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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及提升路径研究*

2021-11-19王乾润布娲鹣阿布拉陈俊科

关键词:潜力丝路棉花

王乾润,布娲鹣·阿布拉,2,陈俊科

(1.新疆农业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2;2.教育部国别和区域研究中心 新疆农业大学中亚研究中心,新疆 乌鲁木齐 830052;3.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发展和改革委员会 经济研究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4.新疆社会科学院 博士后科研工作站,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

一、引言

棉花是世界重要的经济作物和战略物资,中国对高质量棉花供求缺口持续在150万吨以上。①参见农业农村部《中国农业展望报告(2020—2029)》,中国食品安全网,https://www.cfsn.cn/front/web/site.bwnewshow?pdid=159&newsid=3655,访问日期2020年9月7日。2020年,中国棉花进口量达215.45万吨,同比增加16.67%,其中美棉占比45%②参见纺织咨讯《2020年棉花进口同比增16.67%其中美棉占比45%》,纺织网,http://info.texnet.com.cn/detail-841105.ht‐ml,访问日期2021年1月27日。。然而,美国缩减棉花种植面积,国际贸易壁垒高筑,交易风险增大。疫情、蝗灾、旱涝灾害频发将造成世界范围内棉花减产。乌兹别克斯坦停止棉花出口,中国棉花进口渠道进一步收窄,面临国际产业变革和国内转型升级的双重挑战。“一带一路”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提供优惠的国际贸易条件和产业合作平台,促进生产要素有序流动和资源有效配置、实现优势互补和共赢发展,为中国积极应对全球产业变革和促进国内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赢得了宝贵时间。丝绸之路经济带(以下简称丝路)沿线国家棉花资源禀赋充裕,人口和市场广阔。充分利用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调剂余缺,与沿线国家一起开拓需求和市场空间,可以分散交易风险,节约采购成本,稳定供应链,以进口来源多元化保障我国棉花供给安全。考虑影响棉产品贸易的因素,契合丝路内涵,找准路径深挖双边棉产品贸易潜力,提升棉产品贸易的层次和水平。一方面,可以满足沿线国家迫切需要融入丝路棉产品贸易,分享我国改革开放红利的需求;另一方面,加快我国棉花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纺织业转型升级,对于棉农增收,推进产业扶贫和乡村振兴,以纺织业带动百万人口就业,增进国民福祉意义重大。与此同时,助力我国棉花主产区新疆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保障边疆社会稳定和区域经济协调发展,也是新时代党的治疆方略重要命题和研究内容。

现有研究侧重于丝路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潜力研究:布娲鹣·阿布拉认为中国与沿线国家农产品有着产业间贸易向产业内贸易发展的潜力;①参见布娲鹣·阿布拉《中国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增长潜力及路径研究》,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17年,第85-102页。参见李晓钟、吕培培《我国装备制造产品出口贸易潜力及贸易效率研究——基于“一带一路”国家的实证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19年第1期,第80-92页。张彤璞和韩洋认为中国与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量持续增长,双边农产品贸易存在极大的互补性;②参见张彤璞、韩洋《中国与丝绸之路经济带国家农产品贸易影响因素及潜力研究》,《商业研究》,2017年第4期,第169-177页。毛树春等认为沿线国家棉花资源丰富,人口红利释放,我国与其开展纺织产能合作的潜力巨大;③参见毛树春、李亚兵、支晓宇等《“一带一路”沿线棉花产业展望》,《农业展望》,2015年第11期,第46-50页。刘从九和杨莲娜认为中国应扩大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棉花产业合作。④参见刘从九、杨莲娜《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棉花产业合作的研究报告》,《中国棉麻产业经济研究》,2019年第3期,第8-50页。由于中亚自然环境和生产条件与中国新疆相似,棉花资源禀赋丰富,口岸相接,互通有无历史悠久,随着“一带一路”深入发展,中国新疆与中亚国家棉花产业合作的研究成果颇丰,王力等认为应加强中国(新疆)与中亚棉花产业一体化布局。⑤参见王力、苗海民、温雅《中国与中亚五国棉花合作潜力分析及模式探究》,《新疆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5期,第64-69页。学者们普遍认为丝路沿线产棉国气候适宜,棉花资源要素禀赋良好,劳动密集型纺织业发展潜力巨大,迫切需要适宜的路径参与到中国棉产品贸易谋求自身产业成长。但是,契合丝路内涵,运用实证分析法测度一段时期内中国与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并分类按照潜力大小,采取适宜路径,指导双边棉产品贸易高质量发展的研究成果未有,从而凸显了本研究的重要性。

