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院校学生身份认同现状与提升路径探寻——以上海D 职业技术学院为例

刘 媛 张江榕 郑 宸

（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 上海 200000）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经济结构和产业调整更加迅速，职业教育的发展也为我国实现现代化提供了良好的人才输出，职业教育培养的人才和“工匠”成为促进我国经济发展重要的智力支撑。国务院于2019年1月24日印发实施《国务院关于印发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的通知》，职业教育的重要性被提高到了“没有职业教育现代化就没有教育现代化”的地位。近年，我国普通专科在校生数量和招生人数持续增长。据教育部统计，截止到2018年，全国共有普通高校2663所，其中高职院校1418所，比上年增加30所；全国普通本专科共有在校生2831.03万人，其中普通专科在校生1133.70万人，比上年增长2.60%；全国普通本专科共招生790.99万人，其中普通专科招生368.83万人，比上年增长5.16%①。高职学生人数众多，了解高职学生日趋重要。

本研究以上海D职业技术学院为例，试图探究高职生对自我身份和所属群体的认知以及所伴随的情绪体验和行为模式，具体包括高职生对于自己高职生身份角色的看法与对高职生群体的认识、作为高职生的情绪情感体验以及相应的学习行为表现。并且探究影响高职生身份认同现状的因素以及这些因素是如何作用于高职生身份认同。最后基于以上分析，探讨高职生身份认同提升的可能优化途径与策略。

一、身份认同的概念

已有研究主要将身份认同定义为对自我身份的确认和对所属群体的认可，多数学者的论述都涉及个人的认知、情绪情感与行为表现[1]三个层次。因而，本文将高职学校学生身份认同定义为高职学校学生如何看待自己高职生的身份，对高职生角色的情感情绪体验以及相应的行为表现。

二、高职生身份认同现状调查

1.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了访谈法，通过与学生进行深度交谈以获取身份认同的相关信息。访谈对象选取上海D高职院校的20位同学，分布在学前教育、计算机、空乘、电子商务、机电等7个专业，访谈问题依据身份认同的认知、情绪情感、行为三个维度设计。

2.高职生身份认同的总体情况

根据访谈，访谈对象的身份认同现状呈现积极和消极两种状况。积极方面在认知维度主要表现在“高职生虽然有劣势，但也有优势”“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做高职生也不错”，在情绪情感维度表现在“获得技能，我很有成就感”“技能能变现，我觉得很值”，行为维度表现在“我考了很多技能证书”“参加学校技能大赛获奖”，积极的身份认同是对自己的身份有着积极的评价，并且伴随着积极的情感体验，以及充分发挥能动性和主动性的行为表现。消极方面在认知维度表现在“这个身份是我的阻碍”“我不应该只是这个学历水平”，在情绪情感体验维度表现为“我习惯了别人的消极评价”“我有些遗憾”，在行为维度表现在“我不追求学业成就”“能毕业就行”，消极的身份认同是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消极的评价，并且伴随着消极的情绪情感体验，以及懈怠消极和被动性的行为表现。

3.高职生身份认同的特征

在存在个体差异的回答中，我们进一步发现了高职生在身份认同上存在的共性，可以用“自我归因”“非抗拒性认同”“甜柠檬心理”和“重视自我”四个关键词来概括。

“自我归因”即高职生将目前的身份现状归因于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的未来不在于学校赋予的身份，而在于自己的努力，都认同付出才有回报，并且期待付出和回报相等。他们大多拥有向更高学历靠拢的愿望，把个人发展更多地与个人奋斗、个人努力联系起来，不轻易地把问题归咎于外界赋予的身份，更加信奉专业技能和知识的力量。

“非抗拒性认同”指的是对于自己的身份有着清晰的界定，但是并不否认自己的身份，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并且决定把本职做好，对自己高职生的角色身份不惧怕、不逃避。当访谈者以“大学生”称呼访谈对象时，他们会下意识地将其纠正为“大专生”。这一行为一方面体现了他们对自己身份和所处群体有着清晰的界定，无须以其他身份过高标榜，表明对这一身份的认可；另一方面，快速而直接的纠正也体现了访谈对象对身份标签的敏感程度，对于别人对自己的身份定位比较敏感，也表明其对身份的看重，可能是与平日受到较多来自外界对其身份的不认同有关。

