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熵权的黄河流域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

许翠翠，杨 茂

(河南工业大学 经济贸易学院， 河南 郑州 450001)

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高质量发展问题已经成为学界研究的热点问题。黄河作为我们的母亲河，传承着几千年的历史文明，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黄河流域的发展问题一直备受关注，黄河流域的高质量发展问题亦成为学界研究热点。2019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郑州考察时明确指出，保护黄河是事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千秋大计，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黄河治理取得巨大成效，但水资源、生态、经济发展等方面仍存在严峻问题[1]。为促进黄河流域经济发展、维护生态安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的目标[1]。

人类的生产和生活离不开农业，人类的进步也离不开农业的发展。我国经济已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社会的主要矛盾也已发生变化，人们对农产品的追求已经从“量”向“质”转变，农业高质量发展逐渐成为农业发展的目标。从定义上看，农业高质量发展是在保证“量”的基础上发展“质”，一方面保持现有的农产品供给，确保国家粮食安全，这是站在国家的层面上；另一方面提升农产品品质，确保食品安全，这是站在人民的层面上。从内涵上看，农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要有优于传统农业生产的特点，如生产效率高、农产品竞争力强和产业效益高等。生产效率的提升，意味着改变原有的单纯依靠增加要素投入提升产量的粗放型生产方式，转而调整各要素投入比例，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收益。从产业间的关系看，单一产业很难发展，尤其是农业这样的弱势产业。因此，应加强农业与其他产业的融合发展，促进产业结构转型和升级，提高农产品在国际上的竞争力。需要注意的是，农业发展需实现人与自然长期的和谐相处，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应遵循自然规律，保护环境与发展农业并行，力争以最小的成本带来最大的收益。

随着我国经济进入结构转变、动能转化的新时期，农业发展的重点任务，已由提升产量转向提升质量。黄河流经多个农业大省，农业发展问题备受关注，但黄河流域各省区农业发展不均衡、生产效率高低有别、农产品质量参差不齐、生产设备不够先进、产业分布不均衡等问题，影响了黄河流域农业高质量发展的进程。本文通过构建指标体系，测算黄河流域8个省区的高质量发展水平，从时间、空间以及综合方面分析农业发展状况，为农业政策调整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

1 文献综述

1.1 农业高质量发展

目前,学界对高质量发展尚无准确定义，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对高质量发展进行了阐述，虽各不相同，但核心基本一致。金碚认为，高质量发展，首先体现在经济效益突出、经济健康发展、结构优化，能解决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其次要贯穿“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理念，在保护环境的同时发展经济[2]。任保平等认为,高质量发展是多方面的，它不仅包括经济发展,还包括改革开放、城乡发展、生存环境和人民生活的高质量发展，它是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以内涵型驱动为增长动力，将产业向高附加值转变的过程[3]。钟钰认为,农业高质量发展不仅指农产品的高质量，还包括高产业效益、完备的生产经营体系和绝对优势的国际竞争力[4]。孙江超认为,农业高质量发展应满足3个条件，即农业供给满足市场需求、农业经营有效、农业可持续发展[5]。张震、王泽宇等将经济高质量发展概括为一种通过改变经济发展方式、动能和结构以提升人民生活水平的发展方式[6]。

有关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实证研究较少，有关研究大多是针对农业现代化的研究。田野、黄进等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从农业的生产、经营、服务等3方面选取指标，综合运用熵值法和超效率DEA模型,对我国农业现代化水平进行测度分析[7]。魏琦、张斌等从4个维度建立了评价指标体系，初步评估了农业绿色发展水平[8]。谷洪波、吴闯用层次分析法和熵值法对中部6省农业发展水平进行测度并排序[9]。黄修杰、蔡勋等从7个维度出发，用23个指标测量了2016年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情况，发现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普遍偏低，且存在地区差异[10]。刘涛、李继霞等从创新、协调、绿色、开发、共享等角度，测度了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算出我国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短板是协调和开放[11]。

