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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生态旅游实践研究

2021-11-22何廷美宋晓蓉罗安明周世强

自然保护地 2021年2期
关键词:卧龙大熊猫生态旅游

何廷美 周 莎 宋晓蓉 罗安明 周 霞 周世强

(1. 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四川卧龙 623006;2. 四川省汶川卧龙特别行政区,四川卧龙 623006;3. 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四川都江堰 611830)

国家公园理念始于19世纪末美国黄石国家公园的建立,经过一个多世纪概念本土化和标准国际化的发展,目前国家公园已成为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Conservation of Nature,IUCN)自然保护地分类体系中的Ⅱ类保护地,主要以保护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和完整性为目的,并实现生态系统的多样化功能[1]。我国国家公园的体制建设是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重点改革任务,2016年青海省正式启动全国首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三江源国家公园的建设,至今已进行了10个国家公园体制的建设试点[2]。大熊猫国家公园是以保护大熊猫为主要目的,实现自然资源科学保护与合理利用的特定陆地区域,大熊猫国家公园,涵盖了80%以上的野生大熊猫种群数量和70%以上的大熊猫栖息地面积,涉及大熊猫及区内8 000多种野生动植物;面积为27 134 km2,划分为四川省岷山片区、邛崃山-大相岭片区,陕西省秦岭片区和甘肃省白水江片区[3]。大熊猫国家公园于2017年年初开始体制试点,2020年年底完成试点建设,按照中央批复的体制试点方案,在整个体制试点过程中,进行管理体制、资源保护、社区发展等方面的探索,取得了良好的成效,为今后大熊猫国家公园的建设和发展奠定了基础、积累了经验[4]。生态旅游属于自然教育与生态体验的范畴,是实现“保护为主,全民公益性优先”国家公园目标的实践活动[5]。但如何开展生态旅游,如何评估生态旅游的生态、经济和社会效益是大熊猫国家公园建设的重点研究领域,也是困扰自然保护管理者的难点之一。

生态旅游的概念起始于20世纪70、80年代,起初仅是未加检验的概念而已,人们对生态旅游的认识仅局限在对自然环境的友好利用;作为可持续发展的一种实现形式,生态旅游在全球旅游业中受到普遍青睐。到20世纪80年代后期,很多经济欠发达国家将生态旅游作为实现保护与发展目标的手段;进入20世纪90年代,生态旅游成为有利于生物圈保护区的可持续发展、打破传统封闭式保护的有效途径和社区经济发展的工具[5]。随着生态旅游在全世界的蓬勃兴起与日益发展,关于生态旅游的概念、理论、测度方法等研究方兴未艾,生态旅游的经济效益占旅游收入的比例逐年增长,成为21世纪的主要旅游模式[5]。国内外对于自然保护区、世界遗产地和森林公园等保护地的生态旅游案例进行了大量分析与总结,但大多局限于短时间、窄地域、重影响、偏理论的分析,对现今大熊猫国家公园的生态旅游开发与管理针对性不强,为此,本文对卧龙自然保护区成立至今57年来近40年生态旅游实践进行回顾性总结,并提出了解决当前困境的策略与措施,以期为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未来开展生态旅游活动提供参考。

