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经典文学改编电影的现实价值研究
2021-11-14田曲平
田曲平
(湖北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 孝感 432000)
一、欧洲经典文学的主题性分析
能称之为经典的文学作品具有经得起漫长岁月打磨的特性,“是能够代表着一个时代的文学作品”,无论读者身在何处,处于哪个年代,都能感受和发掘字里行间中流露出的深刻内涵,这既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时代特色,也是文学作品的艺术高度所在。这一特点正是其改编电影的现实价值所在,能够引导人们在特定的时间内进行思考和反思,以真实却不缺失趣味性的方式给予观众感动,结合自身所在时代获得新的感悟。
欧洲文学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古希腊时期,其社会发展时期经历了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特定的社会结构创造了特定时期的社会意识形态,为欧洲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政治背景、经济基础和人文精神条件。经典欧洲文学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和多维度思考方式,既具有对人性及欲望的深刻描写,也富含对封建社会、宗教统治险恶的揭露,既是欧洲地区历史发展进程中人文精神的艺术表达形式,也是西方各地人们从宗教桎梏中解放、自由意识觉醒的文本见证。当这种作品由文字转变为影视作品时,平面化、文本化的表达方式变为了立体化、可视化的表达方式,其内容形式也通过人物进行演绎,由镜头传递出影片的主要叙事,根据其主题不同,主流有以下两类。
(一)现实主义视角下的剧情主题
现实主义题材的影片往往改编于长篇小说,对时代背景和社会主流意识形态有较为完善的渲染,这类影片有着翔实的剧情,通常分为2~5条故事或感情线索展开,相互牵制、成全,共同塑造出丰富的人物形象和感情故事。这类经典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立足于当时的社会,作者对现状有着透彻的理解,因此常被用于揭露一些被掌权者粉饰的现状或是强调某种歪曲的价值导向,借主人公的反抗或适应选择来凸显自我主张。例如法国作家雨果的长篇小说改编电影《悲惨世界》,冉·阿让的自我救赎过程既受到法国的历史和战争背景影响,又有道德哲学和宗教信仰的约束,一生颠沛流离,大起大落,然而始终以一颗感恩的心来对待这个社会。雨果完成这一作品的过程也十分曲折,直至其流亡至盖纳西岛后,才能冷静下来用更加完善的思想,重新审视、打磨作品内容。艺术来源于生活却远高于生活,冉·阿让对待身边人的积极态度也正反映了雨果善良与博爱的心理主张,影片中的芳汀、沙威、马吕斯、珂赛特等人都完善了现实主义题材的故事线,共同辅佐影片叙事的完成。
英国作家狄更斯的长篇小说《雾都孤儿》同样具备这一特征,现实主义视角的它更加关注的是对社会问题的揭露,如救济院工作的缺失、青少年犯罪等现实问题。影片的背景介绍了英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但无论掌权者如何用繁荣来遮掩社会的灰色地带,贫穷和不幸总会如期而至,阶级冲突始终贯穿影片前后。影片对于原著的改编十分高明,导演波兰斯基以一种非教条式的方式引导观众去解读“善”与“恶”,主角奥利弗虽然常被迫游走于犯罪的边缘地带,可他内心始终是纯洁和善良的。反观恶人老头费金,“油光可鉴的长衫”“龇牙咧嘴的怪笑”是原著用于树立其人物形象的文字描写,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人为流浪儿童提供住所,且欢声笑语的氛围时常出现,相较于冷眼对待孤儿们的掌权者,费金的“恶”又从何而来?