1.2 评价指标体系

关于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指标的构建，学者往往从创新、协调、绿色、开发、共享等5个层面选取指标[12-14]。但对于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不同学者选取的角度有所差异。魏琦、张斌等从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生态保护和质量高效等4个层面选取了14个指标，构建了农业绿色发展指数指标体系[8]。谷洪波、吴闯从产品质量、经济效益、科技创新、产业结构、绿色发展和社会效益等6个维度，选取了22个指标，测度了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9]。黄修杰、蔡勋等认为,农业高质量发展可以用产品质量、生产效率、经营者素质、国际竞争力、农民收入和绿色发展等来衡量，并在此基础上选取了23个具体指标，构建了评价指标体系[10]。董艳敏、严奉宪从生产效率、产业效益、绿色化生产、劳动者素质和农民收入等5个层面选取了14个指标，构建了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15]。邸菲、胡志全从产业体系建设、生产体系建设、经营体系建设、保护水平、质量效益水平和绿色发展水平等6个方面选取了23项指标，构建了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16]。

2 构建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2.1 数据来源

考虑到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取黄河流经的8个省区作为研究对象，按照地理位置，从西到东依次为青海、甘肃、四川、宁夏、陕西、山西、河南、山东。选取2010—2019年数据作为样本，绿色生产、产业效益和产业结构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环境统计年鉴》，生产效率和科技创新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农业统计年鉴》，部分数据来自8省区的统计年鉴。

2.2 评价指标

基于对农业高质量发展的理解，按照数据的可获得性、全面性、客观性和系统性原则，从绿色生产、生产效率、产业效益、科技创新和产业结构等5个方面选取了15个指标，构建了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具体如表1所示。绿色生产决定着农业的可持续发展情况，体现了农业生产条件的绿色程度，选取的指标包括化肥使用强度、农药使用强度和有效灌溉率。生产效率指农产品的产出效率，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是农业高质量发展的保证，选取的指标为农业机械化水平、土地生产率和劳动生产率。产业效益反应的是农业生产给国民带来的效益，选择的指标为农业增加值增长率、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城乡收入比和单位面积GDP产值等。科技创新主要指在农业方面取得的科技成就以及经费投入，选取的指标为R&D经费投入强度、R&D人员数和技术市场成交合同金额。产业结构选取的指标为第一产业产值比重和乡村非农就业占比。农业作为弱势产业，受气候、环境、市场的影响较大，自身效益不高，仅靠农业自身的发展很难实现高质量发展，须与二三产业融合才能提升农业效益。

表 1 农业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2.3 评价方法

借鉴已有文献的评价方法，本文选用熵值法对黄河流域8个省区2009—2019年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测评。熵值法是一种较为客观的评价方法，能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人为因素和主观评价带来的误差，具体的操作步骤如下。

①整理原始数据，将指标标准化。假设有m个评价对象，n个指标，那么就可得到原始矩阵：

(1)

其中，xij(i=1,2,…,m;j=1,2,…,n)中的i表示评价对象，j表示评价指标。

接下来运用极值法对矩阵进行无量纲和同向化处理，使其数值保持在[0,1]之间。具体方法为：

正向指标：

(2)

负向指标：

(3)

为了避免无量纲处理时出现零或负值的情况，一般在整体数据后面加0.0001，即yij=xij+0.0001。

②计算标准化后的yij的比重矩阵P=(Pij)m×n。公式为:

(4)

③计算熵值ej和差异系数dj。公式为：

(5)

dj=1-ej

(6)

④计算指标xj的权重wj。公式为：

(7)

⑤计算第i个评价对象的高质量发展指数Ui。公式为：

(8)

本文将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测算黄河流域8省区2010—2019年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从空间维度考察某一年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时，m=8，即8个省区；n=15,即15个评价指标。从时间维度考察8个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时，m=10,即2010—2019年的考察周期；n=15,即15个评价指标。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得出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整体发展水平，以及5个维度的发展变化情况。