Tinbergen和Poyhonen在牛顿万有引力原理基础上,将引力模型用于国际贸易研究,开辟经济学领域新视域。⑥参见史朝兴、顾海英《贸易引力模型研究新进展及其在中国的应用》,《财贸研究》,2005年第3期,第5页。吴天博和田刚运用扩展引力模型分析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木质林产品贸易,并按引力大小划分贸易潜力状态,具体为“潜力巨大型、潜力开拓型、潜力再造型”;⑦参见吴天博、田刚《“丝绸之路经济带”视域下中国与沿线国家木质林产品贸易——基于引力模型的实证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19年11月,第77-86页。高志刚和刘伟运用拓展引力模型测度中国与中亚国家贸易潜力,认为中国同乌兹别克斯坦外中亚四国双边贸易在2010年由“潜力巨大型”向“潜力再造型”变化,乌兹别克斯坦基本处于“潜力巨大型”。⑧参见高志刚、刘伟《“一带”背景下中国与中亚五国贸易潜力测算及前景展望》,《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5期,第24-34页。另外,李文霞和杨逢珉运用随机前沿引力模型并通过贸易效率得分评价中国与其他经济体的相对贸易潜力,效率越低表示潜力越大。⑨参见李文霞、杨逢珉《中国农产品出口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的影响因素及贸易效率——基于随机前沿引力模型的分析》,《国际贸易问题》,2019年第7期,第100-111页。

史沛然基于拓展引力模型进行估算,认为进口国科技水平与科技开放程度及油气自给自足程度变量均对中国绿色产品出口具有显著正向影响;⑩参见史沛然《中国绿色产品出口潜力分析——基于拓展引力模型的研究》,《中国流通经济》,2020年第6期,第105-116页。李晓钟和吕培培运用随机前沿模型测算,得出伙伴国的人口规模、人均GDP、双边距离对我国装备制造产品出口贸易规模影响显著的结论;○1参见布娲鹣·阿布拉《中国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国家农产品贸易增长潜力及路径研究》,北京:中国农业出版社,2017年,第85-102页。参见李晓钟、吕培培《我国装备制造产品出口贸易潜力及贸易效率研究——基于“一带一路”国家的实证研究》,《国际贸易问题》,2019年第1期,第80-92页。杨桔和祁春节认为“出口国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汇率、物流绩效、贸易和金融开放度和是否为上合组织或WTO成员国等因素都会影响贸易效率”[1];李晓钟等认为“较高的金融自由度、良好的基础设施质量、频繁的文化交流、签订的自由贸易协定会促进中国对沿线国家出口贸易”[2];佟光霁和刘畅认为“投入要素、市场规模、经济因素、创新能力变量对中国与越南的农产品贸易的影响十分显著”[3]。现有研究成果奠定了引力模型分析的基础,但是缺乏运用拓展引力模型分析双边棉产品贸易影响因素及贸易潜力差异化的学术研究。因此,本研究运用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2008—2018年面板数据,充分考虑双边棉产品贸易影响因素,嵌入人民币国际化变量、区域经济一体化变量等构建拓展引力模型,测度双边棉产品贸易潜力变迁,提出相应路径,为进一步提升双边棉产品贸易质量提供有益补充和借鉴。

二、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现状

丝路沿线棉花资源分布广,中亚五国是优质长绒棉生产国,印度和巴基斯坦位列世界五大产棉国,土耳其和伊朗棉花吐絮白、色泽好、品级高。丝路沿线棉花产量稳定在2万吨/年以上的国家除中国以外有十个:巴基斯坦(PAK)、哈萨克斯坦(KAZ)、吉尔吉斯斯坦(KGZ)、塔吉克斯坦(TJK)、土库曼斯坦(TKM)、乌兹别克斯坦(UZB)、印度(IND)、孟加拉国(BGD)、土耳其(TUR)、伊朗(IRN),棉花产量合计占全球总量的72.2%①数据来源于《USDA全球产销存预测2014/15-2018/19(同比统计12月)》,顺风棉花网,http://www.sfmianhua.com/news/show588339.html,访问日期2020年7月15日。,以此为研究对象,考察中国与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关系。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数据库,研究时间段为2008—2018年。

