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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现代武术转型中的尚武精神与价值

2021-11-22孙向豪

武术研究 2021年9期
关键词:尚武精神国术武术

孙向豪

河南理工大学体育学院,河南 焦作 454000

1 近现代中国武术的转型迷茫

从整体上看,在“三千年末有之变局”的大背景下,近现代时期中国国民对民族传统体育的信心是丧失的。从两次鸦片战争,到中法战争,再到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天朝上国惨败于昔日蕞尔小国,“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的天下体系逐渐破碎,中华民族的自尊和自信遭到了沉重打击。中体西用、改良主义、自由主义、西学中化等各种思潮和理论轮番登上历史舞台,虽然有一批传统文化守护者为提倡国学而呐喊,但都无法改变社会整体对我国固有文化信心的丧失,全盘西化成为清末民初中国文化转型的主流。上层建筑的改革必然带来社会各领域的调整变化。在体育领域,“以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等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维新派,以‘救亡图存’为目的,以进化论为武器,提倡近代体育。”[1]1901年清政府发文废除武举,“其默写武经一场,着即行裁去。”[2]延续一千多年的武举考试结束,现代军事体育登上历史舞台。清政府开始建设现代学校教育,培养体育师资,推行现代体育,如:1906年清廷学部通令各省师范学堂“附设五个月毕业之体操专修科,授予体操、游戏、教育、生理、教授法等,名额百名,以养成体操教习。”[3]因此,在该时期我国固有体育也退出了主流阵地。晚清武术在现代军事实践中的屡次败北,清政府对武举制的废除,及天平天国、义和团运动等事件,使武术在近现代以来的文化转型中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状态。不仅因为政府的禁武政策,社会中“对于旧有武术无人敢习”“几无人敢言拳术者”,而且武术人也对武术的作用产生了置疑,表现出了对于武术的“茫然”和“失望”,如霍元甲感叹“今科学明,火器出,行阵变。虽有武勇,将安用之?”[4]

2 尚武精神——近现代的武术转型方向

2.1 近现代知识分子的“尚武精神”

面对国弱民孱的社会局势,一批先进的知识分子在多种场合提倡尚武精神,发表相关论著,如:如蔡锷将军著的《军国民篇1902》,从教育、民俗、文学、宗教、武器、艺术、身体观等方面论述了中华民族为什么缺乏尚武精神,并提出了改进方略,如在分析教育中,指出要“养成其(国民)军人性质于不知不觉之中”。梁启超在1903年发表的《新民说·论尚武》中指出:“立国者苟无尚武之国民,铁血之主义,则虽有文明,虽有智识,虽有众民,虽有广土,必无以自立于竞争剧烈之舞台。”翌年《中华之武士道(1904)》出版,又系统论述了春秋以来的侠义之士。在实践层面,1903年秦毓鎏、黄兴建立“军国民教育会”以“养成尚武精神,实行爱国主义”为宗旨[5];军国民教育会,为抗日战争与国家现代建设培养了大批人才。另外,1906年徐一冰等人建立“中国体操学校”,“提倡国民体育,以图强身御侮,发扬民族精神”;[6]1919孙中山先生为上海精武体操学校题词“尚武精神”;成为了当时爱国人士汇聚的平台,培养了大批爱国之士,促进了后来全国人民的反侵略战争,在抗日战争中表现出了不屈不挠的精神。

2.2 近现代武术人的尚武精神

近现代以来面对现代化的西方军事,产生于冷兵器时代的武术不得不在内容与功能上进行革新求变。因为,不仅传统冷兵器及其技艺已经不符合现代战争的需求,而且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认识到,尚武精神对一个民族的重要支撑作用,“狭路相逢勇者胜“,敢于抗争,不服输,勇于奋进,才是中华民族在当时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之一。于是,在清末民初时期,武术在政治、军事、教育等各届社会精英的介入下开始进入运动会、军队、学校等领域,与国家民族命运相联系,呈现新的发展格局。武术也开始将尚武精神作为武术发展传承的重要功能之一。尤其是1928年中央国术馆建立后,武术人士发表了大量的武术与尚武精神及民族精神的论述,如:王思敬的《提倡国术的意义》,陈铁生的《大精武主义》,万籁生的《武术建国与精武主义》,黄梦的《关岳精神与国术》等。这正是近现代以来武术文化发展中武术人的文化自信立场的确立,是社会各界人士希望以武术为载体承担拯救民族兴衰存亡的时代责任。他们相信武术的习练,能够振奋民族精神,改变国弱民颓的社会现状,达到强种救国的现实目的。这一立场不仅贯穿了清末民初的武术发展,而且至今“弘扬武术,振兴中华”依然是武术爱好者们发出的最强音。