3 评价结果与分析

3.1 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空间格局

从空间维度对黄河流域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考察，得到图1。从图1-(a)可以看出，2009年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两边高、中间低”的特征。8省区发展水平由高到低排序依次为：四川(0.584)、河南(0.532)、山东(0.523)、陕西(0.357)、青海(0.298)、山西(0.297)、宁夏(0.235)、甘肃(0.153)。2009年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平均值约为0.372，只有四川、河南、山东和陕西达到了平均水平。从图1-(b)中可以发现，2019年黄河流域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同样存在“两边高、中间低”的特征。8省区的发展水平由高到低排序依次为：河南(0.589)、四川(0.551)、山东(0.460)、陕西(0.456)、青海(0.276)、甘肃(0.208)山西(0.208)、宁夏(0.176)。2019年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平均值约为0.366，青海、甘肃、山西和宁夏均低于平均水平。对比2009年和2019年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可以发现：只有甘肃、陕西、河南得到了提高，且8省区的发展水平存在较大差异。

图1 2009年和2019年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

3.2 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时序演变

从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的时间维度分析，测算出8省区2009—2019年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见表2)。由表2可以看出，黄河流域8省区2009—2019年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变化情况。青海2010年急剧下降，2011年上升到高点后又开始下降，随后轻微波动上升。四川从2010年开始下降，2012年、2013年短暂上升后开始波动。甘肃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一直是8个省区中最低的，且波动幅度较小。宁夏、陕西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都经历了“升—降—升—降”的过程。山西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整体呈下降状态，河南、山东则波动频繁。虽然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波动，但波动幅度较小。

表 2 2009—2019年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指数

3.3 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状况

为了考察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高质量发展情况，笔者对2009—2019年的数据进行了分析，得到了5个维度的指标及其变化情况(见图2)。2009年，黄河流域8省区5个维度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指数，从高到低依次为产业效益、绿色生产、科技创新、生产效率和产业结构。到2019年，8省区5个维度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指数，从高到低变为产业效益、科技创新、生产效率、绿色生产和产业结构。无论在哪一年，产业效益的指数水平在5个维度中都是最高的，而产业结构指数一直是最低的。近几年，绿色生产指数、产业效益指数、产业结构指数呈现下降趋势，但生产效率指数和科技创新指数有上升趋势。

图2 2009—2019年黄河流域8省区5个维度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指数

第一，在绿色生产方面，黄河流域8省区农业的整体发展水平在2013—2015年稳定上升，然后开始下降，这与黄河流域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有关。黄河流域的农业生产多为粗放型生产，农业资源利用率低，农田灌溉多采用大水漫灌，农田灌溉水利利用系数低。在化肥使用方面，2019年中国化肥施用量平均为325.65千克/公顷，黄河流域近10年的化肥使用量平均为799.13千克/公顷(1)数值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0》和黄河流域8省区2011—2020年的统计年鉴计算获得。。黄河流域化肥使用强度远远高于中国平均水平。据生态环境部报道，黄河流域部分地区化肥农药使用过多，导致黄河流域Ⅰ-Ⅲ类断面比例达到84.7%[17]。

第二，在生产效率方面，黄河流域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在2009—2015年平稳上升，然后开始下降，2017年又开始上升。在农用机械利用方面，2019年只有山东、河南的农业机械总动力达到了全国平均水平(102758.3万千瓦)，黄河流域农用机械使用分布存在较大差异。在土地生产率方面，黄河流域2019年平均土地生产率为0.03，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平(0.39)。在劳动生产率方面，2019年中国劳动生产率为6.257，是黄河流域的劳动生产率的十几倍(2)数值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20》和黄河流域8省区2020年的统计年鉴计算获得。。

第三，在产业效益方面，黄河流域8省区的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在2009—2013年波动上升，然后开始下降。这说明黄河流域农业发展带来的效益有限，农业增加值不明显，居民并不能通过农业生产提高收入水平。黄河流域8省区农林牧渔竞相发展，虽能满足人民多样化的需求，但缺乏特色农业的加持，产业优势不明显。随着全国各地观光农业、旅游农业等各种特色农业的发展，黄河流域以种植业为主的农业生产逐渐失去竞争优势。

第四，在科技创新方面，整体来看，黄河流域8省区的科技创新指数从2009年的0.62上升到2019年的0.67，科技创新的3个指标，即R&D经费投入强度、R&D人员数和技术市场成交额，都出现上升。这说明，这10年间黄河流域8省区对农业的科技投入有所提高，农业各方面的创新能力有所提升。在农业科技创新方面，宁夏、山东、四川、陕西领先于其余4个省份，可能与经济发展水平和当地政府对农业科技的重视程度有关。技术创新对农业的发展有重要影响，黄河流域8省区对农业方面的科技投入仍需加强。

