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地域文化探微
2021-11-22陶坤
陶坤
(怀化学院体育与健康学院 湖南怀化 418008)
“大湘西”是指地处湖南西部的广阔区域,周边与鄂渝黔桂四省交界,区域内分布着武陵山脉和雪峰山脉两大山系,群峰环抱,山高水长,交通闭塞。区域内居住着土家族、苗族、侗族、瑶族和白族等40多个少数民族,其中以土家族、苗族和侗族等世居少数民族为主体,生产力水平相对较低,经济欠发达。但是大湘西各区域地缘关系密切,在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和人文环境等方面都具有较强同一性的相对完整和独立的地理单元。
所谓文化区就是指某种文化特征或具有某种文化的人在空间上的分布[1]。而地域性文化是指,特定地域内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相互交融形成的极富特色的文化传统[2]。“大湘西”民族传统文化在地域性、民族性、历史性和传统性等方面有别于湖南省其它区域性的传统文化,形成了自身独特的大湘西“文化区”,也形成了自身独特的“地域性文化”。大湘西的地域文化是指具有大湘西地理环境特征、人文环境特征的民族传统文化,是在大湘西地域内经历悠久的历史形成的并被人们所感知和认同的各种文化现象集合。因此,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因素的双重影响,造就了神秘而独特的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地域文化现象,构成了完整的“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区”的结构和功能,该地域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历史悠久、地域特征鲜明且民族文化独特。大湘西具有丰富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资源,从地域文化视域下解析该区域传统体育文化的共性和区别,能够更准确地把握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特征,促进该区域内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更好地发展。
1 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地域文化
“地域”是赋予其人文因素和历史文化传统的区域空间。作为地理空间概念,“地域”同“地区”“区域”有相同之处,但“地域”更多的是指一个历史的和人们心理意识中所认同而约定俗成的空间区域。“地域文化”,实际就是从文化的角度区分地域,又从地域的角度分析文化[3]。把“大湘西”作为地域文化研究,它既是行政区域,也是文化区域。大湘西包括张家界市、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怀化市,以及邵阳市西部的隆回、洞口、绥宁、城步等县,这些市(州)、县地处湖南西部的广阔区域,所以统称为“大湘西”,并与湘南、湘中、湘北等湖南省的其它区域区别开来,在地域文化方面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文化传统方面也形成了独特的“大湘西地域文化”。
“大湘西”作为文化地理单元存在,是指该区域有相同或相近的文化传统,该区域是江南丘陵向云贵高原山地的过渡地带,区内山峦重叠,岭谷交错。雪峰山、武陵山群峰环抱,错落有致,境内有沅水、酉水、辰水、武水、猛洞河等河流过境。区域内山高水长,地理环境恶劣,但与此同时却生活着众多的少数民族,并由此产生了许多文化特征相同或相似的、与该地域环境相一致的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并发展成为大湘西地域文化标识。
由于地理环境的关系,湘西地区交通闭塞,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孤岛,很少受到外来文化的侵蚀,保持着该区域独特的民族文化传统。该区域广泛盘踞着土家族、苗族、侗族、瑶族等世居少数民族,并以本民族独特的民族文化传统流传于世,并充分吸收其他民族文化和从大区域外入侵的各种文化于一体,加上独特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造就了别具一格的民族文化资源。其中,各民族产生的诸多传统体育文化资源,是生活在这片相对封闭区域内的各民族,为了适应险恶的地理环境和生存发展需要,共同产生的身体活动方式和健身手段,充分体现了大湘西独特的地域文化特征,是各少数民族固有的传统习俗、生计方式和精神信仰的重要载体。
2 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地域文化的多样性
大湘西境域内居住着土家、苗、侗、瑶、白等40多个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以“小聚居、大杂居”的特点广泛分布于大湘西全境,长期在大湘西相对固定的地区内繁衍生息,并与居住地的地理环境融合发展,在长期的生存发展中产生了体现大湘西不同地域文化特点的、反映各民族固有文化特征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正如斯图尔德所说,地球上自然生境的多样性,从本质上规约了住居在地球不同地方的人们的生计方式的多样性。各民族文化在适应不同自然生境时所形成的特有生计方式,对于特定自然生境而言是极其有效的[4]。而生计方式的多样性就会产生与地域环境相统一的文化,同时文化的多样性也决定了生计方式的差异性[5]。