考察期,中国对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虽然经历了大幅波动,但贸易额总体承压回暖(如图1所示)。国内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三去一补一降”措施落实,棉花全产业链转型升级步伐加快,改革开放的政策红利不断释放,丝路沿线越来越多国家参与中国棉产品贸易。印度、孟加拉国、巴基斯坦是中国棉产品贸易的三大伙伴国(如图1所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丝路沿线国家密切参与中国棉产品贸易,吸纳就业和发展棉纺织产业集聚,惠及民生,极大带动了区域经济增长。

图1 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情况

考察期,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进出口贸易极不均衡,以我国从沿线国家进口为主,贸易逆差显著,与中国是世界纺织大国和棉花净进口国的事实吻合;进口贸易伙伴主要为印度、巴基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如图2所示)。印度和巴基斯坦棉花资源要素禀赋比较优势显著,中国从印度进口棉产品贸易额虽然经历了一段时期的“上升”和“下滑”,但总体呈回升态势;中巴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和中巴经济走廊先行使得中巴在国内外产业变革的挑战下保证了一定的棉产品贸易额。2019年12月,中巴自由贸易协定升级,降低关税水平和减少贸易壁垒限制的举措大大降低了我国进口棉花成本,将进一步刺激中巴棉产品贸易额增长。乌兹别克斯坦与我国口岸相邻,气候条件与新疆相似,棉花产量高,品质好,双边棉产品贸易平稳(如图2所示)。

图2 中国从丝路沿线国家进口棉产品情况

考察期,中国对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出口以孟加拉国为主,呈逐年增长态势。出口国别单一,贸易额集中。2008年,我国向孟加拉国出口了9.75亿美元棉产品;2018年我国向孟加拉国出口了26.55亿美元棉产品,是2008年的2.72倍。伴随“一带一路”深耕细作,中国与新兴市场国家孟加拉国棉产品贸易顺利推进。孟加拉国纺织业崛起,承接了中国转移的大部分订单,而中国对沿线其他国家的棉产品出口总额较少,说明中国有待于扩展出口贸易伙伴,向着多元化发展(如图3所示)。

图3 中国对丝路沿线国家出口棉产品情况

三、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影响因素分析

(一)研究方法和模型选择

引力模型以牛顿经典力学的万有引力公式为基础。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贸易引力模型广泛应用于国际贸易实证研究,并且模型被不断扩展。贸易引力模型泛指两个国家之间的单项贸易流量与其各自的GDP成正比,与两个国家之间的DIST成反比。引力模型的原始形式可表示为:

引力模型中Txy变量,是指X国对Y国的贸易流量;GDPX为X国内生产总值;GDPY为Y国内生产总值。由于该模型是非线性的,在(1)式两边同时取自然对数成线性形式,得出公式:

(2)式中β0为常数,β1、β2为回归系数,εXY为标准随机误差。

(二)模型构建与指标选择

根据传统的国际贸易理论,比较优势和资源要素禀赋是国家间产生贸易的基础。随着科学技术进步和生产力发展,产业分工深化,垂直型分工与水平型分工形成,产业间贸易向产业内贸易演进。以规模经济和竞争优势理论为代表的新贸易理论认为“规模效应可以降低成本,提升商品国际竞争力”。目前,以生物技术、智能制造和信息化为代表的科技革命推动国际分工细密化,国际贸易深度变革,全球价值链分工成为主流。新新贸易理论框架下价值链理论认为“技术进步和知识已经成为影响一国提升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主要因素”。综上所述,在传统引力模型基础上构建拓展引力模型,指标主要有要素投入、规模经济、知识和技术进步以及政策制度因素,涵盖耕地资源投入(LAND)、劳动力资源投入(LFP)、棉花资源禀赋(PRO)、经 济体量(GDP)、人口规 模(PEO)、受教育水平(EDU)、研究与发展投入(R&D)、区域经济一体化程度(GROUP)、人民币国际化(CNY)、两国距离(DIST),考虑可能对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产生影响的因素,构建回归方程:

