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布努瑶支系中“瑶陀螺”文化的传承困境与路径建设
2021-11-24于莉付朝龙
于莉 付朝龙
(贵州师范大学 贵州贵阳 550001)
在我国,多民族既是一大特色,亦是一大有利的发展因素。2014年,根据中央民族工作会议精神,以准确把握形势、认清民族问题特点、摸清民族工作规律来提高民族工作能力和水平,中华传统体育是现成而又具有类型丰富多样、民族特色鲜明、文化内涵富有等主要特点的媒介,是由中华56个民族共同创造并经过数千年验证与优选传承而来的运动形式,其不仅承载了各族关乎生活情趣、人际关系、民族性格、民众心理等方面,而且承载了各族关乎传统文化传承与交流等方面。另外,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如何传新、创新地传承与发展,早已成为当下民族文化研究领域内的重要课题。从保留民族传统文化较多来看,以喀斯特地貌为其生活背景的瑶山白裤瑶最有特色。在贵州,布努瑶支系中的白裤瑶既是一大特色,亦是一大必要的文化要素。面对瑶学研究虽然成果累累,但对布努瑶进行全面、系统研究的寥寥无几[1],面对贵州省17 个世居少数民族之一的瑶族,存在人口不多且与民族相关领域的研究较其他民族薄弱的情况,关注贵州布努瑶支系具有现实意义。瑶族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资源中,仅有陀螺和猴鼓舞仍在广泛开展,其余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已经失传,抑或正在面临着濒临消失的状态[2],因此,关注贵州白裤瑶是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迫切需要。
1 相关研究
1.1 关于布努瑶支系的研究
瑶族支系与称谓的繁多是中国其他民族不可比拟的,因此关于布努瑶支系的研究,多为其族源、文化溯源及其分布与比较。别族对瑶族的称呼为“瑶”。“瑶”是民族的通称,不是自称。各地瑶族的自称是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多源的瑶族形成了具有多层次、多结构特点的文化结构。其一般是原始社会时期氏族和部落名称的延续,所反映的是一定的血缘关系。同时,瑶族还是个典型的国际性民族。而就瑶族传统文化而言,大致上可分为盘瑶、布努瑶、平地瑶、茶山瑶四大支系。其中,布努瑶的自称有“布努”“努努”等10种[3]。布努瑶语言专家蒙朝吉强调不能对“布努”的称谓望文生义,认为其是音译,“布努”称谓早在人类出现清晰语言阶段就已确立,不是宋代迁徙到桂西北山区才产生的[4]。然而,无论瑶族有多少因自称和他称造成的繁多支系,但从盘王节和达努节来区分就只有盘瑶类(大)支系和布努瑶支系[5]。此外,理论界在认同布努瑶族源地多元下,究其族源主体存有争议。更多的学者坚持认为,布努瑶是瑶族在长期的迁徙过程中不断与其他民族,特别是苗族交往接触、文化互动和传统变异的结果,尤其是语言不断向苗语支靠拢,史学界将其统称为“布努瑶”[1]。
1.2 关于贵州喀斯特地貌的研究
彭贤伟认为,喀斯特环境的破碎性和封闭性,使贵州喀斯特贫困区封闭性极强,地理区位偏僻,信息十分闭塞,长期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社会、经济、文化都十分闭塞与落后[6]。但该地区与周边的地域相比,具有独特的民族文化性。比如,虽然居住地域的地貌大致相似,但形成的文化却是有明显区别的[7]。瑶族群体因适应环境创造了具有特殊形貌的民族体育文化模式,瑶族陀螺文化借助以贵州荔波为代表的峰丛喀斯特地理生态环境,积累了特色鲜明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文化。各民族对不同地理海拔有不同的文化选择,如居于山上的瑶族从事的是竞争性较强的体育项目。换言之,它呈现出一种惊人的“立体”分布,这是民族体育文化的特征。李延超认为,众多存在的与自然环境关系密切的地域民族体育文化形貌启示人们,只有与环境相适应的地方,体育文化才能得到最优的持续发展路径[8]。
2 贵州瑶族陀螺文化的传承困境
在生态环境、宗教信仰、节庆习俗等方面,布努瑶与盘瑶相比有着明显的差异,且长期处在壮、汉族“大包围、小集中”的夹缝中生存[1]。研究发现,在理论研究层面,大多数少数民族学校教育的研究是由汉族,而不是少数民族学者来承担的[9]。
2.1 生态环境层面
