建线上线下融合的安置移民社区学习资源体系
学习资源是安置移民社区教育必备的支撑条件,缺少学习资源的移民社区教育只能流于形式。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社区学习资源的建设需要结合移民生产生活的实际,基于保罗·米尔格拉姆(Paul Milgram)等提出的真实环境与虚拟环境连续性学习理论[22],构建线上线下融合的安置移民学习资源体系。
建立稳定的线下学习资源体系。线下学习资源属传统的常规学习资源,它是社区教育传统的主要资源形式,如课本、CD等。线下社区学习资源的优势在于能从直观上增强学习者的体验,确保学习与生产生活实践的联系。移民社区教育的线下学习资源主要包括理论性学习资源、技术性学习资源以及常识性学习资源。理论性学习资源主要指基于理论知识学习而开发的资源。课程开发者与实施者需深入研究移民的学习特点,尽可能把理论知识直观化与通俗化。技术性学习资源指基于生产生活实用技术而开发的学习资源。它具有较强的操作性,在车间、田间等生产实践中更易于被移民所接受,因此要结合移民的就业创业需要开发符合其学习特点的技术性学习资源。常识性学习资源主要指以生产生活中的基本常识学习而开发的资源,开发者要基于学习者的文本阅读能力进行开发,用最直白的文字和图片以小册子的形式呈现给学习者。
建立稳定的线上学习资源体系。信息技术正在成为生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构成要素,因此充分利用信息技术资源,构建适合移民学习特点的线上学习资源体系是现代社区教育发展的需要。有研究发现,截止2020年3月,我国网民已达到9.04亿,近九成网民认为互联网能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中发挥重要作用,[23]抖音等自媒体平台正在以不可逆转之势介入民众的生产生活实践,因此顺势而为建立线上学习资源体系既是时代的要求,也符合当下移民的学习特点。线上学习资源主要包括常识性线上学习内容、思想政治类线上学习内容和休闲娱乐类线上学习内容。常识性线上学习资源指基于日常生产生活所需基本常识开发的资源,课程开发者与实施者需结合实际把生产生活常识“在地化”与“移民化”,转化为移民能吸收且有效的资源,再置于互联网上,效率可能更高。思想政治类资源是社区教育实施的基础性影响因素,在社区教育中发挥引领作用。[24]思想政治类学习资源在移民社区乃至其他社区中都属于通用的基础性资源,因此借助互联网平台进行课程开发可降低学习成本。基于互联网的休闲娱乐正在以便捷的方式取代传统的电视、电影以及拉家常等休闲娱乐形式,因此结合移民的文化生活特点,休闲娱乐学习资源的开发也需充分利用互联网学习平台。
(五)完善安置移民社区学习成果转化与运用体系
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的社区教育主体是社区成人,与指向未来的青少年学习不同的是安置点移民社区学习指向的是当下实际问题的解决,因此移民学习具有及时性、功利性、便捷性等特征。基于当下实际问题解决的社区学习逻辑为:成人移民通过学习提升内生发展能力,移民再把内生发展能力转化为移民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和手段,并促进移民解决实际问题。学习成果转化对于移民学习尤为重要,它既能协助解决移民面临的实际问题,也有助于提升移民参与社区教育的积极性。笔者在贵州Y民族自治县G移民安置社区调查发现,移民最为关心的是就业与增收,移民局拨付扶持资金的主要依据是能否带动就业,其次是能否增加收入。相应地,该安置点围绕就业与增收目的开展了劳务输出、实用技术培训以及基于农产业的种养殖技术培训等。
国家对于易地扶贫搬迁安置点的后续帮扶工作主要包括守住防止规模性返贫的底线和提升社区发展水平。具体工作包括就业扶持、产业扶持、社区治理以及公共配套设施建设,这些都是社区学习成果转化与运用的具体领域。就业扶持要求社区教育要基于移民的结构特点设计与实施以就业为导向的学习活动,把学习与移民最为关心的就业增收与社区教育结合起来。产业扶持本身与就业之间存在密切联系,产业发展能提供相应的就业岗位,因此移民的学习要与产业发展有机衔接,做到学用结合。社区治理内容较为广泛,包括建立健全安置社区组织体系、完善治理制度与机制、加强服务体系建设、加快促进移民融入社区、着力加强社区工作者队伍建设等。[25]社区治理是除社区就业以外最为重要的也是最基础性的工作,相应地,社区教育也要与社区治理有机衔接起来,协助解决社区发展中的实际问题。一是社区教育要引导移民积极参与社区治理,让移民以主人翁的心态参与到社区建设中;二是社区教育要结合社区治理中面临的实际问题,引导移民学习相应的社区治理知识和技能;三是社区教育的实施要与社区治理融为一体,做到在治理中学习,在学习中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