表1 拓展引力方程相关变量及解释

(三)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选取的样本为2008—2018年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巴基斯坦、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印度、孟加拉国、土耳其、伊朗、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基于拓展引力模型的实证检验和结果分析,采用Stata16.0软件对中国与丝路沿线主要产棉国2008—2018年面板数据进行量化分析。从回归方程分析影响力大小,测算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数据来源涵盖了国内外诸多官方认定统计数据库,指标设定和量化也遵循各数据库标准。其中,棉产品贸易数据来源于UN COMTRADE数据库①参见《商品名称及编码协调制度的国际公约》(简称HS编码)分类,所涉及的棉产品为HS编码(四位编码)第52章(棉花)项下5201-5212。。经济体量、劳动力资源投入数据来源于全球宏观经济数据库。人口规模、耕地资源投入、棉花资源禀赋数据来源于FAO数据库。研究与发展投入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数据库。国民受教育水平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距离数据来源于国家气象数据分析系统(MICAPS4.0生成)。区域经济一体化数据来源于FTA或中亚区域经济合作组织官网。人民币国际化相关数据来源于中国人民银行。

(四)实证分析结果及讨论

从表2可以得知拓展引力模型回归结果,模型的R2为0.7604,超过了0.5,说明方程的拟合结果良好,模型是可以被接受的。从置信水平看,有七个变量的影响结果呈现显著性影响,分别为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的棉产品贸易伙伴双边经济体量、人口规模、耕地资源投入、研究与发展投入、区域经济一体化、国民受教育水平、人民币国际化,其余三个变量具有一定影响,但不具有统计学显著意义。

表2 拓展引力方程计量结果

经济体量变量的回归结果显著为正,是影响双边贸易流量关键因素。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在全球经济下行和国内外产业变革的压力下保证了可观的贸易额,与一些国家双边贸易额稳步增长。规模经济回归系数为正,表明随着国民经济的增长及各国人口数量的提升,各国对棉产品的市场需求逐步提升。丝路沿线广大发展中国家人口基数大,处于增长期。可以推测未来一段时间内,中国与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额会稳步增长。劳动力资源投入变量的回归结果为正,表明劳动力资源禀赋上的差异是双边棉产品贸易的助推剂,劳动力密集型棉产品贸易有很大增长空间;区域经济一体化变量的回归结果显著为正,表明随着中巴自由贸易协定升级或中亚区域经济一体化推进,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的双边贸易摩擦及壁垒将会进一步减少,棉产品贸易将有新的飞跃;研究与发展投入变量的回归结果显著为正,表明中国与沿线国家研究与发展投入是影响双边贸易流量关键因素。随着沿线国家研究与发展投入增加,研发技术水平提高,减少棉产品生产环节成本,提高其技术附加值和品牌质量,向着GVC高附加值环节攀爬,提升双边贸易额;人民币国际化变量的回归结果显著为正,反映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加快,不断推动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的棉产品贸易。近年来,全球金融形势愈发复杂多变,但是伴随金融市场进一步开放,丝路沿线越来越多的国家享受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服务,降低贸易成本和规避汇率风险,资本优化配置有利于双边棉产品贸易额回升。

耕地资源投入、棉花资源禀赋变量的回归结果为负,反映资源要素配置不均衡,资源利用率低,限制了棉花产出和出口。目前,全球资源环境约束,土地和劳动力成本上升,广大发展中国家棉花资源要素比较优势正逐步消失,单纯依靠消耗资源和增加原材料出口已经不能带动贸易增长,反而会降低民生福祉,有其深层次原因: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在对外开放和经济发展之初,以“出口导向型”经济为主导,依靠资源低成本优势嵌入GVC,获得了发展机会。但也造成棉花产业倍受欧美主导的“俘获式”GVC束缚,甚至陷入“贫困化增长”困境,处于GVC低端环节,即当一国偏向出口的生产要素增长而使产品出口增加时,不但没有带来该国出口收入和福利水平提高,反而是降低了。事实上,乌兹别克斯坦已意识到这点,调整贸易政策,禁止原棉出口,转向吸引国际产能,振兴本国纺织工业,出口技术附加值较高的棉产品。我国围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力促棉花产业高质量发展,并提出“纺织强国”,加快向GVC中高端迈进。由此可见,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共同面临价值链“低端锁定”窘境,亟待探索适宜路径,挖掘双边棉产品贸易增长潜力,突破传统GVC束缚,走出“悲惨增长”阴影。