(二)起伏跌宕的爱情主题
欧洲长期以来的社会阶级和文化模式使得人民对爱情的解读具有多元化的特点,如描写爱情悲剧的有《安娜·卡列尼娜》《罗密欧与朱丽叶》,结局较为和谐欢喜的有《傲慢与偏见》。但无论是哪一类爱情结局,均是时代与社会综合作用下的产物。安娜有着富足的精神世界,是女性自我意识解放的佼佼者,也是自由恋爱最早的践行者,然而“安娜始终无法摆脱传统因袭的重负,她为情出走,无法彻底摆脱贵族社会从社会舆论、规章制度等方面的精神枷锁”,最终精神分裂,走向自我毁灭的边缘,这是时代洪流下必然出现的人物形象,其毁灭也是社会所孕育出的结局。《罗密欧与朱丽叶》有着明显的西方文化对于爱情传统的认知:“自身的毁灭及去天国的重生才是崇高的表现。”影片中罗密欧与朱丽叶所背负的是蒙达犹家族和卡普雷特家族无法消弭的对立思想,社会阶级对立的微观层面即是双方家族的暴力冲突,由口舌之战逐渐上升到流血事件,循序渐进地将二者的命运以及具有时代色彩的宗教思想强加到年轻的爱情之上,奠定了罗密欧与朱丽叶殉情的结局。影片的人物形象塑造和影片主题诠释均有时代色彩和大局意识的融入。
简·奥斯汀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傲慢与偏见》以喜剧结尾,而过程中伊丽莎白在解读达西时却不如悲剧爱情故事那么和谐。达西不可一世,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伊丽莎白透过现象看到了社会阶层差距的本质,她并不具备跨越阶级的勇气,因此这种偏见始终横亘在二者面前,最终达西的改变逐渐消弭了伊丽莎白内心的顾虑,成就了这段美满的姻缘。这种自由恋爱,淡化阶层和身份的主题也正是欧洲文学作品不断尝试突破的爱情观念,为当下正确爱情价值观的树立有着积极作用。
二、经典文学改编电影的现实意义
欧洲经典文学改编电影的过程是对优秀作品重新解读的过程,必然不可忽视其经典的意义所在。而一部作品能够广泛流传且获得普遍认同,那么其必定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即:正确的价值观念、复杂的人性刻画、深刻的社会解读。
(一)通过社会现状呼吁关注弱势群体
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注度和相关法规的完善程度是衡量现代社会文明高度的重要标准之一,现阶段弱势群体包括却不仅限于“流浪儿童”(《雾都孤儿》)、“囚徒”“单身母亲”(《悲惨世界》),还有那些来自城市边缘化的“底层青年”(《红与黑》)。
波兰斯基版的《雾都孤儿》忠于原著改编,狄更斯对底层穷人的悲悯在影片中得以体现,盗窃团伙的头目费金的人物形象刻画更加多面化,反映的不仅是违法犯罪的恶人,更映射了社会责任的命题,即:罪犯不再是个体造就的迷失,更大程度上是社会缺乏对于弱势群体的关照形成的。在当下中国社会,犯罪低龄化的趋势还没有得到较好的缓解,通过对经典文学作品改编成电影,能够通过视觉更直观地传递教育不平等、贫富差距、教育模式缺失、福利待遇落实不到位等社会问题。通过影片映射出当下社会逐渐冷漠的人情关系,呼吁观众重视教育问题,审视社会现状,反思教育的合理性问题,这对于中国年青一代的心理健康发展具有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与之相似的还有《悲惨世界》中的芳汀,她的遭遇代表了法国19世纪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那就是单纯朴素的乡村姑娘怀揣着对大城市的美好向往来此打拼,却被诱骗生子,最终被无情抛弃并走向毁灭的深渊。芳汀的人物形象穿插在影片的叙事之中,作者借由冉·阿让的关照传递出友善和谐的价值观,有助于唤醒城市居民的社会担当以及当权者对社会福利制度的完善,这不仅是对单身母亲一类人群的友好对待,更是新时代中国社会需要具备的正能量。