1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概况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为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所辖全域(两镇部分居民安置区域调出),始建于1963年,面积2 000 km2,位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境内,地理位置102°51′~103°24′ E、30 °45′~31°25′ N。地势由东南向西北递增,最低点木江坪海拔1 150 m,最高峰四姑娘山6 250 m,东西长52 km,南北宽62 km。区内山高谷深、沟壑纵横、水流湍急,主要河流包括横穿保护区中心地带的皮条河、耿达河,北部区域的正河,以及南面的中河与西河。随着海拔高度的变化和山地气候效应的影响,区内不仅形成了明显的植被分布垂直带谱(从低海拔到高海拔递次是常绿阔叶林、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落叶阔叶林、针阔混交林、亚高山暗针叶林、高山灌丛、高山草甸、流石滩稀疏植被),而且孕育了众多动植物资源,保存了不少古老孑遗物种和特有物种,已发现植物3 000多种,其中高等植物2 022种;昆虫1 700多种;脊椎动物517种,其中兽类136种,鸟类332种,两栖类18种,爬行类19种,鱼类12种[6−7];区内野生大熊猫种群数量约占全国的十分之一[8−9]。卧龙自然保护区不仅是一个以保护大熊猫及其森林生态系统为主的综合性自然保护区,还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将自然保护和社区发展整合管理的特区,即四川省汶川卧龙特别行政区[10]。特区所辖2乡镇,共6个村26个村民组,2019年有农户1 455户,农业人口5 160人,耕地面积212.2 hm2,粮食作物产量358 t,经济作物产量6 185 t,牲畜6 765头,实现经济总收入10 874.40万元,人均收入15 700元。本研究区域位于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的一般控制区(保护区的实验区内),面积约150 km2,生态旅游活动主要集中在国道G350沿线和居民集中安置区附近(图1)。

图1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示意图Fig. 1 Wolong area of Giant Panda National Park

2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生态旅游的实践历程

以卧龙自然保护区自1963年成立至今为时间轴,将生态旅游发展历程放在年代事件、访客人数、生态旅游发展和体制机制建设的背景下,再以访客数量、经济收益、接待设施等作为主要参考因子,将40年来卧龙生态旅游实践划分为起步阶段(1980−1990年)、探索阶段(1991−1997年)、发展阶段(1998−2007年)、地震重建阶段(2008−2016年)和国家公园体制试点阶段(2017−2020年)[10−12](图2)。

图2 卧龙自然保护区生态旅游的发展历程Fig. 2 The progress of eco-tourism in Wolong National Nature Reserve

2.1 起步阶段(1980−1990年)

在我国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实行“经济体制改革与对外开放”前,卧龙自然保护区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自然保护管理采取“单纯保护”的模式,禁止外来人员进入自然保护区(1963−1979年)。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推进,1980年6月30日中国环境科学会与世界野生生物基金会 (现世界自然基金会,World Wide Fund for Nature,WWF)签署合作协议,在四川卧龙自然保护区建立了“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前来卧龙合作开展野生大熊猫生态生物学研究及野外救护大熊猫的饲养管理和疾病防治等工作,首次把卧龙推向世界。1983年邛崃山系和岷山山系大熊猫主食竹种的大面积开花枯死,更是在国内外掀起了“拯救大熊猫、保护大熊猫”的热潮,从而使“熊猫之乡”的卧龙名扬海外。本阶段主要以接待外宾参观、考察和科学研究,以及国内大专院校学生的教学实习为主,经济收益较低。据不完全统计[13],保护区每年接待2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外宾500人次左右,接待来自南充师范学院、成都中医药大学等高校参与教学实习的师生和成都地区及其周边的工矿企业短暂度假的职工等数百人次。

2.2 探索阶段(1991−1997年)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管理理念的更新以及国家政策的调整,从保护地不对外开放转变为“积极加强保护,合理开发利用”,自然保护地旅游活动的禁锢逐渐打开,为此,卧龙自然保护区管理局1991年成立了“卧龙旅游开发公司”,1996年改制为“卧龙特别行政区旅游局”,负责卧龙旅游行业管理。期间卧龙先后投资627万元进行改造或新建“卧龙动植物标本陈列馆”“卧龙山庄”和 “四通苑宾馆”,并开放了“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等设施,提高了卧龙的生态旅游接待能力,主要开展了圈养大熊猫参观、自然风光游览和教学实习等生态旅游活动。此阶段到卧龙生态旅游人数每年达到25 000~30 000人次,经济收入每年约300万元[11−12]。

2.3 发展阶段(1998−2007年)