国民受教育水平变量回归结果为负,反映国民教育水平提升,双边棉产品贸易额反而减少。考察期,丝路沿线国家主要向我国出口原棉、棉纱类初级商品,进口我国棉机织物类商品。尽管国民教育水平提升了,但是参与棉花种植、采摘及纺织加工业的劳动者受教育水平普遍不高。显然,高素质者队伍流动遵循产业分工需求和人力资本流动规律。一方面,高素质者更倾向于选择智力型较高的行业,主观排斥用工层次较低的劳动力密集型或低知识型行业;另一方面,目前棉企用工整体机械化水平低,对从业人员的受教育程度需求不高,从而使得国民受教育水平因素对棉产品贸易的影响呈现负相关性,符合产业发展阶段和行业需求特征。同时,劳动力密集型行业用工短缺,劳动力成本上升则棉产品采购价格上扬,供给相应减少,双边棉产品贸易额缩减。加之,目前全球贸易保护主义盛行、贸易壁垒高筑,悖于常理,国际贸易条件恶化,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下行的压力增大。

空间距离变量回归显著性不明显,表明随着“一带一路”倡议下“五通”深入,在公路、铁路、航空等方面互通互联建设逐步由“愿景”走向现实,中国与丝路沿线各国在设施联通方面取得了较大突破,空间距离已不是中国与沿线国家进行棉产品贸易的重大阻碍。

总体看,“一带一路”倡议的全面推进为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提升创造了机遇,双边经济体量、人口规模、研究与发展投入、区域经济合作、人民币国际化成果极大促进了棉产品贸易,双边棉产品贸易额有着进一步提升的空间。

四、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分析

引力模型可以很好地测算双边贸易潜力,拓展引力模型在此基础上融入多元变量,反映深层次内在要素变化与传统要素之间的传动关系。通过贸易潜力系数考察中国对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大小,确定进一步合作的优先顺序,分步骤、有序地挖掘各国棉产品贸易潜力,选择适宜合作路径进行产业布局和合理规划。

研究结果表明: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存在巨大潜力。随着时序变迁,“潜力拓展型”国家数量递减,“潜力巨大型”国家数量递增。2008年“潜力再造型”国家有5个:土耳其、吉尔吉斯斯坦、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巴基斯坦;“潜力巨大型”国家有4个:伊朗、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印度;“潜力拓展型”国家有1个:孟加拉国。“一带一路”倡议实施以来,受益于“五通”“三共”“三一体”①“一带一路”发展“五通三共三一体”,以点带面,从线到片,逐步形成区域大合作格局。“五通”即“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三共”即共商、共享、共建;“三一体”指中国与沿线国家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一带一路”顺应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的潮流,秉持开放的区域合作精神,维护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和开放型世界经济。,“潜力巨大型”国家数量增加,由2014年的伊朗、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3个国家变迁为2018年的5个国家: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孟加拉国、印度、巴基斯坦。“潜力拓展型”国家数量递减,由2014年的土耳其、哈萨克斯坦、印度3个国家逐步分化和演变为2018年的“潜力巨大型”和“潜力再造型”(如表3所示)。

表3 2008—2018年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变迁

从三大潜力状态的演变看,伊朗、哈萨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孟加拉国在考察期内经历了潜力拓展型、潜力巨大型、潜力再造型三种状态的演变;土耳其、乌兹别克斯坦经历了潜力再造型、潜力拓展型两种状态的变化;吉尔吉斯斯坦、土库曼斯坦、巴基斯坦经历了潜力再造型、潜力巨大型两种状态更迭;印度经历了潜力巨大型、潜力拓展型两种状态变化(如表3所示)。因此,丝路沿线各国并未按照引力大小即贸易潜力值递增或者递减规律在三种状态间演变。反映出中国与沿线各国十年来棉产品贸易潜力状态不稳定,不但受到拓展引力方程既定因素的影响,更受政权更迭、局部冲突、制度沿革等多重不稳定因素影响。