“无山不有瑶”的瑶族属于典型的山地民族,以其相对闭塞的居山和游耕活动,为族人所形成的独特传统体育文化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从而得到较为完整的保留和保护。然而,又因喀斯特地貌的偏僻、交通闭塞,限制了当地民众对外界新兴事物的接触,限制了民族文化与外界多样文化的交融。喀斯特生态环境不可再生的脆弱性同民族内自我保护能力的脆弱性,使瑶族传统文化资源在现代化的冲击之下,不论是老一辈对传统文化的崇敬,还是青少年对传统文化的漠然,对民族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都是致命的打击。
2.2 文化认同层面
一方面,洛陀代表着布努瑶的民族精神,以往的祝著节(达努节)作为族内最重要的节日来隆重纪念和表达崇拜。葛鑫远等学者在描述瑶族传统体育项目中探讨其社会价文化传承功能中也提到,打陀螺是白裤瑶支系同胞对他们民族英雄的无限怀念[10]。而现今,浓厚的祭祀色彩趋于褪色,原因仅是不少青年将其当做欢庆节日,导致神秘的节日主体失去了对密洛陀信仰的基本了解,而尚存活动的开场白和历史传承精神的痕迹。节日的原始宗教路径被青年人的欢庆气氛带偏。另一方面,据调查得知,现在很多瑶族年轻人,他们只知道自己是瑶族,而不知道自己归属哪个瑶系[11]。还有翟冬园[9]绘制关于“瑶山瑶族民族文化认同的代际差异”的表格,罗列了4类年龄段对象关于民族文化认同感程度及表现形态的记录。其中,18 岁以下青少年与55 岁以上的老一辈人对于民族文化的感触与喜爱程度,呈双向趋势,即前者认为不太了解本族的民族文化,后者十分喜爱本族文化且在生活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2.3 竞赛活动层面
穆帝兰学者在《荔波瑶山白裤瑶陀螺文化的嬗变与回归》[12]一文中提到,瑶山组委会在春节期间组织的“陀螺节”上允许比赛的陀螺仅有盘子陀螺和国家标准陀螺两种,有些人为了参加比赛不得不学、不得不练。此外,一方面,当地民众虽受民族文化影响都酷爱陀螺运动,但对于成年男子而言,平日里参与陀螺运动会耽误养家糊口。另一方面,当地政府拨款有限、宣传有限,许多民众眼见有的人参加“陀螺节”比赛获奖有奖金,而自己没被邀请,便连看也不看。再有,近年来白裤瑶族人常年在外打工,或存在“自己的陀螺文化真的逐渐衰退甚至被国标陀螺文化代替”的危机。瑶山民族中学作为贵州少数民族体育训练基地的代表,发展尤为典型。贵州省陀螺项目运动代表队连续多年在少数民族运动会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邓万里等学者对贵州省第七届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陀螺比赛各代表队成绩做了统计,并分析奖牌被黔南州和贵阳市包揽,而得出各地竞赛成绩呈不均衡发展的状态,认为如何缩小强队与弱队之间的差距是今后陀螺运动在贵州省全面发展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13]。凯里学院的郑建芝、王一文[14]通过问卷调查和访谈法,在获得的数据与记录中认为陀螺项目因被加入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而得到较好发展,但存在各级比赛场地未得到统一,致使参赛队因训练与赛场的适应不同而影响成绩,从而间接影响陀螺运动发展、陀螺运动开展形式较少、政府宣传力度不够、专业人才匮乏的问题,并给出了相应的对策建议。但其中,缺少凯里学院体育学院开设少数民族传统体育专选班的具体描述,不清楚其是否对非少数民族学生也起到影响、推广作用。杨乙元等学者对第九届贵州省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成绩分布进行了统计分析,发现诸如板鞋竞赛、高脚竞速、押加、蹴球、陀螺、民族健身操等多项竞赛项目和表演项目在贵州省开展较好,又同时存在明显的成绩分化现象[15]。其中,由于在贵州开发和推广的陀螺项目相对较少,该奖项呈现出垄断性。
2.4 教育素养层面