发展阶段也可以称之为“规划发展阶段”。在1998−2004年期间,鉴于“退耕还林(还草)工程”和“天然林保护工程”的实施,国家对自然保护管理加强,尤其是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视,以及保护地内森林和大熊猫栖息地退化现象严重,盲目开展生态旅游活动受到限制[14]。为此,基于景观生态保护理念的旅游规划提上议事日程,卧龙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四川省林业学校和西南交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编制了《卧龙保护区生态旅游总体规划(2000−2015)》,并得到国家林业局和四川省人民政府的审批,成为当时全国较早获准进行生态旅游开发的自然保护区。在此阶段,卧龙开展了引资发展探索,2001年2月10日,与山东鲁能信谊集团有限公司签署了“关于合作开发中华大熊猫园·卧龙(卧龙自然保护区)协议书(框架)”,企业投资4 200万元,改造了卧龙山庄等,3年后投资企业集团转型发展,于2004年年底退出,协议转让九寨沟管理局。2005−2007年,主要以引资发展为主、合作经营为辅的生态旅游管理模式,统筹开发卧龙的生态旅游,即卧龙与九寨沟管理局组建了“九寨卧龙大熊猫实业有限责任公司”,注册资本8 000万元,卧龙保护区管理局(卧龙特区)以自然资源及无形资产评估作价持股20%,九寨沟管理局方面以现金投入持股80%,双方合作,共同开发经营卧龙的生态旅游。在此期间,2006年四川大熊猫栖息地成功申报入列“世界自然遗产地”目录,卧龙作为大熊猫遗产地的核心组成部分,卧龙的保护与发展受到世人的关注。为此,经卧龙管理机构同意,投资企业编制了《卧龙生态旅游概念性总体规划》 (2006−2015)[15]。2005−2007年共投入2亿多元,重点打造熊猫沟、正河沟等景点,并升级改造了卧龙山庄。在这发展的十年(1998−2007年),卧龙不仅引入了生态旅游发展理念,而且完成了2次招商引资,开始系统开发卧龙的生态旅游资源,依托大熊猫品牌,定位打造国际化的生态旅游目的地。在规划和引资发展过程中,当地社区居民也积极开展生态旅游设施建设,接待能力提速较快,截至2007年年底,共计建有30余家宾馆和个体农家饭店,拥有床位1 000张以上。这个阶段,年均接待游客达12万多人次;经济效益快速增长,生态旅游收入年均接近1 500万元,且旅游业在农村经济收入的占比有所提高,接近2%;生态旅游项目也得到了拓展,新增了熊猫跟踪监测、科学考察,以及圈养大熊猫保育等体验活动项目(图3、图4)。

图3 1997−2019年卧龙游客及旅游收入统计(数据来源于卧龙特区旅游局)Fig. 3 1997−2019 Wolong tourists and tourism revenue statistics(The data comes from Wolong Tourism Bureau)

图4 旅游业收入占农村经济收入中比例 (数据来源于卧龙特区旅游局农村工作科)Fig. 4 Tourism income in the rural economic income percentage ( data from Rural Work Section,Wolong Tourism)

2.4 地震重建阶段(2008−2016年)

正当卧龙生态旅游蓬勃发展之际,2008年5月12日,汶川发生特大地震(8.0级),不仅摧毁了区内的道路、桥梁、房屋等民生基础设施,造成当地居民严重伤亡,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的核桃坪大熊猫繁育基地损毁,而且引资建好的旅游景点及配套公共服务设施惨遭破坏,沿途森林植被景观受到重创,一切回到原点或更差。在香港特区政府和广东潮州、揭阳等地的对口援建下,在中央、地方投资及社会爱心援助下,卧龙开展了为期8年的震后恢复重建,包括基础设施、公共服务设施、居民集中安置、植被恢复、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卧龙、都江堰基地重建等。此阶段当地居民积极生产自救、重建家园,在2016年10月G350重建竣工之前,为保障生态旅游者的安全,整个自然保护区实行封禁管理,生态旅游处于全面停摆状态。