土家族、苗族和侗族作为大湘西最具代表性的少数民族,这3个民族长期生活在大湘西这块广阔的不同区域,相互交融、独立发展,在长期的生存、繁衍和发展中产生了反映本民族特性的丰富的传统体育文化,具有大湘西的地域文化特点,体现了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多样性、地域性和民族性。
2.1 土家族的地域传统体育文化
土家族主要分布在湘西自治州的永顺、龙山、保靖、古丈、凤凰、吉首、泸溪及张家界市的桑植、慈利等湘西北地区。土家族世代生活在崇山峻岭、沟壑纵横的武陵山区,其居住地环境优美,但地势险恶,在生存发展中形成了彪悍淳朴的民族性格。土家族没有自己的文字,其民族意识、民族习俗及民族发展历程主要依赖于各种传统体育等文化形态来传承和体现[6]。在生产、生活中形成了本民族独特的宗教信仰和图腾崇拜,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土家族独特的“摆手舞”“茅古斯舞”“傩舞”“土家族肉连响”等传统体育运动形式。受土家族历史传统和文化特质的影响,这些独特的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深刻地反映出土家族的图腾崇拜、丧葬习俗、巫傩祭仪和神话传说及民族舞蹈等民俗文化事象、生计方式和精神信仰,体现出土家族的地域文化特征。
2.2 苗族的地域传统体育文化
苗族主要分布和聚居在保靖、古丈、吉首、凤凰、花垣、泸溪、麻阳、靖州、城步、缓宁等广泛的大湘西广阔区域,这些地域地势险恶、生存环境恶劣。而且苗族先民在历史上屡受驱逐和歧视,为了躲避灾难和战争,寻求稳定的生存环境,多次迁徙,不断深入人迹罕至的大山腹地。因此,大湘西苗族多处于深山沟壑,人迹罕至的地方,过去苗人和外界很少接触,与大自然和谐共存,依靠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本民族的顽强不屈延续着苗族发展,并创造了丰富和独特的苗族传统文化,因此他们更深刻地认识到自然的意义,这些内容深刻地体现在苗族的古歌及神话传说中。大湘西苗族先民在恶劣的地域环境中,在与大湘西的山川、河流、密林的交融过程中,形成了大量为了生存发展需要的传统体育运动形式和独特的苗族体育文化,如百狮会、龙舟竞赛等苗族传统体育盛会,以及苗族弩射、苗拳、鼓舞等传统体育项目,这些都源于苗族人民在山区地理环境中获取生存资源的活动形式[7],体现出苗族的地域文化特征。
2.3 侗族的地域传统体育文化
侗族主要分布于怀化市的新晃、芷江、通道、靖州、会同和邵阳市的缓宁等县,位于湘西南沟壑纵横的山地。侗族是一个山地民族,在崇山峻岭、溪河密布的山区、半山区地带,经过长期的探索和一辈又一辈先民的艰辛实践,渐渐形成了有别于其他民族而又体现着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精神的传统农耕生计方式[8]。山谷形成的峒是发展稻作农业的理想场所,使其稻作文化丰富多彩,产生了独具一格的传统文化艺术。其中“抢花炮”作为侗族地区流行最广的传统体育项目,是稻作文化在侗族地区民俗文化活动中的重要体现,充分表现了侗族的民间信仰、社会交往和乡土文化功能,是与地域文化密切相关的侗族独特的传统体育文化形式。同时侗族也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其民俗节日文化更是绚丽多姿,在这些节日中“多耶”、芦笙踩堂、侗族斗牛、舞龙舞狮等传统体育项目更是不能缺少,体现了农事习俗、祭祀习俗、生活习俗、社交习俗等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反映了侗族的地域文化特征。
3 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的地域文化特征
3.1 体现了大湘西各民族的悠久历史
地域体育文化是地域文化的属概念,是指一定地域范围内人们以自然地理环境、风土民俗文化为背景所从事的与体育相关的身体活动的总称[9]。由此,在不同的地域环境中会产生与之相统一的体育活动形式,正如“南人善泳、北人善骑”。地域体育文化是一种社会实践,具有历史和传统性[10]。大湘西各少数民族先民自古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了生存发展长期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斗争、与外来的入侵抗争,在与不同民族之间的相互冲突中实现交融发展,逐步形成了大湘西地区特有的传统体育运动形式。
大湘西的土家族、苗族和侗族等少数民族都是历史悠久的世居民族,长期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生息与共、不断壮大,产生了绚丽多姿的民族文化,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民族体育文化。其中,土家族的“摆手舞”“茅古斯舞”,苗族的“鼓舞”“划龙舟”,侗族的“抢花炮”“跳芦笙”等传统体育项目,是这些少数民族在本民族历史发展长河中,适应地理环境和生存发展需要,与本民族的性格特征和精神信仰相统一,经过长期发展而形成的身体活动形式,并完全融入到了这些民族的生产和生活实践中,是群众日常生活节律的体现,是日常的生产和生活劳动技能的展现,是本民族传统文化传承的教育手段和日常交往过程,体现了大湘西各民族的悠久历史文化传统。