“甜柠檬心理”指的是虽然柠檬是酸的，但是因为柠檬是自己的，就认为柠檬是甜的，也就是说自己所摆脱不了的东西就是好的，这是一种淡化失望、接纳自己以达到心理平衡的一种方法。有一部分同学最初不认同高职生的身份，但随着时间的延长慢慢习惯和接纳自己的身份，在逐步找寻职业教育在技术性和实用性的优势过程中逐渐认可自己的身份。

“重视自我”即重视自己的内心感受与自我追求，对外界和他人关于自己身份的看法采取选择性接受，认为外界的眼光不会影响自我认同的建设。在访谈中，大部分高职生承认学历的重要性，也表示别人的看法对他们的自我价值有一定的挫败，但是他们表示并没有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和学习，自己依旧会按照自我设想的路线去进行。

三、影响高职生身份认同的因素分析

1.个人定位、成就感等个人主观因素

对自己定位较高的高职生认为“既然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和钱来学这个专业，我肯定也有能力把它学好”，会积极把高职生的本职工作做好，该学的技术学到，该掌握的技能掌握，在行为方面表现为不懈怠，身份认同感高。而对自己定位较低的高职生，认为“混个毕业证，赶紧就业”是自己的目标，其对高职生身份并不在意，没有明显的积极或是消极的态度，但是其在行为上的懈怠和不作为使得高职生的本职任务没有充分完成，其在技术水平上的优势没有发挥，做和这个身份不符的行为也是身份认同感较低的表现。

当高职生能够将职业教育所教的技能充分发挥并转换为实质收益时，其成就感提升，身份认同感也随之提高。比如我们在访谈中问到“你对自己能够利用所拥有的技能去完成某项工作的自信程度是高还是低”时，D同学回答“我现在能够用CAD出图赚些钱了，我觉得还不错”，当成就感较高时，对身份的认同感就高。

2.专业、家庭背景等个人客观因素

不同专业的高职生的身份认同程度不一样。空乘、环境设计、护理等侧重技能型专业的高职生有着更为积极的身份认同感，而电商、经管等侧重理论型专业的高职生的身份认同感相较消极。大部分访谈对象认为高等职业院校在学历水平上比不过本科教育，但在技能水平上会略胜一筹，所以当其专业偏向技能和实践型、有对口就业方向或者某些岗位只有该类专业学生才能做时，其对自己身份认同感会很高，认为自己“不容易被取代”“竞争力增加”，高职生的身份增加了他的价值感，所以技能型专业的学生身份认同感较高。相反地，侧重理论型的专业使高职生时常有一种危机感，认为自身缺乏竞争力，把升学和求职遇到阻碍的原因归于高职生的身份标签，因而其身份认同感较低。

家庭背景也会影响高职生的身份认同，家庭背景是指家庭收入、父母职业。当高职生家庭收入较高时，其对自身身份的焦虑和担忧程度会下降，因在家庭的帮助下可以有更多选择，比如创业和深造，故而高职生身份对他的负面影响在家庭的支持下大大减弱了；当高职生家庭收入较低时，高职生对于未来的选择会格外依赖就业这一种选择，所以当高职生的身份成为其就业的阻碍时，其身份认同感会偏低。如果父母为技术人员，高职生的身份认同感高，一方面是由于父母的示范作用使其对职业教育充满信任，认为高职生的未来前景好，另一方面是父母不会对高职生身份有所偏见，这也使得高职生对自己身份充满信心，因而身份认同感高。