从区域分布差异看,中国与南亚地区的孟加拉国、印度、巴基斯坦棉产品贸易逐步演变为贸易“潜力巨大型”,说明考虑现有引力模型影响因素的情况下,双边棉产品贸易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中亚地区的国家贸易潜力呈分化之势,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演变为贸易“潜力巨大型”;而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演变为贸易“潜力再造型”,潜力状态交替频繁,区域棉产品贸易不均衡、不协调,亟须推进中亚区域棉花全产业链协同;西亚地区国家伊朗、土耳其演变为贸易“潜力再造型”,说明促进双边棉产品贸易发展需要培育除传统引力模型影响因素外的新因素。比如,激活创新要素、制度要素等再造产业分工优势,提升双边棉产品贸易的层次和水平(如表3所示)。

五、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提升路径

本文对于新形势下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及影响因素做了较为全面的分析。以共建“一带一路”为重点,大力优化贸易结构,推动进口与出口、贸易与产业协调发展,促进国际国内要素有序自由流动、资源高效配置、市场深度融合②参见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网,http://www.gov.cn/zhengce/2019-11/28/content_5456796.htm,访问日期2020年9月7日。为指导,从要素升级、规模经济、知识和技术进步、政策引导及激活创新要素方面探索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提升路径。与此同时,重视经济体量、人口规模、研究与发展投入、区域经济一体化、人民币国际化因素对棉产品贸易增长的推动作用,挖掘“潜力巨大型”“潜力拓展型”“潜力再造型”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促进棉产品贸易高质量发展,加快丝路棉花产业一体化布局,推动“一带一路”棉花产业协同。

(一)通过要素升级,再造棉花产业分工优势

建设丝路多元化要素分工体系。培育知识、技术、创新等高端要素集合优势,奠定发展棉产品贸易的要素基础。通过要素升级重塑国际分工与贸易优势。由于中亚国家普遍干旱缺水,棉花单产较低,土地和劳动力资源要素比较优势削弱,应以提供棉花稳定和长期有效的供给为目的,实施资金链与技术链“双链”驱动,满足广大发展中国家棉花产业成长需求。“引进来”和“走出去”相结合,引进沿线棉花种质资源和生物技术;“走出去”设立丝路棉花联合实验室,向其提供耐旱、耐碱、防病虫害的品种,推广节水灌溉技术,从产业链源头提高棉产品的产量和质量。建设丝路棉花产销联盟和电子商务交易平台,加速多元化要素流动和升级,优化配置全产业链要素,延伸棉花供应链、技术链,不断提高棉产品技术附加值和国际竞争力。

(二)通过规模经济和产业集聚,发挥棉花全产业链集群效应

发展适度规模经济体系。建成棉花产业集聚中心和纺织产业集群,发挥全产业链产业集聚效应;遵循国际贸易演进规律,从产业间贸易向产业内贸易演进,再向产品内贸易乃至数字贸易升级,优化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结构。

丝路沿线广大发展中国家人口基数较大,人口和需求处于增长期,有望促进双边棉产品贸易。但是,受疫情和全球经济下行影响,丝路沿线国家GDP负增长。中国经济率先复苏为世界经济恢复和增长注入动力,保障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行稳致远。中亚、南亚“潜力巨大型”国家可以逐步发展独具特色、优势凸显的棉纺织加工企业集群,推广专业化、规模化、产业化的发展方式。总结中泰新丝路棉纺织产业园和塔吉克斯坦棉花产业合作园区经验“抱团取暖”。以市场型全产业链和契约型全产业链模式为主导,通过签署合同或棉产品贸易订单规范合作双方,建立协调分配和利益共享和风险共担机制,各环节紧密链接规避市场风险。借助“一带一路”发挥喀什自贸区及中吉乌铁路贸易和物流畅通,通过乌鲁木齐中欧班列集结中心和中哈边境合作区实现棉花全产业链产品增值和规模增值。

(三)通过知识和技术进步,引导棉花产业向价值链高端环节攀升

完善科学技术和知识创新体系。重视技术进步和知识对棉产品贸易的推动作用,挖掘技术增值空间,全面提升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技术附加值和质量水平,由嵌入GVC向振兴“一带一路”产业分工体系和价值链转变,提升我国棉花产业在价值链分工中的地位,逐步掌握国际话语权和定价权。