小说《红与黑》创作于拿破仑帝国时代,同样具有典型的时代特征,“红”和“黑”分别代表了军队和教会,暗示着当时法国底层年轻人有效摆脱底层阶级命运的两种途径。镜头语言能够更为直观地让观众顺着时间线了解于连的身份及性格变化,通过固有环境与具有破局意识的主人公之间的冲突,来凸显现实主义文学的时代先进性,不仅还原了文学作品的经典所在,也较为完整地传达了19世纪法国于连所代表的底层青年所上演的悲剧。在当下看来,能够对阶级固化的社会现状起到一定的警醒作用,青少年的发展质量与我国未来社会发展的速度成正比,更是社会文明程度的直观体现,重视青少年素质提升,融入德育教育思想,缓解小众化的精英教育所带来的部分青年个体的迷失现象。
(二)树立正确的爱情观念
受到传统价值观念的影响,我国人民对于爱情的理解建立在门当户对的基础之上,虽然早已迈入恋爱自由的时代之中,物质条件仍被看作是衡量爱情匹配度的重要参照条件之一。这种参考要素无可厚非,但作为充分必要条件来使用时,纯粹的爱情就掺杂了过多的不利因素。在电影《傲慢与偏见》中,家族的烙印和成长的环境能够影响一个人的言谈举止,起初伊丽莎白看不上富豪达西的行为做派,带着有色眼镜去解读二者的情感,横亘着他们之间的其实正是社会地位的差异性。达西并未因此消沉,而是以更加积极的态度对待情感,最终放下“傲慢”跨越“偏见”,皆大欢喜。在影片中达西的言谈举止在镜头前是有所变化的,服装和配饰的微小变化也间接诠释了在爱情中物质的非必要性。相较而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故事更加悲壮,在明明知道家族世仇无法挽回的前提下,仍被对方所吸引,不顾一切坠入爱河,这正是对爱情目的唯一性的任性追随,不融入任何外在因素寻求另一半的浪漫做法。
时至今日,模式化的家庭环境衡量标准已经无法改变,通过对经典文学作品的改编电影、银幕故事的爱情价值观引导、观众对经典的正确解读来缓解对物质条件(或是爱情以外任何条件)的刻板、极端的印象,倡导爱情上纯粹性。
(三)明确时代特色和个人发展的反思
欧洲经典文学作品无一不是立足于时代背景去探索人性,不同的执政者所领导的社会环境会衍生出不同的人物形象,例如《雾都孤儿》诞生在英国《济贫法》通过之后,底层的人民无法自食其力依靠手工业在工业革命的时代潮流下找到容身之所。而《济贫法》看似是对失去劳动能力人群的救济,实际操作起来却是逼迫穷人去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因此以费金为首的盗窃集团能够收容青少年进行犯罪。奥利弗在这种环境下却能保持真我,始终拥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心灵,这给予观众的则是职场上的启示。当下新时代背景衍生出无数新兴产业,诸多年轻人所服务的并非自己喜爱的行业,听从的是自己厌恶的上司,中国的人情社会使得他们无法直观表达自己的态度和主张,甚至是扮演自己讨厌的那一类人群,久而久之失去自我,游走在行业的边缘失去了初心。电影艺术能够带给观众的,正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勇气,“奥利弗”最终为临上绞刑架的费金祈祷时,正是个人格局升华的象征,其现实意义不言而喻。人作为社会中的一分子,无法脱离时代特色和社会潮流的趋势,磨难只是个人发展路程中的插曲,并不能浇灭一腔阳光、纯真的热情。《雾都孤儿》在当下社会所彰显的现实价值通过正能量传递的方式体现而来。
《悲惨世界》同样如此,冉·阿让从一个逃犯发展成为英雄,其心路历程的变化主要通过四个核心事件体现:第一件事是阿让在主教收留他后偷窃了教堂里的银器(屡教不改);第二件事是他站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解救了那位抓错的难友(责任担当出现);第三件事是当阿让知道养女珂赛特会离他而去的结局后,仍冒险营救马吕斯(舍生取义);第四件事是他担心自己的囚犯身份影响珂赛特的前途,在养女与马吕斯结婚后选择离开(完成自我救赎)。观众从阿让形象的转变过程能够解读出他的心路历程,能够看到即使是一个囚徒出身的人也能做到的努力,即使是带着刻板印象的顽固派警长沙威也在现实与认知的冲突中选择自杀,变相承认了人性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传统的认知,并非善者恒善,恶者恒恶,只要有开始永远都不算晚,紧跟时代潮流,历经黑暗和磨难之后等待着的必定是光明的未来。