2.5 国家公园体制试点阶段(2017−2020年)

2016年底,卧龙地震恢复重建工作全面完成,2017年初开始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建设[3]。卧龙的地震恢复重建不仅改变了当地社区的聚落布局,从原来半高山或高山散居变成沿公路、河道两旁的集中居住,也改变了村民房屋的结构和样式,由原来的土木砖石的简易结构转变为钢筋混凝土的联排跃层建筑;同时保护区、卧龙特区的基础设施也得到了较大改善,省道S303公路升级为国道G350,隧道桥梁贯穿期间,极大地提升了山区公路的通行效率和安全性;农村公路也实现村组联通,给排水系统全面布局乡村城镇。恢复重建后的乡村条件和生活环境为生态旅游的恢复奠定了基础,全球气候变暖趋势使卧龙地区成为一方避暑圣地。据此,卧龙管理机构进行了第3次旅游业招商引资,同时当地村民民宿建设也如火如荼,生态旅游接待能力和经济收益迅猛持续增长;生态旅游活动更加丰富多彩,既有地震前开展的圈养大熊猫饲养体验、自然风光游览、科学考察志愿者活动,又有野化培训大熊猫跟踪体验、自然教育、地震博物馆参观、农耕生活体验,原生态牧场徒步以及民宿的康养避暑等。据2019年卧龙特区旅游局统计,卧龙全区共有标准间7 742间、单人间578间、套房50间,旅游接待床位16 112个,是地震前2007年1 000张床位的16倍多。从基础条件上来看,当地的生态旅游应得到迅猛发展,但地震后次生灾害频繁发生,使众多旅游者心生畏惧,尤其是2019年的“8·20”和2020年的“8·17”特大山洪泥石流灾害,导致8~9月的避暑、徒步游客数量瞬间归零,严重影响民宿产出,投资者撤离或观望,第3轮招商引资 (2016−2017年)开发生态旅游基本失败,但在此期间,当地村民自建农家乐的势头迅猛发展,民宿避暑度假成为卧龙旅游的主要形式,自然教育和徒步游憩也悄然升起,户外活动几乎是地震前的3倍(图5)。尽管卧龙旅游业受自然灾害影响极大,但旅游服务业收入在当地农村GDP中的占比大幅提升,由上一阶段的年均2%左右,上升到本阶段的年均30%左右(图4);本阶段年均访客超过40万人次、旅游总收入超5 000万元 (图3)。

图5 地震前后旅游类型的构成变化 (数据来源于卧龙特区旅游局农村工作科)Fig. 5 The composition change of tourism type before and after earthquake (data from Rural Work Section,Wolong Tourism)

3 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生态旅游实践启示

通过系统梳理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自20世纪80年代至今在生态旅游方面的实践,分析、总结在生态旅游项目设计、基础设施建设和社会经济效益,以及所实施的管控措施、发展理念等方面的经验与教训,获得了以下几点启示,期望为今后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下开展以自然教育、生态体验为主基调的生态旅游活动提供参考。