戎聚全等学者[16]曾对布依族、苗族、侗族、水族、瑶族和毛南族中18~69岁成人按中国科协制定的中国公众科学素养调查问卷(2003 年)做抽样调查,其中瑶族调查点在贵州省荔波县瑶山瑶族乡,结果显示6 族公众科学素质低下,且瑶族公众具备基本科学素养的比例为零。有学者关注到白裤瑶族居民受教育问题,经走访调查发现,白裤瑶族居民不愿投资于教育且对教育作用不理解[17],学校缺乏白裤瑶族教师,使义务教育阶段民族教育缺失。贵州瑶山瑶族乡中主要承担白裤瑶族学生基础教育工作的学校教育是以城市为导向的现代学科知识教育,白裤瑶族的传统文化以及能够满足族人需要的“地方性知识”被置于学校教育的边缘位置。瑶山瑶族的地方性知识同传统民族文化没有得到充分体现的表现在于,瑶山地区的基础教育与当地瑶族的文化生境相脱离。其没有很好地承担起传承瑶族文化和促进瑶山内源性发展的作用,学校教育传承民族传统文化的功能处在缺失的状态[9]。此外,有学者通过研究并分析贵州荔波县少数民族的血液学指标,来间接了解当地少数民族群众的健康状况,结果显示,该地少数民族群众感染及贫血人数较多,认为是当地卫生状况差、医疗条件落后、营养不佳且自我意识及经济状况较差导致[18]。这提示国家、政府干预并改善山区贫困民众生活条件,提高了少数民族群众健康素质,从而保证了群众的学习生活,进而提升了群众的综合基本素养,为文化传承与发展提供了基础保障。
3 贵州白裤瑶陀螺文化的路径建设
3.1 与群众体育要创新性地“守”
贵州省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运动员的参赛资格要求之一是,其必须为少数民族,而又有学者在困境对策中数次提到要将群众参与同运动员参与相结合来开展陀螺运动。然而,群众中必然包括非少数民族人群,那么这部分群众势必面临“只练无赛”的窘境。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必定会影响非少数民族群众对陀螺项目的喜好度、参与度,从而影响陀螺运动文化的推广与传承。那么,群众参与同运动员参与相结合的开展方式将沦为“纸上谈兵”。具体如何体现二者相结合,针对贵州这一多民族地区与白裤瑶族对陀螺的喜爱,或可在其广泛的群众基础上,设置创新性的群众参赛赛制。即在当地筹划组织陀螺竞赛或大众活动时,可邀请专业运动员(尤其是在省赛、国赛,甚至是乡民、族人认可的“陀螺王”)担任教练员,群众(多民族人群)组队参赛,经过专业运动员的赛前指导后,先开展组内竞赛,选出代表再与别组开展正式竞赛,从而实现三个促进——促进运动员技能与理论的结合、促进非少数民族即汉族群众的参与、促进多民族多层次的交融。进而期望为贵州白裤瑶陀螺文化得到创新性的传承与发展探索建设新路径,助我国瑶族传统体育项目文化得到创新性的传承与发展。
3.2 与竞技体育要传新性地“变”
贵州省利用“冬无寒夏无暑”的气候优势和山地条件,民族体育事业在民族运动会的东风中获得了长足发展,以打造山地特色体育大省、强省。为淡化金牌意识,从第九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开始不设置总积分统计和金牌榜[15]。通过显性上淡化金牌意识促进各代表团运动员将训练重心与参赛目的重新回到民族之信心、民族之信仰中,实现让竞赛回归初心、让竞赛回归娱乐、让竞赛回归文化隐性上传新型的“变”。而面对贵州省少数民族体育运动会中各代表团奖牌总数分化、优胜总数垄断的局面,可组织优胜代表队与进取代表队作赛前交流、赛后总结等活动,相互取长补短、求同存异,实现健康的、积极的、互动的多民族多区域文化交流,实现竞技沟通生活化,进而促进贵州省体育产业发展,促进体育强省打造。另一方面,组委会在2019 年春节陀螺节上,不再把花样陀螺仅仅作为表演项目,而是单独作为一项花样陀螺表演比赛项目,相比之下,花样陀螺较打陀螺开展更方便、简易,同时更具观赏性、娱乐性和趣味性。政府等部门可通过花样陀螺走进青少年,并保证推广的受众覆盖面与普及面,促使贵州白裤瑶陀螺文化得以更好地传承与发展。
3.3 与学校体育要合理性地“融”
目前,瑶山瑶族社区的社会文化处在变迁之中,这种变迁表现在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同时也表现在人们的行为方式以及对民族传统文化的态度之中。在这种变迁的背景之下,承担社区文化传承功能的学校教育也势必需要做出相应的调适,来应对变迁过程中出现的种种问题。否则,教育疏离社区将是不可避免的[9]。有学者认为,民族地区的学校教育是满足当地人生存和发展需要所必须的生命活动[19]。同时,陀螺运动项目符合中小学学生的生理、心理发展特点和规律[20]。因此,对于仅需要一片平整空地即可开展陀螺运动,这样一个对场地器材的要求较低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通过对陀螺材质作合理选取、对比赛规则作合理变动、对场地规划作合理设计,再辅以小组合作探究等教学手段,在一定程度上,不仅可缓解白裤瑶族山区学校中场地器材设施紧缺的窘境,而且能使陀螺项目符合学校体育校本课程标准成为民族传统体育传承路径之一。此外,还可参考潘掖雪等学者将瑶族文化融入数学课堂的教学路径设计与分析的实例[21],从而可行性地开拓瑶族文化融入体育课堂的教学路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