第五，在产业结构方面，近几年，8省区总体趋势保持不变。陕西发展水平领先，说明陕西的产业结构最合理；河南有所改善，与河南最近几年对农业的重视有关。在测算农业高质量发展水平的5个维度中，产业结构指数一直是最低的，可见其发展状况有待改善。合理的产业结构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经济发展，并促进农业高质量发展，必须予以重视。

4 推进黄河流域农业高质量发展的对策

4.1 推进农业绿色发展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农业绿色发展是黄河流域实现农业高质量发展的主攻方向。将绿色贯穿于农业生产的全过程，着力解决黄河流域现存的问题，致力实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首先，解决农业资源短缺的问题。在保证农业资源利用率最大化的基础上，加大开发力度，合理设置准入管理制度，避免供给错配，建立体现资源稀缺程度的农业生产力布局。提高农业资源的利用效率，实现用地与养地的有机结合，转变用水方式以减少水资源的浪费。其次，解决农业污染问题。控制农药、化肥的使用量，增加有机肥、生物农药的投入，提高秸秆、牲畜粪污等资源的利用效率，建设友好型农业。由于地域差异，8省区的污染治理模式不尽相同，污水治理应因地制宜。

4.2 加强农业生产管控

管控农业生产，主要是为了保证农产品的质量。农产品质量是农业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农产品质量管控，可以从农作物育苗、生产和农产品上市等阶段入手。在育苗阶段，严格控制选种标准，保证幼苗质量，优选绿色种子作为培养对象。在生产阶段，用绿色有机化肥代替工业化肥，减少农药使用量，采用绿色防控技术提高农产品生产的安全度。选取与农作物相配对的生产装置，挑选适应性强、反应快的工作人员，并定期邀请病虫害方面的专家，勘测农产品生长情况，确保农产品质量。在农产品上市阶段，设立农产品市场准入制度，避免不达标的农产品上市流通，提高农产品在消费者心中的诚信度。

4.3 发展农业特色产业

黄河流域应以《特色农产品优势区建设规划纲要》为指导，根据自身的地理位置和资源优势，发展符合市场需求的特色农业，打响一批独属于黄河流域的特色农业品牌。黄河流域8省区应根据当地的资源禀赋发展农业，宜种则种、宜牧则牧，在保证基础农业健康发展的同时，促进新型特色产业的发展。积极发展瓜果蔬菜、中药材、草木花卉等有潜力、品质好的特色产业，可以通过网络、广播等方式加强宣传，形成品牌效应。此外，鼓励返乡人员创新农业发展新模式、新技术、新渠道，配备必要的机器设备以支持特色农业的发展。

4.4 加强农业科技创新

实现黄河流域农业高质量发展，应响应国家科技强国战略，增加对黄河流域农业科技研发资金的投入；创新农业技术，鼓励高校、科研机构等研发先进农业技术，培养农业科技人才，推动中小型农业科技企业创新发展；打造产学研融合平台，加强农业组织之间的合作，支持团队建设。此外，要加大农业先进技术的推广与应用，完善收益分配政策，激发企业的创新热情，通过创新推进黄河流域农业现代化的进程。

4.5 优化农业产业结构

黄河流域的农业产业结构问题突出，需加快对传统农业的转型升级，促进信息化与农业的融合，构建农业新模式、新业态。首先，要加快传统农业尤其是种植业、养殖业的转型升级，使其更好地适应市场需求，避免盲目生产。加快农业现代化进程，紧跟乡村振兴的步伐，在确保粮食供给的同时，加快转变发展方式，走现代农业发展道路。其次，发挥政府和市场的双重作用，加快农业与二三产业的融合，在发展农业的同时带动黄河流域其他产业的发展，如农产品加工、农耕体验、农村电商、乡村旅游等产业。发挥黄河流域的地理优势和资源优势，打造有利的环境，大力发展农业服务业，提高农业增收能力，带动就业，切实提高农民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