3.1 科学规划功能分区,自然保护与社区经济协调发展

回顾卧龙自然保护区40年生态旅游实践,从当初的无序低效的自由活动逐渐走向科学规划、有序高效的经营管理,说明科学规划和系统管理对生态旅游的健康发展非常重要。生态旅游是基于生态系统的管理原则,这也是自然保护区或国家公园的基本理念、功能分区理论的基本架构。无论是自然保护区的三区(核心区、缓冲区和试验区),还是国家公园的二区(核心区和一般控制区)均需在合理、科学划分功能区的基础上,开展生物多样性监测、社区经济发展和生态旅游活动[15]。况且自然保护地内野生动植物资源、风景景观、社区聚落在地理空间分布方面,具有高度异质性和梯度格局[16−17]。以卧龙自然保护区为例,地处四川盆地西部边缘独特的自然地理区域-华西雨屏带[18],区内海拔高差>5 000 m,既有远离人群、自然原始的大熊猫栖息地,又有易于接近、人文气息浓厚的藏羌文化和风土人情;既有四季变幻、错落有致的森林景观,又有可近距离观察、憨态可掬的圈养大熊猫;既有知识海洋、历史演化的中国大熊猫博物馆,又有灾害重现、身临其境的自然和地震博物馆[19]。旅游资源的空间分布格局可满足不同游客的旅游需求,或远山徒步、或生态体验、或休憩度假、或观光睹物;也可置身熊猫的黑白世界、体验民俗的生活情趣等。因此,在大熊猫国家公园建设中,该保护的要严格保护,可利用的应合理利用,用科学的分区规划来确定,卧龙片区的一体化国土空间规划尤为重要,它是卧龙自然保护地体系建设与区域绿色发展的基础,是统领生态保护与经济社会协调发展的基石。

3.2 控制旅客行为足迹,旅游开发与社区生产时空协调

国家公园的管理理念是“确保生态系统有能力长期提供多样化来促进人类福祉”,保护生态系统的原真性和完整性[1]。任何人为活动均会对自然生态系统或大熊猫栖息地产生影响,因而监控游客的行为足迹是实现保护区或国家公园生态旅游可持续发展的基础[20−22]。国家公园卧龙片区是一个开放的自然保护地,国道G350横贯东西,都江堰至四姑娘山山地轨道交通正加紧建设(计划工期6年),再加上区内5 000余居民的生产生活活动,已经给卧龙的生态环境保护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因此,规范外来游客的管理非常必要。实时监测游客的数量变化、活动空间,并合理地调整旅游线路和旅游项目,从过去自由的观光活动转变为预约式的自然教育、生态体验及高端参与式科考,既可减少大量游客涌向野外对栖息地和动植物造成干扰或破坏,又能提高旅游活动的知识性和趣味性。同时利用“时空差协调法”,探索一套生态旅游与社区经济协调发展的旅游行为途径,既给旅游者提供了不同季节、不同区域、不同高差的游憩项目,又有效地平衡了农业生产、旅游发展的时空冲突,取得了较好的生态经济和社会效益[23]。今后,要做好围绕生物多样性资源及其保护管理的自然教育规划和设计,并对旅游从业人员开展自然教育培训,将自然教育与生态旅游深度融合,使当地短暂的季节性传统旅游项目从简单地利用气候、景观、环境和农产品资源,发展为全年、全域的生态旅游内容,从旅游集中在几个点、线,发展到多区域人流分散、体验分层次的方式;从游客只是观景短暂停留,发展到访客深入体验较长时间停留等。同时,建立为管理服务的监测体系,确保发展过程中能够及时监测影响和变化,指导管理决策。

3.3 实施特许经营管理制度,探索国家公园生态旅游开发管理新途径

进入21世纪,卧龙自然保区利用丰富的旅游资源和独特的大熊猫名片,探索引进外来资本进行旅游开发与经营管理,地震之前的2次招商引资(山东鲁能、四川九寨沟管理局)相对成功,但因“汶川特大地震”而终止。地震后的第3次招商引资相对无成效,分析其原因:一是地震后次生灾害频发,直接影响了企业的投资信心;二是缺乏上位规划指引,项目不能落地;三是一些投资开发项目定位与保护区功能定位有偏差,如旅游房地产开发就属于禁止行为;四是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期间不确定性因素增多,投资商观望或撤离,签约多,落地少;关注高,投入少;品牌大,产业少的现状不难理解。但两镇的民宿避暑度假游和以两镇村集体组织的户外徒步逐步活跃值得重视。大熊猫国家公园特许经营管理办法(试行)已发布[24],在卧龙片区,吸取过去40年引资开发生态旅游实践的经验和教训,处理好历史遗留问题,诸如开发权、经营权、运营权、承包协议等,坚持实施特许经营制度,制定实施细则及管理流程,动态准入,有助于规范管理和引导社会资本对国家公园建设的投入,积极引导当地居民从无序发展转为友好发展。旅游与游憩是国家公园的一体两面[24−25],谋定而后动,无论是盘活资源资产存量,还是激活资源资产增量,实现国家公园严格的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国家公园的公益性目标,特许经营管理制度提供了生态旅游建设管理的新途径。