3.社会政策、父母态度等外界因素

当访谈对象A在回答“父母是怎么向别人介绍你的学习和专业的”问题时谈到“父母并不模糊其词，直接告诉亲戚们，这让我觉得高职生这个身份也没有很差劲”，可以看出当父母对孩子的学历身份并无明显等级区分时，学生会将从父母那里获得的认同感转化为自身身份认同感的提高；当问到“亲戚们听后的反应”时，A回答“其实说实话，我挺不满意他们的，他们觉得我学空乘没有必要非得上飞机，上高铁就挺好的”“我觉得这是对我的身份有偏见”，亲戚的评价也会影响高职生的身份认同感，可能是增加也可能是降低，取决他人评价于对高职生是刺激还是激励[2]。

一般情况下，当国家政策支持和发展职业教育，职业教育处于利好状态时，高职生对于自己的身份认同感高；当国家重视本科学历和分数时，职业教育处于教育边缘时，高职生身份认同感低。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在于当高职生知晓国家提倡职业教育时，感觉受到了重视，自身的价值感上升，身份认同感上升；另一方面在于国家政策的引导使得许多企业降低对学历的看重而转向对技能的要求，使得高职生在求职时碰壁减少，这也使得高职生的身份认同感上升。

四、高职生身份认同提升路径

高职生的身份认同感不仅影响其作为高职生的情绪情感体验，而且会影响其行为表现。身份认同感高的高职生会充分利用高职教育的优势，努力培养和提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使得在升学求职中获得更多便利；而身份认同感低的高职生常常会把遇到阻碍归因于高职生这一身份带来的负面影响，学习时常常不愿意认真完成任务，在行为方面表现为懈怠和不在乎。因而，高职生身份认同感的高低会影响职业教育的质量，所以在重视高职生技能的培养、独特优势的发挥的同时，更应该重视高职生身份认同感的提升，也只有通过改变高职生的思维逻辑和认知态度，职业教育才能真正把技能教会给学生，才能发挥出独特优势。

1.培养方案——比较优势，技术优先

高职院校应该充分发挥好对学生技术培养的优势，在课程设置上以实践操作为主，通过加强校企合作为学生提供充足的实践基地和实习岗位[3]，帮助学生掌握一技之长，增加其在就业市场的竞争力。当学生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价值和优势时，身份认同感才会提高。

2.培养态度——包容个性，鼓励进步

高职院校的教师不应将高职生看作高考失败的学生，对其有较低的期待值，采取散漫的放任自流的教学态度，甚至瞧不起学生，应包容高职生学习速度和学习能力的不足，鼓励和挖掘学生在目前专业学习中的闪光点，发现高职生身上契合专业培养目标的特长，尊重、认可学生，鼓励学生追求点滴进步。一般意义上，高职生可将在周围环境中感知到的来自他人的认可有效转化为对自身的认可。

3.自我状态——辩证接受，关注自我

面对高职生等于失败者的舆论环境，高职生要放平心态，辩证地看待别人的评价。舆论环境的改善需要较长的时间，高职生要主动消化不利于自己的负面评价，减少对负面评价的自我代入，正视自我期待与社会现实的冲突，多关注自己的内心世界。高职生应客观了解自己所处的状态，明确自己的优劣势，承认自我价值，接受自我不足。

4.发展方向——精炼技术，寻求进步

在认可自己的价值后，高职生还需在追求进步中创造价值，提升自我效能感，使自我发展向积极方向转变。高职生应积极参与到学习过程之中，掌握知识、磨炼本领，以成为技术骨干为目标要求自己，以收获点滴进步为目标激励自己，用进步换取认可，用实力打破偏见。只有意识到自己有价值并且能不断创造价值时，自我的身份认同才能提高。

五、结语

高职学生数量越来越多，国家也越来越重视职业教育的发展，因而关注高职生的身份认同对于职业教育的发展具有积极作用。增加高职生群体归属感、习得课程和获得技能的成就感，进而提升高职生的自我价值感，身份认同感也随之提升。只有这样，才能使接受职业教育的学生从内心认可职业教育，认同自己身份，职业教育的质量才能提升。

注释：

①数据来源：中商产业研究院大数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