3.2 呈现出大湘西地理环境的差异
任何一种文化形态都是在一定的地理环境中孕育而生,离开了地理环境这一基本的要素就无从谈起这一文化及其特征[11]。大湘西地理环境的差异性,造就了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同样具有大湘西不同地域文化的差异性,反映出大湘西不同区域生态环境所产生的地域文化,并与大湘西各民族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息息相关。无论何地,文化的创造无疑是这一地域的居民在适应自然、改造自然、发展生产过程中文明进化的必然产物。大湘西各民族所产生的传统体育也脱离不了本区域的地理环境特点,是大湘西各族群众在长期的社会生产实践过程中,适应不同地理环境而逐步形成的身体活动方式,具有极强的地域性特点和地理环境的差异性。
在大湘西各区域生态环境中,武陵山岩溶山地生态区,属湘西北地区,该区域山势陡峭,峡谷幽深,人居生存环境险恶,生活在该区域的不同民族,为了适应生态环境,产生了鬼谷神功(一种传统武术)、摆手舞、上刀梯、茅古斯、苗鼓舞等与该地理环境相适应的传统体育项目;沅(陵)麻(阳)红岩盆地生态区,处在湘西北、雪峰山中部和湘西南之间,该区域陵岗地面积大,山丘开发程度高,人居生存环境较险恶,生活在该区域的不同民族,为了适应生态环境,产生了划龙舟、民俗舞龙舞狮、高脚马、苗族武术、苗族斗牛等大量与该地理环境相适应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雪峰山中部山地生态区处在涟邵岩溶区、沅麻红岩盆地区、雪峰山南部山区、新晃、通道中低山区之间,地貌以中山山地为主,次为丘陵岗地,该地域人居生态环境相对较好,生产力水平较高,生活在该区域的不同民族,为了适应生态环境,产生了如雪峰山民俗舞龙、沅水龙舟竞渡等大量与该地理环境相适应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新(晃)通(道)中低山生态区包括新晃、会同、靖州、通道的全部,地势南、北较高,中部略低,该地域植物生长繁茂,水稻种植为主,人居环境较优,生产力水平较高,生活在该区域的不同民族,为了适应生态环境,产生了侗族跳芦笙舞、侗族斗牛、抢花炮、板鞋竞速等大量与该地理环境相适应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大湘西不同地域,由于地理环境和地貌特征的差别,产生了不同的生态环境,形成了不同的生计方式,并产生了与之相适应的地域传统体育文化,体现出大湘西地理环境的差异性。
3.3 展现了大湘西各民族的文化共性
大湘西地域文化区是以该地域独特的地理环境为基础的,长期生活在这块神奇土地上的各民族群众在生产、生活和社会交往过程中产生的传统文化,是该区域内与区域间多种文化冲突、融合的历史发展过程形成的,并逐步形成了现在广泛分布于大湘西各民族之间的传统体育文化。
地理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体育的形式、结构和方法,尤其是在人类社会的初期,自然地理环境对体育的影响更直接[12]。大湘西多崇山峻岭、溶洞暗河,生产力水平低下,各少数民族在这方以大山为主的土地上,在长期的生存斗争和社会实践中创造和形成了独特的不同于其它区域和民族的山寨民族体育文化[13],与大湘西崇山峻岭等环境相融合的山寨民族体育文化,体现了大湘西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共性。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丰富多彩,分布于大湘西不同地域和各少数民族之中,其中包括摆手舞、舞龙舞狮、武术、划龙舟、斗牛、鼓舞、上刀梯、茅古斯舞、抢花炮、耍春牛和芦笙踩堂等传统体育运动项目,这些项目产生和形成于大湘西各民族的采集、耕种、渔猎、生产、生活和社会交往等活动之中,受到大湘西独特的自然地理和人文环境的深刻影响,体现了大湘西的地域文化特色和民俗文化意涵,具有大湘西各民族在生产、生活和信仰方面的文化共性,与大湘西独特的地域文化相统一。
4 结语
大湘西境域内居住着土家、苗、侗、瑶、白等40多个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盘踞在地理环境险恶和地域特征差异明显的大湘西不同区域,产生了与该地域生态环境和不同少数民族传统生计方式相统一的地域传统体育项目。这些传统体育项目体现了大湘西各民族的悠久历史、呈现出大湘西地理环境的差异性、展现了大湘西各民族的文化共性等地域文化特征。对大湘西各民族传统体育地域文化进行研究,能够更好地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发现大湘西地区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表现形式、文化内涵、价值功能等方面的异同,更好地把握大湘西不同民族的传统体育文化特征,更精准地促进大湘西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保护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