3.4 加强生态旅游管服,社区管控与村民自治相得益彰

在引进外来投资停滞不前之际,当地村民自主投资建设风起云涌,尤其是耿达镇最先发展,以夏季避暑为主的民宿业涵盖度达到80%以上,卧龙镇近年也强势跟进。据卧龙特区旅游局统计,两镇民宿的床位数在2019年年底达到16 112个,平均每户拥有11.07个床位;日接待能力达16 000余人次,不仅因卧龙地形地貌的限制,农家乐的规模和数量方面处于上限,有限的访客导致招揽游客的无序竞争,压价竞争使得经济收益普遍不高,而且其经营方式与成都周边(都江堰、彭州等地)雷同,缺乏特色与竞争力。面对涌入的游客缺乏足够的管理措施,加之村民盲目投资,而夏季避暑高峰与自然灾害多发同期,导致投资与收益倒挂,严重影响了村民的家庭经济收入,或将成为一大隐患。因此,卧龙旅游管理部门和当地政府应因势利导,在乡村振兴、大熊猫国家公园建设的时代背景下,加强宏观管控和微观服务,政府层面出台国家公园入口社区或特色小镇规划建设标准,严格控制户籍人口数量,提高村民服务质量,以便使社区管控与村民自治相得益彰。

3.5 落实管理体制机制创新,为生态旅游实践提供制度保障

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全国为数不多的政事合一的自然保护地。四川省汶川卧龙特别行政区于1983年建立,与保护区管理局实行“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的特殊管理模式,成为独一无二的集自然保护与社区管理为一体的体制机构[13]。这种 “卧龙模式”经过近40年的实践和示范,积累了丰富的社区共管和带动社区发展的经验,主要体现为兼顾了生态环境保护和社区发展,有利于协调自然保护与社区发展的矛盾;有利于生态补偿费的发放与村民保护活动挂钩;有利于巡护人员的配置,公益岗位的管理;部分村民有机会参加野外巡护,加入生态护林员队伍,既解决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又解决了管理机构巡护人员的短缺,有利于加强保护经费的管控,从而达到遏制大熊猫栖息地的人为干扰类型和强度的目的。在国家公园建设的新时代,伴随国家治理体系的完善,这种管理模式凸显的最大弊端是保护区要投入较大精力协调地方事务,不能专注保护、自然教育、监测与科研,而卧龙特区履行政府职能但又不是真正意义的地方政府,属于部门预算,统筹经济社会发展渠道不畅。机构设置重叠、多头管理导致管理主体责任不明,运行保障机制不畅、统筹保护与发展力不从心,由此导致长远发展谋划滞后,制定的相关规划难于实施,在国家公园体制机制试点期间(2017−2020年),卧龙管理体制机制不明暴露出的问题和困惑加重了保护与发展的矛盾,执法管理权迟迟不能落地又使资源保护监管显得乏力,因此,需尽快进行四川省汶川卧龙特别行政区、四川卧龙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体制机制改革,建立与大熊猫国家公园相适应的管理体制机制,解决全民所有资源资产多头管理、所有者和监管者职责不清等问题,构建归属清晰、权责明确、监管有效的国家公园管理体制,依法实行严格保护[26]。既是统筹严格保护和绿色发展的制度保障,也是国家公园生态旅游实践的制度保障。