进一步扩大研究与发展投入,建设丝路棉花产业技术创新联盟和知识联盟,发挥知识溢出效应。促进中巴棉花联合实验室成果转化,发展棉副产品深加工,推广CCIA棉产品品牌和文化,向棉花产业价值链高端攀升。建立全产业链的人才培养和技术推广绿色通道,联合高校、科学院、企业面向丝路培养农业技术创新复合型人才。制定覆盖棉花生产—加工流通—服装消费全产业链的棉产品质量标准体系和服务体系,实现棉花全产业链提质增效。

(四)发挥政策引导作用,提升棉产品贸易合作的层次和水平

健全区域经济合作的政策体系。继续落实对外开放举措,深化“一带一路”五通,尽量达成自由贸易协议;稳步推进丝路人民币国际化政策,让更多国家享受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便利,并通过区块链金融、仓单质押、国际保理、单证贸易等扩容跨境人民币服务,规避交易风险,降低棉产品国际贸易成本;出台产业布局合理化政策,引导双边棉产品贸易良性互动与循环。

“潜力拓展型”国家潜力状态极不稳定,可能转化为“潜力再造型”或“潜力巨大型”。由于棉花配给制是惯例,供求与价格受国际市场波动影响大,各国对“一带一路”的认同和参与度各异,中亚国家处于这种潜力状态。因此,应注重政府间产业规划和协调,提供持续的合作政策促进中国新疆与中亚棉花产业一体化布局。加强中国纺织工业联合会与“哈萨克纺织工业”生产企业联合会合作,与“光明之路”对接,扩大与哈萨克斯坦的纺织产能合作,提升棉产品技术附加值。针对西亚“潜力再造型”国家急需纺织加工技术和设备的需求,向其提供我国的纺织设备和技术,投资建设纺织科技园并在当地建立培训中心。南亚“潜力巨大型”国家,把握中巴经济走廊政策优势,落实中巴自由贸易协定条款,依托瓜达尔港口,面向印度洋出海口参与国际分工协作。大力支持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新疆发展外向型棉花加工业进出口产业集聚,并利用巴基斯坦棉花原产地优势,建设中巴经济走廊纺织产业集群和物流集群,借助瓜达尔港口贸易“抱团出海”和自贸区的优惠政策构建辐射南亚乃至非洲的销售网络。推广“北斗卫星+农户+基地+纺织集群+瓜达尔港口”布局,发展互联网+棉花全产业链,通过中巴经济走廊棉花产业一体化示范、辐射和带动周边国家。

(五)激活创新要素,构建“四区协同”的产业分工协作格局

应着重培育除传统引力模型影响因素外的新因素,创造性地挖掘中国与丝路沿线国家棉产品贸易潜力。将生态植保无人机、人工智能、5G、人脸识别等渗透到棉花全产业链,构建辐射丝路的棉花产业链网络,塑造国际分工与贸易新格局。找准综合保税区、经济开发区、边境经济合作区和口岸经济新的增长点;扶植加工园区集群和基地,培养一批强势的外向型龙头企业,做强一批棉产品加工进出口园区,形成布局合理、链条完整、聚集度高、竞争力强的外向型棉花产业体系。

重视组织和制度创新。鼓励丝路沿线国家积极参与区域经济合作组织,尤其是上海合作组织和RCEP,对接欧亚经济联盟、“六大经济走廊”等;抢抓数字贸易发展机遇,制定新的贸易标准和准则,贯彻棉产品贸易优惠措施。西部大开发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一港、两区、五大中心、口岸经济带”融会贯通,架构“枢纽经济”“门户经济”和“流动经济”系统,发挥中欧班列逆势上扬的优势,融合数字经济、生物技术、低碳科技等打造棉花全产业链,构建丝路要素集聚中心、生产中心、纺织加工物流中心以及品牌营销中心,组建新疆棉花全产业链中心,以新疆为核心支撑区,中亚国家为先导启动区,南亚国家为扩展联动区,西亚国家为辐射带动区构建“四区协同”的产业分工协作体系,形成沿海沿边内陆协同开放的棉花产业一体化新格局。尤其,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影响情况下须“建链、补链、强链”应对逆全球化和产业链阻断的冲击,力促“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①参见陆娅楠、李心萍《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加快形成新发展格局》,人民日报,https://news.163.com/20/0802/10/FJ137UCO000189FH.html,访问日期2020年10月1日。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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