2.3 对武术发展的影响

(1)建立现代性武术组织与管理。正是因为知识分子的尚武精神及相关论述,才为张之江先生投身于民众的“尚武精神”教育,建立中央国术馆体育传习奠定了舆论基础。其中央、省市、县三级管理模式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武术组织建设奠定了基础。另外,各种民间体育研习所、体育救国会等组织的形成正是现代体育组织的雏形。(2)推进武术进入现代学校教育。在蔡锷《军国民篇》、梁启超《论尚武》等思想的影响下,虽然清政府废除了武举制,但是却在军事教育和学校教育中设置了大量的武术内容,如在宁垣学界1907年举行的江南第一次联合运动会上,就有击剑、刺枪及柔术三项内容。[7]中华民国时期,更有当时教育部的明令“各学校应添授中国旧有武技,此项教员于各师范学校养成之”。(3)促进了武术传播与科学研究。在知识分子的介入下,关于武术的科学研究得到了空前发展。自梁启超的《中华之武道》之后,马良的《中华新武术》,张之江的《国术与国难》等大量的武术著作问世。另外,《国术月刊》《体育》《中央国术旬刊》等期刊也在知识分子的影响下快速向社会传播。此外,中国国术馆在东南亚还开设了分支机构,武术还被派往海外,在1932年柏林奥运会期间进行专场表演活动,到东南亚进行巡演等。(4)提升了武术的社会影响与习练人口。在清末民初知识分子“尚武图强”“尚武精神”的号召下,民众的习武热情空前高涨,各种体育会、武术组织在全国各地得到开展。另外,军阀割据、社会动荡的现状,也增进了民众的习武动机。如:豫西九县成立“少林武术救国会”“精武体操会”“国术研习所”等。这些组织不仅促进了武术的传播,而且为武术的当代传播奠定了基础,甚至当下依然以“弘扬武术,振兴中华”吸引着广大的武术爱好者,促进着武术的传承传播。

3 尚武精神的现代价值

3.1 精魂不死:尚武精神的教育与塑造

身体技术的“武”作为人类生存的必备技能,在人类社会的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军士的武术技术是战争胜利的重要因素之一。但是,以现代科学技术为基础发展而来的军事技术,其身体冲突已经大大减少,武术身体技术的作用越来越弱。那么,面对社会对“武术能不能打”的置疑,武术在现代社会应当如何转型发展,“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一问题在武术的近现代转型时期已经显现,武术的目的在于技术和技击,是其赖以生存的根本,但习练武术更重要的目的在于其精神。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尚武精神,对民众进行中华武士道精神的培养,使其遭遇到国之将危、外敌侵扰、以及面对科技难题、生活困境时,敢于亮剑,勇于斗争、积极挑战困难是武术在当代的重要价值。

3.2 文化自信:复古与开新

文化自信是当下中华民族复兴的重要标志,只有当一个民族对自己的文化有自知之明,能够相信并传承自己的优秀文化,才是该民族的真正复兴。近现代以来“三千年未有之变局”使中华民族的自信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在近现代以来的一百多年来,西学东渐、西方文化向东方的倾斜成为了主流。在武术领域,“土洋体育之争”“传统与现代”“竞技与民间”等争论使武术陷入了西化、竞技化、四不像等二元对立格局中,其实从文化发展的角度来说,除了有形文物外,一层不变的、原汁原味的传承文化是不存在的。因此,人们总是按照自己的思维去认识他所遇见的任何新生内容,不仅思维惯性难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消除,而且其必然用已有的认识和语言去描述新的世界。正如张世英先生所言“对原本做出新的理解、新的解释的过程,既是一个不断地远离原本的过程,又是传统本身形成的过程,是传统本身不断更新、不断充实、不断开放的过程。”[8]因此,武术文化的传统正是武术文化的过去,武术文化的现代与未来,也必然是对过去文化传统的延续。正是武术人根据不同时期的社会需要对武术做出的新的阐释和更新。因此,在百年未有之变局的新时代,应当抓住时代赋予武术的新的转型时机,摆脱传统与现代的二元对立思维,消除已成定势的对武术应当是什么的固有观念,保有古今同在的精神状态与“穷则思变”观念,针对不同社会需求革新武术形式,继而促进武术的多元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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