4 讨论与结论

卧龙自然保护区自20世纪八十年代开展生态旅游以来,经历了起步、探索、发展、震后重建和国家公园体制试点等不同发展阶段(图2),梳理不同发展阶段的生态旅游项目、游客数量和经济效益等,所获得的观察与数据,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卧龙自然保护区57年的发展历程。生态旅游实践40年,既有保护与发展相对平衡和谐的辉煌,当地居民从资源利用者转变到生态保护者;也有保护与发展矛盾的激烈冲突,社区人均耕地不足1亩,退耕复耕和建设占地时有发生;既有在自然保护地开展生态旅游的求索,更有人与自然灾害的伟大抗争,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失败的教训。从生态旅游起步阶段单一的大熊猫观赏旅游,到探索和发展阶段转向多元化的体验和生态旅游活动、保护与发展耦合的社区共管以及社会资本引入统筹合作开发;生态旅游业发展给当地带来经济效益(图3),促进了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图4)。但地震及次生灾害频发,2008−2016年长达8年灾后重建之路,2017−2020年3年夏季的洪涝灾害,新冠疫情等对当地旅游业造成巨大损失,过境G350国道约100 km,访客的增加也带来自然保护地人为管控的困难,国家公园试点期间,卧龙外来资本投入停止,无序的民宿迅猛发展,规模扩张与投资收益不成正比;生态旅游可持续发展面临严峻挑战。这些问题中部分情形,在大熊猫国家公园未来建设和发展中可能还会发生,为此,在谋划大熊猫国家公园十四五卧龙片区规划(2021−2025年)及2035年远景目标涉及自然教育、生态体验、生态旅游等专项规划时要有清醒的认知,充分尊重自然,敬畏自然,顺应自然。

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是生态文明的伟大创举,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也是探路之举,总结分析卧龙生态旅游实践历程,也给大熊猫国家公园卧龙片区今后开展生态旅游以启示:1)科学规划功能分区,自然保护与社区经济协调发展;2)控制旅客行为足迹,旅游开发与社区生产时空协调;3)实施特许经营管理制度,探索国家公园生态旅游发展与管理新途径;4)加强生态旅游管服,社区管控与村民自治相得益彰;5)落实管理体制机制创新,为生态旅游实践提供制度保障。这些启示不仅对卧龙片区今后在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下开展生态旅游活动发挥有益作用,如自然教育规划、科考活动、生态体验的设计、文化传承保护,以及严格保护与社区经济协调发展的策略等,而且对大熊猫国家公园内的特色小镇建设、入口社区规划、生态文旅产品开发和生态保护措施制定,乃至其他类型自然保护地的生态旅游实践具有积极的参考意义。

由于卧龙片区在进行大熊猫保护的同时,成立了管理当地社区的特别行政区,这在我国或乃至世界上均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总结出的经验和教训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在其他自然保护地进行生态旅游实践的推广中,不能照搬照套,需因地制宜。同时,本文的数据收集跨越时间较长,不同时间数据标准不一致,难以采用数理统计方法进行分析、检验,这也是本文的不足之处,因而在今后进行生态旅游研究时,不仅需制定统一的生态旅游项目划分标准、数据收集规范,而且需采用科学、合理的数理统计方法,提高研究成果的科学性。

卧龙自然保护区是保护大熊猫及其生物多样性遗产的关键地区,是我国自然保护的一面旗帜,在大熊猫及其栖息地保护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是世界自然遗产“卧龙-四姑娘山-夹金山脉”四川大熊猫栖息地中最重要的大熊猫保护区[27]。在国家公园时代,建立适应大熊猫国家公园的管理体制机制是当务之急,有效管控辖区各类人为活动,规范管理管控外来人员及当地5 000多居民的生产经营活动是重中之重,顶层制定国际视野,中国特色的国土空间规划,多规合一,协调规划同图,计划同步,横向协商,纵向协调,提到议事日程。在探索建立以国家公园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体系过程中,期望卧龙能继续发挥探路作用,为建成世界生物多样性保护、人与自然和谐相处、自然教育先行示范区开好局,起好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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